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的,至于开心,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好那就行,我不打扰你了,先……”

    薄京易想赶紧逃离,他不希望再听到棠鲸绝情的话语,让他心碎神伤。

    可就在他准备坐回车上的时候,棠鲸把手搭在他车顶说,“既然来了,就去附近坐坐吧,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给你点杯血糯米补补身体?”

    薄京易震惊地看着棠鲸。

    他没听错吧?

    棠鲸居然主动邀请他去附近坐坐?

    男人用手很重地拍了拍脸,感受到痛意之后重新抬头望向棠鲸,仿佛在用眼神询问棠鲸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没拒绝,那就走吧。”

    棠鲸平日里见律所那些律师桌上放着的不是咖啡就是奶茶果茶等,简思媛更是对奶茶爱得不行,说白了就是嗜甜,连带着棠鲸也见识了很多种最新上市的奶茶品类。

    每次简思媛月经结束后不久都会连续给自己点两天的血糯米奶茶。

    正好这条街道有简思媛经常喝的品牌,棠鲸点了杯两杯血糯米之后递给薄京易一杯,自己也尝了尝。

    味道还行,不算太甜,但血糯米的口感棠鲸不太喜欢。

    她又去看薄京易,对方一口就喝了三分之一,不知道是晚上没吃饭还是因为太激动没留神,甚至嚼都不嚼,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噎到。

    才几分钟而已,那杯血糯米就被薄京易喝完了。

    棠鲸简直目瞪口呆,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举起手里没喝完的血糯米,“你……要不把这杯也喝了?”

    “好。”

    只要是棠鲸下的“指令”,薄京易都会认真完成。

    喝完第二杯血糯米后薄京易打了个嗝,他移开视线不敢去看棠鲸,像是出糗了一样觉得不好意思。

    看见薄京易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棠鲸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和薄京易往回家的街道走,问对方最近为什么要跟着她。

    “对不起,我太想你了,原本只想远远看一眼的,可还是打扰到了你,我现在就走。”

    “……”

    薄京易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让棠鲸无话可说。

    她拉住薄京易的手,“我以前不想让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就不听话,现在我没让你走却频繁提及,你是不是很喜欢和我做对?”

    “没有!”薄京易连忙开口解释,“我不想让你对我的厌恶更深。”

    棠鲸上下扫视着薄京易,见对方不是装出来的可怜,而是真的很伤心失落,浅叹了口气问他,“说吧,身体怎么回事?”

    薄京易嘴硬摇头,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

    既然薄京易不愿意,棠鲸也不逼他。

    她松开薄京易,“行,你走吧。”

    棠鲸才转身准备不再搭理薄京易直接回家,却被薄京易从背后一把抱住。

    男人窝在棠鲸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眼睛可算是亮了些,“那天和朋友聚餐回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突然来了贼,拿着刀就往我身上冲,我虽然躲过了前几刀,但手臂还是被他追赶的时候划伤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

    “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儿报道都没有?!”

    “哈。”她关心他了,真开心,“我让人封锁了消息,如果别人知道的话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猜忌,到时候处理舆论就是一笔大开销,我不想薄氏的股价因为我产生波动,这段时间都在好好休息,你放心。”

    棠鲸没想到她做的那个实验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对方甚至都派出杀手对付薄京易了吗?!

    “凶手抓到没有。”棠鲸问。

    薄京易默默点头说,“抓到了,他说是因为我在酒吧抢了他看上的姑娘才对我心生怨恨。可是我很少去酒吧,也从来不让女孩儿作陪,我不喜欢她们碰我的感觉,好黏腻,又恶心,只有你,香香的。”

    棠鲸大概明白薄京易最近跟着她的目的了。

    他想寻求庇护。

    只是棠鲸那天的态度伤到了他的心,他更害怕棠鲸会因为厌恶让他滚得更远些。

    所以今天棠鲸主动来找他,让他喜不胜收,却始终惴惴不安,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下一秒就会被残忍戳破,回到他不愿触及的真实。

    明明是初夏,棠鲸觉得薄京易身上似乎有些凉。

    她内心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顺着薄京易的圈套往下跳。

    可薄京易却突然松开她弯下腰往一棵树那里快步走去,一只手扶着路边的树,另一只手则是捂着胃,鼻尖都有些冒冷汗。

    他微微张着嘴却没能吐出来,整个人非常难受的模样。

    棠鲸上前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说,“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儿睡吧,我先走了。”

    薄京易看不出棠鲸的心意,倒没准备以退为进,而是真的不想再打扰棠鲸。

    可棠鲸却叹了口气,扶着薄京易让他坐在跑车副驾驶上,自己则是拿了薄京易的车钥匙把跑车开回了她小区。

    短短五分钟车程而已棠鲸脑袋里就想了许多,原本她在想条件,在想应该如何利用薄京易,可是当对方跪在洗手间马桶前吐出那堆血红粘稠的东西之后,她彻底心软了。

    棠鲸拍了拍薄京易的背,皱着眉问,“我打电话叫120过来,你再忍一会儿。”

