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在各自寝房休整好的第二日，一众小仙便换上了统一的服饰装扮，是按着仙界最底层最朴素的配置来的。
乔素素落座于天束宫正厅的主位，着一身淡绿色宫装，外层的薄纱衣上隐隐绰绰透出几朵绣工极妙的花朵，流云似的乌发也被妥帖地挽起，发饰并不繁复，却与装束相映得当，晶莹剔透的耳环也随着说话声轻轻摆动。
“今日起，我便会教引各位，修习基础的仙法，研习仙界的规矩，当然了，也包括识人。”
她波澜不惊的眼神扫过庭中众仙，他们都各自平白质朴的装束，没有过多的装饰，女仙有一些不扎眼又小巧的首饰钗环则是被允许的。
秦虞立在人群中，将自己掩盖起来。她素来也没有什么首饰装扮，只在细长的脖子上坠了一个樱桃色的小花吊坠，泛着淡淡的光亮。
一众小仙规矩得体地站着，看着主位上那个落落大方的仙官，聆听教诲，学习礼仪。
上午的课在乔素素身旁的侍女轻声说了一句“可以用午膳了”才堪堪结束，各自回房休整用饭，也有一段时间的午休。
众小仙们三五成群地走着，也不似在庭前那么拘谨严肃，散漫地聊起天来。
秦虞和云千慕走在人群中间，紧绷的一个上午让秦虞感到腰酸背疼，她兀自在哪儿揉捏后脖颈：“才一个上午就像是做了整整一天的苦力活。”
云千慕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端庄做派，倒不觉得吃力，笑着道：“我之前学习过一些按摩的技巧，回屋里可以帮你按按，能有效缓解许多。”
“千慕姐姐真是什么都会。”秦虞还没来得及应答，另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声便打断进来。
一个倒也有些眼熟的身影从后面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云千慕的手臂，夹在秦虞和云千慕中间。
是叶桃，在此群小仙中也是非常出挑的存在。
“你是？”叶桃侧头看向秦虞，“不好意思，我这几日只关注着千慕姐姐了。”
秦虞会心一笑，也不觉有什么异常，毕竟自己泯然众人矣，不被关注才是正常的。秦虞道出姓名，又说：“是和千慕同一个寝屋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运气可真好，想来能偷学到不少千慕姐姐的学习秘方！”叶桃说笑着也揽住秦虞的手臂，作亲昵状。
原来她就是秦虞，那个之前有所听闻的孤女。叶桃心里这么想着，神色却不变。
秦虞感到略有尴尬，也只是笑了笑不做声。想来是自己这么久以来就没有和刚认识的人这么自然又亲近地相处过。这些神仙们都这么自来熟吗？
叶桃自然对秦虞兴趣缺缺，回头看向云千慕，又笑眼盈盈地开口：“千慕姐姐想去哪位长老宫中呀？”
原来是因为竞争关系想来套话么，秦虞暗自腹诽，又想自己可能是小人之心了，却见云千慕似乎也并不想多作言语。
“诶，先不说那么远的事儿了。你知不知道澄道仙尊为何多年来不收小仙呢？”秦虞也不忍看着话落在地上，立刻开口把话头往另一个方向引。
“叶桃你好像跟其他小仙关系都很好吧，想来比我们消息灵通多了。”
其实秦虞并没关注到叶桃到底跟谁关系好，只是理所当然地想着这么自来熟的人，应该对其他人都这样。
“我听说仙尊为人也是瑰意琦行的，不像天尊和其他长老那么规矩处事，反而也不是很好相处。”叶桃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宫中的人也一直是那么固定的一群，几百年来没有变动过的。前几届不是有资质尚可的小仙被乔仙官引荐过吗，他也是全然回绝，后来便也不往他那儿送新的了。”
“怎么？秦虞已经开始想怎么接近仙尊了？”叶桃讪笑着，却不经意间提高了音量，惹得走在旁边的其他小仙也频频侧目。
似乎内含着的意思是，就算有人能靠近，也绝对不可能是秦虞之类的平庸之辈，而应当是她那样的出众之人。
云千慕听出叶桃弦外之音，拂下她的手臂而拉起秦虞往屋里走：“秦虞就是小女孩好奇心重，随便问问。我们到了，你也快回屋去用饭吧。”
叶桃见她此言也不再多说，道了再见便又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另外几个小仙，说说笑笑着往前走去。
进了屋内，云千慕见四周的小仙也都各自进屋了，关上房门。秦虞坐在桌前饶有兴致地拨动着碗里的饭菜，似乎想要数清有几粒米似的专注。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不怕她跟别人乱说？”云千慕在秦虞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青菜往嘴里送。
