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没多久，丫头领着沈茗嫣气鼓鼓地来了。
秧秧立刻感到一阵窒息。
“大姐姐。”沈茗溪站起来让座。
沈珊儿作为主人，自然也要起来，她把沈茗嫣硬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然后自己拿了个绣凳坐。
沈灵儿又递给她一杯茶。
沈茗嫣默默接过去小口啜了。
她放下茶盏，看向秧秧。
秧秧紧张得抬起屁股重新坐了一下，唤她大姐姐。
沈茗嫣也点点头，好像忘记了两人打架的事儿。
气氛小有僵硬。
这时外面脚步叠响，沈珊儿叫人上的点心刚巧送到，七碗八碟的一摆，这才热闹欢腾起来。
沈珊儿特地准备了燕窝，还是她娘平时吃的血燕。
“大姐姐尝尝这个。”她殷切道。
沈茗嫣扯起嘴角，“我们平时吃得最多的是白燕。”
沈珊儿：额。。。。。。
“我没有不好的意思。”沈茗嫣补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嘴不好，总跟家中姐妹们过不去也不是个事儿。
秧秧吃着绿豆糕，眼神对沈茗溪使劲用力。
沈茗溪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天在赵家酒楼，是我们连累了大姐姐的名声。”
沈茗嫣说：“啊？”
“噢，那件事已经没关系了。”她吃着血燕。
见她们露出不解，沈茗嫣一笑，放下勺子：“我能猜到你们是怎么想的。”
“你们知道我跟刘家议亲的事儿了吧？刚开始刘家是反悔了，可前几日他家老夫人又送来帖子，请我和阿娘过府赴宴。” 沈茗嫣不屑地说。
见妹妹们没理出头绪，一个个瞪眼望着，她只得继续提醒：“你们还没想明白吗？咱们沈家一榜三进士。”
沈灵儿说：“那若听闻今日状元公出炉，刘家岂不是又要加柴火？”
“切，我才看不上姓刘的！”沈茗嫣抬起下颌，傲气重现。
妹妹们都全都笑倒在桌面。
“咱们府上至少富贵三代，刘家一个光杆侍郎，现在才后悔了想巴上来，也不看看自己的脸多大。”沈茗嫣说。
沈珊儿捂着嘴，乐不可支。
“刘家真不要脸，一丁点风吹草动就毁约，如今又想往上贴大姐姐。”沈茗溪边笑边说。
“说我是母老虎，母老虎也不吃嗖饭！”沈茗嫣切齿道。
姑娘们笑得东倒西歪。
沈茗嫣不爽地觑向秧秧，嘴巴抿紧。
秧秧被她一看，也不好笑得太厉害，便忍着坐直，努力不笑。
“大姐姐吃点心。”沈灵儿把枣糕往她面前放。
沈茗嫣威严地点点头，挟了一块。
再不对付也是一家人啊，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止呢！”沈茗嫣放下筷子，“大哥哥立功的消息也是头等的，兵部肯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等我回去就让阿娘回绝刘家。”
妹妹们的眼睛全都亮了！
秧秧终于忍不住说：“不知道大哥哥有没有受伤。”
“我也好担心！”沈茗溪也说。
“如果受伤了怎么办，云州也不知有没有好大夫。”沈珊儿无奈地道。
沈茗嫣呵呵说：“别担心，大哥哥只会让别人受伤。”
秧秧走后他简直疯了，沈崖被他打成个傻狗，到后来连叫都不敢叫。
秧秧拧着眉心，摇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想派个人去云州看看，给大哥哥送点药和日常用品。”
“府里的小厮办不了这么难的差事。”沈珊儿冷静分析，“只有去外面雇行商，他们走南闯北有经验，况且云州在打仗，到了以后想要见到大哥哥，也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没的倒给大哥哥添乱。”
沈茗溪闻言正色道：“三妹妹，你不可莽撞，我们也一样惦记大哥哥，送药的事儿最好问过祖父，他同意了才行。”
自从大捷的消息喊遍京师，秧秧就冒出了派人去看沈渡的想法，可是现在说出来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够理智。
因为沈珊儿和二姐姐说的是对的。
沈茗嫣这次没把住嘴上的门，酸了她一句：“只要你想派人去，祖父千难万难都会帮你做到的。”
