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细细看着柳媚,明眸皓齿,玉软花柔,绝色倾城当如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长子百里言自小患有胸痹,仔仔细细的养大,生怕出了差错,得不偿失。

    百里凌烟平日卯时起身,要去督促早膳是否备好,每日要监督庭院洒扫,后院浆洗,生火烧饭,等等一系列粗活,若下人有错处,百里凌烟便要因监管不当而受罚,但在外人眼里,是顾蕴在培养她独立承担事情的能力。

    【怀安王府.西院】

    百里凌烟可怜兮兮道:“梅知,今日能不能先不练了,我好困啊。”

    梅知是百里凌烟在善行书院从小就跟着,且会些防身功夫:“小姐,武功不可荒废,一日不练便会前功尽弃。”

    只见兰泱进屋,端着一碗汤,百里凌烟隔着门就闻到了气味,眼睛都亮了:“好香啊,这味道…是八珍汤!”

    兰泱是王府买来的下人,被派给了百里凌烟:“小姐这鼻子是真灵啊。”

    百里凌烟立马问道:“八珍汤名贵,这是从哪来的?”

    兰泱答道:“是二公子给我的,今日王妃与三小姐去建阳王府开办的雅集,就听闻八珍汤女子喝了美容养颜,脾胃虚寒者很合适,男子喝了益气补血,非常适合调理身体。”

    “这么名贵的东西我们怎能收,你本该拒绝的。”

    兰泱委屈道:“小姐你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公子孝顺你这个姐姐,奴婢没有理由推脱。”

    百里凌烟嘴角向下:“果然,像我这样的人始终都是累赘。”

    梅知立马拍拍桌角:“呸呸呸,小姐怎么会是累赘呢,不吉利的话不许再说了。”

    百里凌烟心细如发,记住全家人的喜好忌口,每日安排膳食都尽可能不让自己出错,相反妹妹百里纤瑢,简直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她在饭桌上拿着箸敲着碗,喊着自己快饿死了。

    百里彦蹙眉:“敲什么,谁教你拿着箸敲碗的,成何体统。”

    此时的百里纤瑢才十岁,顾蕴见状劝道:“瑢儿不许无礼,别惹你爹爹生气,乖乖坐好。”

    百里凌烟带着下人将早膳都端上桌,她小心解释道:“今日备菜晚了些,耽误父亲母亲用膳了。” 今日比平常耽误了时间,百里凌烟主动站着,帮长辈布菜。

    百里彦心疼道:“坐下吃吧,自己家里,无需计较这些规矩。”

    百里纤瑢:“我要吃笋丝。”

    百里凌烟主动替她夹了爱吃的菜,可百里纤瑢却不领情,嘟着嘴说道不想吃了。百里凌烟当然知道是这个妹妹闹幺蛾子,总隔一段时间要找不痛快,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神情,很识趣的道:“父亲母亲慢用,我突然想起有功课没做完,就先回屋了。”

    只见怀安王与儿子百里言面面相觑,百里言心领神会起身说道:“孩儿也想起昨日有没解完的题,也先回屋了。”

    顾蕴拦住他:“你这还没吃呢,身体怎么受得了。”

    “劳母亲记挂。”

    顾蕴心疼道:“听母亲的话,早膳必须要吃,你若要做功课,一会叫下人给你送屋里去。”

    “好,多谢母妃。”

    只见百里言径直走到西院,很绅士的敲了敲门,百里凌烟疑惑的目光,百里言主动解释道:“父亲托我来给你送早膳,不如一起用些吧。”

    百里凌烟自然猜出他们的心思,于是和百里言一同用膳,直到他开口:“父亲其实心里是记挂着长姐的,瑢儿年纪还小,莫要与她计较。”

    “放心,我没怪你们任何人,弟弟你啊,最大的优点便是至纯至善,这是与生俱来的,万不要丢失了它。”

    用完早膳后,百里言前脚刚走,秦妈妈后脚就来了西院,百里凌烟笑脸相迎:“秦妈妈怎么来了?”

    “奉王妃之命,今日大小姐需去汉青阁取定做的衣裳,还要去银楼取定下的首饰,此外王妃吩咐说让您选身新衣裳,过几日需要参加南平县主的生辰宴,可别让旁人觉得王府薄待了小姐。”

    百里凌烟笑了笑:“我记下了,多谢秦妈妈。”

    送走秦妈妈后,百里凌烟安排分工:“梅知,你腿脚快,就劳烦你去趟银楼和汉青阁吧,晚些在济善堂等你。”

    梅知:“奴婢明白。”

    她们兵分两路去办各自的差事,百里凌烟先是到了布庄买丝绸。

    掌柜是个老爷爷,十分和蔼:“丫头又来啦。”

    百里凌烟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爷爷还是跟之前一样,这季节你可得给我算便宜点。”

    爷爷笑的嘴都合不拢:“好好好,我都给你留着呢,现在就去拿给你。”

    百里凌烟精于算计的头脑,内心盘算着花完还能省下多少银子,想将银子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等月例银子下来,过冬换些红箩炭带给济善堂,过季丝绸咱们每月采买送去也不会被发现,如今这样再好不过了。”