秦虞并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又没说什么，何况我这么差劲的实力，叶桃也不至于和我作对。”她看上去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希望别叫我失望。
秦虞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过也许，我也可以相信自己讨人厌的能力呢？”
“说什么呢。”云千慕剜了她一眼。想起自己来仙界之前，母亲曾说过要谨慎那些主动上门递话套近乎的人，说不定就给你下套子。
云千慕暗暗想着，叶桃有可能就是那样的人，她眼底总有暗暗的精明意味，看似热情好相处，又总像是别有所图。
秦虞突然想起午休也什么安排，提议道：“我们要不等下出去逛逛呢，只待在天束宫无聊死了。”
也可以再摸摸这里的地形。
“乔仙官还没教我们识人呢，万一走路上遇到什么大人物，可别闹笑话了。”
云千慕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只想着规矩礼数也没有完全学会，冒冒失失地在外面乱逛，怕会闯祸。
“乔仙官也没有说我们不能出去呀，何况不出去转转怎么能知道更心仪哪位长老宫中的差事呢？”秦虞并不在意，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也不至于给一个刚入门的小仙什么大的惩罚，又不是人间的皇室那么规矩森严。
“我们就是到处走走，又不是到处顶撞去。”
云千慕想着如果真叫秦虞一个人去了，反而不放心，便应下了。
-
叶桃屋内。
虽说每位小仙都是两人居的寝屋，却有那么五六个小仙都在叶桃的屋子里一起用饭，有几个是先前考核时相识的，有几个是刚刚搭上话的。
“那云千慕，今天上课也可认真了。”叶桃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赞扬还是什么，“我盯着她的背影，感觉压力可真大。”
“不用把她太放在心上，日后的考核还有那么多，排名的变数大着呢。”开口的是叶桃的亲妹妹，叶梨。
两姐妹都是一心想着仕途而来的，姐姐的资质更为优异，心思更多，妹妹却也不差。
其余几位便是想着孤身一人在此修炼，来日前途未可知，更多的是天资平庸之辈，不如跟排名靠前的小仙打好关系，未来有用得上的地方也好多多照拂。
那云千慕是个沉静不言语的书呆子，看着不好接近，还不如主动拉近距离、提出互相照顾的叶桃更好相处。
叶梨突然想起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小仙，看着也是灵巧机灵的样子，行为举止却笨拙地让人忍俊不禁。
为缓解姐姐的心中焦虑，叶梨站起来主动学着那个小仙的样子说：“今早站我旁边的那个小仙，做起礼来是这个模样，真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样子，实在可笑。”
“姐姐要跟她比起来，真是一个凤凰一个雏鸡了。”
叶桃神色缓了缓，也被逗笑：“那就是云千慕一个屋的，叫秦虞。之前不就说我们中有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孤女吗，就是她了。”
旁边的众人听到“孤女”也一下子有了印象，在之前的考核中他们互相打听家境背景。
大多数小仙都来自官宦人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的豪门子弟，但也算是家里讲礼仪、懂规矩的，最次也是家里做点小买卖小生意的人家。
山野里长起来的孤女？这简直太让人印象深刻，只是他们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孤女怎么会有仙缘呢？没有孽缘都不错了。”其中一个小仙忍不住打趣起来。
叶桃嗔怪着看了她一眼：“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虽然很笨，但也很努力了。”
她看着茶杯里漂浮着的一梗茶叶，薄若蝉翼的样子，感觉嚼几口咽下肚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她还嫌脏。
“好像是说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吧，估计也是为奴为婢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结了仙缘。”
