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笑逐渐从林曼蕊嘴角漾开，她高傲地抬起头颅，冷睇一眼程幼幼。
前段时间她在班里颜面尽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偏偏无可奈何。
是的，黄坤不认识靳寒，最多就是平日里给他手下小弟散根烟。
被韦钟豪当众羞辱自己哪里都不如程幼幼，她一时恼怒攻心，便提到了靳寒，纯粹是为了呈口舌之快，吓吓他们。
之后她没主动提起约架这件事，韦钟豪更不可能提。
但她知道，班上很多人暗地里嘲讽她装逼。
好不容易逮到今天这个机会，她便让黄坤提前守在店里。
正好黄坤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娘，据说跟靳寒关系很不一般。
总之，也能出一口恶气了。
想到这里，林曼蕊嘴角翕动，眼角眉梢都抑制不住地高兴。
黄坤初中没读完便出了社会，一副烂仔样，认了几个干妹妹，林曼蕊便是其中之一。
平日被职高那群小混混拥着喊坤哥，在学生中也算令人忌惮的。
韦钟豪在学校如何张扬，此时也略显底气不足，因着同学都在场，他还是站出来：“是我。”
黄坤长得黑，肤色几乎与黑色短袖融为一体，笑起来脸颊的痘痘挤出深壑。
“你就是韦钟豪吧？你他妈心气很高啊，我妹看上你这逼是你的福气知道吗？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众人面面相觑，黄凌凡从身后扯了扯韦钟豪的衣角，示意他别回嘴。
韦钟豪咬了咬牙：“我根本不喜欢她，哪有逼着人在一起的。”
“那你喜欢谁？”黄坤自以为很帅地歪着头，环顾他们一圈人：“那个叫程幼幼的是不是？”
韦钟豪立刻说道：“不管她的事，你想做什么跟我说。”
黄坤“哦哟”一声，表情讥讽，笑着用口型骂了句傻逼。
见韦钟豪如此护着程幼幼，林曼蕊更生气了，表情扭曲，恨恨地瞪着他。
幼幼知道，其实林曼蕊这种女孩，根本不会真心喜欢谁，只是好胜心作祟罢了。
“你小情人是哪个？让我猜猜，是扎辫子那个还是披头发的那个。”
黄坤挑眉，打量的目光在程幼幼和李诗月的身上来回转。
二十度冷空调的风簌簌作响，幼幼的掌心却在发汗。
她张了张嘴唇，话仿佛被桎梏在喉口，发不出声。
李诗月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头皮发麻，害怕地朝幼幼靠紧。
“怎么，你们两个都是程幼幼啊。”
循着林曼蕊的视线觑过去，黄坤眉头舒展，知道是谁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冲幼幼抬抬下巴，“你在学校惹得我妹妹很不高兴知道吗，看你长得挺漂亮啊，怎么还抢人男朋友。”
“……”
幼幼咬了咬牙：“他不是我男朋友，请别这么说……”
这道娇柔悦耳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兀，黄坤一噎，没料到她敢开口。
别的不说，这姑娘又瘦又白，一对水溜溜的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声音又好听，着实让他发作不起来。
黄坤清清嗓子，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时，门外传来富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地声，接着顿了一下。
咔一声，玻璃门开了。
林曼蕊眼眸一亮，“菀姐！”
白菀穿着不规则吊带短衫，拖地白色西装裤，鸽子蛋大的钻石耳饰，气质出众。
她淡淡扫过四周，不算宽敞的店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学生。
白菀的目光首先跟黄坤对视上，接着转向林曼蕊，最后落在程幼幼的侧脸上。
白菀眉梢轻佻。
联想起昨晚黄坤同自己说过的话，瞬间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室内氛围自白菀出现后逐渐凝固，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观望着她。
