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燕回家之后,立马就和夫君商量,要推出彩色套印技术事宜:“曹郎,咱家的刻印技术要再上一个档次的话,那生意势必会更好。秦寒烟说在莫国见过类似的技术,她准备回去之后,买下专利,然后和我合作。我们说好了,等彩色套印技术一上马,赚得的利润我和她五五分成。”

    曹郎深知他这个媳妇是能干的,平时家族生意也没少操心。今后如果家族生意能单独划出一块让媳妇来操作,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娘子,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至于朱鹊桥的秦娘子,她的经商手段临安府的商人圈子里都已经传遍了。你现在又和她交好,那再好不过。至于利润的事,你来决定就是,我相信娘子的判断。”

    对于远嫁之人来说,郎君的爱意和信任,是一剂最好的补品。听到曹郎的回答,欧阳燕上前拥住了夫君。她这个夫君啊,真是嫁对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想当初要远嫁之前,她还很担心,不知道未来夫君是啥模样啥秉性?如果当初她不同意远嫁,那现在可真是要后悔了。如此良善夫君,何求?

    在临安府日子待得久了,不想遇见的人也会遇见,而且也会听说她的消息。回临安府,张炎是秦寒烟避不开的人。这不,一日夜市上,秦寒烟就遇见了张炎,张炎身边还站着米铺的大衙内曹冠。当初曹冠在朱鹊桥最困难的时候也来帮过忙,秦寒烟自然是记得的。看到秦寒烟回来了,张炎来了劲:“哟,这不是朱鹊桥曾经的当家主母秦寒烟么,怎么,从莫国回来了?我听说楚关流殁了之后,你就和那个临安府的罪臣,莫国的当朝驸马姜永不清不楚地住到了一起。怎么,被当朝驸马赶出莫国了?”

    为人良善的曹冠想阻止张炎,无奈示意张炎,她也装作没看见。

    “多日不见,张炎,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么刻薄。当初你在朱鹊桥的生活和工作,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曹衙内,你是如何看上张炎的?”  秦寒烟当仁不让。

    “我当然不会忘记,我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不是朱鹊桥老夫人当初把我带进府,我也不会有今天。曹衙内看上我,那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就不劳你秦寒烟费心了。过些天,我就要和曹衙内成亲了。希望到时候,你能来赏光喝一杯喜酒。” 张炎明显是挑衅秦寒烟,她要让秦寒烟嫉妒她的幸福。

    曹冠听闻张炎如此说法,自然是惊喜的。因为对于他的求婚,张炎一直没有松口,一直和他若即若离。今日张炎突然答应,显然让他没想到。曹冠哪里能知道,张炎今日之所以爽快答应,只不过是为了气气秦寒烟。张炎要让秦寒烟知道,她是有人明媒正娶的,而不会像秦寒烟一样跟人玩暧昧,还得不到一个“正房夫人”的名分,傻不傻?

    “那我今日就先恭喜二位了。如果你们二位发请帖过来,我一定光顾。毕竟你张炎,还是我们朱鹊桥出去的,是不是?今日在此,我先恭喜二位了!” 秦寒烟向二位行礼,落落大方。毕竟过去的已经是往事,她也不想计较太多。虽然她心里有芥蒂,但是人家装大度,她也可以装大度的,这个又不是什么难事。装,谁还不会呢?

    半个月后,秦寒烟还真收到了张炎和曹冠的婚礼请帖。婚礼当日,秦寒烟如期出席,还奉上了一份厚礼。婚礼上的张炎,比平日多了几分喜气,但是表情却像是有心事。反观曹冠,倒是喜不自禁。新郎和新娘两种不同的表情,真是令人回味。

    张炎和曹冠的新婚生活倒也还平顺,除了张炎脾气不大好,其它的也没啥。曹冠这个人,确实是踏实过日子的。因为他真心爱着张炎,所以平日里即便张炎跋扈一些,他也大多忍让。让曹冠没想到的是,新婚之夜张炎竟还是处女之身。张炎不是做过楚关流的妾么,怎么还是处女之身呢?想必楚关流生前碰都没碰过她,这不仅让曹冠意外,也让曹冠更加心疼张炎。这一次,张炎是嫁对了人。但是张炎会不会珍惜?那是后话了。

    回到临安府的秦寒烟,又约了孟珠来给她送牡丹。孟珠现在花木生意做大了,是临安府里最有名的花木商户之一。知晓欧阳燕也喜牡丹,秦寒烟把孟珠也介绍给了欧阳燕。孟珠送来的牡丹总是比人家的物美价廉。即便是最名贵的品种“姚黄”和“魏紫”,也比人家的价格要低一些。一来二去的,孟珠也成了欧阳燕的朋友。这三人性情相投,经常在一起聚会。人家是姚魏从来路下夸,千金不惜买繁华。而对于秦寒烟和欧阳燕来说,要买繁华自然比人家更加多了一些便利。

