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绯闻
江柏舟的马车太引人注意了，现在隐患太多，他得保证沈如月的安全，可如果就这样明目张胆送她回家，会坏了她的名声的。
虽然这样会让绯闻达到最高潮，江柏舟的目的也可以达到超出预期的效果，可他不愿这样做，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不上来，直觉告诉他不可行，他一向是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但沈如月却说反正自己名声在外，好与坏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但江柏舟还是很在意，沈如月逗他：“你不用担心，真的没什么的，反正就凭我这张脸，也是可以嫁个好人家的。”
江柏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不知廉耻，谁说我是担心你日后嫁不出去了？我是怕你坏了我的名声。”
沈如月轻笑出声，只是嘴硬罢了。
眼看着就要到官宦街了，他让人把马车开进了小巷子里 ，几个人下了车，和前面一俩较小的白色马车面面相觑。
“这是？”
江柏舟咳了一声：“你乘这个回去吧，本王的马车太招摇过市，怕引起公愤。”
沈如月没那么不识好歹，点头表示明白了，让愿竹把东西拿下来，便上了那娇小的马车，她挥手一笑：“有缘再会。”
江柏舟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做回应，突然想起来什么，让雷炎上车把买的糕点塞到了马车里，言简意赅：“太多，你拿走吧。”
沈如月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果然是奢侈至极。”
江柏舟让雷炎暗中护送她到家中，自己则是让人架着马车回了王府。
这一幕无人知晓，但他们的绯闻估计已经满天飞了。
沈如玉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早早地就等在了沈府大门口，他现在对关之筠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又恨又爱。但他没办法，这个亲舅舅从小就不听劝，他肯定是阻止不了了，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沈如月。
白色素净的小马车从小巷子里拐出来，沈如月闭眼休息，怕自己气色不好让母亲担心。
马车缓缓驶来，沈管家听着声音找了出来，一眼就撇到了站在一旁的沈如玉，“大公子，您怎么出来了？这是出来做什么啊？这几日风大，多穿些衣裳，小心着凉。”
沈如玉一字一句听着，然后温润一笑，启唇：“等人回家。”
话音落下，马车停在了沈府大门口，沈如月根本就睡不着，在那种焦急的心情下怎么可能静下心来。
沈管家佝偻着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这是哪家的马车啊。”
沈如玉不接话，负手站着。
沈如月睁开眼，愿竹已经替她掀开了车帘，逆着光笑道：“小姐，到家啦！”
沈如月起身钻出了车厢，正午十分，阳光挂着正中央，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用手挡着眼睛，没看路，直接就跳下了车。
沈管家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大小姐么？他立马迎了上去：“大小姐，您回来啦！哎呦，夫人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奴才这就去告诉夫人！”
沈如月用剩下的一只手胡乱抓了一下，抓到了一只手，她以为是沈管家，就对他道：“欸，先别去，母亲这个点估计在休息，晚点我再去请安。”
沈如玉低低笑了声，对他妹妹道：“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沈如月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含着笑意的低沉嗓音，也不顾太阳光的耀眼了，把手移了开，一眼就对上了沈如玉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杏眼。
“哥哥？！”
也是，那只手如此光滑没有褶皱，怎么可能是沈管家的。
沈如玉冲她张开怀抱，“欢迎回家。”
沈如月扑进沈如玉的怀抱里，喜极而泣：“哥哥！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没人告诉我？”
沈如玉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温声道：“前两日回来的，你还好意思说呢，家里人都不知你的踪迹，如何告诉你？”
说着便给她吃了个爆栗，沈如月吃痛，“啊”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沈如玉还想再训她，里面就传出了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步摇相互碰撞的声音。
过了会，关琼从院子里款款走来，看见沈如月安好的站在沈如玉对面，她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松了，她忍着眼泪大步走过去，把沈如月揉进了怀里，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沈如月猝不及防：“......母亲！”
关琼又把人从怀里捞了出来，打量着，泪水盈眶：“你这孩子！娘担心死了，没事就好。”
说完就又把人搂紧了。
沈如月道：“娘，我......”快断气了。
站在一旁的沈如玉：“......”我是空气吗？
关琼抱了好一阵才松开手把沈如月迎进门，沈如月想起了在车上的糕点，便让小厮去取了下来。
关琼看见糕点时都有些惊讶，握着沈如月的手道：“怜儿，你为何买如此多糕点？是要办茶话会吗？”
关琼低头撇了一眼精致的包装，惊讶道：“哎呀，还是尚食坊的。”
沈如月脑子飞速运作，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听说这是京都最好吃的糕点铺，便想着买一些回来，但又不知道大家爱吃什么，便都买一些。”
随后又补了一句：“母亲不要怕吃不完浪费了，可以分给下人们。”
关琼倒不是担心这个，她关切的问道：“母亲每月给你的零花都用来买糕点了吧？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了。”
沈如月：“......”