叶桃继续道，嘴角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她今天还问我澄道仙尊的事儿，真是爱打听，光关心一些过三千年都和自己无关的人了。”
-
秦虞和云千慕走在宫道上，路过许多高墙环抱的宫邸，密不透风的白色干净的瓷砖，窥不见其中一分一毫的风景。
一路也遇到许多没有见过的新鲜面孔，大多都是小仙或普通仙官一类，并没有产生什么交谈，只是微微致意而过。
“听说澄道仙尊的宫邸是最为漂亮的，我们不如先去那附近看看呢。”秦虞随口瞎掰了一个理由。
云千慕也不疑有他，却没想到秦虞真的能找到天续宫——澄道仙尊谢承言的宫邸。
云千慕盯着上方写着“天续宫”大大的牌匾，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震慑感。“不是第一次来么，你居然真的可以找到天续宫。”云千慕怔怔地说道。
秦虞笑笑：“运气好罢了，这么多路口和天桥，没想到真找到了。”
当然不是运气好，我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运气不好了。但连着背了好几日殷拂书给的仙界的大致地形图也不是白背的。秦虞在心里偷偷念叨。
只不过那张图实在是过于粗略，恐怕是许多年前绘制的了，已经有许多建筑与当前有异，细节处也都对不上。
幸好，这么大的宫邸还是很容易找。
秦虞站在门口往内探头看，只觉天续宫放眼望去是一个小仙都没有，确实比其他长老的宫邸冷清几分，也没什么花朵的颜色。
不远处倒有一大片竹林，细叶疏节，满眼绿意，似乎竹林深处是有一张石桌，却看得不真切。一旁有条小溪由一旁的假山淌至宫邸内围，再里面便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什么也看不到了。
澄道仙尊是除了天尊之外，仙界唯一一位可以被称之为尊者的神仙。其余仙官最多只能被称之为长老。
天尊的职责是管辖仙界的一切事务和安排统筹，与众长老们共同做出决定。而仙尊更多的是代表仙界与外界交战，保卫仙界的权益和安全。
论起仙术来，仙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但也因着本身对权力无所求，尊重天尊。不至于俯首称臣，但也是恭敬处之。
秦虞见云千慕还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牌匾。不知为何，此刻宫门外并无小仙职守，便想伸腿踏入宫中。
“你你你干嘛。”云千慕缓过神来，一把拉住秦虞，“要是溜进去被发现了，可是坏规矩的。”
“并没有小仙职守在门口，我也不能算是溜进去吧。只能算是......走进去。”
话音刚落，却从天续宫中走出来一个玄色长袍的仙官，看着年纪相仿的模样，剑眉星目，气度俨然，眼神落到秦虞二人身上，神色却并无不悦，看着有几分温润可亲。
“二位小仙，天续宫是不能随意闯入的。”他缓缓开口，嘴角还勾起一个礼貌的浅笑，疏离又有分寸。
“我是掌事仙官齐湛，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秦虞和云千慕立马作礼。
云千慕有些慌了神，秦虞见他却并不像那种苛责小仙的仙官，便试探着开口：“齐仙官好，我还不大懂仙界规矩，想着门前并无人看守，以为是可以进去的，幸好有姐姐拦着我。真是多有打扰。”
齐湛神色不变，笑容更深：“今日仙尊不在宫中，所以给看守宫门的小仙放假了，我们仙尊是最随性的，想着也不会有人莫名闯入。”
秦虞感觉自己被点了，摸了摸鼻子，又低下了头：“是我的错，我们现在就走。多谢齐仙官。”
云千慕也跟着道了别，便拉着秦虞往回走。
待走远了才敢开口：“怎么胆子这么大？看看也就罢了，才第二天，便要到处乱闯了。”
“是你太拘谨了，齐仙官也没生气呢，何况我也没真进去。”秦虞默默回忆着，想着那个齐湛倒真是看着气度不凡又和蔼可亲的，那好像就是澄道仙尊身边最亲近的仙官了。
难道仙尊平时独来独往，出门连一个仙官也不带着吗？
可是一直这样连面都见不着的，不直接装作莽撞不懂事地闯进去，还有什么办法能被仙尊注意到呢？
一缕仙气都看不到，存在感都刷不着，别提偷到那么贴身的东西了。
秦虞和云千慕这样互相打闹着往回走，却被走在另一边小道上的叶桃叶梨两姐妹看到了。
“他们这是什么方向来的？那边不是......”叶梨若有所思的开口。
“天续宫。”
两姐妹相视着异口同声道，两双眼睛都掠过一丝震惊。
秦虞那孤女，不会真的在动仙尊的脑筋吧？！不只是说说而已？
乔素素落座于天束宫正厅的主位，着一身淡绿色宫装，外层的薄纱衣上隐隐绰绰透出几朵绣工极妙的花朵，流云似的乌发也被妥帖地挽起，发饰并不繁复，却与装束相映得当，晶莹剔透的耳环也随着说话声轻轻摆动。
