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炙热难耐的盛夏一过，转眼间就来到聿城短暂的秋季。
喻奚走出大楼，顺便将手上的文件夹放入包里。
微风萧瑟，却远远算不上冷，反而吹来几分爽快的凉意，卷曲的长发被吹得凌乱，带向耳后，很是惬意。
“学妹？”
试探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喻奚闻声扭头的时候变成了确信。
“真的是你！”
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从楼梯下来，神情中却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喻奚也很是惊喜，眼睛黑白分明，在明亮的光线下清清楚楚地映射出来者熟悉的面颊。
“韩学姐？！”
韩悦一身职业装，米白色的西服外套搭配刚过膝的套裙，内搭一件v领衬衫，耳垂上点缀着一点银色，显得很是干净利落，同时不失魅力，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
介于浓厚与清淡之间。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从大厦正门走到一边，韩悦问道。
抽出刚放进夹层的纸张，喻奚示意：“专业实习，刚刚面试结束。”
韩悦才从那金光闪闪的简历上抬头，竖了个大拇指，“牛的。你这张纸的含金量到律所来‘搬砖’还真是有点委屈。”
“面试的哪个所？”
“泰和。”
“这么巧。”韩悦挑眉，勾了勾红唇，“怎么没人跟我讲今天有我的小学妹来面试？”
喻奚怔了刹那，跟着笑了起来，“学姐也在泰和？那我真是来对了。”
两片黄掉的梧桐叶从头顶慢悠悠地飘下来，一片落在地上，一片正好盖在喻奚的头顶。
韩悦将那片枯掉的叶片拂开，看着面前这张笑起来熠熠生辉的脸庞，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爱惜，或许是看着小学妹也即将步入社会的感慨，抑或许是其他什么。
“是，你是来对了。学姐最疼你。”
“放心吧，你肯定没问题，等着通知就行。”韩悦说完看了看腕表，然后转头望向喻奚，“时间正好，没有当事人，明天不开庭。学姐请你吃饭去。”
“啊，不耽误学姐了吧……”喻奚面露犹豫，律师怎么可能没事做，学姐对她未免也太照顾了。
“算什么耽误？我们俩都多久没见了？难道说，你有什么安排？”
韩悦一遍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掏出车钥匙，路边的银黑色车身前灯应声而亮，“没安排就上车。带你去吃好的。”
喻奚说不清自己是被好吃的诱惑，还是被韩悦一偏头时飒爽的美色所吸引。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对着车窗外默默心念，食色，性也。
开到半路，韩悦突然开口关心：“最近累不累？兼职还在做吗？”
“还好，一直都这样，也分不清累还是不累了。”说到这些问题，喻奚又想起徐恪白，语气变得淡淡。
但落在不了解的人耳里，只会觉得是喻奚是相当疲惫还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韩悦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她也和学校大多数人一样，不知道徐恪白对喻奚而言是怎样的存在，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谁能想到，有徐恪白这样的哥哥，竟然还需要勤工俭学呢？
韩悦猜想是喻奚的家庭条件不好，现在感受到身边传来的“落寞”气息，一下更是五味杂陈，全部涌上心头，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让小学妹好好放松一下。
脑子里回闪过前几天同学群的交谈，韩悦转动方向盘，猝不及防地调转了车头。
这是怎么了？
这一番动作让喻奚察觉到驾驶路线的转变，在心里疑惑。
“没事。”韩悦还是那样沉稳且值得信赖的大姐姐模样，安抚着副驾驶的人：“带你去轻松一下。”
最后车子停在了聿大的校门附近。
看着喻奚茫然的神色，韩悦：她就知道！小学妹还是这么辛苦，居然连学校附近新开的那么有名的店都不知道！
“先去吃饭。”
韩悦带着喻奚走进这家餐厅的时候，喻奚还在想，为什么这家店的装修黑漆漆的？这样真的能吸引到食客吗？
总算被带进座位，更奇怪了，餐桌和座椅都不大，身侧一边是走廊，一边是长长的暗色帘子。喻奚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几眼，还是把视线放回到面前的，呃，应该是菜单吧。
也只有薄薄一张。
不过虽然菜色不多，但也够两人选择了。
直到喻奚看向长达大半页的饮料名称，震惊：“怎么都是酒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点单的服务员的哪根神经，喻奚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去，是个年轻的男生，说不准就是某所学校的大学生。