她心说这个糕点这么贵的吗？母亲给她的一个月零花可是足足有一百两银子的！
沈如玉走近，也呆住了：“妹妹这是要收买我们呀。”
沈如月更加证实了江柏舟的奢侈至极，也说明了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有钱，送这么贵的糕点都不眨眼。
沈如月没话说了，搪塞道：“嗯......一片心意。”
沈如玉可比关琼会洞察人心多了，一眼就看出沈如月的不对劲，像是在骗人。
其实关琼也不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只是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是把每个月的零花都攒起来买这些糕点的话，是勉勉强强可以的，可沈如月每个月添的衣裳首饰可都是钱，怎么可能还有闲钱去买这些贵的要命的糕点。
沈如月看沈如玉和关琼的表情非常的......丰富多彩，所以也觉得自己好像似乎大概是要露馅了，她连忙道：“路途奔波，我有些乏了，哥哥，母亲，怜儿就先回房了。”
说完还象征性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就拉着愿竹一溜烟跑了。
关琼默默叹气：“孩子长大了，母亲管不住喽。”
沈如玉听了便笑，屁颠屁颠识相的跟着沈如月回了别院，却被关在门外，他敲门：“妹妹，开个门。”
沈如月闷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蒙在被窝里：“不开不开！快走吧哥哥。”
沈如玉忍俊不禁：“我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马上走。”
沈如月从被窝里钻出来，突然想起来愿竹与她说的事情，她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和哥哥说比较好，便让人开了门。
沈如玉一来来，打量嘞一下，随即便坐下了，就只顾着给自己斟茶，然后品茶，丝毫不理会沈如月，无视她的吵闹和存在。
沈如月看了直翻白眼，一度想拿茶杯扔他：“没事就滚回你的锦玉阁！”
沈如玉喝了口茶，“这叫欲擒故纵。”
沈如月的茶杯已经握在手里了。
沈如玉怂了，不装了，直接就问：“说吧，糕点哪来的？”
沈如月已经把“糕点是自己买的”这几个字刻到脑子里了，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自然是我自己买的。”
沈如玉复又喝了口茶，热气染上了他的眸子，眉眼弯弯 ，他笑道：“撒谎。”
沈如月一见他这样，哪还有什么底气，她扁了扁嘴：“确实不是我自己买的，但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哪来的，这是个秘密。”
沈如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阵，发现这次真没说谎，就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起身，学关琼的语气：“妹妹大了，哥哥管不了喽。”
话锋一转，他朝沈如月眨了下眼：“但母亲可未必管不住呢。”
沈如月立马上前去拉住他，双手合十求饶：“我的好哥哥，你能别告诉母亲吗？”
沈如玉得逞，笑的像个傻子，颇有少年郎的爽朗：“你告诉我哪里来的，我就不为难你了。”
沈如月脑一热，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别人送的。”
沈如玉追问：“何人？”
沈如月想给他一棒槌，忍着怒气道：“江柏舟。”
沈如玉得偿所愿，笑了笑：“果然是他，行了，你休息吧，为兄走了。”
沈如月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故作生气：“快点滚回你的锦玉阁！！！”
沈如玉拦住门，突然正色道：“对了，祖母回来了，你可要做好准备，我估计她这次回来是为了你。”
沈如月冷笑道：“为了我？哥哥不要说笑了。”
沈如月打小就不被老夫人喜欢，因为生的太过于惹眼，老夫人说她是红颜祸水，为了不再看见她，早年间就搬走了，这次回来，指定没什么好事。
沈如玉摇摇头，表情很正经：“我没开玩笑，反正你多留些心眼，这老太婆不好对付。”
沈如月又把人拉了回来，原因是她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忘了说，她悄悄把门关上，然后拿了纸笔。
虽然在自己家里，但还是不太放心的，很多惨案都是由自家人引起的，家贼难防，不得不防。
她在纸上写：“你见过舅舅了吗？”
沈如玉写道：“见过。”
两人一问一答。
“舅舅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有。”
“说什么了？”
“秘密。”
沈如月瞪他，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她突然出声：“是不是与我有关？”
沈如玉拿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应道：“是。”
沈如月把纸递到烛火旁，烧了起来，她眼里映着火光，朱唇微动：“家贼难防。”
沈如玉一看就明白了，沈如月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吐出一口气，解释道：“不是不想告诉你，哥哥是怕你伤心。”
沈如月很平淡：“你说他的苦衷是什么呢？”
沈如玉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沈如月默默坐着，没说一句话，面上很平静，可心里却已经是千疮百孔了，那是她最信任的亲舅舅。
“小姐，公子，老夫人请。”外面传来通报声。
沈如月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何事？去哪？”
“何事不知，在老夫人的覆雪院。”小厮答道。
沈如玉见她站不稳，便搀了她一把，温声道：“先过去吧，我陪你一起。”
沈如月点点头，把愿竹叫了进来，“若是一会我一炷香之内不出来，你就去前院找父亲。”
愿竹面露难色，嗫嚅道：“这......小姐，全家人都在等您和大公子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沈如月眉头皱的更紧了，能有什么事要召集全家人？
但转念一想，她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微微笑了笑，轻轻揪住了沈如玉的衣裳一角，“哥哥，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慌张。”
沈如玉本还想提醒她不要太自信，谁知她如此的胸有成竹，势在必得，搞得沈如玉一番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两人一前一后往覆雪院走，覆雪院原来就是老夫人就旧居，但老夫人年迈后便很怕冷，迁往了南边地区。
到了门口，就发现了沈清广的贴身侍卫风格和关琼的贴身侍女莲藕，甚至还有沈管家在门外候着，看来这次阵仗很大呀，沈如月心说。
沈管家行了礼，沈如月悄悄问：“沈伯，怎么回事呀？”
沈管家微微俯身，低声道：“小姐，万事小心。老夫人这回可是气得不轻呀！您多担待些吧，没几年了。”
沈如月微微点点头，随即两人款款走入大堂，沈如玉先钻进去然后给沈如月掀帘子，沈如月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正中央正在盘着佛珠的老夫人郭氏。
郭氏家中并不是什么十分显赫的世家，只是乡下一个乡长的女儿。能嫁给她祖父只是机缘巧合下救了她祖父，祖父感恩于她，便娶她进门做了妾。可郭氏这人宁做小家妻也不做大家妾，便和当时的正堂夫人江氏撕了起来，郭氏从小生活在乡下，城府比娇生惯养的江氏要强的多，于是很快，江氏腹中胎儿被郭氏施毒法早逝，因接受不了，年纪轻轻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孩子，那就是今天的沈国公，沈如月的大伯父。
于情于理，郭氏顺理成章便成了这后院的女主人。
沈如月走上前去，微微福了福身：“祖母......”
