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且难度适宜的小托举无疑可以为短节目增色。这被放在抛3F之后，本赛季短节目规定的双人联合旋转之前。程愫弋要在衔接中完成转三与结环步，江愉则在变刃后接外刃大一字。他们无疑是从陆地开始的，对他们而言从陆地到冰面没那么难——对程愫弋和江愉来说是这样。现在轮到冰面上验收的时刻了，梁仲冰播放了音乐。
钢琴的音色太适合漂浮感的营造，像是晶莹洁白的阶梯不断起伏。弦乐则是回声，是对辽阔雪原呐喊后的渺茫声响。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连贯地滑前半部分。调整好站姿，程愫弋对江愉伸出手。少女与青年的手在身前相扣，而他们只是仰头看天边的落雪。随着音乐开始，雪仿佛一下子没了束缚，自天际落下。于是他们相视，再分开手。
刚上来，滑速便十分可观。最开始的捻转三周完成得得心应手，由紧密的两下莫霍克步进入。程愫弋顺利落冰，从被接住到浮足拉起进行得行云流水。
单跳3Lz也成不了阻碍他们的难点。清晰而异口同声的落冰声，再伴随着完满的弧线，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单跳勾手三周。如果上午的单跳训练时，江愉没有被程愫弋询问“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会显得更加轻而易举。事实证明，没有轻松的事。
“我想跳一个勾手三周。”
“嗯。然后呢？”
“我起跳的时候犹豫了。我当时没有想明白自己准备跳后内点冰三周还是勾手三周，所以混淆了。”
“你要想清楚，不管是F还是Lz。”
他们似乎轻轻揭过了这一页。吴萍知道程愫弋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但她实在太适合成为严师。所以，中途的休息时间，当吴萍听到程愫弋平和地跟江愉聊起相关话题时，她真的下意识替江愉捏把汗。
“所以，你有把短节目的单跳换成3F的打算吗？”
这有点像从前吴萍对江愉说“所以你有成为男子单人滑选手的打算吗”。她当时因气急而冷笑着发出如此质问。结果江愉找不到女伴，当初真准备去男单快乐滑冰了。他不接她的茬，脸皮厚得很。
“暂时没有。改刃很难，我跟你跳这个肯定会被抓。我不想拖累你。我目前把改刃成功当做梦想。”
但他现在的回答很真挚。“你需要时间。”程愫弋对他表示理解，“如果你想把它当作非常紧要，非常迫切的目标，我会尽可能帮你。”
江愉表示，他暂时将此当做爱好。他们不会上跳得一塌糊涂的跳跃——特指江愉跳得一塌糊涂——因此这变成了选择问题。江愉认为他们或许可以趁热打铁争取荣誉。这个答复程愫弋可以理解，但又确实有些不满。“如果你要改，它就不能说是爱好。”她最终只是如此道。
他们先着眼于节目。虽然是后来者，但这套短节目从编舞出炉再到两人上手，间隔时间非常短暂。“不错。”随着程愫弋抛跳3F落冰，吴萍微微点头。然后就是衔接，以及中间的小托举。
“这里只能抓住腿。”
陆地训练时，伊芙琳女士跟他们讲清楚了上法。她也很清楚这个小托举需要展示出怎样的情绪。当然，首要的依旧是动作本身的流畅度。“你们在《末代皇帝》里的小托举比这个要难。”
那个融入古典舞特色的小托举无疑属于炫技的成果。而且，如果江愉稍有不慎，身体上下颠倒的程愫弋就会出事。
但他们从正式开始练习到结束最后一场正赛都没出过任何问题。“……然后，程抓住江的肩膀，这里江可以把着力点放在腰上了。这个姿势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少女将下颚放在青年肩膀上，分外亲昵和随意地，就这样让他去看窗外的雪。之后程愫弋就可以从江愉的背部翻身而上。这里需要江愉降低重心，用以获得更好的稳定性。“程，松开你的双手，将你的大半个身体往上拔。对，就是像去接雪一样。”
“你可以适当地从江一边的肩膀探出。”伊芙琳女士说，“把重心放前，再放低一点了。江，你的滑速需要放缓。……好，抱住旋转几圈，可以放下来了。”
以活泼而惊奇的姿态，程愫弋就这样停留在半空。第一次放进比较完整的片段中，他们已然完成得水到渠成。少女如同拥有一扇窗，这扇窗让她得以获得一个比逼仄的房间更大的世界。