“今日起，我便会教引各位，修习基础的仙法，研习仙界的规矩，当然了，也包括识人。”
她波澜不惊的眼神扫过庭中众仙，他们都各自平白质朴的装束，没有过多的装饰，女仙有一些不扎眼又小巧的首饰钗环则是被允许的。
秦虞立在人群中，将自己掩盖起来。她素来也没有什么首饰装扮，只在细长的脖子上坠了一个樱桃色的小花吊坠，泛着淡淡的光亮。
一众小仙规矩得体地站着，看着主位上那个落落大方的仙官，聆听教诲，学习礼仪。
上午的课在乔素素身旁的侍女轻声说了一句“可以用午膳了”才堪堪结束，各自回房休整用饭，也有一段时间的午休。
众小仙们三五成群地走着，也不似在庭前那么拘谨严肃，散漫地聊起天来。
秦虞和云千慕走在人群中间，紧绷的一个上午让秦虞感到腰酸背疼，她兀自在哪儿揉捏后脖颈：“才一个上午就像是做了整整一天的苦力活。”
云千慕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端庄做派，倒不觉得吃力，笑着道：“我之前学习过一些按摩的技巧，回屋里可以帮你按按，能有效缓解许多。”
“千慕姐姐真是什么都会。”秦虞还没来得及应答，另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声便打断进来。
一个倒也有些眼熟的身影从后面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云千慕的手臂，夹在秦虞和云千慕中间。
是叶桃，在此群小仙中也是非常出挑的存在。
“你是？”叶桃侧头看向秦虞，“不好意思，我这几日只关注着千慕姐姐了。”
秦虞会心一笑，也不觉有什么异常，毕竟自己泯然众人矣，不被关注才是正常的。秦虞道出姓名，又说：“是和千慕同一个寝屋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运气可真好，想来能偷学到不少千慕姐姐的学习秘方！”叶桃说笑着也揽住秦虞的手臂，作亲昵状。
原来她就是秦虞，那个之前有所听闻的孤女。叶桃心里这么想着，神色却不变。
秦虞感到略有尴尬，也只是笑了笑不做声。想来是自己这么久以来就没有和刚认识的人这么自然又亲近地相处过。这些神仙们都这么自来熟吗？
叶桃自然对秦虞兴趣缺缺，回头看向云千慕，又笑眼盈盈地开口：“千慕姐姐想去哪位长老宫中呀？”
原来是因为竞争关系想来套话么，秦虞暗自腹诽，又想自己可能是小人之心了，却见云千慕似乎也并不想多作言语。
“诶，先不说那么远的事儿了。你知不知道澄道仙尊为何多年来不收小仙呢？”秦虞也不忍看着话落在地上，立刻开口把话头往另一个方向引。
“叶桃你好像跟其他小仙关系都很好吧，想来比我们消息灵通多了。”
其实秦虞并没关注到叶桃到底跟谁关系好，只是理所当然地想着这么自来熟的人，应该对其他人都这样。
“我听说仙尊为人也是瑰意琦行的，不像天尊和其他长老那么规矩处事，反而也不是很好相处。”叶桃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宫中的人也一直是那么固定的一群，几百年来没有变动过的。前几届不是有资质尚可的小仙被乔仙官引荐过吗，他也是全然回绝，后来便也不往他那儿送新的了。”
“怎么？秦虞已经开始想怎么接近仙尊了？”叶桃讪笑着，却不经意间提高了音量，惹得走在旁边的其他小仙也频频侧目。
似乎内含着的意思是，就算有人能靠近，也绝对不可能是秦虞之类的平庸之辈，而应当是她那样的出众之人。
云千慕听出叶桃弦外之音，拂下她的手臂而拉起秦虞往屋里走：“秦虞就是小女孩好奇心重，随便问问。我们到了，你也快回屋去用饭吧。”
叶桃见她此言也不再多说，道了再见便又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另外几个小仙，说说笑笑着往前走去。
进了屋内，云千慕见四周的小仙也都各自进屋了，关上房门。秦虞坐在桌前饶有兴致地拨动着碗里的饭菜，似乎想要数清有几粒米似的专注。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不怕她跟别人乱说？”云千慕在秦虞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青菜往嘴里送。
秦虞并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又没说什么，何况我这么差劲的实力，叶桃也不至于和我作对。”她看上去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希望别叫我失望。
秦虞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过也许，我也可以相信自己讨人厌的能力呢？”