话音刚落，郭氏的巴掌就扇了过来，沈如月本想躲，但临时就改变了注意，她心想，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好了。
一巴掌落下，沈如月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惊慌失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的祖母，沈如玉立马跑过去扶住了她，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心疼的要死：“祖母，您这是做什么？！”
关琼和沈清广也坐不住了，但看见儿子在就稳住了，关琼也焦急地问道：“老夫人，您这是干嘛呀！怜儿才刚回来。”
郭氏敛眉冷笑：“老身替天行道，打死这个妖孽。”
沈如月的眼泪不要钱，滴滴答答就落了下来，一边演还一边咳嗽：“祖母......咳咳......怜儿做错什么了......呜呜。”
郭氏站起身来，直视关琼：“关窈窕，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刚回来不久就到处勾引男人！我们沈家的脸面往哪搁？！”
关琼也毫不畏惧，也站起身与郭氏对峙：“老夫人，您莫要血口喷人，我的女儿我清楚，怜儿清清白白！”
郭氏“呸”了一声，“好一个清清白白，你们去听听外面的传言都传成什么样了？若不是小茹儿去买糕点时听见，回来告诉我，我想办法压下了一些，否则估计现在整个京都都在看咱们沈家的笑话呢！”
沈如月自回京以来，唯一接触过的外男就是旭王殿下了，想必这谣言也是关于他们二人的，关琼没多想便得出了结论。
意有所指，沈如月转了转眼珠，就看见坐在一旁春风得意的沈舞悠，她在心里冷笑，果然是她。
刚刚那一巴掌就让她猜到必定是有人煽风点火才使谣言传播的如此之快的，一个尚食坊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现在的场面是他们二人都意想不到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已经理好了事情的经过。
关琼哑口无言，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听见任何的传言，沈清广也皱眉：“母亲，此言属实？”
郭氏不满意的闷哼一声：“自然，我当初就说过这小丫头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吧！看看，这会出事了！”
沈如玉再也忍不住了，他冷声开口道：“祖母，我们敬您，爱您，但请您把嘴巴放干净些，如月不是什么小丫头片子，也不是您口中的妖孽，她是我妹妹。”
沈如月一直躲在沈如玉怀里不出声就是为了等沈如玉爆发的这一刻，谁都知道这府里脾气最好的便是沈如玉，他若是一发怒，那必定两败俱伤。
郭氏愣了一瞬，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这小子给唬住了，可她生的这两个儿子里，她还是最喜欢沈清渊，也爱屋及乌，对沈清渊的孩子格外亲厚，但对沈清广却始终淡淡的。
“放肆！我在训斥你妹妹，你插什么嘴？”
沈如玉不甘示弱：“您一个老人家和小女孩过不去，真是心胸狭窄至极。”
郭氏一口老血咽在喉咙里：“你...！好啊，你们都说她是清白的，那老身就证明给你们看看！”
郭氏抬手叫进来了一位妇人，沈如月看了眼，发现那是尚食坊的那掌柜娘子，心中冷笑，沈舞悠禁足那么多天，脑子还是丝毫没长进，竟取如此卑鄙的法子对付她。
“这是证人，尚食坊的掌柜。”
那管事娘子似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胡乱磕着头行着礼：“哎呦，民妇见过各位老爷夫人小姐公子们。”
郭氏见不得如此，摆手让她起来了：“说说吧，你都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
管事娘子跪着，娓娓道来：“今日本是偷闲的日子，谁知江小王爷来我们铺子上买了一堆的糕点，哎呀那把民妇吓的呀，当时就问了，可江小王爷只是含糊的说要送人，还各买了两份。民妇心中大喜，便亲自给王爷送到马车上了，没想到却看见王爷的马车里，坐了位美人儿！”
郭氏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停下，又指了指管事娘子的后边，问道：“你转身看看，是不是她？”
管事娘子转过身去，和脸红肿着的沈如月打了个照面，她虽有些许狼狈，可掌柜娘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双眼睛绝对没错，就是江小王爷车上的美人儿。
她立马给郭氏磕了个头，喜道：“回老夫人，正是此女！”那掌柜娘子邀功似的又接着补充道：“除此之外，民妇还听铺子里厨娘所说，说此人正是沈将军之女沈如月！”
沈如月在心里偷笑，沈舞悠可真打的“如意算盘”啊，连挑证人都不知挑好点的，如此愚笨的证人，沈如月还是第一次见，许是收了酬金，照着买家意思说话而已，竟连雇她来的人是何方神圣都不晓得。
沈如月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肩膀却微微抖动，她顺势把脸埋进了沈如玉怀里，沈如玉感到怀里人的动静，稍微僵了一下，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沈如月挠了挠他的后背，意思就是是了，沈如玉瞬间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没消气。