视线相对的顷刻，含笑的狐狸眼晃过一丝惊艳，导致连解释都忘记。
但有人已经将他的话及时说出：
“傻孩子，这是酒吧啊。”
韩悦笑得前仰后合，一点没有把人骗来的愧疚。
都是成年人了，出来玩玩再正常不过，但是韩悦从喻奚的反应中一下就明白过来，小学妹说不定连酒吧都没来过！这实在太夸张了，更让她下定决心要带喻奚好好见见世面。
喻奚眨眨眼，还真是没想到……
倒没有因为刻意的隐瞒而生气，学姐一向爱玩，坏心思倒肯定是没有的。
也没必要走，中国人的经典台词是：来都来了。
再说，喻奚对酒吧也不是全无好奇心。上次意外醉酒的经历也让喻奚产生疑问：是不是得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酒量？
起码，起码不能一沾就倒吧！
“好，那我要个这个，长岛冰茶。”先从看起来温和的入手。
狐狸眼手指顿了顿，忍不住确认：“您确定吗？”
“确定。”
看起来一点都不会喝酒的人这么笃定，狐狸眼怀疑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但绝不多事的职业要求让他不再反复询问。
再加上，一旁的另一位女士看起来经验丰富，应该是了解的吧。
菜上得很慢。
喻奚料想应该是不是专业餐厅的原因。食物都被放进小而精致的碗碟里，感觉这里的人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的。
随着时间流逝，喻奚吃得有些意兴阑珊，点的长岛冰茶迟迟不上，却只得到韩悦暧昧不清的眼神，“不着急，有趣的都在后头呢。”
时针指向数字十。
室内灯光骤变，所有的亮色都被剥夺，变成彩色的光斑集中在舞池里流转。
沈鸣靠着柔软的背垫，腿斜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和在学校里阳光的运动风格迥异，此时垂落在的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衬衫扣子解到锁骨往下，被染成栗色的头发看得不明显，整个人和暗色的卡座快融为一体。
有人不识时务地上前恭维，被一下掀开。
酒水洒了满地。
沈鸣头也不抬，“滚。”
旁边的人嘻嘻哈哈，不是为了缓解尴尬，更像是为了取乐。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就往我们沈少身上凑。”
“有够不要脸的。”
“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后，有人暗暗问：“怎么了，谁惹他了啊？”
“受挫了。”
“谁敢给沈鸣气受？”说话的人很是惊讶。
“还能有谁，”知情者神神秘秘地笑，“女人呗。”
手上的烟燃到头，烫到皮肤也没知觉。
沈鸣眸色暗暗，发了无数条消息，她只回了一条。
这两天，是一条也不回。
追到别人问，说是要去实习，太忙，忙到不会呆在学校多久。
他还是太晚了。
没见到喻奚还好，自从开学第一次碰到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到处去装偶遇。
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沈鸣算什么？就像喻奚毕业离校那天一样，自始至终拿他当一条摇尾巴的狗。
那李决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沈鸣想得出神，却也没想出个答案。
他不了解李决，只是很清楚一点，李决不是个有闲工夫、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沈鸣！沈鸣！”有人不知轻重地叫喊着，打断了沈鸣的沉思。
沈鸣不耐烦地扭过头，“叫什么，有话就说。”
“不是，”急切的人是他的室友，酒吧有几层，他们坐在底层的卡座里，此时室友正抬头看向二楼，焦急得话都说不清，“你看那儿，是不是那谁？”
“谁？”
沈鸣没什么兴趣去探寻，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望去，斜对角的几何空间，眼神在瞥见一个人影的瞬间凝住。
“你们说谁呢？在看啥？”
“……那儿，那个人。”
“有点儿眼熟啊——这不是那谁吗？”
“沈少刚入学就差点儿表白那个！”
喻奚。
动了动嘴唇，沈鸣无声地念出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名字。
那道身影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两人好似正在交谈，沈鸣看见那男的还向前递了一杯什么，装在玻璃杯的，被接过后马上就要喝进嘴里，又被打断。
沈鸣一下收回搭着的脚，快步向楼上走去，身形相当急促，中途撞到好几次肩背，路过的男男女女都投来不满的眼光。
而沈鸣根本不关心，他只在乎——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怎么敢问也不问地喝别人递的东西？
又怎么会有人，敢在他沈鸣的地盘干这种事？