“说什么呢。”云千慕剜了她一眼。想起自己来仙界之前，母亲曾说过要谨慎那些主动上门递话套近乎的人，说不定就给你下套子。
云千慕暗暗想着，叶桃有可能就是那样的人，她眼底总有暗暗的精明意味，看似热情好相处，又总像是别有所图。
秦虞突然想起午休也什么安排，提议道：“我们要不等下出去逛逛呢，只待在天束宫无聊死了。”
也可以再摸摸这里的地形。
“乔仙官还没教我们识人呢，万一走路上遇到什么大人物，可别闹笑话了。”
云千慕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只想着规矩礼数也没有完全学会，冒冒失失地在外面乱逛，怕会闯祸。
“乔仙官也没有说我们不能出去呀，何况不出去转转怎么能知道更心仪哪位长老宫中的差事呢？”秦虞并不在意，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也不至于给一个刚入门的小仙什么大的惩罚，又不是人间的皇室那么规矩森严。
“我们就是到处走走，又不是到处顶撞去。”
云千慕想着如果真叫秦虞一个人去了，反而不放心，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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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桃屋内。
虽说每位小仙都是两人居的寝屋，却有那么五六个小仙都在叶桃的屋子里一起用饭，有几个是先前考核时相识的，有几个是刚刚搭上话的。
“那云千慕，今天上课也可认真了。”叶桃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赞扬还是什么，“我盯着她的背影，感觉压力可真大。”
“不用把她太放在心上，日后的考核还有那么多，排名的变数大着呢。”开口的是叶桃的亲妹妹，叶梨。
两姐妹都是一心想着仕途而来的，姐姐的资质更为优异，心思更多，妹妹却也不差。
其余几位便是想着孤身一人在此修炼，来日前途未可知，更多的是天资平庸之辈，不如跟排名靠前的小仙打好关系，未来有用得上的地方也好多多照拂。
那云千慕是个沉静不言语的书呆子，看着不好接近，还不如主动拉近距离、提出互相照顾的叶桃更好相处。
叶梨突然想起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小仙，看着也是灵巧机灵的样子，行为举止却笨拙地让人忍俊不禁。
为缓解姐姐的心中焦虑，叶梨站起来主动学着那个小仙的样子说：“今早站我旁边的那个小仙，做起礼来是这个模样，真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样子，实在可笑。”
“姐姐要跟她比起来，真是一个凤凰一个雏鸡了。”
叶桃神色缓了缓，也被逗笑：“那就是云千慕一个屋的，叫秦虞。之前不就说我们中有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孤女吗，就是她了。”
旁边的众人听到“孤女”也一下子有了印象，在之前的考核中他们互相打听家境背景。
大多数小仙都来自官宦人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的豪门子弟，但也算是家里讲礼仪、懂规矩的，最次也是家里做点小买卖小生意的人家。
山野里长起来的孤女？这简直太让人印象深刻，只是他们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
“孤女怎么会有仙缘呢？没有孽缘都不错了。”其中一个小仙忍不住打趣起来。
叶桃嗔怪着看了她一眼：“也不能这么说人家，虽然很笨，但也很努力了。”
她看着茶杯里漂浮着的一梗茶叶，薄若蝉翼的样子，感觉嚼几口咽下肚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她还嫌脏。
“好像是说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吧，估计也是为奴为婢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结了仙缘。”