果不其然，郭氏听见掌柜娘子的一番话后，微微蹙眉：“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沈舞悠瞬间脸色大变，这人多什么嘴？！
掌柜娘子又磕了个头：“回老夫人，民妇是尚食坊的掌柜娘子。”
郭氏盘着佛珠，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打量着每个在听堂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沈舞悠身上，郭氏不动声色的又问那管事娘子：“你可知这是何处啊？”
那掌柜娘子开始有些慌了，她抓耳挠腮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轻轻说了一句：“民妇......民妇不知。”
郭氏勃然大怒，“你竟不知这是何处？！那你为何来作证？”
掌柜娘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沈舞悠，沈舞悠立马骂道：“你看我做什么？！死贱人。”
掌柜娘子又磕了几个头，说罪过罪过。这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如月觉得时机到了，便抹干了泪，从沈如玉怀里出来，“祖母，我同皇后娘娘一同出游，乘王爷的马车也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敢问孙女做错了什么？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故诬赖于我，害得我好生伤心。”
一番话把郭氏堵的哑口无言，她的确是听信了沈舞悠的言语才把家人都聚过来的，这下闹了个乌龙，郭氏破罐子破摔：“休的狡辩！若你们二人问心无愧，外边是如何传的轰轰烈烈的？！那必定是有染！”
关琼坐不住了，“老夫人，您莫要信口胡掐。”
沈如玉在一旁淡淡开口，“祖母性子急，听到些不好的言语自然会生气，可祖母回来不过数日，这谣言父亲和母亲尚不知，祖母足不出户又如何得知？那自然是有心人故意透露，好惹祖母生气，让我们离心。”
郭氏听了这一番话后，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知道这是沈如玉愿意卖她个人情，给她个台阶下，让她别搞得那么难堪。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沈清广见自己主持大局的时候到了，便朗声道：“把伺候老夫人的人叫来！”
过了一会，一个老嬷嬷进来了，她拖着臃肿的身体颤颤巍巍跪下了，行了个礼，沈清广烦不胜烦，摆摆手让她起来了，只问：“近日可有人同老夫人说过些什么？或老夫人见过些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吗？”
老嬷嬷浑浊的双眼转了转，落在了郭氏身上，似乎是在询问，郭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
“老夫人回到京都后便没出过覆雪院，哦不，今日去过醉花楼。见过的人......老爷您和大夫人，以及二位少爷和小姐。”
沈如月听见“醉花楼”，眉头紧蹙，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怪不得谣言传的如此之快，想必八成是沈舞悠让人大肆宣传了。
沈清广一视同仁，一一询问道：“我与窈窕是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慷儿后来也去了。”
“辉儿大病初愈，如今体力并不支，陪不了老夫人多久，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就回来了。”陆诗在一旁补充道。
沈如玉看向沈舞悠，悠悠道：“二妹妹陪伴祖母的时间最长，不如问问她吧。”
沈舞悠闻言，脸色变得苍白，很不自然，她尽力扯出一个笑：“祖母没见过什么人！也没听别人说什么......是外面的谣言传了进来。”
沈清广大怒，“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谣言传进来，我这个做家主的怎么不知？！沈家大夫人怎么不知？！许是你同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沈舞悠“扑通”一声跪下了，她哽咽道：“我没与祖母多言，只是与祖母说长姐要回了，在江小王爷的马车上，孙女在尚食坊见到她了，祖母脾气泼辣，听了便生气了......”
郭氏睁开眼，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她指着沈舞悠：“你！你个逆子！老身白疼你了！你明明是故意把老身引去醉花楼听书，故意与老身透露那些龌蹉事，现在怎么又改了说辞把自己摘干净了？！好一个性格泼辣！”
愿竹从后面戳了沈如月一下，沈如月偏头，愿竹悄声道：“小姐，醉花楼的说书先生已经全招了，要带上来吗？”
沈如月轻声回道：“押上来。”
沈清广在一旁气的要死，他指着沈舞悠：“还敢狡辩！你究竟是为何跟如月过不去？！上次也是......”
他还待再训斥沈舞悠，外面沈管家就进来报了，打断了沈清广的话：“将军！旭王殿下过来了，这......点名说要找大小姐。”
沈如月意外的挑了挑眉，这家伙怎么来了？还要找自己。
她赶忙拉住愿竹的衣角，“先别带上来，等会听我命令。”
愿竹点头，小跑着走了。
沈舞悠咬着这个机会不肯松手，飞快的道：“我真的没骗人！他们两个肯定已经私定终身了！殿下必定也是听了这谣言，特地来将军府提亲的！”
沈如月：“......”
沈清广：“......”
一大家子的人：“......”
