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一只鸦鸟无声无息划过夜幕,飞至一扇敞开的窗,接着就被一只手抓住。

    清锦先是看向鸟足,上面空无一物,眉心一扬有些意外——竟不是宫里那位?小心的翻开纤长鸟羽,从腹处的一个特制空槽取出了一张透明茧纸。

    会这样传信来的人,除非是有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如此。

    把茧纸放置在烛火上高温炙烤片刻,一行字逐渐显现,清锦看完后,随手就烧了,凝神片刻,听着窗外姬府侍卫巡逻的动静,熄灭了屋内烛火,越过窗台,身影很快就融在了夜色之中。

    ***

    夜深星沉,已经宵禁的泗水城门,一辆素朴的马车悠悠的从外驶来。

    门卒尽职拦下,掠过一看就不好惹的年轻车夫,对着轿内说道:“城门已关,明日再进城。”

    “是我。”马车轿帘处伸出一只拿着令牌的手。

    门卒凑近看了看,头一凉,连忙行礼告罪:“拜见戚参军,请宽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起来吧。”戚常山摆摆手“你职责所在,何罪之有,先放我们进去吧。”

    门卒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抖了抖身上的寒噤,有些后怕,轿内这位人物邪门得恨,出生权贵,却一头扎进军营从小卒做起,因武功够狠又机智灵敏,一路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到了参军的位置,掌管宫廷万千禁卫,若是无差错,仕途前路十分宽阔。

    然而在大婚那日却突染了怪疾,口吐鲜血,一夜之间白发满头,满脸皱纹,同日他任侍郎的爹也未幸免,染病后几日就去了,在这之前,家中父亲续弦的戚夫人生的那个二小姐,十六岁时也无缘无故上吊身亡,都说是戚家可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报应,以至于断子绝孙,传言愈演愈烈,正当泗水百姓信以为真的时候,戚常山的怪疾又突然好了。

    戚常山完好无损后整治家门,对内,把后娘戚夫人软禁,他爹的那些小妾也全部给银子打发走了,家仆也换了一批,府中资产皆悉数讨了回来。对外,军营里的那些趁着他卧榻争夺他兵权的小将撇子,被他一一在校场上“切磋”了一顿,几月下不来床。

    这番雷霆手段,朝野上下无不为之惊诧,比之从前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街灯晃晃,马车停在一处雅致的小茶肆,戚常山从马车上钻出来,驾马的刺头少年轻轻一跃下了马车,两人借着微弱灯火左右观望一阵,听见了周围好几蔟气息浮动,放下心来,一同迈步走了过去,身后,黯淡夜色中一蒙面人现身,无声无息的牵走了马车。

    门没挂锁,戚常山打前头把门推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上了二楼的厢房,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中年男人,皆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一人相貌正气浩荡,身形壮硕,瞧着就是武夫,另一人眉宇温和,体态儒雅,动作间颇有大家风范。两人正是大殷被称为“武月文曲”的两位大人——楚保严与闻识。

    楚保严乃先朝武状元,上任不久便随姬洛白上边域剿匪立下大功,回朝后被先帝特赐掌管朝中军机事务以及三年一次的武将选拔,再来皇后与贵妃相继产下皇子,先帝子嗣稀薄,六女二子,大皇子生来不祥,因此太子之位被寄予在二皇子盛清锦身上,他也被先帝加授太保之位,教习皇子武功。

    而闻识乃先朝文状元,未中第时在民间就有文曲星下凡的美名,上任后主管学务和负责科举,虽说大殷重武轻文,然国无律法不成方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归还是重视的,殿试时他提议的“土地私有以及税收”制度,开展施行起大大增加了国库收入,深受先帝喜爱,再加授太傅之位,教习皇子学识。

    后来二皇子盛清锦登上太子之位,作为两位最得意的学生,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太子一流。

    直至太子被废,生病久不出门,新皇登基后就想拉拢二人,却始终不得其法,当然——也除不掉。楚保严和闻识各自掌管文武科举,朝中过半皆是二人门生,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启荣帝勤勤恳恳为民,他们也是为皇命是从的顺臣,但当私心泛滥时,即刻奏折堆叠成山,新帝再暴虐,也受不住一群老老少少的官员时不时在殿外请命。

    若说新派是皇帝听话的犬,那么旧派则是扮猪吃老虎的狐狸,而二人就是狐狸中的操持者。

    这么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戚常山连忙朝二人作礼:“楚太傅,闻太师安好。”那个少年也跟着见了个礼,不发一言。

    楚保严笑着招手,说道:“戚参军才刚刚病愈,就不必多礼了,快坐下,在外面不用拘礼,我和闻太傅都很是欣赏你这种后生,是吧,老闻?”随即看向戚常山身后的少年,也颇为敬重的点了点头。