    女人们在一起聚会,有时候就是叽叽喳喳。相处久了,彼此的感情问题,是必然要聊到的。这几次聚会,聊孟珠的感情生活多一些。

    “那个张祥真不是个东西,惯会攀龙附凤。孟珠,你一定要找一个比他更好的,气死他。”欧阳燕自从知道状元张祥抛弃了孟珠,和临安府丞相之女秦玉成婚,就看不上他。

    “有一次他们府上也要了牡丹,我还特意亲自去送。你们真不知道,那个张祥看到我进府,脸色都变了,深怕我戳穿他,你们说好笑不好笑?我只不过想试他一试,想不到这男人还真是经不起试。” 说起过往,孟珠轻描淡写,仿佛过去的已经过去。

    “张祥那个品性,压根配不上你。孟珠,你值得更好的。”秦寒烟安慰她。

    “虽然我也知道,他不值得我记挂。可是毕竟我们在一起多年,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你们说,我是不是特没出息?” 孟珠对自己还惦记着张祥,其实是蛮懊恼的。

    “你惦记他,他还惦记你吗?如果他惦记你,他就不会和秦玉在一起。” 欧阳燕一语点破。

    “自从那次我去他府上送花之后。他还差人给我送过一封信,信上说他不爱秦玉,只是碍于权势选择跟她在一起。张祥让我等他,说他升一品官之后,就和秦玉和离,要跟我在一起。” 孟珠说起信件,陷入了回忆。

    “孟珠,你不要犯傻。张祥可能是看上你的钱财了,他这一招可能是缓兵之计。也许,他还怕你哪天再去他府上戳穿他,那他就前途尽毁,他怕的是这个。而且你想想,他入仕途才多久,升一品官又要等多少年?即便他能升个一品官,你还不得等个十年八年?他这是想把你的青春都熬没了呀。孟珠,你醒一醒吧。凭你现在的财力,凭你现在的条件,你大可以慢慢选一个人品更好的男子。张祥这是在给你吹泡泡呢,他可能算准了你心善,还特别好骗呢。” 秦寒烟的分析,还是蛮到位的。

    “我和他之间,我是得再想想。不说我的糟心事了,说说你的吧。寒烟,难道你不打算嫁人了,就这样守寡一辈子?” 孟珠也替秦寒烟着急。

    “曾经沧海难为水呀,楚关流在世的时候待我不薄。后来那个姜永,我是和他同居了一段时间,但是我没想着要和他结婚,因为公主也不可能跟他和离,他也给不了我一个名分,我总不能不清不楚地跟他过下去吧,所以我果断提出了分手。现在莫国的户部尚书陈安,倒是对我也有意思。前几天他还来了一封信,问我啥时候启程回莫国,他好来临安府接我。不过,我还没有回信给他。陈安这个人不错,但是他娘亲比较强势,断然不会同意我这个在她眼里不清白的女子,跟她优秀的儿子在一起。所以我的好日子,可能还遥遥无期。虽然陈安人不错,但是我也不想他夹在我和他娘亲之间。而且我还没想清楚,我到底爱不爱陈安?虽然我现在对他是有好感,但是还没到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嫁的地步。我这个年纪,好像已经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奋不顾身。而且现在看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也断然不会像未嫁人时心砰砰跳了。也许,人老了心境也老了。”

    两位闺蜜几乎是异口同声:“你老什么老?你正是二八好年华。”

    有过一次婚姻的秦寒烟,对待未来,更多了一份犹豫和慎重。

    “现在最幸福的就是欧阳燕了。婚姻美满,夫君人也好,我们也替你高兴。女子要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还真得需天时地利人和。两情相悦双向奔赴,有时候还真得有一份好运气才行。寒烟,希望我和你的将来,都能有一份好运气。” 孟珠给秦寒烟和欧阳燕斟茶,茶香袅袅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能在临安府交到这两个真心待她的朋友,她是真心高兴!朋友之间无话不谈,互相出出主意,这对她一个孤身在临安府打拼的人来说,真是最好不过了。而且她这两个朋友,每次她牡丹花送上门,都一定要按市场价给她价钱,不容她拒绝,还说是”亲姐妹明算帐”,这样交情才能长久。拗不过这二位美女,孟珠只好收下。她能做的,就是每次把品相最好的牡丹,送到二位府上。

    三人聚会分别后,秦寒烟回到家中再次展开陈安的来信细细读来:“寒烟,莫国分别已有多日,甚是想念。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语迟纷纷,不能达意。但是隔着千山万水反而增添了我的勇气。寒烟,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倾慕于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让我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寒烟,我们之间是隔着千山万水,这不止是指两国之间的距离,也是指我们中间夹杂着许多人。但是寒烟,我想让你知道,无论有多少千难万险,我爱你的心始终如一。莫国的梅花已经开了,寒烟,可缓缓归矣。如果你决定启程,请提前告知我,我定来接你。寒烟,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寒烟,但愿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陈安一手飘逸的字体,写出了绵绵的情话,捧着手心里实在是一种美的享受。在骨子里是现代人的寒烟看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儒雅的翩翩公子,能写得一手飘逸的书法字体,又能说出这么动人的情话,再加上陈安本人才华横溢,不动心,确实有点难。但是目前,寒烟也只是动了心而已。她究竟爱不爱陈安?寒烟觉得还是要慎重。爱不是一盆水,泼出去就泼出去了,还得收得回来才是。