陆诗恨不得一巴掌把沈舞悠打死，这东西真的太丢人了，她上去给了沈舞悠一巴掌：“死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沈清广真是无话可说，大怒曰：“污言秽语！沈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滚！给我滚出去！”
沈如月拉了下沈清广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发怒，他扭头看见自己女儿脸颊红肿便气不打一处来，又叹了口气，沈如月笑笑没说话，她跟沈清广道：“父亲，这一切是误会，您让旭王殿下进来吧，也好同老夫人解释一番。”
沈清广点头，便让人去请江柏舟了，等了片刻，沈如月见雷炎过来掀了帘子，还朝她递了个眼神，随后江柏舟缓缓跨步进来。
他给沈清广行了个礼：“沈大将军，抱歉，打扰了。”
沈清广也热络的作了个揖，“旭王殿下，殿下说的哪里话。”
郭氏也想起身行礼，江柏舟考虑到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便免了礼。
其他人也想行礼，都被江柏舟一口回绝了。
然后他撇到了坐在一旁的沈如月，他心情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随即桀骜一笑：“好久不见啊沈千金。”
沈如月：“......？”这才分别不到半天！！
她微微红了脸，别开了眼睛，这个人怎么时冷时热有时脑袋还不怎么好使啊。
江柏舟的马车太引人注意了，现在隐患太多，他得保证沈如月的安全，可如果就这样明目张胆送她回家，会坏了她的名声的。
虽然这样会让绯闻达到最高潮，江柏舟的目的也可以达到超出预期的效果，可他不愿这样做，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不上来，直觉告诉他不可行，他一向是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但沈如月却说反正自己名声在外，好与坏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但江柏舟还是很在意，沈如月逗他：“你不用担心，真的没什么的，反正就凭我这张脸，也是可以嫁个好人家的。”
江柏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不知廉耻，谁说我是担心你日后嫁不出去了？我是怕你坏了我的名声。”
沈如月轻笑出声，只是嘴硬罢了。
眼看着就要到官宦街了，他让人把马车开进了小巷子里 ，几个人下了车，和前面一俩较小的白色马车面面相觑。
“这是？”
江柏舟咳了一声：“你乘这个回去吧，本王的马车太招摇过市，怕引起公愤。”
沈如月没那么不识好歹，点头表示明白了，让愿竹把东西拿下来，便上了那娇小的马车，她挥手一笑：“有缘再会。”
江柏舟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做回应，突然想起来什么，让雷炎上车把买的糕点塞到了马车里，言简意赅：“太多，你拿走吧。”
沈如月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果然是奢侈至极。”
江柏舟让雷炎暗中护送她到家中，自己则是让人架着马车回了王府。
这一幕无人知晓，但他们的绯闻估计已经满天飞了。
沈如玉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早早地就等在了沈府大门口，他现在对关之筠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又恨又爱。但他没办法，这个亲舅舅从小就不听劝，他肯定是阻止不了了，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沈如月。
白色素净的小马车从小巷子里拐出来，沈如月闭眼休息，怕自己气色不好让母亲担心。
马车缓缓驶来，沈管家听着声音找了出来，一眼就撇到了站在一旁的沈如玉，“大公子，您怎么出来了？这是出来做什么啊？这几日风大，多穿些衣裳，小心着凉。”
沈如玉一字一句听着，然后温润一笑，启唇：“等人回家。”
话音落下，马车停在了沈府大门口，沈如月根本就睡不着，在那种焦急的心情下怎么可能静下心来。
沈管家佝偻着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这是哪家的马车啊。”
沈如玉不接话，负手站着。
沈如月睁开眼，愿竹已经替她掀开了车帘，逆着光笑道：“小姐，到家啦！”
沈如月起身钻出了车厢，正午十分，阳光挂着正中央，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用手挡着眼睛，没看路，直接就跳下了车。
沈管家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大小姐么？他立马迎了上去：“大小姐，您回来啦！哎呦，夫人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奴才这就去告诉夫人！”
沈如月用剩下的一只手胡乱抓了一下，抓到了一只手，她以为是沈管家，就对他道：“欸，先别去，母亲这个点估计在休息，晚点我再去请安。”
沈如玉低低笑了声，对他妹妹道：“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沈如月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含着笑意的低沉嗓音，也不顾太阳光的耀眼了，把手移了开，一眼就对上了沈如玉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杏眼。
“哥哥？！”
也是，那只手如此光滑没有褶皱，怎么可能是沈管家的。
沈如玉冲她张开怀抱，“欢迎回家。”
沈如月扑进沈如玉的怀抱里，喜极而泣：“哥哥！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没人告诉我？”
沈如玉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温声道：“前两日回来的，你还好意思说呢，家里人都不知你的踪迹，如何告诉你？”
说着便给她吃了个爆栗，沈如月吃痛，“啊”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沈如玉还想再训她，里面就传出了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步摇相互碰撞的声音。
过了会，关琼从院子里款款走来，看见沈如月安好的站在沈如玉对面，她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松了，她忍着眼泪大步走过去，把沈如月揉进了怀里，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沈如月猝不及防：“......母亲！”
关琼又把人从怀里捞了出来，打量着，泪水盈眶：“你这孩子！娘担心死了，没事就好。”
说完就又把人搂紧了。
沈如月道：“娘，我......”快断气了。
站在一旁的沈如玉：“......”我是空气吗？
关琼抱了好一阵才松开手把沈如月迎进门，沈如月想起了在车上的糕点，便让小厮去取了下来。
关琼看见糕点时都有些惊讶，握着沈如月的手道：“怜儿，你为何买如此多糕点？是要办茶话会吗？”
关琼低头撇了一眼精致的包装，惊讶道：“哎呀，还是尚食坊的。”
沈如月脑子飞速运作，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听说这是京都最好吃的糕点铺，便想着买一些回来，但又不知道大家爱吃什么，便都买一些。”
随后又补了一句：“母亲不要怕吃不完浪费了，可以分给下人们。”
关琼倒不是担心这个，她关切的问道：“母亲每月给你的零花都用来买糕点了吧？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了。”
沈如月：“......”