    闻识笑说:“都是为朝廷办事的,今日一块共事就是友人。”接着看向少年“悯八,你突然来在大殷可是方士荇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悯八肃然道:“等王爷来了再议。”

    闻识无奈的笑笑,悯八作为润王手底下的人,接触几次也了解了他的性子。年纪不大,却长得一副凶戾模样,硬质的头发剪得小指般长短,显得杂乱,寡言少语,能说一个字就不会分两个字说,多问两句就给你眼色看,眼神也狠厉,再加上右眼尾险些伤到眼睛的伤疤,显得更像是一头随时蓄势待发的豹子。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混不吝的性格,才能在方士荇身边混出名堂。

    清锦到时,几人茶水已经喝过一轮,饭菜却未动,你来我往的讨论着时事。一进门,他就把脸上的面具摘了,甩掉了身上的那股子江湖劲儿,摇身一变又成了天皇贵胄的润王盛清锦。

    屋内倏然安静下来,坐下几人默契起身拜了个大礼,脸上一目了然的尊敬,盛清锦坐上主位,打了个手势道:“楚太傅,闻太师不必多礼,你二人也坐下,闲话少叙,我们还是听听正事吧。”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悯八,为何把会面的日子提前?方士荇那边可是出了何事?”

    悯八:“方士荇在边域临渊岛上私练的亲兵已经突破了十万,前不久投诚了药蜀国,这段时日他也随着药蜀国君来到了大殷,不过只在城外的一见客栈落脚,带上了属下和沧显,属下无意中听见方士荇与沧显密谋,似乎此次前来是为了见启荣帝,只不过,属下不才,差点被发现,只听到这些。”

    “无事,本王大概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盛清锦笑言,想到盛翊泽寝殿地牢下的那些蛊虫以及柳家地宫的尸蜮,心里又是一恶“果真疯子都是聚在一窝。两国君主不想着怎么做好政绩,福泽百姓,净整些歪门邪道。”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倒也未想到,无聊之时与那丫头外出采药,无意间碰上了微服私自出宫密谋的两国皇帝,还听了个全。

    楚保严是个直脾气,听到这忍不住开口:“方士荇假死也就罢了,他不是和启荣帝沆瀣一气,怎么又与药蜀国混在一起,而且那药蜀国才败,他们的国君就敢孤身前来,不怕我大殷的铁骑再把他踩得粉身碎骨,有来无回。”

    闻识同样也困惑,但显然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王爷说的歪门邪道,恕我愚钝,......是些什么东西?”

    显然疑惑的不只他们二人,另外两道视线也同时望向盛清锦。

    盛清锦说了一部分,圆滑的掩去了自己与姬颜那一段经历。

    楚保严听完脸色都变了:“把人炼制成怪物?这......简直是罔顾人性,天理不容。”手激动的挥了一下,不小心打到闻识,后者无奈的往旁边移了几步,也说了句“此事有驳人伦。”

    戚常山皱了皱眉:“这两种似乎都是为了提升人的武功所制。”

    盛清锦:“无论是药蜀国柳家研制的归墟泉水之毒,或是盛翊泽研制的空明散,两者皆是让大量的人成为手中可控的傀儡,天下四分已久,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殷为四国之首几千年,早已有合并之心,另外三国屈居之下,有生出野心的也不足为奇,这把暗火烧起来是迟早的事情。”

    楚保严听完顿觉荒谬,有些激愤道:“可也不应该用这种伤天害人的手段,置人命如草芥啊,这种皇帝,不要也罢,早日退位让贤才是。”

    闻识若有所思:“恐怕我们成大事之前,这天下得先乱一糟。”

    这话说得并不含蓄,在座的人无疑都明白。

    “这些传密信即可......。”盛情锦转向悯八“还不值得你不惜暴露身份来这里一趟,而且还把两位大人也请来了。”

    悯八“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有些犹豫的递给他:“王爷,这封信......有人要我亲手交给你。”

    盛情锦看了他一眼,也没问缘由,神色淡淡的接过也没打开:“谁写的?”

    悯八脸上有些紧张:“是王爷的一位故人。”

    “故人?”信封上的字迹熟悉的让盛清锦不自觉皱眉,怀着矛盾的心态打开,里面的内容不多,几眼就扫完,但是看信的人心绪却不平静,信纸被捏的皱皱巴巴一团,扔在了桌上,冷言道“他竟然还活着?他凭什么活着?”

    闻识从桌上拿起信,见盛清锦没阻止,缓缓展开,看完后手一抖,惊惧道:“这......”

