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影交织，一时分不清谁是谁，但闻“当啷”之声不绝于耳，月下刀光剑影各显神通。
乌禾正缩在一棵树下看得紧张，忽闻柳如诲一声笑，接着有人惨叫，一黑衣人被长剑刺穿，剑锋一甩，正好撞上乌禾躲着树身。
乌禾一个打滚，堪堪躲过鲜血狂喷，滚落在地的尸身。
再回首，又有一人毙命当场。
一下少了两人，众黑衣人似惊疑不定，攻势渐缓，其中一人悄悄退下，忽然飞身一刀向树后的乌禾砍去。
乌禾避开尸身后，单手撑地手脚并用迅速爬到另一颗大树的阴影下，谁知还是被注意到。
方才滚扑时磕碰到已经废了的左臂，伤上加伤，正疼的龇牙咧嘴，见人影飞至身前，下意识惊叫，闭目，脑中一片空白。
几声闷响，耳畔猛然静下来。
丝丝凉风划过面上，乌禾逐渐恢复意识，发觉四周静的可怕，立即睁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剑尖滴血，偷袭之人倒在一旁，面孔扭曲，已然死去，乌禾瞥了一眼，目光迅速移至别处。
又见不远处的地上多了两具尸体，一具刺破喉咙，一具只剩单臂，另一条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剩下三人站在旁边，看着接连倒地的同伴，脚下有些犹豫。
柳如诲挑起剑锋，挥出一串血花，“还来？”
“走！”
三人中最为高大的出声，三道影子果断转身，身形如鬼魅般，几个折转闪烁，便掠进山林中不见了踪影。
·
山林归于寂静，偶尔有风过枝叶的沙沙声。
古树高耸入云，借月色可见，树身缭绕在云雾当中，如同撑起天地的立柱。
伸展开来的枝叶，缭绕在云雾当中，遮天蔽月。
洞口杂草丛生，缠绕覆盖，长势惊人，几乎挡住了整个洞口。
如若在平时，不细看，很难发觉这里还有个树洞。
只是当下尸身遍地，兵器散落，这树洞也落得有些显眼。
脚踩碎石，柳如诲微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风吹过，衣袂翩然，其间的杂草随风舞动，林间显得更为幽深寂静。
见对方淡定从容的样子，乌禾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认识？”
柳如诲：“不识。”
乌禾有些意外：“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柳如诲：“你去拦？”
乌禾没听明白：“何意......”
柳如诲不答，缓步朝她走来。
乌禾以为对方又想将她抱起来，十分顺从地抬起右手。
之前一直拿在手中的火折子在方才的打斗众，一把吹灭，早已不知掉落何处，她边抬手边说，“这林中挺黑的，火折也不知掉哪了，你身上可还有……”
话未说完，面前柳如诲直直朝她倒下。
乌禾条件反射想闪身躲避，刚挪一步又觉不对，收起脚下动作，抬起的右手一把托出此人的胸部。
哪知她一小姑娘的单手臂力远远不及成年男子重量，登时整个人失去重心，站立不稳，连带着对方一起滚到在地。
承受不住身上人，乌禾差点被压得背过气，情急之下右手推了推：“柳如诲！”
柳如诲闷哼，侧脸，一口血吐到旁边地上。
乌禾一怔，忙问：“你受伤了？”
柳如诲无力地埋在她肩上，又没了动静。
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乌禾有些慌：“哎哎，柳三当家的？”
没有回答，柳如诲一动不动趴着，和她贴着侧脸，身子隔着衣衫紧紧相贴，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钻入乌禾鼻中。
乌禾愈发紧张，轻轻摇他：“柳如诲？你说句话……喂！醒醒……沈白桦！”
就在她以为此人真要没了的时候，身上人的声音终于响起：“你知我本名？”
乌禾心下一松：“你怎么样？”
沈白桦抬起脸，闪烁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你如何知我本名？”
现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乌禾无语片刻，还是回道：“暗首沈公，师傅说过。”
沈白桦道：“十八暗卫各不相同，又怎知我是暗首？”
乌禾移开视线：“黑纹短剑。”
剑柄触感冰凉，剑身漆黑如墨，其上雕刻着一层细微的鳞纹，正是沈白桦扔给乌禾的那把。
沈白桦笑道：“又是老天师？”