她心说这个糕点这么贵的吗？母亲给她的一个月零花可是足足有一百两银子的！
沈如玉走近，也呆住了：“妹妹这是要收买我们呀。”
沈如月更加证实了江柏舟的奢侈至极，也说明了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有钱，送这么贵的糕点都不眨眼。
沈如月没话说了，搪塞道：“嗯......一片心意。”
沈如玉可比关琼会洞察人心多了，一眼就看出沈如月的不对劲，像是在骗人。
其实关琼也不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只是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是把每个月的零花都攒起来买这些糕点的话，是勉勉强强可以的，可沈如月每个月添的衣裳首饰可都是钱，怎么可能还有闲钱去买这些贵的要命的糕点。
沈如月看沈如玉和关琼的表情非常的......丰富多彩，所以也觉得自己好像似乎大概是要露馅了，她连忙道：“路途奔波，我有些乏了，哥哥，母亲，怜儿就先回房了。”
说完还象征性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就拉着愿竹一溜烟跑了。
关琼默默叹气：“孩子长大了，母亲管不住喽。”
沈如玉听了便笑，屁颠屁颠识相的跟着沈如月回了别院，却被关在门外，他敲门：“妹妹，开个门。”
沈如月闷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蒙在被窝里：“不开不开！快走吧哥哥。”
沈如玉忍俊不禁：“我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马上走。”
沈如月从被窝里钻出来，突然想起来愿竹与她说的事情，她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和哥哥说比较好，便让人开了门。
沈如玉一来来，打量嘞一下，随即便坐下了，就只顾着给自己斟茶，然后品茶，丝毫不理会沈如月，无视她的吵闹和存在。
沈如月看了直翻白眼，一度想拿茶杯扔他：“没事就滚回你的锦玉阁！”
沈如玉喝了口茶，“这叫欲擒故纵。”
沈如月的茶杯已经握在手里了。
沈如玉怂了，不装了，直接就问：“说吧，糕点哪来的？”
沈如月已经把“糕点是自己买的”这几个字刻到脑子里了，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自然是我自己买的。”
沈如玉复又喝了口茶，热气染上了他的眸子，眉眼弯弯 ，他笑道：“撒谎。”
沈如月一见他这样，哪还有什么底气，她扁了扁嘴：“确实不是我自己买的，但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哪来的，这是个秘密。”
沈如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阵，发现这次真没说谎，就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起身，学关琼的语气：“妹妹大了，哥哥管不了喽。”
话锋一转，他朝沈如月眨了下眼：“但母亲可未必管不住呢。”
沈如月立马上前去拉住他，双手合十求饶：“我的好哥哥，你能别告诉母亲吗？”
沈如玉得逞，笑的像个傻子，颇有少年郎的爽朗：“你告诉我哪里来的，我就不为难你了。”
沈如月脑一热，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别人送的。”
沈如玉追问：“何人？”
沈如月想给他一棒槌，忍着怒气道：“江柏舟。”
沈如玉得偿所愿，笑了笑：“果然是他，行了，你休息吧，为兄走了。”
沈如月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故作生气：“快点滚回你的锦玉阁！！！”
沈如玉拦住门，突然正色道：“对了，祖母回来了，你可要做好准备，我估计她这次回来是为了你。”
沈如月冷笑道：“为了我？哥哥不要说笑了。”
沈如月打小就不被老夫人喜欢，因为生的太过于惹眼，老夫人说她是红颜祸水，为了不再看见她，早年间就搬走了，这次回来，指定没什么好事。
沈如玉摇摇头，表情很正经：“我没开玩笑，反正你多留些心眼，这老太婆不好对付。”
沈如月又把人拉了回来，原因是她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忘了说，她悄悄把门关上，然后拿了纸笔。
虽然在自己家里，但还是不太放心的，很多惨案都是由自家人引起的，家贼难防，不得不防。
她在纸上写：“你见过舅舅了吗？”
沈如玉写道：“见过。”
两人一问一答。
“舅舅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有。”
“说什么了？”
“秘密。”
沈如月瞪他，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她突然出声：“是不是与我有关？”
沈如玉拿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应道：“是。”
沈如月把纸递到烛火旁，烧了起来，她眼里映着火光，朱唇微动：“家贼难防。”
沈如玉一看就明白了，沈如月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吐出一口气，解释道：“不是不想告诉你，哥哥是怕你伤心。”
沈如月很平淡：“你说他的苦衷是什么呢？”
沈如玉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沈如月默默坐着，没说一句话，面上很平静，可心里却已经是千疮百孔了，那是她最信任的亲舅舅。
“小姐，公子，老夫人请。”外面传来通报声。
沈如月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何事？去哪？”
“何事不知，在老夫人的覆雪院。”小厮答道。
沈如玉见她站不稳，便搀了她一把，温声道：“先过去吧，我陪你一起。”
沈如月点点头，把愿竹叫了进来，“若是一会我一炷香之内不出来，你就去前院找父亲。”
愿竹面露难色，嗫嚅道：“这......小姐，全家人都在等您和大公子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沈如月眉头皱的更紧了，能有什么事要召集全家人？
但转念一想，她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微微笑了笑，轻轻揪住了沈如玉的衣裳一角，“哥哥，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慌张。”
沈如玉本还想提醒她不要太自信，谁知她如此的胸有成竹，势在必得，搞得沈如玉一番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两人一前一后往覆雪院走，覆雪院原来就是老夫人就旧居，但老夫人年迈后便很怕冷，迁往了南边地区。
到了门口，就发现了沈清广的贴身侍卫风格和关琼的贴身侍女莲藕，甚至还有沈管家在门外候着，看来这次阵仗很大呀，沈如月心说。
沈管家行了礼，沈如月悄悄问：“沈伯，怎么回事呀？”
沈管家微微俯身，低声道：“小姐，万事小心。老夫人这回可是气得不轻呀！您多担待些吧，没几年了。”
沈如月微微点点头，随即两人款款走入大堂，沈如玉先钻进去然后给沈如月掀帘子，沈如月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正中央正在盘着佛珠的老夫人郭氏。
郭氏家中并不是什么十分显赫的世家，只是乡下一个乡长的女儿。能嫁给她祖父只是机缘巧合下救了她祖父，祖父感恩于她，便娶她进门做了妾。可郭氏这人宁做小家妻也不做大家妾，便和当时的正堂夫人江氏撕了起来，郭氏从小生活在乡下，城府比娇生惯养的江氏要强的多，于是很快，江氏腹中胎儿被郭氏施毒法早逝，因接受不了，年纪轻轻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孩子，那就是今天的沈国公，沈如月的大伯父。
于情于理，郭氏顺理成章便成了这后院的女主人。
沈如月走上前去，微微福了福身：“祖母......”