炙热难耐的盛夏一过，转眼间就来到聿城短暂的秋季。
喻奚走出大楼，顺便将手上的文件夹放入包里。
微风萧瑟，却远远算不上冷，反而吹来几分爽快的凉意，卷曲的长发被吹得凌乱，带向耳后，很是惬意。
“学妹？”
试探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喻奚闻声扭头的时候变成了确信。
“真的是你！”
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从楼梯下来，神情中却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喻奚也很是惊喜，眼睛黑白分明，在明亮的光线下清清楚楚地映射出来者熟悉的面颊。
“韩学姐？！”
韩悦一身职业装，米白色的西服外套搭配刚过膝的套裙，内搭一件v领衬衫，耳垂上点缀着一点银色，显得很是干净利落，同时不失魅力，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
介于浓厚与清淡之间。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从大厦正门走到一边，韩悦问道。
抽出刚放进夹层的纸张，喻奚示意：“专业实习，刚刚面试结束。”
韩悦才从那金光闪闪的简历上抬头，竖了个大拇指，“牛的。你这张纸的含金量到律所来‘搬砖’还真是有点委屈。”
“面试的哪个所？”
“泰和。”
“这么巧。”韩悦挑眉，勾了勾红唇，“怎么没人跟我讲今天有我的小学妹来面试？”
喻奚怔了刹那，跟着笑了起来，“学姐也在泰和？那我真是来对了。”
两片黄掉的梧桐叶从头顶慢悠悠地飘下来，一片落在地上，一片正好盖在喻奚的头顶。
韩悦将那片枯掉的叶片拂开，看着面前这张笑起来熠熠生辉的脸庞，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爱惜，或许是看着小学妹也即将步入社会的感慨，抑或许是其他什么。
“是，你是来对了。学姐最疼你。”
“放心吧，你肯定没问题，等着通知就行。”韩悦说完看了看腕表，然后转头望向喻奚，“时间正好，没有当事人，明天不开庭。学姐请你吃饭去。”
“啊，不耽误学姐了吧……”喻奚面露犹豫，律师怎么可能没事做，学姐对她未免也太照顾了。
“算什么耽误？我们俩都多久没见了？难道说，你有什么安排？”
韩悦一遍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掏出车钥匙，路边的银黑色车身前灯应声而亮，“没安排就上车。带你去吃好的。”
喻奚说不清自己是被好吃的诱惑，还是被韩悦一偏头时飒爽的美色所吸引。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对着车窗外默默心念，食色，性也。
开到半路，韩悦突然开口关心：“最近累不累？兼职还在做吗？”
“还好，一直都这样，也分不清累还是不累了。”说到这些问题，喻奚又想起徐恪白，语气变得淡淡。
但落在不了解的人耳里，只会觉得是喻奚是相当疲惫还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韩悦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她也和学校大多数人一样，不知道徐恪白对喻奚而言是怎样的存在，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谁能想到，有徐恪白这样的哥哥，竟然还需要勤工俭学呢？
韩悦猜想是喻奚的家庭条件不好，现在感受到身边传来的“落寞”气息，一下更是五味杂陈，全部涌上心头，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让小学妹好好放松一下。
脑子里回闪过前几天同学群的交谈，韩悦转动方向盘，猝不及防地调转了车头。
这是怎么了？
这一番动作让喻奚察觉到驾驶路线的转变，在心里疑惑。
“没事。”韩悦还是那样沉稳且值得信赖的大姐姐模样，安抚着副驾驶的人：“带你去轻松一下。”
最后车子停在了聿大的校门附近。
看着喻奚茫然的神色，韩悦：她就知道！小学妹还是这么辛苦，居然连学校附近新开的那么有名的店都不知道！
“先去吃饭。”
韩悦带着喻奚走进这家餐厅的时候，喻奚还在想，为什么这家店的装修黑漆漆的？这样真的能吸引到食客吗？
总算被带进座位，更奇怪了，餐桌和座椅都不大，身侧一边是走廊，一边是长长的暗色帘子。喻奚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几眼，还是把视线放回到面前的，呃，应该是菜单吧。
也只有薄薄一张。
不过虽然菜色不多，但也够两人选择了。
直到喻奚看向长达大半页的饮料名称，震惊：“怎么都是酒啊？”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点单的服务员的哪根神经，喻奚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去，是个年轻的男生，说不准就是某所学校的大学生。
视线相对的顷刻，含笑的狐狸眼晃过一丝惊艳，导致连解释都忘记。