    一旁的楚保严见他反应,连忙扶住那双颤抖的手:“老闻,信中说的什么,你怎么怕成这样?”

    戚常山直接接过他手中的信,看完脸色脸色也大变:“咸宗帝没死,被方士荇关起来了。”

    楚保严一时有点回不过神,从戚常山手里接过信看了半晌,呆滞道:“没死?那皇陵里埋的是谁?”咸宗帝驾崩后,尸身可是他亲眼看到入墓。

    楚保严与闻识都是历经两朝的元老了,对于咸宗帝的字迹自然不陌生,乍然见此,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滋味着实复杂。

    “不必理会,既然在世人眼里他已经死了,就当他死了吧,而且信中也并未提及让人救他,他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我们又何必在意。”盛清锦把看完的信凑到桌上的烛盏点着了,幽幽的焰光照亮了他俊魅的脸,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凉薄,接着盛清锦从盛信的信封里抖出一个缺了一半的铜饼。

    最是无情帝王家,比起唏嘘作为儿子对父亲的无情,在座的人比谁都明白,较之如今处境尴尬的咸宗帝,他们无疑是知道此时自己所处的立场,盛清锦这话无论于公还是对私,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台阶,说句无情的,他们做臣子的,只需辅佐天子顾好社稷,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合适的,就足矣!

    盛清锦将铜印放在了桌上,目光扫向楚保严与闻识:“两位老师,信件也看了,里面提到你们身上有另外一半铜饼......”

    只见被提到的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从袖中拿出一枚残缺铜饼。

    三块放在桌上,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楚保严:“当年咸宗帝‘去世’时把这两枚东西交于我二人,嘱咐一定要好好保管不可离身,那时我也问过咸宗帝,但他却什么也未说,仿若真的只是随手随手赐赏,但现今看着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闻识注意到盛清锦对着铜饼若有所思地表情,问道:“王爷可知这枚铜饼有何用处?”

    另外三人也同时抬头看向他。

    盛清锦“嗯”了一声,却并不对此作出解释,反而提及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药蜀刚败,西河水患也日趋严重,兵虚民弱,此时内外皆不睦,据本王所知,药蜀此次来大殷是为了投诚,明日‘开礼’,药蜀国必然会参加,届时就看方士荇是上的那艘船。”

    五个人里,除了悯八,四人都是在朝堂浸染的人,有些事情一点就通透,凭借方士荇的心气,会听命于启容帝这个自己架上去的傀儡就已经很让人不解,何况再与人同盟,受制于二人之下。这人必定是有什么把柄在两人手中,没来最好,恰恰就应证了这个猜测。一匹擅单打独斗的孤狼,某种程度上,“结盟”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独”。

    当年咸宗帝派遣方士荇随姬洛白去边域剿匪,匪徒占据地利,他们一去就被围困山林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缺水断粮,正当姬洛耗了两天时间摸清地形,准备给剿匪来个窝里困,吃豆腐似的从里面烫他个措手不及。

    那时方士荇地位已经仅次于姬洛白,听他计划后十分不屑,背地里偷偷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剿匪,谁知匪徒虽除,却也与匪首一同陨在了深崖,尸骨无存。

    本身此次剿匪只有姬洛白一人,临行前方士荇却同咸宗帝自请与之一起,当时皇后正受宠,一句耳旁风就随他去了。西北离边域相距虽近,但这帮贼匪哪里值得两个将军前往,更想不到的是方士荇会死在这样的人物手中,虽说失损过重把自己搭了去,但剿匪却是功不可没,朝廷最终还是对其追封,享了恩泽。

    后来方家即使没落,也仍旧受着这份后福,更何况他的妹妹还是皇后,如若不是盛清锦查到方士荇假死,在西海自立为国,还想妄图侵入大殷,凭他的才智,楚保严倒也不后悔当时救下他。

    楚保严太恨方士荇这个狼狗子了,当年就不应该救他,倾囊相授其武艺,处处帮衬,他倒也争气,被咸宗帝派去驻地西海,几乎要与姬洛白平起平坐,谁知这一时心善竟养出个白眼狼来,倘若当年那日没有去方学士府,没有扶起被父亲打得半死不活的少年,也不会养出这样一个不定数的祸患。

    天色已经泛起白,楚保严和闻识匆匆道别,剩下的三个人安安稳稳的还坐在原地。

    戚常山等二人的脚步声走远了,便站起来,一脸坚毅的抱手单膝下跪:“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盛清锦嘬了一口茶,淡然道:“嗯?”