话音刚落，郭氏的巴掌就扇了过来，沈如月本想躲，但临时就改变了注意，她心想，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好了。
一巴掌落下，沈如月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惊慌失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的祖母，沈如玉立马跑过去扶住了她，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心疼的要死：“祖母，您这是做什么？！”
关琼和沈清广也坐不住了，但看见儿子在就稳住了，关琼也焦急地问道：“老夫人，您这是干嘛呀！怜儿才刚回来。”
郭氏敛眉冷笑：“老身替天行道，打死这个妖孽。”
沈如月的眼泪不要钱，滴滴答答就落了下来，一边演还一边咳嗽：“祖母......咳咳......怜儿做错什么了......呜呜。”
郭氏站起身来，直视关琼：“关窈窕，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刚回来不久就到处勾引男人！我们沈家的脸面往哪搁？！”
关琼也毫不畏惧，也站起身与郭氏对峙：“老夫人，您莫要血口喷人，我的女儿我清楚，怜儿清清白白！”
郭氏“呸”了一声，“好一个清清白白，你们去听听外面的传言都传成什么样了？若不是小茹儿去买糕点时听见，回来告诉我，我想办法压下了一些，否则估计现在整个京都都在看咱们沈家的笑话呢！”
沈如月自回京以来，唯一接触过的外男就是旭王殿下了，想必这谣言也是关于他们二人的，关琼没多想便得出了结论。
意有所指，沈如月转了转眼珠，就看见坐在一旁春风得意的沈舞悠，她在心里冷笑，果然是她。
刚刚那一巴掌就让她猜到必定是有人煽风点火才使谣言传播的如此之快的，一个尚食坊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现在的场面是他们二人都意想不到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已经理好了事情的经过。
关琼哑口无言，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听见任何的传言，沈清广也皱眉：“母亲，此言属实？”
郭氏不满意的闷哼一声：“自然，我当初就说过这小丫头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吧！看看，这会出事了！”
沈如玉再也忍不住了，他冷声开口道：“祖母，我们敬您，爱您，但请您把嘴巴放干净些，如月不是什么小丫头片子，也不是您口中的妖孽，她是我妹妹。”
沈如月一直躲在沈如玉怀里不出声就是为了等沈如玉爆发的这一刻，谁都知道这府里脾气最好的便是沈如玉，他若是一发怒，那必定两败俱伤。
郭氏愣了一瞬，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这小子给唬住了，可她生的这两个儿子里，她还是最喜欢沈清渊，也爱屋及乌，对沈清渊的孩子格外亲厚，但对沈清广却始终淡淡的。
“放肆！我在训斥你妹妹，你插什么嘴？”
沈如玉不甘示弱：“您一个老人家和小女孩过不去，真是心胸狭窄至极。”
郭氏一口老血咽在喉咙里：“你...！好啊，你们都说她是清白的，那老身就证明给你们看看！”
郭氏抬手叫进来了一位妇人，沈如月看了眼，发现那是尚食坊的那掌柜娘子，心中冷笑，沈舞悠禁足那么多天，脑子还是丝毫没长进，竟取如此卑鄙的法子对付她。
“这是证人，尚食坊的掌柜。”
那管事娘子似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胡乱磕着头行着礼：“哎呦，民妇见过各位老爷夫人小姐公子们。”
郭氏见不得如此，摆手让她起来了：“说说吧，你都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
管事娘子跪着，娓娓道来：“今日本是偷闲的日子，谁知江小王爷来我们铺子上买了一堆的糕点，哎呀那把民妇吓的呀，当时就问了，可江小王爷只是含糊的说要送人，还各买了两份。民妇心中大喜，便亲自给王爷送到马车上了，没想到却看见王爷的马车里，坐了位美人儿！”
郭氏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停下，又指了指管事娘子的后边，问道：“你转身看看，是不是她？”
管事娘子转过身去，和脸红肿着的沈如月打了个照面，她虽有些许狼狈，可掌柜娘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双眼睛绝对没错，就是江小王爷车上的美人儿。
她立马给郭氏磕了个头，喜道：“回老夫人，正是此女！”那掌柜娘子邀功似的又接着补充道：“除此之外，民妇还听铺子里厨娘所说，说此人正是沈将军之女沈如月！”
沈如月在心里偷笑，沈舞悠可真打的“如意算盘”啊，连挑证人都不知挑好点的，如此愚笨的证人，沈如月还是第一次见，许是收了酬金，照着买家意思说话而已，竟连雇她来的人是何方神圣都不晓得。
沈如月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肩膀却微微抖动，她顺势把脸埋进了沈如玉怀里，沈如玉感到怀里人的动静，稍微僵了一下，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道：“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沈如月挠了挠他的后背，意思就是是了，沈如玉瞬间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没消气。
果不其然，郭氏听见掌柜娘子的一番话后，微微蹙眉：“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沈舞悠瞬间脸色大变，这人多什么嘴？！
掌柜娘子又磕了个头：“回老夫人，民妇是尚食坊的掌柜娘子。”
郭氏盘着佛珠，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打量着每个在听堂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沈舞悠身上，郭氏不动声色的又问那管事娘子：“你可知这是何处啊？”
那掌柜娘子开始有些慌了，她抓耳挠腮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轻轻说了一句：“民妇......民妇不知。”