在榄洲这座贫穷落后的小镇上，她着实是亮眼独特的存在。
之前地下酒吧的回忆尽数翻涌，幼幼倏地失神，双唇微启。
她怎么也想不到，白菀会出现在这儿。
刚刚听到林曼蕊喊她菀姐......所以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吗。
“你说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白菀走到柜台后面，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插上。
黄坤回过神，“对，就那个。”他下巴点了点程幼幼。
“别想了，这姑娘你们最好不要惹。”白菀波澜不惊道：“我认识。”
“你认识？”
白菀抱臂，“嗯，我的一个小妹妹。”
*
程幼幼不知道白菀为什么要帮自己，此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心不在焉的。
以至于忘了说谢谢。
白菀表明态度后，黄坤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对幼幼说：“不好意思哈妹妹，我整错了。”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懵逼震惊的林曼蕊。
过了没半分钟，林曼蕊眼睛一红，似是受了莫大屈辱般，绷着身子跑出去。
前后反差之大，看得出，黄坤很畏惧白菀。
只有幼幼知道，与其说是畏惧白菀，倒不如说是畏惧她背后那个靳寒。
林曼蕊走了，她的演出服便暂时由李诗月来试。
林曼蕊比李诗月高出半个头，所以她试过合适的，租大一码就好。
“我真服了。”李诗月翻了个白眼，“当初就不该同意她演女主角，搞出这些事情来......”
幼幼敛着眸，不置可否，仔细对比这排衣架上的演出服。
这家店很小，各种类型的演出服却很多，就是有些杂乱，挤在一堆。
白菀坐在柜台处玩手机，头也不抬，从这望去只能看见她专注的侧脸。
李诗月悄悄地觑，凑近幼幼耳畔低语：“对了，这个漂亮姐姐什么来头啊？那男的好像很怕她，而且她人好好，还帮你。”
李诗月看得出来，幼幼不认识白菀，从林曼蕊离开后，她俩就没交流过。
“不知道。”幼幼生硬地回。
“好吧。”李诗月没多想。
“所以林曼蕊又在吹牛咯，还说这家店老板娘是她朋友，我真的很好奇，她一点都不害臊吗？”
幼幼抿了抿唇，不想过多讨论，便转移话题道：“耽误了好多时间，我们赶紧选衣服吧。”
“哦对，磨蹭太久了，待会儿老师该催我们回去了。”
经过刚才那遭，黄凌凡和李诗月都有点紧赶着的意思，弄得韦钟豪几次想找幼幼说话都觉得不太好而作罢。
柜台后坐着的白菀，正拿出手机给靳寒发微信。
上一次的对话停留在一周前她发出的那句“晚安”之后。
细览俩人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她来结尾，而他说的最多的一个字是“嗯”，更多的时候根本不回消息。
白菀：「那个女孩在我店里租演出服，和她同学一起。」
她知道这条消息靳寒一定会回，只是没想到，这个回复会来得这么及时。
靳寒：「现在？」
白菀：「嗯」
然后她将刚才发生的事，简洁地跟靳寒说了下。
靳寒显然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发出后，他秒回了句：「知道了」
聊完，白菀放下手机，下意识朝程幼幼看去。
从第一次见到程幼幼起，白菀就知道她日后一定会出落成一个标致的美人。
比她更年轻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那样纯洁无垢。
这一点是自己永远比不上的。
靳寒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太久，碰到这样一个小女孩自然难逃动心。
白菀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又挑了十来分钟，选出四套演出服，李诗月让幼幼穿上看看效果。
抱着衣服，幼幼进入更衣室。
白菀贴心地为她关好门，“里面的锁坏掉了，我从外面给你关，待会儿你换好了叫我就行。”
女人身体萦绕着香水味，连说话喷薄而出的口气都是香的。
幼幼脸一红，紧张地吞口水，不敢看她。
“好，谢、谢谢......”