    兰泱心疼道:“小姐所有的月例都留给济善堂了,身上该留些钱财。”

    百里凌烟一个弹脑崩给兰泱:“你还心疼上了,咱们又不靠月例银子过,掩人耳目罢了,月底我再给你做身新衣裳。”

    兰泱:“小姐最好了。”

    巧的是魏禾也在布庄,只不过他们在内屋挑选的是上等精品绸缎,陪同他一起的是发小莫无极,乃宫廷乐师,此番也是奉命为南平县主庆生而准备。

    门口的掌柜爷爷:“小丫头,这些都是不要的了,就算你二两银子吧。”

    “好的呀,谢谢爷爷,我走啦。”

    魏禾觉得无趣也没心思看丝绸,正好出来时见掌柜与她交易,便转头问起了莫无极:“那些丝绸可是新品,不对外示人吗?”

    莫无极也瞅了一眼,笑出声道:“那算什么新品,早已是京中过季的丝绸。”

    一听这话,魏禾更加好奇了,已是过季为何还有人会买,京城这样有名的布庄,能来此地花费的人非富即贵,为何还要留存过季的丝绸卖出?

    魏禾独自到掌柜面前询问:“掌柜的,劳烦问一下,刚刚那些丝绸是卖给何人的?”

    掌柜爷爷脱口而出:“怀安王府。”

    就连莫无极上前听见也好奇了,这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怀安王府为何要购买过季的丝绸?”

    掌柜:“过季的便宜啊,这丫头每个月来一次,我都给她留着呢。”

    魏禾又问道:“您可知她是何人?”

    掌柜边算钱边回应:“大小姐。”

    魏禾与莫无极听后面觉得惊讶,离开了布庄。

    魏禾不解:“怀安王府的大小姐,为何买过季的丝绸?”

    莫无极打断道:“你常年在外不知其中关系,大小姐是柳氏所出,少时被送至外头学习不在家中,我记得同窗学友提起过,想来寄人篱下日子也不好过。”

    魏禾了解后便想独自走在,于是打发了莫无极,自己去到云暮阁,此地也是京城的老招牌,通常卖些玉石、玉佩、玉玦等等一系列。魏禾一进门便看上了一块玉玦,所谓一眼挑中,正想拿起,不料出现了另一个人也相中了此玦。

    二人拿中同一块玉玦,互相大量后又将玉玦放回原处,魏禾率先开口道:“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若小姐愿意让给我的话,小姐可以在此店任意挑一个,当作我送予你的补偿。”

    百里凌烟微微一笑,轻声道:

    “人情厚薄苦须臾,昔似连环今似玦。”

    她的嗓音如同一首悠扬的古曲,在每一个字音中流淌出一种深深的韵味。

    “公子五官似刀刻般俊美,有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此玦精巧,却不适合公子,不如我替公子挑一个吧。”

    百里凌烟左看看右挑挑,最后选了块琉璃玦,她慢慢移步,俯身将琉璃玦悬绑在他的腰间。魏禾顺势接纳:“小姐替我选了合适的玦,我该如何感谢你?”

    百里凌烟拿起方才二人都相中的玉玦,明媚的笑容:“公子不是已经割爱了吗?所以无需言谢。”

    百里凌烟结账后便离开了,魏禾只觉得她处事周到圆滑,随后百里凌烟与兰泱来到济善堂,是萧夫子出资给百里凌烟开设的善堂,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老幼妇儒,教他们女红识字算术,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梅知独自领取衣裳首饰,由于东西繁多只能先回王府,再派人传口信告知她们。

    百里凌烟:“今日去领了丝绸,刚好可以给孩子们换新衣裳了。”

    济善堂的主事姐姐,姬平在此监管:“多谢大小姐,孩子们可要高兴坏了。”

    一番寒暄后,百里凌烟没有久留,沿街有人拦下她们,带着孩子乞讨要饭。

    “求求姑娘发发善心,孩子已经饿一天了。”

    百里凌烟见状从兰泱手中拿出刚买的羊肉,打开后匀了五片给孩子,便又收了回去,百里凌烟凶的嘞:“看什么看,没你的份,若都给了你们,我们便要饿肚子,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活干?”

    乞讨女子:“我以前是大户人家出身,后来家道中落,我什么都不会,还让孩子跟着我受苦…”

    兰泱的急了出声道:“你自己也说了是以前,世道这么大,哪里没有活路啊,不会就去学啊,你总不能一辈子乞讨吧。”

    百里凌烟叹了口气,扯下身上的木牌,递给她说道:“拿着这个,去右巷八号济善堂,自有人会收留你们。”

    女子拿着木牌感激涕零甚至要跪下磕头,就像救命稻草一般,菩萨降世。

    “姑娘菩萨心肠,日后定会有好报的。”

    百里凌烟带着兰泱离开,兰泱感慨道:“小姐为人心善,济善堂的存在可谓帮助了许多人,老天自会保佑小姐。”

    百里凌烟心里自苦:“生逢乱世,命如草芥。多少人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如今天下安定,可她们已经失去了亲人,我只是觉得女子不一定要永远依附于男子,她们靠自己也能活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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