郭氏勃然大怒，“你竟不知这是何处？！那你为何来作证？”
掌柜娘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沈舞悠，沈舞悠立马骂道：“你看我做什么？！死贱人。”
掌柜娘子又磕了几个头，说罪过罪过。这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如月觉得时机到了，便抹干了泪，从沈如玉怀里出来，“祖母，我同皇后娘娘一同出游，乘王爷的马车也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敢问孙女做错了什么？您不分青红皂白就无故诬赖于我，害得我好生伤心。”
一番话把郭氏堵的哑口无言，她的确是听信了沈舞悠的言语才把家人都聚过来的，这下闹了个乌龙，郭氏破罐子破摔：“休的狡辩！若你们二人问心无愧，外边是如何传的轰轰烈烈的？！那必定是有染！”
关琼坐不住了，“老夫人，您莫要信口胡掐。”
沈如玉在一旁淡淡开口，“祖母性子急，听到些不好的言语自然会生气，可祖母回来不过数日，这谣言父亲和母亲尚不知，祖母足不出户又如何得知？那自然是有心人故意透露，好惹祖母生气，让我们离心。”
郭氏听了这一番话后，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知道这是沈如玉愿意卖她个人情，给她个台阶下，让她别搞得那么难堪。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沈清广见自己主持大局的时候到了，便朗声道：“把伺候老夫人的人叫来！”
过了一会，一个老嬷嬷进来了，她拖着臃肿的身体颤颤巍巍跪下了，行了个礼，沈清广烦不胜烦，摆摆手让她起来了，只问：“近日可有人同老夫人说过些什么？或老夫人见过些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吗？”
老嬷嬷浑浊的双眼转了转，落在了郭氏身上，似乎是在询问，郭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
“老夫人回到京都后便没出过覆雪院，哦不，今日去过醉花楼。见过的人......老爷您和大夫人，以及二位少爷和小姐。”
沈如月听见“醉花楼”，眉头紧蹙，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怪不得谣言传的如此之快，想必八成是沈舞悠让人大肆宣传了。
沈清广一视同仁，一一询问道：“我与窈窕是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慷儿后来也去了。”
“辉儿大病初愈，如今体力并不支，陪不了老夫人多久，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就回来了。”陆诗在一旁补充道。
沈如玉看向沈舞悠，悠悠道：“二妹妹陪伴祖母的时间最长，不如问问她吧。”
沈舞悠闻言，脸色变得苍白，很不自然，她尽力扯出一个笑：“祖母没见过什么人！也没听别人说什么......是外面的谣言传了进来。”
沈清广大怒，“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谣言传进来，我这个做家主的怎么不知？！沈家大夫人怎么不知？！许是你同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沈舞悠“扑通”一声跪下了，她哽咽道：“我没与祖母多言，只是与祖母说长姐要回了，在江小王爷的马车上，孙女在尚食坊见到她了，祖母脾气泼辣，听了便生气了......”
郭氏睁开眼，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她指着沈舞悠：“你！你个逆子！老身白疼你了！你明明是故意把老身引去醉花楼听书，故意与老身透露那些龌蹉事，现在怎么又改了说辞把自己摘干净了？！好一个性格泼辣！”
愿竹从后面戳了沈如月一下，沈如月偏头，愿竹悄声道：“小姐，醉花楼的说书先生已经全招了，要带上来吗？”
沈如月轻声回道：“押上来。”
沈清广在一旁气的要死，他指着沈舞悠：“还敢狡辩！你究竟是为何跟如月过不去？！上次也是......”
他还待再训斥沈舞悠，外面沈管家就进来报了，打断了沈清广的话：“将军！旭王殿下过来了，这......点名说要找大小姐。”
沈如月意外的挑了挑眉，这家伙怎么来了？还要找自己。
她赶忙拉住愿竹的衣角，“先别带上来，等会听我命令。”
愿竹点头，小跑着走了。
沈舞悠咬着这个机会不肯松手，飞快的道：“我真的没骗人！他们两个肯定已经私定终身了！殿下必定也是听了这谣言，特地来将军府提亲的！”
沈如月：“......”
沈清广：“......”
一大家子的人：“......”
陆诗恨不得一巴掌把沈舞悠打死，这东西真的太丢人了，她上去给了沈舞悠一巴掌：“死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话？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沈清广真是无话可说，大怒曰：“污言秽语！沈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滚！给我滚出去！”
沈如月拉了下沈清广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发怒，他扭头看见自己女儿脸颊红肿便气不打一处来，又叹了口气，沈如月笑笑没说话，她跟沈清广道：“父亲，这一切是误会，您让旭王殿下进来吧，也好同老夫人解释一番。”
沈清广点头，便让人去请江柏舟了，等了片刻，沈如月见雷炎过来掀了帘子，还朝她递了个眼神，随后江柏舟缓缓跨步进来。
他给沈清广行了个礼：“沈大将军，抱歉，打扰了。”
沈清广也热络的作了个揖，“旭王殿下，殿下说的哪里话。”
郭氏也想起身行礼，江柏舟考虑到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便免了礼。
其他人也想行礼，都被江柏舟一口回绝了。
然后他撇到了坐在一旁的沈如月，他心情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随即桀骜一笑：“好久不见啊沈千金。”
沈如月：“......？”这才分别不到半天！！
她微微红了脸，别开了眼睛，这个人怎么时冷时热有时脑袋还不怎么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