然而事实上，她不需要房间。任何理由，好的坏的，都禁锢不了她。她可以自由徜徉在外面的世界中。
进入双人联合旋转。这里由程愫弋轻快地跳进难度，两人以蹲踞姿态中的折腿转相对首先完成四周，然后换足。先是重叠同向的燕式姿势，然后江愉再用直立姿态协助程愫弋完成提刀燕。难度滑出完成得同样非常轻盈。
到这里暂且已经结束。对于程愫弋而言，却好像还没有结束。她可以带着余韵滑完接下来的定级步法，这也是她和江愉最先学习的部分。程愫弋很高兴江愉的步伐大有长进，他从没有停滞不前。无论是步伐，还是贯穿整个节目的滑行。
不过现在，她得跟江愉一起接受教练的指导了。这不是十全十美的成品，而是首次比较完整的尝试。
-
卡门是最先定下来的节目，因此卡门的考斯滕也是最先出来的，依旧由他们的老朋友艾伯纳?赵操刀。他早已经是各路花滑选手经常光顾——不，努力争取——的明星设计师了。
实物被寄来，他们得试穿。各自从更衣室出来，程愫弋看向比自己动作快些的江愉，觉得很好。
当然，程愫弋不会忘记她的中心。她时常忘记这条这个赛季确定的“准则”，但她只要记起来，就会努力实践。“这很适合你，也很符合主题。”她竖起大拇指，认真而正直。“很有唐?何塞的感觉。”
伊芙琳女士时常觉得词穷。吴萍不知道她心中的复杂情绪，只顾着拿着手机蹲下来给程愫弋左拍一张右拍一张。不管怎么样，她的拍照水平绝对比程愫弋好。“谢谢你。你也非常适合这种风格。”但江愉总是不会让程愫弋落空，“如果你觉得我很像唐?何塞的话，那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卡门。”
她从前怎么没觉得江愉油嘴滑舌呢？伊芙琳女士皱起眉。“像唐?何塞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可是抛弃了旧情人米凯拉呢。”吴萍在一旁插嘴道。她得到了江愉诚恳的坦白，而这不影响她惯给对方使绊子。
“这样不好。”程愫弋表示赞同。某种程度上，她跟江愉在这方面通过气了。
男伴的考斯滕采用交织的红白黑。红色是带血的欲望熊熊燃烧，白色是最初无忧无虑的故乡，黑色是军士的拘谨庄重。黑作为主体色调用白与水钻点染提亮。而红色所占的篇幅虽然不多，却无疑是点睛之笔，点缀在肩膀和手臂上，如同撕裂的血花。
脊背上长出玫瑰的程愫弋刚刚的夸奖同时也出自真心实意。少女好像大部分时间都是冷色调的。然而，当她拥簇在温暖到像是烧起来的红色中时，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生动明艳。玫瑰从背部一直缠绕着从腰部到身前去，中间少许镂空用肉色布料连缀，从而蔓延出红色的裙摆。事实上，这条有少许黑色点缀的红裙在做成前费尽了艾伯纳的心思。
“这不是给少女的裙子。她属于一个成熟的女性，一个懂得运用自己魅力、但绝不为魅力所拘的女郎。”
这是他的出发点，而他甚至在讨论设计图时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原因无他，程愫弋好像和这样的形象风马牛不相及。更何况，无论是她的性格使然，还是她周围普遍内敛的环境共同造就，少女的选择都像是在触碰一个截然陌生的领域。又或者她只是采用音乐而不采纳形象，也有不少选手这么选择，只要他们可以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技术。他们依旧可以获得不错的分数。
程愫弋察觉到了这一点。关于花滑的事她从不会拐弯抹角，她有自己的看法。她说她不可能永远是少女，她也不可能一直演绎独属于少女的主题。或许“卡门”对她而言偏早，但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如果训练服是一个普遍可以被接受，而且对分数不会有负面影响的正赛着装，我愿意穿着它演绎卡门。这取决于我怎么做。”程愫弋回答，“而且，烟厂女工也不会穿这样一条裙子工作。她或许更愿意用训练服，因为它更方便。”
她的直截了当来自诚恳。“……对。一切都是浪漫化的结果。”艾伯纳知道她的说话风格，这冒犯不到他，但令他一时间有了更加新颖的灵感。“精彩！我看到了卡门的自由意志！”
