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孙然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又琢磨过来怎么回事。
“你还是别搜那个女人了。”孙然说。
这些年许晏辞在网络上的名声不太好，除了公开露面，她的私生活很少暴露在公众视野下，她流量很高，导致娱乐号加诸在她身上的谣言很多，经常有各种露骨编排配一张她模糊的背影图的消息贴出来。
孙然说：“你看了，不保证被气死。”
林屿身影一顿，没再说话。
***
许晏辞过了几天就回到了剧组酒店，这次休假过后，她的通告几乎被排满。
六月中旬，她请假出去拍杂志。
刚熬了几个大夜拍夜戏，她在车上有些疲惫，但身边的人都没发现她的异常。
结婚在拍摄场地，她又碰到了钱梦瑶。
那是谢安最近捧起来的角儿，这次是因为拍摄的棚子出了问题，临时转移到这里。
两个人在化妆间遇到，她没有给许晏辞好脸色。
回来后，许晏辞立马又去B组片场拍戏。
这场戏需要大量体力，她喝了一杯功能饮料，直接穿了装备上场。
她需要在“旋转杆”上拍摄高难度的动作，虽然之前已经在东楼进行了训练，但为了呈现更好的效果，她精简掉了两根安保绳索。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拍摄时——吊着圆形滚轮的绳子，忽然折断了一股，当时许晏辞掌心出汗，不小心从圆轮上滑开，身子轰然坠落，地面上正好有一块斜放的木板。
木屑飞溅，腰部受伤，她瘫在地上不能动，而脸——太阳穴到颧骨的那一块被飞溅的木屑划伤，流了很多血。
现场变得混乱，棚内的摄影机被关上，工作人员清理出通道让救护担架能进来，并再三禁止拍摄。
可没过几天，她受伤的照片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发出来。
谢安纵横娱乐圈多年，深谙舆论之道。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报复机会。
他一点痕迹都没暴露，许晏辞不知道他买通了现场的哪个人，拿到了这些照片，于是只能承受网友铺天盖地的骂声。
网友反感她的卖惨营销。
【能不能不营销了，这两天打开微博都是这点破事】
【不要共情明星，这不是月薪三千的人该关心的。】
【高风险高收入，何况就是擦破点皮吧，这也要营销？】
【再等几个小时，伤口就愈合了，大家抓紧时间看……】
娱乐号各执己见，替她说话的声音很少。
而那会儿，许晏辞刚刚做完手术，脱离危险。
经济人没收了她的手机，让的小助理佳佳来看望她，
许晏辞比之前还要瘦了一些，脸颊上已经没有肉，左脸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缝了针，贴了一块纱布。
医生说很可能会留疤。
佳佳心软，告诉她拍摄已经暂停，让她好好休息。
许晏辞道了谢。
更晚一点的时候，叶蓝水来看望她。
那会儿佳佳还没离开，她把鲜花放下，寒暄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许晏辞独自翻着花束，在里面找到一张银行卡。
她立即给叶蓝水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过去。
大晚上，叶蓝水居然秒回。
“知道你钱紧。”叶蓝水说，“里头有几万，你先用。”
许晏辞苦笑。
知道她欠外债的人不多，叶蓝水算一个。
叶蓝水提醒她：“别想着谢我，有这时间，你还是想想月底的事吧。”
月底是她答应还谢安钱的最后期限。
知道许晏辞两手空空，他更不会手软。
叶蓝水看得很透：“热搜他搞的吧，你不如和他服个软，难得有人慧眼识珠那么捧你，你干嘛非要和他对着干呢？”
许晏辞给手机关了机。
夜晚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花花的房顶难以入眠。
她对谢安来说是一只漂亮的鸟雀，他手中有羽箭，还有□□，只能听之任之。
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中。
脑海里，忽然又出现剧本围读会那天的景象。
她思绪一飞——
那些数据就算是躺进棺材里她也忘不掉，所以，到底是谁把极光的资料放到新东家的剧本里？
隔天夜晚，位于江城市中心的缘蛇酒吧响起电话铃声。
老板亲自接，之后“哦”了两声挂掉。
转身越过重重人海，他费劲从后门挤出来。
酒吧后门在一条巷子里，夜晚，有凉风呼呼灌入巷子，老板背对着风点起一根烟。