但有人已经将他的话及时说出：
“傻孩子，这是酒吧啊。”
韩悦笑得前仰后合，一点没有把人骗来的愧疚。
都是成年人了，出来玩玩再正常不过，但是韩悦从喻奚的反应中一下就明白过来，小学妹说不定连酒吧都没来过！这实在太夸张了，更让她下定决心要带喻奚好好见见世面。
喻奚眨眨眼，还真是没想到……
倒没有因为刻意的隐瞒而生气，学姐一向爱玩，坏心思倒肯定是没有的。
也没必要走，中国人的经典台词是：来都来了。
再说，喻奚对酒吧也不是全无好奇心。上次意外醉酒的经历也让喻奚产生疑问：是不是得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酒量？
起码，起码不能一沾就倒吧！
“好，那我要个这个，长岛冰茶。”先从看起来温和的入手。
狐狸眼手指顿了顿，忍不住确认：“您确定吗？”
“确定。”
看起来一点都不会喝酒的人这么笃定，狐狸眼怀疑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出了问题。
但绝不多事的职业要求让他不再反复询问。
再加上，一旁的另一位女士看起来经验丰富，应该是了解的吧。
菜上得很慢。
喻奚料想应该是不是专业餐厅的原因。食物都被放进小而精致的碗碟里，感觉这里的人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来的。
随着时间流逝，喻奚吃得有些意兴阑珊，点的长岛冰茶迟迟不上，却只得到韩悦暧昧不清的眼神，“不着急，有趣的都在后头呢。”
时针指向数字十。
室内灯光骤变，所有的亮色都被剥夺，变成彩色的光斑集中在舞池里流转。
沈鸣靠着柔软的背垫，腿斜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和在学校里阳光的运动风格迥异，此时垂落在的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衬衫扣子解到锁骨往下，被染成栗色的头发看得不明显，整个人和暗色的卡座快融为一体。
有人不识时务地上前恭维，被一下掀开。
酒水洒了满地。
沈鸣头也不抬，“滚。”
旁边的人嘻嘻哈哈，不是为了缓解尴尬，更像是为了取乐。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就往我们沈少身上凑。”
“有够不要脸的。”
“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后，有人暗暗问：“怎么了，谁惹他了啊？”
“受挫了。”
“谁敢给沈鸣气受？”说话的人很是惊讶。
“还能有谁，”知情者神神秘秘地笑，“女人呗。”
手上的烟燃到头，烫到皮肤也没知觉。
沈鸣眸色暗暗，发了无数条消息，她只回了一条。
这两天，是一条也不回。
追到别人问，说是要去实习，太忙，忙到不会呆在学校多久。
他还是太晚了。
没见到喻奚还好，自从开学第一次碰到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到处去装偶遇。
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沈鸣算什么？就像喻奚毕业离校那天一样，自始至终拿他当一条摇尾巴的狗。
那李决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沈鸣想得出神，却也没想出个答案。
他不了解李决，只是很清楚一点，李决不是个有闲工夫、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沈鸣！沈鸣！”有人不知轻重地叫喊着，打断了沈鸣的沉思。
沈鸣不耐烦地扭过头，“叫什么，有话就说。”
“不是，”急切的人是他的室友，酒吧有几层，他们坐在底层的卡座里，此时室友正抬头看向二楼，焦急得话都说不清，“你看那儿，是不是那谁？”
“谁？”
沈鸣没什么兴趣去探寻，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望去，斜对角的几何空间，眼神在瞥见一个人影的瞬间凝住。
“你们说谁呢？在看啥？”
“……那儿，那个人。”
“有点儿眼熟啊——这不是那谁吗？”
“沈少刚入学就差点儿表白那个！”
喻奚。
动了动嘴唇，沈鸣无声地念出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名字。
那道身影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两人好似正在交谈，沈鸣看见那男的还向前递了一杯什么，装在玻璃杯的，被接过后马上就要喝进嘴里，又被打断。
沈鸣一下收回搭着的脚，快步向楼上走去，身形相当急促，中途撞到好几次肩背，路过的男男女女都投来不满的眼光。
而沈鸣根本不关心，他只在乎——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怎么敢问也不问地喝别人递的东西？
又怎么会有人，敢在他沈鸣的地盘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