后者面色恬静，冲幼幼笑了下。
更衣室没有单独的小灯，门一关，四周忽地就暗了。
幼幼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靳寒的缘故，她在面对白菀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尴尬。
强迫自己不准再想，甩掉脑袋杂念后，幼幼开始解开校服扣子。
刚解完第二个扣子，上衣脱到一半时，更衣室的门突然就开了。
不是她刚才进来的那个门，而是另一扇通往仓库的门，一开始她以为是坏的。
紧接着一个黑压压的高大身影猛地闯进这个狭小空间，未等看清是谁，一只大手从黑暗里伸出，精准捂住她的口鼻。
幼幼双眸陡然睁大，蓄势待发的惊叫声在闻到那股熟悉的洗衣粉味时咽了回去。
“嘘——”靳寒凑到幼幼耳边，薄唇微启：“是我。”
脸颊耳根不断升温，心跳也震耳欲聋的，大脑嗡嗡作响。
直到少女惊恐的眼睛染上一层水雾，意识到自己捂得太紧，靳寒才松开手。
幼幼吃痛，用气声问：“你怎么会过来？”
靳寒抚上她的侧脸，缓缓道：“白菀跟我说的。”
顿了顿，她垂眸：“就是外面那个...姐姐吗？”
“嗯。”
指尖传递的温度让他心里发痒，半晌，他垂下手。
靳寒冷淡的视线慢慢扫过她全身上下，丝毫不避讳的目光惹得幼幼忍不住用手臂环抱着胸部以上的位置。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靳寒扬眉。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幼幼：“啊？”
“应该再晚一秒来。”
“......”
如果再晚一秒，那她刚好脱完校服上衣。
程幼幼耳根一红，尴尬地别开脸，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靳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神闲气定转移话题：“排练辛苦吗？”
更衣室太逼仄，俩人本就挨得很近，说完，男人弯腰替她扣衣领扣。
过程短暂，幼幼却觉得无比漫长。
“不是很辛苦...”
好久没见面了，这回猝不及防见了面就贴得这样近。
靳寒动作轻柔，眼眸暗沉，说话时蔓延浓郁的酒气，声音也沙哑着，幼幼感觉周围空间都被他的气味包裹。
“有没有落下功课？”
“没有。”
替幼幼顺了顺耳后碎发，靳寒平静地说，“还挺乖。”
“......”
外头是李诗月他们的嬉笑聊天声，叽叽喳喳的。
俩人压着嗓子，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有种紧张刺激的禁忌感。
突然白菀敲了敲门：“你还没穿好吗？需不需要我进来帮你？”
幼幼顿时心跳漏了一拍，清了清嗓子，连忙回道：“不、不用了，我很快出来。”
安静了两秒，白菀的声音才传来：“好，有需要就叫我。”
“谢谢。”
高跟鞋的踩地声远去，幼幼松了口气，看着凳子上堆积的演出服，一套都还没试。
靳寒理解道：“我出去了，你赶紧换吧。”
幼幼一愣，双唇紧抿不吭声。
靳寒面露霁色，捏了捏她脸颊的肉：“怎么了？”
幼幼不知道该说什么，缓缓仰头望向他，表情倔强又固执。
“嗯？”靳寒整个人莫名温柔，“怎么不说话。”
幼幼张了张嘴，迟疑两秒，说道：“没事。”
靳寒从兜里摸出手机，右手拇指滑弄两下，“抱歉，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在忙，就没回你消息。”
幼幼轻咬下唇：“那你待会儿又要去忙了吗？”
“嗯，晚点去。”
顿了顿，靳寒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该不是舍不得我？”
“......”幼幼脸颊一烧，下意识反驳：“我，我才没有。”
靳寒往后一靠，身子散漫，眉梢微微挑起，“行吧。”
待欣赏够她羞愤的表情，靳寒才悠悠道：“我一直在。”
幼幼倏然心尖微动。
靳寒指了指通往仓库的门，补充道：“就在外面。”
她淡淡嗯声。
最后摸了摸她的发顶，靳寒转身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拉离开。
