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赵汉卿公主抱慕丹予走出电梯。

    他只戴个黑口罩,怀里娇小的姑娘戴着男款棒球帽,遮不住脸颊和脖子的绯红。oversize墨色西装系在她纤细妖间,仔细包裹住大半莹白的双腿。

    景玉楼经常有明星出现,他们原本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赵汉卿刚走到大厅,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不知是说梦话还是怎么,开始哼哼唧唧地唤他。

    “赵汉卿……”

    “我在。”

    三、五个人登时猛回头。

    “赵汉卿……”

    “我在。”

    满大厅的人全都看过来,附带交头接耳讨论和拍照。

    慕丹予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是你。”

    赵汉卿语气轻柔小心,完全就是在哄小孩:“哦?怎么知道的?”

    怀里的人勾住他的脖子,猛地揪住他黑衬衣衣领,埋进他颈窝深吸口气。温热气息和着浅淡的奶香丝丝萦绕开,突然袭来的酥、麻感一直蔓延至全身,他瞬间僵在原地,竭力克制还是握紧她的肩膀和膝盖回弯。

    他深吸口气,压低声音:“你别太过分。”

    大概是醉得太厉害,转瞬,慕丹予便松开他衣领,整个人又软绵绵地倚进他怀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像是泉水沏的龙井,清冽特别,闻着很安心。”

    赵汉卿都气乐了:“慕丹予,你当我是猫薄荷?”

    慕丹予抬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非也非也,我又不是猫。”

    他声音不觉暗哑:“你是。”

    而且是只醉酒后撩人不自知的小坏猫。

    慕丹予抬起手臂,学招财猫挥两下:“喵喵,哈哈哈像吗?”

    赵汉卿禁不住低骂了声,加快步伐,直奔停在门口的保姆车。他小心翼翼把慕丹予放到车后排,自己挨着她坐。

    昏暗中,他视线毫不避讳,全都腻在小姑娘身上,命令的口吻却是对驾驶位的梅彬。

    “你出去。”

    梅彬很识趣,一直走到离车百米开外。

    赵汉卿拽开棒球帽扔到一边,捏着慕丹予的下巴扬起来,让她迎上他的视线:“慕丹予你看着我,我是谁?”

    慕丹予醉得双眼微眯,还真仔细瞧了瞧:“赵汉卿。”

    他低声循循诱导:“赵汉卿是什么人?”

    慕丹予轻哼出声,气鼓鼓状:“是大坏蛋。”

    “你知道撩拨坏蛋是什么下场?”

    慕丹予单挑起眉疑惑,拿掌根捶了捶头侧,还是茫然地摇头。

    赵汉卿看着眼前这个睫毛湿漉漉的,脸颊脖子和耳根全都红透的小姑娘。

    他压低变缓的声音,像是恶魔在蛊惑人心:“坏蛋会不择手段地得到你,把你吃干抹净。让你无限沉迷于他,爱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慕丹予一双杏核眼惊得溜圆,表情极其夸张:“他好可怕!”

    赵汉卿冷哼出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慕丹予推开他的手,抱着双膝歪椅进座位里,呢喃:“可是我总觉得赵汉卿好像也不那么坏。”

    他怔了许久,轻声试探:“为什么?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可不兴瞎说哦,我可没说过这话。”慕丹予醉醺醺地连连摆手,转瞬,又突然坐直满腔愤怒,“当然了,如果上次他送我去医院,真有趁机占我便宜,那我就讨厌他!不仅讨厌,我还要送他去浸猪笼!”

    “……他没有。”

    慕丹予浑身的气力似乎都在愤怒中耗光了,她又软绵绵地倚回去,轻合上双眼,小声哼唧。

    赵汉卿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摩挲:“既然不讨厌,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喜欢?”

    -

    翌日,阳光普照,整个《绛尘》剧组都在打鸡血,为今晚的重头戏做准备。

    只有慕丹予好像神经了。

    容小枝不止一次发现,慕丹予老是自己小声念叨着什么,有时候还自问自答,一会好像特别亢奋,一会又特别颓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身边有人经过,她都没有察觉。

    比如现在,容小枝第N次从慕丹予身侧走过,慕丹予终于叫住了她,开口就是一句:“小枝,你刚来吗?”

    “呃……”容小枝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予姐你没事吧?我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慕丹予没忍住“呵呵”她自己。

    这哪是有心事?简直是心如死灰!