乌禾沉默片刻。
见她不答，沈白桦垂下头，在她颈间蹭：“背上疼。”
乌禾：“……”
忽然抽什么风？
她咬牙：“受伤了？”
沈白桦“恩”了声。
乌禾伸手在他背上摸摸，一手黏腻。
她惊道：“中刀了？什么时候？”
沈白桦直白：“救你的时候。”
乌禾噎了噎，心里有愧，暂且不顾对方一些唐突的行为，问道：“现在怎么办？”
回想方才情形，乌禾这才感到后怕，幸亏那些黑衣人没发现他在勉力支撑，不然她今晚或许就埋这了。
沈白桦道：“还有劲？”
乌禾犹豫了下，道：“有吧。”
沈白桦听出了她的心虚，在她耳边叹道：“将我放这，顺着小道，到山下找人来救。”
·
黑山后山树木繁茂，一个个小土丘此起彼伏的横亘在树林里，树皆是松树，土丘则大小不一。
“哎呀——”
乌禾差点踩到一坟堆，好在及时收脚，沙砾间隙中踩出一浅坑。
“哎。”
头上传来第八回叹息。
乌禾终于怒了：“那刀子怎么没剌在嘴上？”
“好一个慈悲圣洁小天师。”背上人咳嗽喘息，不忘调笑道。
乌禾长长吐出口气，忍住没把人扔下去。
支撑着沈白桦的大部分重量，乌禾右手抓着他的胳膊，全靠右肩撑着，在月色下摸索前行，走的歪歪倒倒，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喘气。
此人倒好，大半身子倚在她身上，撕下几条衣布，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分明伤的是背，也没见他脚下使上几分力。
走了几步，又停了一下。
“放下我吧。”沈白桦看不下去了。
“不放！”乌禾回的很果断。
沈白桦又叹息，道：“若是方才便先走了，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山下。”
乌禾郑重其事：“南越天师悲天悯人，怎能做出弃伤者先行此等不义之举。”
沈白桦道：“不认路？”
乌禾轻咳：“非也。”
沈白桦也咳：“那便是怕碰见匪徒，或是那些黑衣人。”
乌禾转移话题：“离山下还多远？”
沈白桦笑道：“快了，再走约莫半个时辰，便能见到山下风间河。”
半个时辰？
乌禾昏厥。
她定了定神，还想开口，忽闻远处隐隐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
她侧头，同正低下头的沈白桦面面相觑。
“绕一绕。”沈白桦道，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乌禾点头，二人吃力地往一旁走，在沈白桦的指路下，又换了条下山小道。
·
原州这地常年风调雨顺，漕运兴旺，街上虽不及王都繁华，却也是安逸富裕，人来人往。
其周边风景极佳，一条风间大河由徽州至原州，顺着城边，蜿蜒而下。
出了原州城，往西面多走五里路，便能见着一个仅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沿着小村庄附近的风间河，往上游方向走，大概又走五里，便能见着一山。
此山，便是黑山。
小半个时辰后，乌禾和沈白桦二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跌跌撞撞到达山脚。
刚闻水声，乌禾脚下一软，累的瘫软在地。
沈白桦先她一步坐下，一把将人抱入怀中。
乌禾缩在臂弯里喘了半日气，见沈白桦从袖口掏出一两指宽的黑筒，拔开尾线。
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在风间河上空炸开绚烂的烟花。
乌禾身子颤了颤，警惕道：“此处应该不会把匪徒引来吧？”
沈白桦轻拍她头，安慰道：“不会的。”
不消片刻，便看见前方点点火把，沿着风间河，向着黑山前行。
离得近了，两边各两排带刀的护卫，为首之人坐于马上，火光照映下，竟是一舞勺之年的小少年。
其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裹于月白长袍下，整个人似是久病初愈，无甚精神。
只是当他见到二人时，瞳孔顿时一阵猛缩，原本看上去瘦弱无力的少年，立刻翻身下马，抽出马鞍上的长剑，气势汹汹地朝二人走去。
一旁高大的护卫赶忙跟上，众人行至跟前，沈白桦抱着乌禾跪倒在地，低声道：“五少爷。”
话音刚落，怀中一空，人被抢走，接着肩上一痛，整个人被踢翻在地。
又见少年一手搀扶着小天师，一手握着长剑，怨毒地看着他。
下一息，挥剑便斩。
“住手！”