看着门关上，幼幼深呼吸一口气。
她弯腰捞起演出服，迅速地换上。
这几件都是均码的，穿上都有些大。李诗月穿着倒是挺合身。
“姐姐，这两件还有没有大一码的呀？”李诗月拿着两套衣服到柜台处问白菀。
白菀瞟一眼，“我忘了，等我去仓库找找。”
李诗月：“好。”
男生的衣服都挺合适的，很快便定下了。
幼幼换回自己的衣服跟众人在店里等着。
*
白菀从更衣室里进入仓库，刚往前迈一步，便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靳寒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
白菀愣了愣，按下饮水机上的开关键，仓库登时亮起。
这才看见面前站着靳寒。
深灰T恤，黑色抽绳裤，右手指间夹着烟，自然垂落在腰侧，平静地看着她。
白菀愕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靳寒：“几分钟前。”
“......”她十分震惊地瞪大双眼：“所以刚才，她在更衣室里待那么久，就是因为你在？”
靳寒没开腔。
消化了一分钟左右，白菀才凄凄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护着她，这个小姑娘魅力还真大。”
靳寒并不理会这句话，而是不解地盯着她。
“我进来给她们找衣服。”白菀解释道。
靳寒侧过身子，给她让出路。
白菀开始在货架上找。
边翻边问：“怎么不出去，让她那些同学都看看，谁在背后罩着她。”
靳寒吸口烟，冷冷一笑：“难道众所周知被罩着的不是你？”
手上动作一顿，白菀猛地撇过头，“你说什么？”
靳寒默默抽烟，盯着角落某处。
原来是这样。
白菀笑出声。
很快，她找到衣服，小心跨过地上的货准备离开。
靳寒叫住她：“我禁告你别耍花样，我指的是什么你清楚。”
白菀背着他，定定地看着门板，“如果我说我不清楚呢？”
靳寒撩起眼皮，这才看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她的肩膀缓缓一起一沉。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话落，隔着一层鼓膜般，传来一道玻璃砸地碎裂的声音，紧跟着少女的低声惊呼。
靳寒眉头一皱，当即把烟掐灭，掠过她走了出去。
前段时间她在班里颜面尽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偏偏无可奈何。
是的，黄坤不认识靳寒，最多就是平日里给他手下小弟散根烟。
被韦钟豪当众羞辱自己哪里都不如程幼幼，她一时恼怒攻心，便提到了靳寒，纯粹是为了呈口舌之快，吓吓他们。
之后她没主动提起约架这件事，韦钟豪更不可能提。
但她知道，班上很多人暗地里嘲讽她装逼。
好不容易逮到今天这个机会，她便让黄坤提前守在店里。
正好黄坤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娘，据说跟靳寒关系很不一般。
总之，也能出一口恶气了。
想到这里，林曼蕊嘴角翕动，眼角眉梢都抑制不住地高兴。
黄坤初中没读完便出了社会，一副烂仔样，认了几个干妹妹，林曼蕊便是其中之一。
平日被职高那群小混混拥着喊坤哥，在学生中也算令人忌惮的。
韦钟豪在学校如何张扬，此时也略显底气不足，因着同学都在场，他还是站出来：“是我。”
黄坤长得黑，肤色几乎与黑色短袖融为一体，笑起来脸颊的痘痘挤出深壑。
“你就是韦钟豪吧？你他妈心气很高啊，我妹看上你这逼是你的福气知道吗？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众人面面相觑，黄凌凡从身后扯了扯韦钟豪的衣角，示意他别回嘴。
韦钟豪咬了咬牙：“我根本不喜欢她，哪有逼着人在一起的。”
“那你喜欢谁？”黄坤自以为很帅地歪着头，环顾他们一圈人：“那个叫程幼幼的是不是？”
韦钟豪立刻说道：“不管她的事，你想做什么跟我说。”
黄坤“哦哟”一声，表情讥讽，笑着用口型骂了句傻逼。
见韦钟豪如此护着程幼幼，林曼蕊更生气了，表情扭曲，恨恨地瞪着他。