话音一落，沈珊儿便看向窗外，沈灵儿低头戳点心，沈茗溪整理腰间的一串佩带护腰香囊，时间久得像是她穿的比龙袍还复杂。
秧秧咬着后槽牙瞪她。
沈茗嫣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她清了清嗓子，对秧秧说：“如果真的能送药去云州，我那里也有东西要带给大哥哥，你别忘了！”
“我也有！大哥哥今年的生辰是在云州过的，他的生辰礼我都备着呢。”沈茗溪终于整好了腰带，赶紧张嘴道。
“那我也要送。”沈灵儿报名。
“还有我！”沈珊儿办具体的事情最有条理，于是她继续说：
“云州是边城，附近几个州的商贸也很发达，在平时应该不缺东西，可现在战时就未必了，我提前让人备好一车常用的药品、调料、吃食什么的，咱们把各自准备的东西拢到一块儿，给大哥哥送去。”
“那就等今日回府，我问过祖父的意思，再派人告诉你们。”秧秧道。
“有大爷爷出手，问题应该不大，我今儿就开始准备！”沈珊儿说。
出乎意料的是，沈相今日没回魏府。
沈渡立下大功，他终于有了跟王氏叫板的底气。
他必须要回去，把军报甩在老太婆面前，当着佛祖的面，指责她差点耽误了长孙的前程，以及她有多么的蛮横无知！
加上李照是在沈府接旨，他势必要回去，找他谈一次话的。
“三品骠骑将军！这是奖擢令，你自己看，看清楚！”
沈相受了她无数的泼闹，此刻他泄愤地对老太婆咬牙。
王氏一骨碌从佛龛前的蒲团上爬起来，把奖擢令抓在手里，行行过目，看完后，她竟嚎啕大哭。
“沈清弘，你拿我孙子的命去换将军，我跟你拼了！”
王氏才是真正的母老虎，哪怕年纪大了，爪子依旧利得很！扑过来还带着一阵强风！
沈相瞠目结舌，简直不知道她是什么材料做的。
一边躲，一边骂：“疯了你！佛祖面前还敢猖狂！”
闹了几个回合，王氏眼泪流完，自己擦擦干净，停下来不追了，指着老头子：“还不派个人去云州看看大郎伤成什么样了！成天就知道攀龙附凤向上钻营。”
沈相颤着声说：“不与你这疯妇计较！”说罢摔袖而去。
好险，差点就挂彩了！
一肚子气回到书房，缓了半天，他才让人去清李照过来。
李照进门就跪行大礼，沈相马上转怒为喜，亲自扶他起来。
“大郎立下大功，你中了状元，今日我沈家真是双喜临门。”
李照感恩道：“多谢沈爷爷，若无您的关照，李照不会有今天。”
沈相拍拍他的肩头：“你跟大郎都是好孩子，我听秧秧说，你娘也来京师了？”
李照心头一阵狂喜，相爷主动提起了秧秧！
“是姨母前些日子把阿娘接来的。”
沈相点点头，“明英一向懂事，这件事办得好，你祖父过世多年了，如今你有了出息，该把爹娘接过来，享享福。”
“如果生活上有困难，找你姨母解决。”
李照恭恭敬敬：“多谢沈爷爷。”
“你想从什么官职做起，说说看？”沈相坐回交椅。
李照站着回话：“不知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官职。”
“噢？”沈相笑了，“不想留在京师？”
李照说：“地方官锻炼人，京师虽好，只怕自己耽于享乐。”
沈相噙笑点头，“我让吏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李照跟着跪下。
“这是做什么？一点小事也行此大礼，快起来说话！”沈相以为他是太小心的缘故。
可李照跪得更板正了，脸越来越涨红。
沈相奇怪道：“莫非有什么为难的事？！”
李照用力磕下头去，嘭的一声！
沈相。。。。。。这孩子到底要说啥？
“我想请沈爷爷作主，把秧秧许给我。” 说完抬起身，不敢看沈相的表情，又砰砰往地砖上磕。
啊这！
沈相又喜又悲，你小子倒是好眼光，只是我家小孙女对你无意啊！
“起来，别磕坏头了。”沈相只得起身扶他。
李照红通着脸，站起来低头等待命运。
沈相重新靠在椅背上，委婉地说：“这件事到底要看秧秧的意思。”
李照猛地抬头，激动道：“您同意了？”
沈相摆手：“秧秧同意，我便同意。”
李照噗通又跪下了。
沈相一拍扶手：“我同意，秧秧她爹也会同意的，但是若秧秧不愿，那就是你跟她无缘了，李照，你明白吗？”
李照激动得语无伦次：“明白！秧秧她！我发过誓，要当官！”
“一辈子听她的话，小时候她让我说的，表哥也听到了！”
沈相哭笑不得：“嗯，那就好，你冷静冷静，回去安顿吧。”
李照千恩万谢地退出书房，身轻如燕直奔远山院找阿娘。