“你可以做好，而我竟然怀疑了这一点。不，卡门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这就有些夸张了。毕竟比才的《卡门》诞生至今寿命可比程愫弋的人生长多了。“如果说是这套自由滑的话，我认为是的。”不过程愫弋接受了他的善意。
因此，明丽的火红，干涸血迹般的暗红，陈酿倾倒的酒红，她的考斯滕最终将这些悉数连接缠绕了起来。
他们会被吓一跳的。江愉微笑着注视眼前的少女。她开始研究如何利用考斯滕的裙摆起舞，就这样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她微微皱起眉，在原地配合着小幅度的舞步尝试调动裙摆时，隐隐有一种执拗而天真的无邪感。她对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件事非常执拗。她不会任由自己被宏大而强烈的风格操控，哪怕是在最低谷的时候。
“虽然着装上只有考斯滕到位，但这不妨碍你们趁这个机会适应一下。”吴萍道，“多少有点临场的感觉了吧？”
“嗯。我们可以完整地滑一遍。”程愫弋点头。她抬头征询江愉的意见，而这似乎是个冗余的环节。
将手轻放在暂时充当侍者角色的男伴手臂上，那位面带上些许漫不经心的女性正微微抬起下巴，丝毫不回避与男伴的目光相交，傲然而又极富斗志。至于男伴，他向面前的女士低下头颅，垂下回避内秀的眼眸。他并没有笑，而是沉静地散发出被动之感。青年难以招架这一切，而少女咄咄逼人、势在必得。
“对，就是这样。非常有气魄。”
吴萍准备好录像。“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们好像将十八岁看的太年轻了。”她调试时对旁边的伊芙琳女士道。她最近除了大课，大部分时间基本待在两人的课堂上。程愫弋和她总是有很多话说，这让吴萍感慨她最开始给两人编节目时没赶上好时候。她也想被程愫弋左一声老师又一声老师地叫，然后谈谈她们共同的事业和爱好。
梁仲冰总是负责音乐。冰场中央，从悲剧性的音调一转，缠绵婉转的哈巴涅拉回荡在冰面上。少女红色的裙翼则像是被乐声激起的波浪，青年肩膀上的红色火焰则倾斜着纷纷坠入其中。与其说被吞没，不如说是越烧越旺了。
“……飞蛾。”
滑完一整首，程愫弋出了些汗。她在和江愉一同滑到场边时细看对方的考斯滕，便有了新发现。
江愉低头。“还真有点像。”他笑着抬眸，程愫弋则依旧感到稀奇，一路看着花纹。
钢琴的音色太适合漂浮感的营造，像是晶莹洁白的阶梯不断起伏。弦乐则是回声，是对辽阔雪原呐喊后的渺茫声响。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连贯地滑前半部分。调整好站姿，程愫弋对江愉伸出手。少女与青年的手在身前相扣，而他们只是仰头看天边的落雪。随着音乐开始，雪仿佛一下子没了束缚，自天际落下。于是他们相视，再分开手。
刚上来，滑速便十分可观。最开始的捻转三周完成得得心应手，由紧密的两下莫霍克步进入。程愫弋顺利落冰，从被接住到浮足拉起进行得行云流水。
单跳3Lz也成不了阻碍他们的难点。清晰而异口同声的落冰声，再伴随着完满的弧线，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单跳勾手三周。如果上午的单跳训练时，江愉没有被程愫弋询问“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会显得更加轻而易举。事实证明，没有轻松的事。
“我想跳一个勾手三周。”
“嗯。然后呢？”
“我起跳的时候犹豫了。我当时没有想明白自己准备跳后内点冰三周还是勾手三周，所以混淆了。”
“你要想清楚，不管是F还是Lz。”
他们似乎轻轻揭过了这一页。吴萍知道程愫弋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但她实在太适合成为严师。所以，中途的休息时间，当吴萍听到程愫弋平和地跟江愉聊起相关话题时，她真的下意识替江愉捏把汗。
“所以，你有把短节目的单跳换成3F的打算吗？”
这有点像从前吴萍对江愉说“所以你有成为男子单人滑选手的打算吗”。她当时因气急而冷笑着发出如此质问。结果江愉找不到女伴，当初真准备去男单快乐滑冰了。他不接她的茬，脸皮厚得很。
“暂时没有。改刃很难，我跟你跳这个肯定会被抓。我不想拖累你。我目前把改刃成功当做梦想。”