幼幼知道，其实林曼蕊这种女孩，根本不会真心喜欢谁，只是好胜心作祟罢了。
“你小情人是哪个？让我猜猜，是扎辫子那个还是披头发的那个。”
黄坤挑眉，打量的目光在程幼幼和李诗月的身上来回转。
二十度冷空调的风簌簌作响，幼幼的掌心却在发汗。
她张了张嘴唇，话仿佛被桎梏在喉口，发不出声。
李诗月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头皮发麻，害怕地朝幼幼靠紧。
“怎么，你们两个都是程幼幼啊。”
循着林曼蕊的视线觑过去，黄坤眉头舒展，知道是谁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冲幼幼抬抬下巴，“你在学校惹得我妹妹很不高兴知道吗，看你长得挺漂亮啊，怎么还抢人男朋友。”
“……”
幼幼咬了咬牙：“他不是我男朋友，请别这么说……”
这道娇柔悦耳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兀，黄坤一噎，没料到她敢开口。
别的不说，这姑娘又瘦又白，一对水溜溜的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声音又好听，着实让他发作不起来。
黄坤清清嗓子，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时，门外传来富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地声，接着顿了一下。
咔一声，玻璃门开了。
林曼蕊眼眸一亮，“菀姐！”
白菀穿着不规则吊带短衫，拖地白色西装裤，鸽子蛋大的钻石耳饰，气质出众。
她淡淡扫过四周，不算宽敞的店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学生。
白菀的目光首先跟黄坤对视上，接着转向林曼蕊，最后落在程幼幼的侧脸上。
白菀眉梢轻佻。
联想起昨晚黄坤同自己说过的话，瞬间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室内氛围自白菀出现后逐渐凝固，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观望着她。
在榄洲这座贫穷落后的小镇上，她着实是亮眼独特的存在。
之前地下酒吧的回忆尽数翻涌，幼幼倏地失神，双唇微启。
她怎么也想不到，白菀会出现在这儿。
刚刚听到林曼蕊喊她菀姐......所以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吗。
“你说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白菀走到柜台后面，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插上。
黄坤回过神，“对，就那个。”他下巴点了点程幼幼。
“别想了，这姑娘你们最好不要惹。”白菀波澜不惊道：“我认识。”
“你认识？”
白菀抱臂，“嗯，我的一个小妹妹。”
*
程幼幼不知道白菀为什么要帮自己，此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心不在焉的。
以至于忘了说谢谢。
白菀表明态度后，黄坤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对幼幼说：“不好意思哈妹妹，我整错了。”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懵逼震惊的林曼蕊。
过了没半分钟，林曼蕊眼睛一红，似是受了莫大屈辱般，绷着身子跑出去。
前后反差之大，看得出，黄坤很畏惧白菀。
只有幼幼知道，与其说是畏惧白菀，倒不如说是畏惧她背后那个靳寒。
林曼蕊走了，她的演出服便暂时由李诗月来试。
林曼蕊比李诗月高出半个头，所以她试过合适的，租大一码就好。
“我真服了。”李诗月翻了个白眼，“当初就不该同意她演女主角，搞出这些事情来......”
