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34分，车到站了。
高铁上信号不好，程霁出站立马打开约车软件。
城市在这个时间陷入沉睡，街道清冷得几乎没有车辆，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打到了车。
雨已经停了，但湿冷的风还是像刀子一样往骨头里钻。祈旸把脸颊埋进围巾里，尽量不让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隔着围巾，风声变得闷重，意识被扯得恍惚，车上程霁给她的回答又在耳边响起。
——“你一直是我唯一且坚定的选择，从没有变。”
——“我能感觉到你心里还堵着别的事，我会等，等到你愿意完全接受我的那天。”
——“谢谢你主动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一直坚强地保护着自己，才让我见到今天的祈旸。”
……
祈旸的手在口袋里攥着，心笑自己都说出了这些，为什么还扭捏不敢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件事。
——那件，只来得及告诉他一个人的事。
正式在一起之前，她绝对要问出口的。
可她怕，怕他忘记了，再知道会介意。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心性。
如果他没忘，还想和自己在一起，那……
程霁撑开伞，走到她身前挡得严严实实。
祈旸回神，视线向上一抬，撞进他的眼睛：“已经不下雨了。”
“我知道，”程霁把伞往后打，低眉看着她笑，“这样风就吹不到了。”
折腾到半夜，他还笑眯眯的保持着好脾气，似乎天生笑脸，有用不完的精力。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几乎为零，像将她禁锢的姿势。他身量高瘦，此时微微侧头注意着马路的动静，祈旸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喉结上，是漂亮的弧度和轻重。
网约车准时到达，二十分钟的车程后到达了祈旸实习的幼儿园，她租的房子就在附近。
是她跟余倾合租的房子。
程霁关上后备箱，走到前面俯身朝司机微笑说了句：“谢谢师傅。”
他走到祈旸身边，伸出手感受了一圈，移到风来的方向帮她挡住：“走吧，送你回去。”
“你，”祈旸慢慢挪动步子，有些不太自然地问，“你订酒店了吗？”
程霁一愣，松了箱子从兜里拿出手机：“还没呢，我赶紧看看。”
“不用了。”祈旸按住他的手腕。
程霁略一错愕，然后眼睛突然亮了，唇边绽开抹笑。
“你别多想，”祈旸被看得脸热，拉上行李就走，“就是让你留宿一晚而已。我大半夜叫你出来浪费了你一晚的酒店钱，就当补偿你了，不过地方比较小你不嫌弃就行。”
程霁追上去：“我一个男人当然没什么，但你室友呢？她不介意吗？”
祈旸摇头：“我刚刚在车上问过她，她同意了。你就在我房间里待着，不乱走动就好。”
程霁点点头：“你室友这么晚还没睡？”
祈旸笑：“她最近心情不好，报复性熬夜好多天了。”
余倾自从分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吃喝玩乐睡，样样疯狂到极致。
这片区不是主城区，但也不算偏僻落后，租房的价格一般是两千五一个月，祈旸和余倾运气好，看了很多地方后遇到现在这个房东，六十多平的两室两卫只要一千八。地方算不上大，但两个女孩把这个落脚处布置得温馨可爱。
祈旸停住，往楼上一指：“就是这里。”
程霁抬眼看去，这是一栋中规中矩的居民楼，六层楼高没有电梯，他把伞递给祈旸：“你拿着伞，在前面走。”
“我来拎自己的吧。”祈旸伸手要拿。
程霁把两个箱子的拉杆都放下，一手提起一个，不给她机会，下巴冲楼道里一点：“带路。”
他今天穿着黑色风衣，长身鹤立的姿态配上他挑眉的表情，倒有点傲娇总裁的味道。
祈旸失笑，噤声轻轻迈上台阶。
楼道里有灯，但祈旸还是打开手电筒帮他照脚下，程霁一口气拎到顶楼，在她找钥匙的间隙轻轻慢慢地喘着气。顾虑着怕打扰邻居。
“旁边没人住，可以小点说话。”祈旸轻声说。
程霁摆摆手，呼吸变粗重，手背暴起的青筋还未消散。
顶楼的灯有些坏了，明灭交替的。祈旸把手机递给他，程霁自然地接过帮她打光。
门打开，入目是客厅和厨房，程霁把手机递还给祈旸：“哪一间卧室是你的？”
祈旸右手一指：“那个，房间里有独卫。”
程霁背对着她比了个OK，没有张望，径直走到门口等着。
祈旸去厨房先接了壶水烧，回头一看程霁还在门口等着：“怎么不进去？”
“等主人先进啊。”程霁抬起手，五指挡在眼前。防止看到不该看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用挡着了。”祈旸笑着推开卧室门。
祈旸的房间是主卧，除去独卫和床的空间，还摆放了一张小沙发和书桌，窗台布着一些多肉和其他绿植。整个房间简单而舒适。
“我可以坐在沙发上吗？”程霁侧头问她。
“可以啊，”祈旸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问他，“你要睡哪里？”