他在等人。
等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没来。
就在他准备掏出手机盘问盘问的时候，许晏辞终于出现了。
她带着鸭舌帽，穿了件修身的黑色长裙，腰上还放了什么固定带之类的东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仔细看——她手里还有根拐杖。
老板问：“打车来的？”
许晏辞点头，抬手扶正脸上的墨镜。
“你胆子挺大，我最近一打开手机，可到处都是你的新闻……”
许晏辞呛了风咳嗽两声。
老板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跑出来玩儿。”
许晏辞：“这次不是来玩儿的，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件事吗？”
宋老板眼皮一掀，来了点兴致：“你别和我说，现在有眉目了？”
许晏辞点头。
宋老板道：“真的假的？这么多年，偏这个时候？”
当年许晏辞还在极光工作时，被人摆过一道，那会儿她年纪小，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陷害。
这些年虽然离开了极光，但一刻也没停下追查，宋老板就是她的线人之一。
他的小酒吧经历过两次倒闭，都是许晏辞出资帮他力挽狂澜。
所以，宋老板甘愿帮助她。
宋老板很会做人，这些年，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吸引了好多二三线小明星来这里头玩儿——所有来这儿玩的名单，他全都暗中交由许晏辞过目，让她拿了不少人的把柄。
许晏辞想在她的那个圈子里立足，就要有价值。
宋老板对她一直好奇，想看看她最后到底掀开什么风浪。
外界都说她背靠谢安，可她和谢安解约爆出来后，他就知道这姑娘是一只鸟儿，金丝笼子她不喜欢。
想到这儿，宋老板忍不住叹气。
许晏辞斜他一眼，问：“怎么了？”
宋老板说：“得罪权贵，玩火自焚，想你什么时候完？”
许晏辞：“那也不会连累你。”
宋老板笑：“不怕你连累。”
许晏辞：“你怕什么？”
宋老板：”怕你年纪轻轻，心愿未了……”
许晏辞：“呸。”
宋老板问：“说正事，这次到底怎么了？”
许晏辞说：“上个月，有人把极光的数据卖给了我们剧组，负责剧本的编剧就那么几个，我特意留意了几个人名。”
宋老板：“行，名单给我。”
“我已经把你的酒吧推给他们，单记我帐上，下个月中旬，他们会过去。”许晏辞抬手拨了下宋老板头上的小黄鸭卡子，“这儿哪弄的？”
宋老板说：“酒吧做活动，扫码就送，你要来一个么？”
许晏辞：“不了。”
宋老板晃了晃手中烟，说：“等吧，肯定能撬出东西。”
“谢了。”许晏辞说。
她转身一瘸一拐走，宋老板抱臂靠在墙上，觊着她的背影就快消失在拐角，才不急不忙地问：“要不要送？”
许晏辞脚步一停：“快点，一会儿护士查房，查到我，我吃不了兜着走。”
宋老板再次失笑。
宋老板先去开车，然后绕到巷口来接她。
许晏辞上车。
老板说：“我看新闻了。”
许晏辞问：“又让我滚出娱乐圈？”
“差不多。”车子启动，他问：“好端端的，绳子怎么折了？”
许晏辞道：“那几天太累了。”
老板没说话。
回到医院后，许晏辞又躺了三个月。
宋老板的消息迟迟没来，她也没催。
宋老板谨慎，失手一两次也情有可原，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等。
最近几天，医生过来的频率越来越多，言语间透露出她很快能出院。
老天开眼，她脸上那道疤，也不明显了，化妆就能盖住。
医生说：“要想完全消失，有点难。”
许晏辞对着镜子端详：“没事儿。能整。”
医生：“……”
每次查房都能被她怼几句，医生已经习惯，他耸耸肩，转身走，然而出门时，和一位快递员撞了满怀。
医生一皱眉：“小心点……哟，又是花儿呢。”
变脸比翻书还快，他立即朝许晏辞这边瞥了一眼。
快递员把花照旧放在床头。
“还不能说你雇主谁吗？”
快递员照旧道：“不行。雇主只说了，给您最新鲜的。”
许晏辞冷着脸签了单子，就放人离开。
新经济人李乐怡那边忙着为她回归造势，也没空理她关于“花是谁送的”这项问题。
“你还是有点粉的，受伤这么大事，闹得又这么大，有人给你送花很正常。”
她在微信上这么回。
但今天，许晏辞发现这束花却藏了东西。
在快递员离开后，许晏辞抬手拨动了一下花瓣，花瓣上的水珠滚落而下的刹那，她目光一顿，停在那张藏在花茎深处的贺卡上。
取出贺卡，打开，赫然看到一个名字。
谢安。