幼幼敛着眸，不置可否，仔细对比这排衣架上的演出服。
这家店很小，各种类型的演出服却很多，就是有些杂乱，挤在一堆。
白菀坐在柜台处玩手机，头也不抬，从这望去只能看见她专注的侧脸。
李诗月悄悄地觑，凑近幼幼耳畔低语：“对了，这个漂亮姐姐什么来头啊？那男的好像很怕她，而且她人好好，还帮你。”
李诗月看得出来，幼幼不认识白菀，从林曼蕊离开后，她俩就没交流过。
“不知道。”幼幼生硬地回。
“好吧。”李诗月没多想。
“所以林曼蕊又在吹牛咯，还说这家店老板娘是她朋友，我真的很好奇，她一点都不害臊吗？”
幼幼抿了抿唇，不想过多讨论，便转移话题道：“耽误了好多时间，我们赶紧选衣服吧。”
“哦对，磨蹭太久了，待会儿老师该催我们回去了。”
经过刚才那遭，黄凌凡和李诗月都有点紧赶着的意思，弄得韦钟豪几次想找幼幼说话都觉得不太好而作罢。
柜台后坐着的白菀，正拿出手机给靳寒发微信。
上一次的对话停留在一周前她发出的那句“晚安”之后。
细览俩人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她来结尾，而他说的最多的一个字是“嗯”，更多的时候根本不回消息。
白菀：「那个女孩在我店里租演出服，和她同学一起。」
她知道这条消息靳寒一定会回，只是没想到，这个回复会来得这么及时。
靳寒：「现在？」
白菀：「嗯」
然后她将刚才发生的事，简洁地跟靳寒说了下。
靳寒显然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发出后，他秒回了句：「知道了」
聊完，白菀放下手机，下意识朝程幼幼看去。
从第一次见到程幼幼起，白菀就知道她日后一定会出落成一个标致的美人。
比她更年轻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那样纯洁无垢。
这一点是自己永远比不上的。
靳寒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太久，碰到这样一个小女孩自然难逃动心。
白菀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又挑了十来分钟，选出四套演出服，李诗月让幼幼穿上看看效果。
抱着衣服，幼幼进入更衣室。
白菀贴心地为她关好门，“里面的锁坏掉了，我从外面给你关，待会儿你换好了叫我就行。”
女人身体萦绕着香水味，连说话喷薄而出的口气都是香的。
幼幼脸一红，紧张地吞口水，不敢看她。
“好，谢、谢谢......”
后者面色恬静，冲幼幼笑了下。
更衣室没有单独的小灯，门一关，四周忽地就暗了。
幼幼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靳寒的缘故，她在面对白菀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尴尬。
强迫自己不准再想，甩掉脑袋杂念后，幼幼开始解开校服扣子。
刚解完第二个扣子，上衣脱到一半时，更衣室的门突然就开了。
不是她刚才进来的那个门，而是另一扇通往仓库的门，一开始她以为是坏的。
紧接着一个黑压压的高大身影猛地闯进这个狭小空间，未等看清是谁，一只大手从黑暗里伸出，精准捂住她的口鼻。
幼幼双眸陡然睁大，蓄势待发的惊叫声在闻到那股熟悉的洗衣粉味时咽了回去。
“嘘——”靳寒凑到幼幼耳边，薄唇微启：“是我。”
脸颊耳根不断升温，心跳也震耳欲聋的，大脑嗡嗡作响。
直到少女惊恐的眼睛染上一层水雾，意识到自己捂得太紧，靳寒才松开手。
幼幼吃痛，用气声问：“你怎么会过来？”
靳寒抚上她的侧脸，缓缓道：“白菀跟我说的。”
顿了顿，她垂眸：“就是外面那个...姐姐吗？”
“嗯。”
指尖传递的温度让他心里发痒，半晌，他垂下手。
靳寒冷淡的视线慢慢扫过她全身上下，丝毫不避讳的目光惹得幼幼忍不住用手臂环抱着胸部以上的位置。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靳寒扬眉。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幼幼：“啊？”
“应该再晚一秒来。”
“......”
如果再晚一秒，那她刚好脱完校服上衣。
程幼幼耳根一红，尴尬地别开脸，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靳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神闲气定转移话题：“排练辛苦吗？”
更衣室太逼仄，俩人本就挨得很近，说完，男人弯腰替她扣衣领扣。
过程短暂，幼幼却觉得无比漫长。
“不是很辛苦...”
好久没见面了，这回猝不及防见了面就贴得这样近。
靳寒动作轻柔，眼眸暗沉，说话时蔓延浓郁的酒气，声音也沙哑着，幼幼感觉周围空间都被他的气味包裹。
“有没有落下功课？”
“没有。”
替幼幼顺了顺耳后碎发，靳寒平静地说，“还挺乖。”
“......”