小天师颤抖着抓住少年挥剑的右臂，目露哀求，“五哥哥，不可。”
乌禾正缩在一棵树下看得紧张，忽闻柳如诲一声笑，接着有人惨叫，一黑衣人被长剑刺穿，剑锋一甩，正好撞上乌禾躲着树身。
乌禾一个打滚，堪堪躲过鲜血狂喷，滚落在地的尸身。
再回首，又有一人毙命当场。
一下少了两人，众黑衣人似惊疑不定，攻势渐缓，其中一人悄悄退下，忽然飞身一刀向树后的乌禾砍去。
乌禾避开尸身后，单手撑地手脚并用迅速爬到另一颗大树的阴影下，谁知还是被注意到。
方才滚扑时磕碰到已经废了的左臂，伤上加伤，正疼的龇牙咧嘴，见人影飞至身前，下意识惊叫，闭目，脑中一片空白。
几声闷响，耳畔猛然静下来。
丝丝凉风划过面上，乌禾逐渐恢复意识，发觉四周静的可怕，立即睁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剑尖滴血，偷袭之人倒在一旁，面孔扭曲，已然死去，乌禾瞥了一眼，目光迅速移至别处。
又见不远处的地上多了两具尸体，一具刺破喉咙，一具只剩单臂，另一条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剩下三人站在旁边，看着接连倒地的同伴，脚下有些犹豫。
柳如诲挑起剑锋，挥出一串血花，“还来？”
“走！”
三人中最为高大的出声，三道影子果断转身，身形如鬼魅般，几个折转闪烁，便掠进山林中不见了踪影。
·
山林归于寂静，偶尔有风过枝叶的沙沙声。
古树高耸入云，借月色可见，树身缭绕在云雾当中，如同撑起天地的立柱。
伸展开来的枝叶，缭绕在云雾当中，遮天蔽月。
洞口杂草丛生，缠绕覆盖，长势惊人，几乎挡住了整个洞口。
如若在平时，不细看，很难发觉这里还有个树洞。
只是当下尸身遍地，兵器散落，这树洞也落得有些显眼。
脚踩碎石，柳如诲微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风吹过，衣袂翩然，其间的杂草随风舞动，林间显得更为幽深寂静。
见对方淡定从容的样子，乌禾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认识？”
柳如诲：“不识。”
乌禾有些意外：“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柳如诲：“你去拦？”
乌禾没听明白：“何意......”
柳如诲不答，缓步朝她走来。
乌禾以为对方又想将她抱起来，十分顺从地抬起右手。
之前一直拿在手中的火折子在方才的打斗众，一把吹灭，早已不知掉落何处，她边抬手边说，“这林中挺黑的，火折也不知掉哪了，你身上可还有……”
话未说完，面前柳如诲直直朝她倒下。
乌禾条件反射想闪身躲避，刚挪一步又觉不对，收起脚下动作，抬起的右手一把托出此人的胸部。
哪知她一小姑娘的单手臂力远远不及成年男子重量，登时整个人失去重心，站立不稳，连带着对方一起滚到在地。
承受不住身上人，乌禾差点被压得背过气，情急之下右手推了推：“柳如诲！”
柳如诲闷哼，侧脸，一口血吐到旁边地上。
乌禾一怔，忙问：“你受伤了？”
柳如诲无力地埋在她肩上，又没了动静。
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乌禾有些慌：“哎哎，柳三当家的？”
没有回答，柳如诲一动不动趴着，和她贴着侧脸，身子隔着衣衫紧紧相贴，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钻入乌禾鼻中。
乌禾愈发紧张，轻轻摇他：“柳如诲？你说句话……喂！醒醒……沈白桦！”
就在她以为此人真要没了的时候，身上人的声音终于响起：“你知我本名？”
乌禾心下一松：“你怎么样？”
沈白桦抬起脸，闪烁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你如何知我本名？”
现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乌禾无语片刻，还是回道：“暗首沈公，师傅说过。”
沈白桦道：“十八暗卫各不相同，又怎知我是暗首？”
乌禾移开视线：“黑纹短剑。”
剑柄触感冰凉，剑身漆黑如墨，其上雕刻着一层细微的鳞纹，正是沈白桦扔给乌禾的那把。
沈白桦笑道：“又是老天师？”
乌禾沉默片刻。
见她不答，沈白桦垂下头，在她颈间蹭：“背上疼。”
乌禾：“……”
忽然抽什么风？
她咬牙：“受伤了？”
沈白桦“恩”了声。