孙然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又琢磨过来怎么回事。
“你还是别搜那个女人了。”孙然说。
这些年许晏辞在网络上的名声不太好，除了公开露面，她的私生活很少暴露在公众视野下，她流量很高，导致娱乐号加诸在她身上的谣言很多，经常有各种露骨编排配一张她模糊的背影图的消息贴出来。
孙然说：“你看了，不保证被气死。”
林屿身影一顿，没再说话。
***
许晏辞过了几天就回到了剧组酒店，这次休假过后，她的通告几乎被排满。
六月中旬，她请假出去拍杂志。
刚熬了几个大夜拍夜戏，她在车上有些疲惫，但身边的人都没发现她的异常。
结婚在拍摄场地，她又碰到了钱梦瑶。
那是谢安最近捧起来的角儿，这次是因为拍摄的棚子出了问题，临时转移到这里。
两个人在化妆间遇到，她没有给许晏辞好脸色。
回来后，许晏辞立马又去B组片场拍戏。
这场戏需要大量体力，她喝了一杯功能饮料，直接穿了装备上场。
她需要在“旋转杆”上拍摄高难度的动作，虽然之前已经在东楼进行了训练，但为了呈现更好的效果，她精简掉了两根安保绳索。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拍摄时——吊着圆形滚轮的绳子，忽然折断了一股，当时许晏辞掌心出汗，不小心从圆轮上滑开，身子轰然坠落，地面上正好有一块斜放的木板。
木屑飞溅，腰部受伤，她瘫在地上不能动，而脸——太阳穴到颧骨的那一块被飞溅的木屑划伤，流了很多血。
现场变得混乱，棚内的摄影机被关上，工作人员清理出通道让救护担架能进来，并再三禁止拍摄。
可没过几天，她受伤的照片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发出来。
谢安纵横娱乐圈多年，深谙舆论之道。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报复机会。
他一点痕迹都没暴露，许晏辞不知道他买通了现场的哪个人，拿到了这些照片，于是只能承受网友铺天盖地的骂声。
网友反感她的卖惨营销。
【能不能不营销了，这两天打开微博都是这点破事】
【不要共情明星，这不是月薪三千的人该关心的。】
【高风险高收入，何况就是擦破点皮吧，这也要营销？】
【再等几个小时，伤口就愈合了，大家抓紧时间看……】
娱乐号各执己见，替她说话的声音很少。
而那会儿，许晏辞刚刚做完手术，脱离危险。
经济人没收了她的手机，让的小助理佳佳来看望她，
许晏辞比之前还要瘦了一些，脸颊上已经没有肉，左脸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缝了针，贴了一块纱布。
医生说很可能会留疤。
佳佳心软，告诉她拍摄已经暂停，让她好好休息。
许晏辞道了谢。
更晚一点的时候，叶蓝水来看望她。
那会儿佳佳还没离开，她把鲜花放下，寒暄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许晏辞独自翻着花束，在里面找到一张银行卡。
她立即给叶蓝水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过去。
大晚上，叶蓝水居然秒回。
“知道你钱紧。”叶蓝水说，“里头有几万，你先用。”
许晏辞苦笑。
知道她欠外债的人不多，叶蓝水算一个。
叶蓝水提醒她：“别想着谢我，有这时间，你还是想想月底的事吧。”
月底是她答应还谢安钱的最后期限。
知道许晏辞两手空空，他更不会手软。
叶蓝水看得很透：“热搜他搞的吧，你不如和他服个软，难得有人慧眼识珠那么捧你，你干嘛非要和他对着干呢？”
许晏辞给手机关了机。
夜晚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花花的房顶难以入眠。
她对谢安来说是一只漂亮的鸟雀，他手中有羽箭，还有□□，只能听之任之。
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日子中。
脑海里，忽然又出现剧本围读会那天的景象。
她思绪一飞——
那些数据就算是躺进棺材里她也忘不掉，所以，到底是谁把极光的资料放到新东家的剧本里？
隔天夜晚，位于江城市中心的缘蛇酒吧响起电话铃声。
老板亲自接，之后“哦”了两声挂掉。
转身越过重重人海，他费劲从后门挤出来。
酒吧后门在一条巷子里，夜晚，有凉风呼呼灌入巷子，老板背对着风点起一根烟。
他在等人。
等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没来。