    把陈安的来信小心收好,寒烟给陈安回了一封信:“陈将军,来信已知悉。将军的厚爱,寒烟甚是感激。两情相悦,实乃人间美事。实不相瞒,寒烟有过一次婚姻,又和姜永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说的这些,可能将军都已经知晓。如果将军知晓了我的过往,还是愿意和我交往,那我断不拒绝,愿意和将军尝试一段新的恋情。最近在临安府,还有未了之事,在这边也遇到了新的友情,我的爹娘也希望我多待些时日。待我决定回莫国,定告知将军。将来我定居莫国还是临安府?我还没有想好。想必将军,应该会尊重我的意愿。我呢,无论我们走到哪一步,我也会尊重将军的意愿。关山迢递,望君珍重,勿念!”

    收到回信后的陈安,喜出望外。他知晓秦寒烟的一切,并不计较过往。只要他宠着秦寒烟,他相信寒烟今后只属于他一人。收到回信后的陈安,又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给寒烟写了信,信中他嘱咐寒烟在临安府多待些时日,他过段时间会利用年假,到临安府拜会寒烟的爹娘。可是这封信送出时,被陈安的母亲截走。看到信上的内容,陈安母亲有了主意。

    半个月后,陈安母亲递给陈安一封请柬,原来是淮西江东总领的女儿李商仪结婚,邀请陈安母亲和陈安前去:“母亲,商仪妹子结婚的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她选了哪家的儿郎?” 陈安不免好奇,难怪这些日子都没见李商仪来府上,原来她十天半个月必来一趟府上看望母亲。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商仪选的儿郎,必然是极其优秀的。商仪指定你去做伴郎,这套喜庆的服饰,一会你就换上。” 陈安母亲表情淡淡的。

    看到眼前的大红衣裳,跟新郎装挺相似,陈安不免有点诧异,不过他也没多想。想着如今的风俗,可能跟以往不太一样吧。

    换上大红衣裳后,陈安和母亲上了马车。让他没想到的是,马车到了淮西江东总领府上,一干人等就“新郎官新郎官”呼唤着,把他簇拥进了门厅。直到此时此刻,陈安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母亲和李商仪,联手给他设了一个局。所有的宾客都到了,他就像被架在火上烤,走是走不了的。身为户部尚书,他不能当场毁了李商仪的清誉,只好硬着头皮,在亲生母亲的操纵下,和李商仪拜了堂。

    望着眼前般配的一对新人,李商仪的父母,还有陈安的母亲都笑开了花。当初陈安母亲说稳妥起见,把婚礼地点选在他们家时,他们还有点犹豫。陈安母亲说,只是婚礼在他们府里办,但不代表陈安是上门女婿。婚后,李商仪还是要回到夫家生活的。想到能白得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婿,李商仪的父母当然是满口答应。只要能先和陈安成婚,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娘子,李商仪不觉得委屈,也是欢喜着答应了。谁叫她,爱陈安爱惨了呢!爱多多付出的那个人,总是比较卑微的。

    只有陈安,可怜的陈安被摆布着,稀里糊涂和李商仪拜了堂。当然,陈安当晚碰都没有碰李商仪。可是婚后回家,陈安母亲自是有办法。

    看到回府后的陈安,对待李商仪是淡淡的,晚上也不在卧房睡,陈安母亲急了,她吩咐手下寻来了得春丹,把得春丹磨成粉做成了点心,晚上送到书房,亲眼看着陈安服下。平时陈安母亲,就有给陈安送点心的习惯,陈安当然也没有起疑心。

    想不到尝了点心后不久,陈安身体就有了反应,神思也变得恍惚,把得了陈安母亲的指令,特意进书房给他送茶的李商仪,看成了他心仪的秦寒烟。陈安上前唤“寒烟”的名字,对方也有应答。这下,陈安彻底放松了警惕,混混沌沌中和眼前的女子,在书房的床榻上初尝云雨。

    早晨醒来时,陈安看到身边睡着的人是李商仪,对方又衣裳不整,陈安彻底明白,他这次,又栽在了母亲和李商仪的手里。

    推醒身边的李商仪,陈安没有给什么好脸色,让她回卧房去睡:“李商仪,你和母亲真是好算计。我现在名义上是你的夫君,现在又和你有了关系,你是不是认为,我最终会爱上你,和你死心塌地?李商仪,我不想说出很难听的话。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秦寒烟。昨晚我也是把你当成了秦寒烟,而不是你。”

    看着一夜缠绵后醒来如此绝情的陈安,李商仪是伤心的。昨晚的陈安对她悉心呵护,她以为她得到他的人了,得到他的心再也不是难事,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天真了:“陈安,你不要把话说得如此决绝。有了昨夜的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信,你对我毫不动心。再说了,秦寒烟她远在临安府,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对你们男人呢,还是比较了解的。”

    “昨夜是我唐突了你,那是因为母亲给我服了药。今后,断然不会再有。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心思。” 话说完,陈安留给李商仪一个背影,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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