没多久，丫头领着沈茗嫣气鼓鼓地来了。
秧秧立刻感到一阵窒息。
“大姐姐。”沈茗溪站起来让座。
沈珊儿作为主人，自然也要起来，她把沈茗嫣硬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然后自己拿了个绣凳坐。
沈灵儿又递给她一杯茶。
沈茗嫣默默接过去小口啜了。
她放下茶盏，看向秧秧。
秧秧紧张得抬起屁股重新坐了一下，唤她大姐姐。
沈茗嫣也点点头，好像忘记了两人打架的事儿。
气氛小有僵硬。
这时外面脚步叠响，沈珊儿叫人上的点心刚巧送到，七碗八碟的一摆，这才热闹欢腾起来。
沈珊儿特地准备了燕窝，还是她娘平时吃的血燕。
“大姐姐尝尝这个。”她殷切道。
沈茗嫣扯起嘴角，“我们平时吃得最多的是白燕。”
沈珊儿：额。。。。。。
“我没有不好的意思。”沈茗嫣补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嘴不好，总跟家中姐妹们过不去也不是个事儿。
秧秧吃着绿豆糕，眼神对沈茗溪使劲用力。
沈茗溪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天在赵家酒楼，是我们连累了大姐姐的名声。”
沈茗嫣说：“啊？”
“噢，那件事已经没关系了。”她吃着血燕。
见她们露出不解，沈茗嫣一笑，放下勺子：“我能猜到你们是怎么想的。”
“你们知道我跟刘家议亲的事儿了吧？刚开始刘家是反悔了，可前几日他家老夫人又送来帖子，请我和阿娘过府赴宴。” 沈茗嫣不屑地说。
见妹妹们没理出头绪，一个个瞪眼望着，她只得继续提醒：“你们还没想明白吗？咱们沈家一榜三进士。”
沈灵儿说：“那若听闻今日状元公出炉，刘家岂不是又要加柴火？”
“切，我才看不上姓刘的！”沈茗嫣抬起下颌，傲气重现。
妹妹们都全都笑倒在桌面。
“咱们府上至少富贵三代，刘家一个光杆侍郎，现在才后悔了想巴上来，也不看看自己的脸多大。”沈茗嫣说。
沈珊儿捂着嘴，乐不可支。
“刘家真不要脸，一丁点风吹草动就毁约，如今又想往上贴大姐姐。”沈茗溪边笑边说。
“说我是母老虎，母老虎也不吃嗖饭！”沈茗嫣切齿道。
姑娘们笑得东倒西歪。
沈茗嫣不爽地觑向秧秧，嘴巴抿紧。
秧秧被她一看，也不好笑得太厉害，便忍着坐直，努力不笑。
“大姐姐吃点心。”沈灵儿把枣糕往她面前放。
沈茗嫣威严地点点头，挟了一块。
再不对付也是一家人啊，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止呢！”沈茗嫣放下筷子，“大哥哥立功的消息也是头等的，兵部肯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等我回去就让阿娘回绝刘家。”
妹妹们的眼睛全都亮了！
秧秧终于忍不住说：“不知道大哥哥有没有受伤。”
“我也好担心！”沈茗溪也说。
“如果受伤了怎么办，云州也不知有没有好大夫。”沈珊儿无奈地道。
沈茗嫣呵呵说：“别担心，大哥哥只会让别人受伤。”
秧秧走后他简直疯了，沈崖被他打成个傻狗，到后来连叫都不敢叫。
秧秧拧着眉心，摇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想派个人去云州看看，给大哥哥送点药和日常用品。”
“府里的小厮办不了这么难的差事。”沈珊儿冷静分析，“只有去外面雇行商，他们走南闯北有经验，况且云州在打仗，到了以后想要见到大哥哥，也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没的倒给大哥哥添乱。”
沈茗溪闻言正色道：“三妹妹，你不可莽撞，我们也一样惦记大哥哥，送药的事儿最好问过祖父，他同意了才行。”
自从大捷的消息喊遍京师，秧秧就冒出了派人去看沈渡的想法，可是现在说出来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够理智。
因为沈珊儿和二姐姐说的是对的。
沈茗嫣这次没把住嘴上的门，酸了她一句：“只要你想派人去，祖父千难万难都会帮你做到的。”
话音一落，沈珊儿便看向窗外，沈灵儿低头戳点心，沈茗溪整理腰间的一串佩带护腰香囊，时间久得像是她穿的比龙袍还复杂。