    昨晚她完全喝断片了,她隐约记得自己演过猫,撒过娇,还和赵汉卿好一顿过过招。

    但她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他问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一整天,她都徘徊在两个情绪极端。

    一会,她自我安慰,既然不喜欢,肯定说不出喜欢之类的话。

    过会,她又觉得自己都喝成那鸟样了,现场唱“大河向东流”都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闹这一通,她还不知道Nairi的代言到底拿不拿的下来……

    计盈盈尖细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的咖啡呢?都多长时间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容小枝赶忙跑出去。

    “我让你给拿咖啡,你是给我现种的树是吗……”

    计盈盈发起飙来没完没了,整个走廊都能听到她超级大声的冷嘲热讽。

    慕丹予走出休息室,远远就看见计盈盈休息室门口已经围一大群人在看热闹,她从人群挤进去。

    计盈盈一把打翻咖啡,滚烫的咖啡全都浇在容小枝手背上,容小枝被烫得倒抽一口冷气,还是低垂着头连连道歉。

    “怎么耽误几分钟送来,咖啡就变质了?入不了您金贵的嘴?”慕丹予把容小枝拉到身后,小声提醒,“快去冲凉水,多冲会,不然容易留疤。”

    计盈盈故意盯着容小枝干咳,容小枝眼泪就在眼圈里转,杵在原地不敢动。

    慕丹予推容小枝到门口:“走,没事。”

    计盈盈白慕丹予一眼,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我教育手底下的人,居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容小枝是剧组招来的实习生,并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即便是你自己的助理,你也不能这么待他们。他们只是在你这讨生活,又不是你的奴、隶。”

    计盈盈的助理们纷纷点头,见计盈盈回过头,又都赶忙冷下脸。

    慕丹予瞥眼满地的咖啡:“为难别人就是在为难未来的自己,你好自为之。”

    计盈盈不以为意,冷哼出声:“就凭他们?还为难到我头上?”

    “会有那么一天的。”

    慕丹予笑眯眯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计盈盈的咆哮紧跟着追到走廊里:“慕丹予你诅、咒我!”

    慕丹予全当没听见,瞥见容小枝缩成一小坨站在自己的休息室门口,她快走几步,小心拎起小姑娘的手看了看。

    还很红,好在没有起水泡的意思。

    容小枝一看就是那种家里保护得很好,没吃过什么苦,没见过人心险恶的小姑娘。今天被计盈盈的突然刁难吓坏了,眼睛哭得肿成小馒头,到现在整个人都还在发抖。

    慕丹予进圈时刚十岁,小孩在剧组里演的都是边角料角色。剧组里的各种冷眼,她都见过。被一些人倚老卖老当孙子似的骂,也都是常事。

    她也曾经像容小枝这样满腹委屈,这般无助过。但当时,姚夏丽给她灌输的思想是,她为了赚钱,什么都得忍。

    直到她长大些才明白,一再忍让对应的往往是得寸进尺。

    人可以温柔,可以内向,但绝不能好欺负。

    看到容小枝这样委屈,慕丹予的心像是被揪着般的不舒服,她轻捏捏容小枝肩膀,柔声询问:“冲好冷水了?”

    容小枝点点头。

    慕丹予揉揉小姑娘的头:“我待会有戏走不开,你快去买烫伤膏,这么好看的小手留疤了多可惜。”

    容小枝被安慰到,反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予姐,我能求你个事吗?”

    “你说。”

    “予姐你收留我好不好?我不想在剧组干了,想跟着你干。”

    -

    夜色正好,月亮圆滚滚。

    今晚这场戏是男女主的洞房花烛夜,据说崔余这个老迷xin还特意去查了黄、历,特意选的吉日吉时。

    然,正所谓洞房花烛夜,撕破脸皮时(bushi)。

    慕丹予现在看到赵汉卿,满脑袋都是他昨晚的迷惑台词,什么吃干抹净,什么沉迷于他。有时候她是真的挺佩服他,他是怎么做到说这些羞、耻台词,脸不红心不跳的?

    赵汉卿走过来:“想到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慕丹予被口水噎了下,扭开脸:“……没什么,天热而已。”

    赵汉卿简单整理身上的喜服:“刚才崔导跟我商量,有没有可能……”

    慕丹予脑海里自动续上昨晚赵汉卿的问话“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的喜欢”,赶忙否认:“没可能!”

    “我话还没说完。”

    “你说。”

    赵汉卿在床尾坐下来,慕丹予立马往床头挪了挪,警惕地拉开安全距离。

    无赖如赵汉卿,居然又挪过来些,两人的距离反而更近。

    龙凤喜烛火光灿动,全都映落在他漆黑瞳仁中,他禁不住轻笑出声:“娘子为何对为夫如此戒备?为夫可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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