    薄京易赶紧抓住棠鲸的手,“不用了,去了医院反而更危险,能不能……麻烦你收留我一晚,我睡地上都行,求求你。”

    男人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把那些血糯米吐出来之后确实舒服了一些,但喉咙满是血腥味,难受得他眼眶里都闪烁着泪光。

    不知道为什么,薄京易这样棠鲸反而看顺眼了些。

    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条毛巾帮薄京易把嘴擦干净,又将他吐出来那些东西冲掉,带他去沙发坐好之后从药箱里找了点儿药递给薄京易,又去倒了杯温水让他把药吃了。

    薄京易乖乖听话,什么话都没说。

    棠鲸知道薄京易是因为不要命把她那杯血糯米喝了才如此难受,虽然她心里没什么愧疚,但毕竟对方是因为她才如此狼狈不堪,还是得稍微有点儿良心表示一下愧疚才行。

    “等会儿我帮你拿条毯子,你今晚就睡沙发上,家里还有多余的牙刷和毛巾,你以前留在我家的那些衣服被我收进了箱子里原本准备扔掉的,既然你过来了等换洗完就顺便带走吧。”

    “好的,谢谢你。”

    薄京易不再像一以前那样对棠鲸穷追不舍,他好像终于明白和棠鲸相处的那个“度”应该如何掌握,棠鲸起身时也只知道默默将视线黏在她身上,等她回头的时候又别开眼神,像是在刻意逃避。

    棠鲸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薄京易这样懂事她反而有些不爽了。

    把洗漱用具找到告诉薄京易在哪儿之后,棠鲸就自行去洗漱了,没有再看多看薄京易一眼。

    薄京易扯了棠鲸的毯子默默为自己盖上之后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棠鲸家哪里都是她的香气,薄京易在这里非常放松舒服,算是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入睡前,棠鲸还是来到客厅看了一眼薄京易。

    见对方躺在她沙发里安然睡着,她上前帮薄京易把毯子盖好,又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儿,免得薄京易又着凉。

    拿遥控把客厅的灯关了之后,棠鲸在客厅站了许久。

    她把薄京易接回家还是有私心的,但是对方不愿意告诉她全部的事,她也没办法勉强。

    可至少今夜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僵了。

    次日棠鲸醒来时薄京易已经离开。

    她给薄京易准备的洗漱用品对方没有用,毯子也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沙发上,至于棠鲸拿出来的那一小箱衣服也全被薄京易带走,空了的箱子安安静静放在那儿,好像什么都没存在过。

    棠鲸深吸一口气之后哼笑两声,脏话在嘴边却没说出口。

    可能实在是描述不出来此时的心情,她把那些东西都放回原处,洗漱完去小区附近的某个馄饨店吃完早餐之后才驱车上班,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只不过是同情心泛滥,被人好好利用了一把而已。

    才一周时间,薄氏就重新投标一些政府项目,通过的都特别顺利。

    薄京易却还是没有回到薄氏,每天待在他的茶楼安心养伤,他身边的危险似乎因为在棠鲸家留宿一夜瞬间解除了。

    棠鲸觉得没意思,简思媛和她聊完这些事情之后她说,“以后不用再和我说薄氏的消息了,这段时间辛苦你。”

    简思媛一愣,随后说了声“好”。

    棠鲸的实验已经结束,实验结果和袁卓当时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身后的确有人在操控一切。

    棠鲸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能耐,接手的那些案子是因为有她的努力才能完美结束,可现在她无法确定了。

    那人的存在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那样的实力。

    为了避免风险,她干脆不再接案子,也算是给自己上一重保险。

    伤害薄京易的人认罪后检察院接手此案正在准备进行上诉,棠鲸找到龚瀚稍微了解到一点儿这案子的起因经过,得知对方的姓名后拉出了先前龚瀚发给她的那份慕达会所工作人员名单。

    那人的名字就在名单上。

    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和巧合,而是刻意为之。

    听棠鲸问起与薄京易有关的案子,龚瀚终于把先前一直在心中种下的疑惑问出了口,“你是认识那个薄京易吗?”

    棠鲸没听出龚瀚的试探,只以为对方是因为警察当习惯了,所以什么都要多问一句才放心。

    她说,“不算很熟,萍水相逢吧。”

    龚瀚思索着点头,“这样啊。”

    总归棠鲸的私人生活如何与龚瀚其实没多少关系了,可他还是留有私心,希望棠鲸不要这么快和别人进入婚姻,希望他能当棠鲸一辈子交心的好朋友。

    天气转眼间就热了起来,夏至过后雨水颇多,每天上午都还晒着,下午却会突如其来下一场阵雨,蒸腾出令人难受又潮湿的水汽,心口有种怎么都不痛快的感觉。

    这些天棠鲸的咨询业务比以前还要火爆,刑事民事相关的案子都可以找她咨询。

    虽然她不帮人打官司上法庭了,但是给出的一些建议都很实用。

    有不少人惋惜,问棠鲸是不是想退居二线了,她还这么年轻,否则假以时日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棠鲸心态倒很好,“我年纪大了,最近家里发生了些变故,等过段时间状态好了会继续接案子的。”