三个选择。
床、沙发、地板。
程霁一愣，眼神打量了下：“沙发或者地铺，都行。”
不过睡沙发的话，只够他上半身的长度。
祈旸把空调打开，又找出薄被子垫在地板上，“沙发太小，睡着不舒服。”
她铺好后起身，眼神带着打趣，说：“我还以为你会要睡床呢。”
程霁觉得好笑，不可置信道：“我是那种人吗？”
“我是说，你自己睡床，让我睡沙发。你想多了。”祈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程霁：“……”
我更不可能是这种人。
祈旸递给他一条新毛巾：“你进去洗个澡吧，驱驱寒气。”
“我去外面洗，这样省时间。”说着她关上门走出去。
-
半夜三四点，正是最寂静的时刻。
祈旸从浴室出来，穿着件浅粉的毛衣，脸上还挂着两片红晕，衬得人鲜活可喜。她倒了两杯热水进卧室，发现程霁坐在地上正愣神。
“想什么呢？”祈旸把水递给他。
“谢谢，”程霁接过，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他缄默两秒，又换上笑脸望向窗外：“都快到早上了。”
“是啊。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可以休息了。”
台灯调到最暗，房间里一片安静。
祈旸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
“我记得以前夏天，我们会躺在院子里吹风、吃西瓜，可凉快了，困了就干脆睡在院子里。”程霁枕着手臂，黑暗里的瞳仁缀着点点亮意。
祈旸也回忆道：“那时候我们还很小，王博旦家的院子大，我们都去他家里。”
“对啊，”程霁笑，“他改过自新后一直屁颠屁颠跟着我们俩。”
祈旸跟着笑出声。
他们又回忆了些以前的事，祈旸话题一转，好奇问：“你在农场里都做些什么？”
程霁说：“我主要负责财务支出和人员管理，空闲的时候也和工人们一起种植采摘。我有个大学同学，我们关系很好，他现在就在帮我打理农场。”
想到什么，程霁翻身支起手臂，眼睛更亮：“你要不要来我的农场玩？我邀请你！”
“好啊。”祈旸欣然道。
“不过那里真的很晒吗，会不会……”
会不会晒得跟你一样？
程霁失笑，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在农场上从来没注意过防晒，才黑成这样。很多为集签来的女性背包客都是全副武装，不留一点缝，她们就没晒成我这样。”
集签，背包客。
祈旸抓住这两个关键词。
“好，”她记在心里，“我很期待。”
高铁上信号不好，程霁出站立马打开约车软件。
城市在这个时间陷入沉睡，街道清冷得几乎没有车辆，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打到了车。
雨已经停了，但湿冷的风还是像刀子一样往骨头里钻。祈旸把脸颊埋进围巾里，尽量不让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隔着围巾，风声变得闷重，意识被扯得恍惚，车上程霁给她的回答又在耳边响起。
——“你一直是我唯一且坚定的选择，从没有变。”
——“我能感觉到你心里还堵着别的事，我会等，等到你愿意完全接受我的那天。”
——“谢谢你主动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一直坚强地保护着自己，才让我见到今天的祈旸。”
……
祈旸的手在口袋里攥着，心笑自己都说出了这些，为什么还扭捏不敢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件事。
——那件，只来得及告诉他一个人的事。
正式在一起之前，她绝对要问出口的。
可她怕，怕他忘记了，再知道会介意。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心性。
如果他没忘，还想和自己在一起，那……
程霁撑开伞，走到她身前挡得严严实实。
祈旸回神，视线向上一抬，撞进他的眼睛：“已经不下雨了。”
“我知道，”程霁把伞往后打，低眉看着她笑，“这样风就吹不到了。”
折腾到半夜，他还笑眯眯的保持着好脾气，似乎天生笑脸，有用不完的精力。
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几乎为零，像将她禁锢的姿势。他身量高瘦，此时微微侧头注意着马路的动静，祈旸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喉结上，是漂亮的弧度和轻重。
网约车准时到达，二十分钟的车程后到达了祈旸实习的幼儿园，她租的房子就在附近。
是她跟余倾合租的房子。
程霁关上后备箱，走到前面俯身朝司机微笑说了句：“谢谢师傅。”
他走到祈旸身边，伸出手感受了一圈，移到风来的方向帮她挡住：“走吧，送你回去。”
“你，”祈旸慢慢挪动步子，有些不太自然地问，“你订酒店了吗？”
程霁一愣，松了箱子从兜里拿出手机：“还没呢，我赶紧看看。”
“不用了。”祈旸按住他的手腕。
程霁略一错愕，然后眼睛突然亮了，唇边绽开抹笑。