就在他准备掏出手机盘问盘问的时候，许晏辞终于出现了。
她带着鸭舌帽，穿了件修身的黑色长裙，腰上还放了什么固定带之类的东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仔细看——她手里还有根拐杖。
老板问：“打车来的？”
许晏辞点头，抬手扶正脸上的墨镜。
“你胆子挺大，我最近一打开手机，可到处都是你的新闻……”
许晏辞呛了风咳嗽两声。
老板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跑出来玩儿。”
许晏辞：“这次不是来玩儿的，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件事吗？”
宋老板眼皮一掀，来了点兴致：“你别和我说，现在有眉目了？”
许晏辞点头。
宋老板道：“真的假的？这么多年，偏这个时候？”
当年许晏辞还在极光工作时，被人摆过一道，那会儿她年纪小，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陷害。
这些年虽然离开了极光，但一刻也没停下追查，宋老板就是她的线人之一。
他的小酒吧经历过两次倒闭，都是许晏辞出资帮他力挽狂澜。
所以，宋老板甘愿帮助她。
宋老板很会做人，这些年，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吸引了好多二三线小明星来这里头玩儿——所有来这儿玩的名单，他全都暗中交由许晏辞过目，让她拿了不少人的把柄。
许晏辞想在她的那个圈子里立足，就要有价值。
宋老板对她一直好奇，想看看她最后到底掀开什么风浪。
外界都说她背靠谢安，可她和谢安解约爆出来后，他就知道这姑娘是一只鸟儿，金丝笼子她不喜欢。
想到这儿，宋老板忍不住叹气。
许晏辞斜他一眼，问：“怎么了？”
宋老板说：“得罪权贵，玩火自焚，想你什么时候完？”
许晏辞：“那也不会连累你。”
宋老板笑：“不怕你连累。”
许晏辞：“你怕什么？”
宋老板：”怕你年纪轻轻，心愿未了……”
许晏辞：“呸。”
宋老板问：“说正事，这次到底怎么了？”
许晏辞说：“上个月，有人把极光的数据卖给了我们剧组，负责剧本的编剧就那么几个，我特意留意了几个人名。”
宋老板：“行，名单给我。”
“我已经把你的酒吧推给他们，单记我帐上，下个月中旬，他们会过去。”许晏辞抬手拨了下宋老板头上的小黄鸭卡子，“这儿哪弄的？”
宋老板说：“酒吧做活动，扫码就送，你要来一个么？”
许晏辞：“不了。”
宋老板晃了晃手中烟，说：“等吧，肯定能撬出东西。”
“谢了。”许晏辞说。
她转身一瘸一拐走，宋老板抱臂靠在墙上，觊着她的背影就快消失在拐角，才不急不忙地问：“要不要送？”
许晏辞脚步一停：“快点，一会儿护士查房，查到我，我吃不了兜着走。”
宋老板再次失笑。
宋老板先去开车，然后绕到巷口来接她。
许晏辞上车。
老板说：“我看新闻了。”
许晏辞问：“又让我滚出娱乐圈？”
“差不多。”车子启动，他问：“好端端的，绳子怎么折了？”
许晏辞道：“那几天太累了。”
老板没说话。
回到医院后，许晏辞又躺了三个月。
宋老板的消息迟迟没来，她也没催。
宋老板谨慎，失手一两次也情有可原，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等。
最近几天，医生过来的频率越来越多，言语间透露出她很快能出院。
老天开眼，她脸上那道疤，也不明显了，化妆就能盖住。
医生说：“要想完全消失，有点难。”
许晏辞对着镜子端详：“没事儿。能整。”
医生：“……”
每次查房都能被她怼几句，医生已经习惯，他耸耸肩，转身走，然而出门时，和一位快递员撞了满怀。
医生一皱眉：“小心点……哟，又是花儿呢。”
变脸比翻书还快，他立即朝许晏辞这边瞥了一眼。
快递员把花照旧放在床头。
“还不能说你雇主谁吗？”
快递员照旧道：“不行。雇主只说了，给您最新鲜的。”
许晏辞冷着脸签了单子，就放人离开。
新经济人李乐怡那边忙着为她回归造势，也没空理她关于“花是谁送的”这项问题。
“你还是有点粉的，受伤这么大事，闹得又这么大，有人给你送花很正常。”
她在微信上这么回。
但今天，许晏辞发现这束花却藏了东西。
在快递员离开后，许晏辞抬手拨动了一下花瓣，花瓣上的水珠滚落而下的刹那，她目光一顿，停在那张藏在花茎深处的贺卡上。
取出贺卡，打开，赫然看到一个名字。
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