    “那就好。”

    就在棠鲸的咨询业务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项有些特别的委托。

    律所来了个穿着儒雅气度不凡的男人,简思媛看见他之后二话不说就给这位客户指了棠鲸办公室的方向,还笑得有些娇俏,“我们棠律现在不接案子了,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让她帮你解答,虽然这些年她大多时间都是处理刑事案件,但民事纠纷相关的也很专业哦。”

    男人很是客气地对她笑了笑,“多谢你。”

    简思媛带男人去趟家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棠鲸说了声“请进”。

    她正好把昨天的工作记录写完存档,抬头看见薄京易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就站起身,问他需要咨询什么,去茶水台给薄京易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他面前。

    把薄京易送到之后简思媛就帮他们关上了门,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所以微微弯着腰听墙角。

    薄京易喝了一口棠鲸递给他的水,脸色比上次见面要好了许多,但人看着还是有些消瘦。

    “如果不是遇见的事情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我也不敢来打扰你。”

    “薄老板不用和我绕弯子,有话直说就好。”

    如果薄京易今天过来是和棠鲸讲那些无聊的感情琐事,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方轰出她的办公室。

    薄京易看出了棠鲸的潜台词,把昨天晚上在他茶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棠鲸说了。

    “昨晚有一对狗男女来到我茶馆谈事情,还点了我茶馆里最贵的茶叶,有服务员想进去给他们泡茶可他们拒绝了,之后大约三个小时左右这两人都没有出来,当时经理还以为是有人在如此闲情雅致的地方发情,亲自过去敲门想看看里面情况如何,结果包厢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很重的东西掉地的声音,那男的把女的抱出来说我们茶馆放在展示柜上的摆品把他儿子的妈给砸了,一副要找茬的架势,经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直接给我打了电话。”

    棠鲸疑惑道,“包厢里面没有监控么?”

    薄京易摇摇头,“现在的大老板们对茶馆的隐私度要求很高的,如果有监控我这茶馆也别想开了。”

    “女人伤势情况如何,你有进行了解吗?”

    “就……被一个玉摆件砸到了脑袋,轻微脑震荡,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刚醒来就说要告我,一定要把我的茶楼搞倒闭才甘心。”

    “这种情况双方和解就好,薄老板难不成是不肯砸钱啊?”

    薄京易哼笑一声,好看的薄唇微勾,嗓音如恶魔般充满了诱惑感,“棠律,如果我说原告是你前夫的现女友,这场仗我不信你不想赢。”

    像是没想到薄京易居然还能和他前夫扯上关系,棠鲸皱起眉学着薄京易笑了笑说,“你觉得激将法有用吗?”

    这人不让他的私人律师把事情解决就算了,还故意找到棠鲸像是深怕这滩水还不够浑,非得来个大乱斗才甘心。

    “毕竟对方是傅承光啊,对别人可能没用,但对你最有用。别说她不肯和解了,这两人莫名其妙在包厢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导致我价值几百万的玉摆件掉了,我还得找他们赔呢。”

    棠鲸眯了眯眼睛,像是这会儿才明白薄京易的用意一般。

    这人手里不可能没有证据,但也只有在她答应成为代理律师之后才愿意交给她。

    棠鲸的犹豫被薄京易看在眼里,他突然拿出五百块钱摆在桌子上,修长的指节在桌上轻点,一排闲适悠然的模样,“凭我们之间的交情,这点儿忙都不肯帮吗?”

    这是那一夜棠鲸留在酒店床头柜上的。

    薄京易把五百块拿走了,却留下了一支手表,将两人之间的缘分变得更加深刻。

    他是什么意思,棠鲸已经明白了。

    桌上的五百块被棠鲸拿走,她还低下头认真点了点数量,“交情没有,案子我接。”

    薄京易脸上的笑容立马就灿烂了起来。

    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男人眼里瞬间泛起了雾气,“我还以为你会赶我走,觉得我无理取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重新开始?”

    “你的伤怎么样了,胃还疼么。”

    棠鲸的关心让薄京易哽咽,“已经好很多了,最近都在好好调养,我最近在学着做奶茶了,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也不知道这话题是怎么转移得如此之快的,棠鲸叹了口气,“我不怎么喝奶茶,以前也是咖啡居多,最近倒是没怎么喝了,我会给自己打一杯豆浆。”

    “那我学着去熬豆浆吧。”

    薄京易这种有些笨拙的讨好不知道戳中了棠鲸哪根神经,让她笑得有些乐不可支。

    笑完之后她又恢复了本性,更加放松自然了些,“好了,闲聊结束,和我说说吧,你知道的,关于祝琳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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