但他现在的回答很真挚。“你需要时间。”程愫弋对他表示理解，“如果你想把它当作非常紧要，非常迫切的目标，我会尽可能帮你。”
江愉表示，他暂时将此当做爱好。他们不会上跳得一塌糊涂的跳跃——特指江愉跳得一塌糊涂——因此这变成了选择问题。江愉认为他们或许可以趁热打铁争取荣誉。这个答复程愫弋可以理解，但又确实有些不满。“如果你要改，它就不能说是爱好。”她最终只是如此道。
他们先着眼于节目。虽然是后来者，但这套短节目从编舞出炉再到两人上手，间隔时间非常短暂。“不错。”随着程愫弋抛跳3F落冰，吴萍微微点头。然后就是衔接，以及中间的小托举。
“这里只能抓住腿。”
陆地训练时，伊芙琳女士跟他们讲清楚了上法。她也很清楚这个小托举需要展示出怎样的情绪。当然，首要的依旧是动作本身的流畅度。“你们在《末代皇帝》里的小托举比这个要难。”
那个融入古典舞特色的小托举无疑属于炫技的成果。而且，如果江愉稍有不慎，身体上下颠倒的程愫弋就会出事。
但他们从正式开始练习到结束最后一场正赛都没出过任何问题。“……然后，程抓住江的肩膀，这里江可以把着力点放在腰上了。这个姿势需要持续一段时间。”
少女将下颚放在青年肩膀上，分外亲昵和随意地，就这样让他去看窗外的雪。之后程愫弋就可以从江愉的背部翻身而上。这里需要江愉降低重心，用以获得更好的稳定性。“程，松开你的双手，将你的大半个身体往上拔。对，就是像去接雪一样。”
“你可以适当地从江一边的肩膀探出。”伊芙琳女士说，“把重心放前，再放低一点了。江，你的滑速需要放缓。……好，抱住旋转几圈，可以放下来了。”
以活泼而惊奇的姿态，程愫弋就这样停留在半空。第一次放进比较完整的片段中，他们已然完成得水到渠成。少女如同拥有一扇窗，这扇窗让她得以获得一个比逼仄的房间更大的世界。
然而事实上，她不需要房间。任何理由，好的坏的，都禁锢不了她。她可以自由徜徉在外面的世界中。
进入双人联合旋转。这里由程愫弋轻快地跳进难度，两人以蹲踞姿态中的折腿转相对首先完成四周，然后换足。先是重叠同向的燕式姿势，然后江愉再用直立姿态协助程愫弋完成提刀燕。难度滑出完成得同样非常轻盈。
到这里暂且已经结束。对于程愫弋而言，却好像还没有结束。她可以带着余韵滑完接下来的定级步法，这也是她和江愉最先学习的部分。程愫弋很高兴江愉的步伐大有长进，他从没有停滞不前。无论是步伐，还是贯穿整个节目的滑行。
不过现在，她得跟江愉一起接受教练的指导了。这不是十全十美的成品，而是首次比较完整的尝试。
-
卡门是最先定下来的节目，因此卡门的考斯滕也是最先出来的，依旧由他们的老朋友艾伯纳?赵操刀。他早已经是各路花滑选手经常光顾——不，努力争取——的明星设计师了。
实物被寄来，他们得试穿。各自从更衣室出来，程愫弋看向比自己动作快些的江愉，觉得很好。
当然，程愫弋不会忘记她的中心。她时常忘记这条这个赛季确定的“准则”，但她只要记起来，就会努力实践。“这很适合你，也很符合主题。”她竖起大拇指，认真而正直。“很有唐?何塞的感觉。”
伊芙琳女士时常觉得词穷。吴萍不知道她心中的复杂情绪，只顾着拿着手机蹲下来给程愫弋左拍一张右拍一张。不管怎么样，她的拍照水平绝对比程愫弋好。“谢谢你。你也非常适合这种风格。”但江愉总是不会让程愫弋落空，“如果你觉得我很像唐?何塞的话，那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卡门。”
她从前怎么没觉得江愉油嘴滑舌呢？伊芙琳女士皱起眉。“像唐?何塞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可是抛弃了旧情人米凯拉呢。”吴萍在一旁插嘴道。她得到了江愉诚恳的坦白，而这不影响她惯给对方使绊子。
“这样不好。”程愫弋表示赞同。某种程度上，她跟江愉在这方面通过气了。
男伴的考斯滕采用交织的红白黑。红色是带血的欲望熊熊燃烧，白色是最初无忧无虑的故乡，黑色是军士的拘谨庄重。黑作为主体色调用白与水钻点染提亮。而红色所占的篇幅虽然不多，却无疑是点睛之笔，点缀在肩膀和手臂上，如同撕裂的血花。