秧秧咬着后槽牙瞪她。
沈茗嫣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她清了清嗓子，对秧秧说：“如果真的能送药去云州，我那里也有东西要带给大哥哥，你别忘了！”
“我也有！大哥哥今年的生辰是在云州过的，他的生辰礼我都备着呢。”沈茗溪终于整好了腰带，赶紧张嘴道。
“那我也要送。”沈灵儿报名。
“还有我！”沈珊儿办具体的事情最有条理，于是她继续说：
“云州是边城，附近几个州的商贸也很发达，在平时应该不缺东西，可现在战时就未必了，我提前让人备好一车常用的药品、调料、吃食什么的，咱们把各自准备的东西拢到一块儿，给大哥哥送去。”
“那就等今日回府，我问过祖父的意思，再派人告诉你们。”秧秧道。
“有大爷爷出手，问题应该不大，我今儿就开始准备！”沈珊儿说。
出乎意料的是，沈相今日没回魏府。
沈渡立下大功，他终于有了跟王氏叫板的底气。
他必须要回去，把军报甩在老太婆面前，当着佛祖的面，指责她差点耽误了长孙的前程，以及她有多么的蛮横无知！
加上李照是在沈府接旨，他势必要回去，找他谈一次话的。
“三品骠骑将军！这是奖擢令，你自己看，看清楚！”
沈相受了她无数的泼闹，此刻他泄愤地对老太婆咬牙。
王氏一骨碌从佛龛前的蒲团上爬起来，把奖擢令抓在手里，行行过目，看完后，她竟嚎啕大哭。
“沈清弘，你拿我孙子的命去换将军，我跟你拼了！”
王氏才是真正的母老虎，哪怕年纪大了，爪子依旧利得很！扑过来还带着一阵强风！
沈相瞠目结舌，简直不知道她是什么材料做的。
一边躲，一边骂：“疯了你！佛祖面前还敢猖狂！”
闹了几个回合，王氏眼泪流完，自己擦擦干净，停下来不追了，指着老头子：“还不派个人去云州看看大郎伤成什么样了！成天就知道攀龙附凤向上钻营。”
沈相颤着声说：“不与你这疯妇计较！”说罢摔袖而去。
好险，差点就挂彩了！
一肚子气回到书房，缓了半天，他才让人去清李照过来。
李照进门就跪行大礼，沈相马上转怒为喜，亲自扶他起来。
“大郎立下大功，你中了状元，今日我沈家真是双喜临门。”
李照感恩道：“多谢沈爷爷，若无您的关照，李照不会有今天。”
沈相拍拍他的肩头：“你跟大郎都是好孩子，我听秧秧说，你娘也来京师了？”
李照心头一阵狂喜，相爷主动提起了秧秧！
“是姨母前些日子把阿娘接来的。”
沈相点点头，“明英一向懂事，这件事办得好，你祖父过世多年了，如今你有了出息，该把爹娘接过来，享享福。”
“如果生活上有困难，找你姨母解决。”
李照恭恭敬敬：“多谢沈爷爷。”
“你想从什么官职做起，说说看？”沈相坐回交椅。
李照站着回话：“不知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官职。”
“噢？”沈相笑了，“不想留在京师？”
李照说：“地方官锻炼人，京师虽好，只怕自己耽于享乐。”
沈相噙笑点头，“我让吏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李照跟着跪下。
“这是做什么？一点小事也行此大礼，快起来说话！”沈相以为他是太小心的缘故。
可李照跪得更板正了，脸越来越涨红。
沈相奇怪道：“莫非有什么为难的事？！”
李照用力磕下头去，嘭的一声！
沈相。。。。。。这孩子到底要说啥？
“我想请沈爷爷作主，把秧秧许给我。” 说完抬起身，不敢看沈相的表情，又砰砰往地砖上磕。
啊这！
沈相又喜又悲，你小子倒是好眼光，只是我家小孙女对你无意啊！
“起来，别磕坏头了。”沈相只得起身扶他。
李照红通着脸，站起来低头等待命运。
沈相重新靠在椅背上，委婉地说：“这件事到底要看秧秧的意思。”
李照猛地抬头，激动道：“您同意了？”
沈相摆手：“秧秧同意，我便同意。”
李照噗通又跪下了。
沈相一拍扶手：“我同意，秧秧她爹也会同意的，但是若秧秧不愿，那就是你跟她无缘了，李照，你明白吗？”
李照激动得语无伦次：“明白！秧秧她！我发过誓，要当官！”
“一辈子听她的话，小时候她让我说的，表哥也听到了！”
沈相哭笑不得：“嗯，那就好，你冷静冷静，回去安顿吧。”
李照千恩万谢地退出书房，身轻如燕直奔远山院找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