    戚常山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七角焰火形状的令牌——这种形状的令牌唯有天下第一楼楼下的九个护楼卫才有。

    “这个是从木枫身上发现的,他告诉我,木烟带着他去玉合医馆拿药,有一个蒙面人告诉他跟着姬小姐就可以救我,还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令牌是蒙面人走的时候不小心掉的,被他捡到了一直揣在身上,想等着若再见到就还给他。”戚常山抿抿嘴,又解释了一句“不是木枫故意说的,是我施了些手段。”拿着他最爱吃的东坡肉诱惑半天才肯说。

    盛清锦一时有些无语,他看着像是会对一个小崽子计较这种事的人吗,?

    “本王只是把她带到你面前。”盛清锦边把桌上的三枚铜饼碎片放入怀中,边说道“该谢的,还是那位把你从阎罗殿拉回来的妙手神医,她或许......是喜欢被人夸的。”

    盛清锦想起在柳家时,他以人情要挟姬颜为他研制空明散解药,起初不情不愿,在他几句花言巧语的夸赞之下逐渐松颜。女子学医不受大殷民众所喜,纵使姬颜表现得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其实还是希望被认同的。

    “嗯,姬大小姐与烟儿交好,情同姐妹,日后有需要帮忙的,我也会慷概助力,只是......。”戚常山悄悄抬头睨了盛清锦一眼,迟疑良久,说道:“王爷要娶姬小姐为妻,那她可知道王爷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若是不知,恐怕到时候到了王府有诸多不便。”

    悯八在西海呆了太久,这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不明所以,感兴趣的垂了垂眉眼,可是还没等他听个分明来,头就被轻轻的磕了一下。

    “本王自有分寸。”盛清锦拿着扇子的手从他头上收回,接着又若无其事的朝戚常山说道:“你先把悯八送回去,此时城门应当已经开了,谨慎些。”

    两人走到门口后,悯八顿了一步,回头:“王爷,筱四最近还好吗?”

    盛清锦看着他:“想哥哥了?”

    悯八低下头,桀骜的脸露出一丝柔软来,粗厚的声音回道:“他在宫里如何?”

    盛清锦沉默不言,对着面前难得暴露出情绪的少年,第一次不知怎么开口:“想不想见他?你们也有两年没见了。”

    闻言,悯八有些疑惑,盛翊泽生性多疑,身边的人谁也不相信,因此筱四在他身边当差,一言一行都得十分小心,性命都顾不及,怎会只为了见他一面冒险出来一趟,除非......

    他心里蓦地一沉,片刻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脾气没收住,狠狠地拍了一下门框,咬咬牙:“他是不是被狗皇帝发现了?还是要.....死了?”

    他有些失措,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王爷面前造次了,收敛了一下情绪,一动不动的站了有一刻的光景——看着虚空,像是那个又傻又憨厚的人也在看着他。

    盛清锦没在意他的失礼,有些沉重的垂下眼,低声说道:“ 启荣帝心思缜密,筱四不慎被他识破身份,在地牢里染了天尸癸,性命堪忧。”

    悯八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这所谓的天尸癸是什么,只能干着急:“邵六有法子治么 ?还有多少日可活?”

    盛清锦摇摇头,简明扼要的把筱四的境况解释了一通,原本他是暂时不想告诉悯八这件事的,主要是还未到绝望无路的地步,不过当悯八问起的时候,他又瞬间改变主意了,虽说姬颜......但凡是都有万一,万一......能见最后一面总归是好的,恨总比遗憾好得多,想到此,盛清锦有些痛苦的闭上眼。

    悯八奴认识姬颜,也不觉得把筱四的性命交给一个女子可信,神色阴郁道:“王爷,悯八想向你讨个承诺,等大业成的那日,就把启荣帝交给属下吧,不扒了他的皮肉喂狼犬难解我心头的不痛快。”

    “若那时盛翊泽还活着”盛清锦睁开眼,看清了少年眼里的仇恨“就依你的意思。”

    悯八如此盛清锦毫不意外,他母亲兰玉儿生前收养的八个孤儿,悯八是其中性子最急最难管束的,却是也其中最重情义的小孩,当年兰玉儿死后,盛清锦身中剧毒走火入魔,也是他冒险偷偷进入死人林,闯过了里面设置的“十八障”才请来了归隐的活华佗——倪方,敢恨敢做,看似凶莽不计后果,心思却最纯净不欺人。

    悯八:“明日我会想办办法掩过方士荇的耳目,偷偷进城。”

    盛清锦:“嗯,万事小心,辰时我会让邵六去城门口接你。”

    等人都走后,盛清锦面对着满桌一口未沾的菜肴出神,估摸着时辰起身,又把面具戴了回去,嘴角一翘,又变成了风流潇洒的江湖公子。

    出了酒肆,左右巷子四通八达,迈步熟门熟路的走进其中一条宽巷,直奔不远处的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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