脊背上长出玫瑰的程愫弋刚刚的夸奖同时也出自真心实意。少女好像大部分时间都是冷色调的。然而，当她拥簇在温暖到像是烧起来的红色中时，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生动明艳。玫瑰从背部一直缠绕着从腰部到身前去，中间少许镂空用肉色布料连缀，从而蔓延出红色的裙摆。事实上，这条有少许黑色点缀的红裙在做成前费尽了艾伯纳的心思。
“这不是给少女的裙子。她属于一个成熟的女性，一个懂得运用自己魅力、但绝不为魅力所拘的女郎。”
这是他的出发点，而他甚至在讨论设计图时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原因无他，程愫弋好像和这样的形象风马牛不相及。更何况，无论是她的性格使然，还是她周围普遍内敛的环境共同造就，少女的选择都像是在触碰一个截然陌生的领域。又或者她只是采用音乐而不采纳形象，也有不少选手这么选择，只要他们可以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技术。他们依旧可以获得不错的分数。
程愫弋察觉到了这一点。关于花滑的事她从不会拐弯抹角，她有自己的看法。她说她不可能永远是少女，她也不可能一直演绎独属于少女的主题。或许“卡门”对她而言偏早，但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如果训练服是一个普遍可以被接受，而且对分数不会有负面影响的正赛着装，我愿意穿着它演绎卡门。这取决于我怎么做。”程愫弋回答，“而且，烟厂女工也不会穿这样一条裙子工作。她或许更愿意用训练服，因为它更方便。”
她的直截了当来自诚恳。“……对。一切都是浪漫化的结果。”艾伯纳知道她的说话风格，这冒犯不到他，但令他一时间有了更加新颖的灵感。“精彩！我看到了卡门的自由意志！”
“你可以做好，而我竟然怀疑了这一点。不，卡门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这就有些夸张了。毕竟比才的《卡门》诞生至今寿命可比程愫弋的人生长多了。“如果说是这套自由滑的话，我认为是的。”不过程愫弋接受了他的善意。
因此，明丽的火红，干涸血迹般的暗红，陈酿倾倒的酒红，她的考斯滕最终将这些悉数连接缠绕了起来。
他们会被吓一跳的。江愉微笑着注视眼前的少女。她开始研究如何利用考斯滕的裙摆起舞，就这样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她微微皱起眉，在原地配合着小幅度的舞步尝试调动裙摆时，隐隐有一种执拗而天真的无邪感。她对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件事非常执拗。她不会任由自己被宏大而强烈的风格操控，哪怕是在最低谷的时候。
“虽然着装上只有考斯滕到位，但这不妨碍你们趁这个机会适应一下。”吴萍道，“多少有点临场的感觉了吧？”
“嗯。我们可以完整地滑一遍。”程愫弋点头。她抬头征询江愉的意见，而这似乎是个冗余的环节。
将手轻放在暂时充当侍者角色的男伴手臂上，那位面带上些许漫不经心的女性正微微抬起下巴，丝毫不回避与男伴的目光相交，傲然而又极富斗志。至于男伴，他向面前的女士低下头颅，垂下回避内秀的眼眸。他并没有笑，而是沉静地散发出被动之感。青年难以招架这一切，而少女咄咄逼人、势在必得。
“对，就是这样。非常有气魄。”
吴萍准备好录像。“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们好像将十八岁看的太年轻了。”她调试时对旁边的伊芙琳女士道。她最近除了大课，大部分时间基本待在两人的课堂上。程愫弋和她总是有很多话说，这让吴萍感慨她最开始给两人编节目时没赶上好时候。她也想被程愫弋左一声老师又一声老师地叫，然后谈谈她们共同的事业和爱好。
梁仲冰总是负责音乐。冰场中央，从悲剧性的音调一转，缠绵婉转的哈巴涅拉回荡在冰面上。少女红色的裙翼则像是被乐声激起的波浪，青年肩膀上的红色火焰则倾斜着纷纷坠入其中。与其说被吞没，不如说是越烧越旺了。
“……飞蛾。”
滑完一整首，程愫弋出了些汗。她在和江愉一同滑到场边时细看对方的考斯滕，便有了新发现。
江愉低头。“还真有点像。”他笑着抬眸，程愫弋则依旧感到稀奇，一路看着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