乌禾伸手在他背上摸摸，一手黏腻。
她惊道：“中刀了？什么时候？”
沈白桦直白：“救你的时候。”
乌禾噎了噎，心里有愧，暂且不顾对方一些唐突的行为，问道：“现在怎么办？”
回想方才情形，乌禾这才感到后怕，幸亏那些黑衣人没发现他在勉力支撑，不然她今晚或许就埋这了。
沈白桦道：“还有劲？”
乌禾犹豫了下，道：“有吧。”
沈白桦听出了她的心虚，在她耳边叹道：“将我放这，顺着小道，到山下找人来救。”
·
黑山后山树木繁茂，一个个小土丘此起彼伏的横亘在树林里，树皆是松树，土丘则大小不一。
“哎呀——”
乌禾差点踩到一坟堆，好在及时收脚，沙砾间隙中踩出一浅坑。
“哎。”
头上传来第八回叹息。
乌禾终于怒了：“那刀子怎么没剌在嘴上？”
“好一个慈悲圣洁小天师。”背上人咳嗽喘息，不忘调笑道。
乌禾长长吐出口气，忍住没把人扔下去。
支撑着沈白桦的大部分重量，乌禾右手抓着他的胳膊，全靠右肩撑着，在月色下摸索前行，走的歪歪倒倒，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喘气。
此人倒好，大半身子倚在她身上，撕下几条衣布，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分明伤的是背，也没见他脚下使上几分力。
走了几步，又停了一下。
“放下我吧。”沈白桦看不下去了。
“不放！”乌禾回的很果断。
沈白桦又叹息，道：“若是方才便先走了，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山下。”
乌禾郑重其事：“南越天师悲天悯人，怎能做出弃伤者先行此等不义之举。”
沈白桦道：“不认路？”
乌禾轻咳：“非也。”
沈白桦也咳：“那便是怕碰见匪徒，或是那些黑衣人。”
乌禾转移话题：“离山下还多远？”
沈白桦笑道：“快了，再走约莫半个时辰，便能见到山下风间河。”
半个时辰？
乌禾昏厥。
她定了定神，还想开口，忽闻远处隐隐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
她侧头，同正低下头的沈白桦面面相觑。
“绕一绕。”沈白桦道，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乌禾点头，二人吃力地往一旁走，在沈白桦的指路下，又换了条下山小道。
·
原州这地常年风调雨顺，漕运兴旺，街上虽不及王都繁华，却也是安逸富裕，人来人往。
其周边风景极佳，一条风间大河由徽州至原州，顺着城边，蜿蜒而下。
出了原州城，往西面多走五里路，便能见着一个仅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沿着小村庄附近的风间河，往上游方向走，大概又走五里，便能见着一山。
此山，便是黑山。
小半个时辰后，乌禾和沈白桦二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跌跌撞撞到达山脚。
刚闻水声，乌禾脚下一软，累的瘫软在地。
沈白桦先她一步坐下，一把将人抱入怀中。
乌禾缩在臂弯里喘了半日气，见沈白桦从袖口掏出一两指宽的黑筒，拔开尾线。
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在风间河上空炸开绚烂的烟花。
乌禾身子颤了颤，警惕道：“此处应该不会把匪徒引来吧？”
沈白桦轻拍她头，安慰道：“不会的。”
不消片刻，便看见前方点点火把，沿着风间河，向着黑山前行。
离得近了，两边各两排带刀的护卫，为首之人坐于马上，火光照映下，竟是一舞勺之年的小少年。
其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裹于月白长袍下，整个人似是久病初愈，无甚精神。
只是当他见到二人时，瞳孔顿时一阵猛缩，原本看上去瘦弱无力的少年，立刻翻身下马，抽出马鞍上的长剑，气势汹汹地朝二人走去。
一旁高大的护卫赶忙跟上，众人行至跟前，沈白桦抱着乌禾跪倒在地，低声道：“五少爷。”
话音刚落，怀中一空，人被抢走，接着肩上一痛，整个人被踢翻在地。
又见少年一手搀扶着小天师，一手握着长剑，怨毒地看着他。
下一息，挥剑便斩。
“住手！”
小天师颤抖着抓住少年挥剑的右臂，目露哀求，“五哥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