叶桃继续道，嘴角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她今天还问我澄道仙尊的事儿，真是爱打听，光关心一些过三千年都和自己无关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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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虞和云千慕走在宫道上，路过许多高墙环抱的宫邸，密不透风的白色干净的瓷砖，窥不见其中一分一毫的风景。
一路也遇到许多没有见过的新鲜面孔，大多都是小仙或普通仙官一类，并没有产生什么交谈，只是微微致意而过。
“听说澄道仙尊的宫邸是最为漂亮的，我们不如先去那附近看看呢。”秦虞随口瞎掰了一个理由。
云千慕也不疑有他，却没想到秦虞真的能找到天续宫——澄道仙尊谢承言的宫邸。
云千慕盯着上方写着“天续宫”大大的牌匾，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震慑感。“不是第一次来么，你居然真的可以找到天续宫。”云千慕怔怔地说道。
秦虞笑笑：“运气好罢了，这么多路口和天桥，没想到真找到了。”
当然不是运气好，我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运气不好了。但连着背了好几日殷拂书给的仙界的大致地形图也不是白背的。秦虞在心里偷偷念叨。
只不过那张图实在是过于粗略，恐怕是许多年前绘制的了，已经有许多建筑与当前有异，细节处也都对不上。
幸好，这么大的宫邸还是很容易找。
秦虞站在门口往内探头看，只觉天续宫放眼望去是一个小仙都没有，确实比其他长老的宫邸冷清几分，也没什么花朵的颜色。
不远处倒有一大片竹林，细叶疏节，满眼绿意，似乎竹林深处是有一张石桌，却看得不真切。一旁有条小溪由一旁的假山淌至宫邸内围，再里面便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什么也看不到了。
澄道仙尊是除了天尊之外，仙界唯一一位可以被称之为尊者的神仙。其余仙官最多只能被称之为长老。
天尊的职责是管辖仙界的一切事务和安排统筹，与众长老们共同做出决定。而仙尊更多的是代表仙界与外界交战，保卫仙界的权益和安全。
论起仙术来，仙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但也因着本身对权力无所求，尊重天尊。不至于俯首称臣，但也是恭敬处之。
秦虞见云千慕还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牌匾。不知为何，此刻宫门外并无小仙职守，便想伸腿踏入宫中。
“你你你干嘛。”云千慕缓过神来，一把拉住秦虞，“要是溜进去被发现了，可是坏规矩的。”
“并没有小仙职守在门口，我也不能算是溜进去吧。只能算是......走进去。”
话音刚落，却从天续宫中走出来一个玄色长袍的仙官，看着年纪相仿的模样，剑眉星目，气度俨然，眼神落到秦虞二人身上，神色却并无不悦，看着有几分温润可亲。
“二位小仙，天续宫是不能随意闯入的。”他缓缓开口，嘴角还勾起一个礼貌的浅笑，疏离又有分寸。
“我是掌事仙官齐湛，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秦虞和云千慕立马作礼。
云千慕有些慌了神，秦虞见他却并不像那种苛责小仙的仙官，便试探着开口：“齐仙官好，我还不大懂仙界规矩，想着门前并无人看守，以为是可以进去的，幸好有姐姐拦着我。真是多有打扰。”
齐湛神色不变，笑容更深：“今日仙尊不在宫中，所以给看守宫门的小仙放假了，我们仙尊是最随性的，想着也不会有人莫名闯入。”
秦虞感觉自己被点了，摸了摸鼻子，又低下了头：“是我的错，我们现在就走。多谢齐仙官。”
云千慕也跟着道了别，便拉着秦虞往回走。
待走远了才敢开口：“怎么胆子这么大？看看也就罢了，才第二天，便要到处乱闯了。”
“是你太拘谨了，齐仙官也没生气呢，何况我也没真进去。”秦虞默默回忆着，想着那个齐湛倒真是看着气度不凡又和蔼可亲的，那好像就是澄道仙尊身边最亲近的仙官了。
难道仙尊平时独来独往，出门连一个仙官也不带着吗？
可是一直这样连面都见不着的，不直接装作莽撞不懂事地闯进去，还有什么办法能被仙尊注意到呢？
一缕仙气都看不到，存在感都刷不着，别提偷到那么贴身的东西了。
秦虞和云千慕这样互相打闹着往回走，却被走在另一边小道上的叶桃叶梨两姐妹看到了。
“他们这是什么方向来的？那边不是......”叶梨若有所思的开口。
“天续宫。”
两姐妹相视着异口同声道，两双眼睛都掠过一丝震惊。
秦虞那孤女，不会真的在动仙尊的脑筋吧？！不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