“你别多想，”祈旸被看得脸热，拉上行李就走，“就是让你留宿一晚而已。我大半夜叫你出来浪费了你一晚的酒店钱，就当补偿你了，不过地方比较小你不嫌弃就行。”
程霁追上去：“我一个男人当然没什么，但你室友呢？她不介意吗？”
祈旸摇头：“我刚刚在车上问过她，她同意了。你就在我房间里待着，不乱走动就好。”
程霁点点头：“你室友这么晚还没睡？”
祈旸笑：“她最近心情不好，报复性熬夜好多天了。”
余倾自从分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吃喝玩乐睡，样样疯狂到极致。
这片区不是主城区，但也不算偏僻落后，租房的价格一般是两千五一个月，祈旸和余倾运气好，看了很多地方后遇到现在这个房东，六十多平的两室两卫只要一千八。地方算不上大，但两个女孩把这个落脚处布置得温馨可爱。
祈旸停住，往楼上一指：“就是这里。”
程霁抬眼看去，这是一栋中规中矩的居民楼，六层楼高没有电梯，他把伞递给祈旸：“你拿着伞，在前面走。”
“我来拎自己的吧。”祈旸伸手要拿。
程霁把两个箱子的拉杆都放下，一手提起一个，不给她机会，下巴冲楼道里一点：“带路。”
他今天穿着黑色风衣，长身鹤立的姿态配上他挑眉的表情，倒有点傲娇总裁的味道。
祈旸失笑，噤声轻轻迈上台阶。
楼道里有灯，但祈旸还是打开手电筒帮他照脚下，程霁一口气拎到顶楼，在她找钥匙的间隙轻轻慢慢地喘着气。顾虑着怕打扰邻居。
“旁边没人住，可以小点说话。”祈旸轻声说。
程霁摆摆手，呼吸变粗重，手背暴起的青筋还未消散。
顶楼的灯有些坏了，明灭交替的。祈旸把手机递给他，程霁自然地接过帮她打光。
门打开，入目是客厅和厨房，程霁把手机递还给祈旸：“哪一间卧室是你的？”
祈旸右手一指：“那个，房间里有独卫。”
程霁背对着她比了个OK，没有张望，径直走到门口等着。
祈旸去厨房先接了壶水烧，回头一看程霁还在门口等着：“怎么不进去？”
“等主人先进啊。”程霁抬起手，五指挡在眼前。防止看到不该看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用挡着了。”祈旸笑着推开卧室门。
祈旸的房间是主卧，除去独卫和床的空间，还摆放了一张小沙发和书桌，窗台布着一些多肉和其他绿植。整个房间简单而舒适。
“我可以坐在沙发上吗？”程霁侧头问她。
“可以啊，”祈旸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问他，“你要睡哪里？”
三个选择。
床、沙发、地板。
程霁一愣，眼神打量了下：“沙发或者地铺，都行。”
不过睡沙发的话，只够他上半身的长度。
祈旸把空调打开，又找出薄被子垫在地板上，“沙发太小，睡着不舒服。”
她铺好后起身，眼神带着打趣，说：“我还以为你会要睡床呢。”
程霁觉得好笑，不可置信道：“我是那种人吗？”
“我是说，你自己睡床，让我睡沙发。你想多了。”祈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程霁：“……”
我更不可能是这种人。
祈旸递给他一条新毛巾：“你进去洗个澡吧，驱驱寒气。”
“我去外面洗，这样省时间。”说着她关上门走出去。
-
半夜三四点，正是最寂静的时刻。
祈旸从浴室出来，穿着件浅粉的毛衣，脸上还挂着两片红晕，衬得人鲜活可喜。她倒了两杯热水进卧室，发现程霁坐在地上正愣神。
“想什么呢？”祈旸把水递给他。
“谢谢，”程霁接过，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他缄默两秒，又换上笑脸望向窗外：“都快到早上了。”
“是啊。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可以休息了。”
台灯调到最暗，房间里一片安静。
祈旸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
“我记得以前夏天，我们会躺在院子里吹风、吃西瓜，可凉快了，困了就干脆睡在院子里。”程霁枕着手臂，黑暗里的瞳仁缀着点点亮意。
祈旸也回忆道：“那时候我们还很小，王博旦家的院子大，我们都去他家里。”
“对啊，”程霁笑，“他改过自新后一直屁颠屁颠跟着我们俩。”
祈旸跟着笑出声。
他们又回忆了些以前的事，祈旸话题一转，好奇问：“你在农场里都做些什么？”
程霁说：“我主要负责财务支出和人员管理，空闲的时候也和工人们一起种植采摘。我有个大学同学，我们关系很好，他现在就在帮我打理农场。”
想到什么，程霁翻身支起手臂，眼睛更亮：“你要不要来我的农场玩？我邀请你！”
“好啊。”祈旸欣然道。
“不过那里真的很晒吗，会不会……”
会不会晒得跟你一样？
程霁失笑，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在农场上从来没注意过防晒，才黑成这样。很多为集签来的女性背包客都是全副武装，不留一点缝，她们就没晒成我这样。”
集签，背包客。
祈旸抓住这两个关键词。
“好，”她记在心里，“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