外头是李诗月他们的嬉笑聊天声，叽叽喳喳的。
俩人压着嗓子，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有种紧张刺激的禁忌感。
突然白菀敲了敲门：“你还没穿好吗？需不需要我进来帮你？”
幼幼顿时心跳漏了一拍，清了清嗓子，连忙回道：“不、不用了，我很快出来。”
安静了两秒，白菀的声音才传来：“好，有需要就叫我。”
“谢谢。”
高跟鞋的踩地声远去，幼幼松了口气，看着凳子上堆积的演出服，一套都还没试。
靳寒理解道：“我出去了，你赶紧换吧。”
幼幼一愣，双唇紧抿不吭声。
靳寒面露霁色，捏了捏她脸颊的肉：“怎么了？”
幼幼不知道该说什么，缓缓仰头望向他，表情倔强又固执。
“嗯？”靳寒整个人莫名温柔，“怎么不说话。”
幼幼张了张嘴，迟疑两秒，说道：“没事。”
靳寒从兜里摸出手机，右手拇指滑弄两下，“抱歉，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在忙，就没回你消息。”
幼幼轻咬下唇：“那你待会儿又要去忙了吗？”
“嗯，晚点去。”
顿了顿，靳寒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该不是舍不得我？”
“......”幼幼脸颊一烧，下意识反驳：“我，我才没有。”
靳寒往后一靠，身子散漫，眉梢微微挑起，“行吧。”
待欣赏够她羞愤的表情，靳寒才悠悠道：“我一直在。”
幼幼倏然心尖微动。
靳寒指了指通往仓库的门，补充道：“就在外面。”
她淡淡嗯声。
最后摸了摸她的发顶，靳寒转身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拉离开。
看着门关上，幼幼深呼吸一口气。
她弯腰捞起演出服，迅速地换上。
这几件都是均码的，穿上都有些大。李诗月穿着倒是挺合身。
“姐姐，这两件还有没有大一码的呀？”李诗月拿着两套衣服到柜台处问白菀。
白菀瞟一眼，“我忘了，等我去仓库找找。”
李诗月：“好。”
男生的衣服都挺合适的，很快便定下了。
幼幼换回自己的衣服跟众人在店里等着。
*
白菀从更衣室里进入仓库，刚往前迈一步，便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靳寒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
白菀愣了愣，按下饮水机上的开关键，仓库登时亮起。
这才看见面前站着靳寒。
深灰T恤，黑色抽绳裤，右手指间夹着烟，自然垂落在腰侧，平静地看着她。
白菀愕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靳寒：“几分钟前。”
“......”她十分震惊地瞪大双眼：“所以刚才，她在更衣室里待那么久，就是因为你在？”
靳寒没开腔。
消化了一分钟左右，白菀才凄凄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护着她，这个小姑娘魅力还真大。”
靳寒并不理会这句话，而是不解地盯着她。
“我进来给她们找衣服。”白菀解释道。
靳寒侧过身子，给她让出路。
白菀开始在货架上找。
边翻边问：“怎么不出去，让她那些同学都看看，谁在背后罩着她。”
靳寒吸口烟，冷冷一笑：“难道众所周知被罩着的不是你？”
手上动作一顿，白菀猛地撇过头，“你说什么？”
靳寒默默抽烟，盯着角落某处。
原来是这样。
白菀笑出声。
很快，她找到衣服，小心跨过地上的货准备离开。
靳寒叫住她：“我禁告你别耍花样，我指的是什么你清楚。”
白菀背着他，定定地看着门板，“如果我说我不清楚呢？”
靳寒撩起眼皮，这才看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她的肩膀缓缓一起一沉。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话落，隔着一层鼓膜般，传来一道玻璃砸地碎裂的声音，紧跟着少女的低声惊呼。
靳寒眉头一皱，当即把烟掐灭，掠过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