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接上文】

    百里凌烟来到养心殿面圣。

    “长宁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皇帝放下手中奏折,抬头道:“长宁,你今日怎的想起进宫了?”

    “长宁听闻宫中出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与娘娘夫妻十余载,合该查明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

    皇帝:“这宫里消息传的是真快啊。”

    百里凌烟不管他是否阴阳怪气,直言不讳:“陛下若有心解决,万不会拖到现在,您当下的处境,无非是面对糟糠之妻,还有已逝的皇嗣为两难,可陛下当真不了解皇后的秉性吗?”

    “朕只相信证据!”

    见皇帝如此决断,百里凌烟立马反驳道:“证据可以伪造,也可以是有心之人想让陛下看见的,那在您看不见的地方呢?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还请您给长宁三日时间,必在皇祖母回宫之前查明真相。”

    “你倒是把所有后路都想好了,若三日后没有证据,太后回宫也会帮你。”

    “长宁以性命发誓,三日为期,倘若没有证据能证明皇后娘娘清白,任凭处置。”

    百里凌烟只知道皇后性情温和,是真心爱慕皇帝,而皇帝也是喜欢她的,只不过后宫佳丽三千,总得一碗水端平,给了她最重要的后位,让她成为皇后,这便是最大的恩赐。

    百里凌烟立下三日期限,皇帝答应:“好,朕就给你三日。”

    离开养心殿后,梅知问:“小姐打算从何处查起?”

    “既是安胎药出了问题,必得先找太医,以及每日配送宫女,经手管事。”

    这毕竟是在紫禁城,都得按照规矩办事,百里凌烟只能找些办事牢靠的人,一同进入太医署。

    梅知开口道:“李院判何在?”

    只见太医署一众太医闻声下跪:“臣拜见长宁郡主。”

    “都起来吧。”

    李院判小心翼翼的来到百里凌烟面前:“老臣乃太医署院判,郡主有何吩咐?”

    “负责吴美人的太医是哪位?”

    “回禀郡主,为吴美人安胎的是仲太医,现下他已在庭狱。”

    “那从前配的安胎药,还有使吴美人滑胎的药渣,总还留着吧?”

    李院判支支吾吾:“这…这太医署每隔十二个时辰都需处理好废药渣,所以…”

    百里凌烟不理解:“吴美人滑胎,是你们太医署调配的安胎药,如今龙嗣不保,你们却不自查?”

    李院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药渣虽不在,但是每次开的安胎药配方都记录在册。”

    百里凌烟只能退而求其次:“吩咐下去,将药方还有经手之人全部带走。”

    她们拿了该拿的人,准备回去问话,半道上却碰见了魏禾,梅知先将人带了回去。

    魏禾开口就是责问:“你当这紫禁城是什么地方?还三日为期,也就你敢趟这趟浑水。”

    百里凌烟故作玩笑:“那我誓已经发了,你帮不帮我嘛?”

    魏禾看见她这不正经的样子,生气道:“皇宫之事,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插手了。”

    百里凌烟解释原因:“深宫中的女子本就不易,皇婶待我很好,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在旁人看来是贵妃宠冠六宫,可在此之前,皇后娘娘是这宫里独一份的恩宠,只是后来彼此生了嫌隙,谁也不肯低头但却一直相敬如宾,于是皇祖母才偏帮着皇婶。”

    魏禾仔细一想:“你的意思是,就算事情没查出来,陛下也不会拿皇后怎么样。”

    百里凌烟点点头:“圣后一体同心,陛下会不知道枕边人的心思吗?如今的做派不过是要给吴美人一个交代,于是只能压着禁足却不严查。”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魏禾懂她的心思,所以主动帮忙。

    “仲太医被扣压在庭狱,那地方我还进不去,所以只能麻烦你去啦。”

    魏禾拿她没办法,二人兵分两路,一个去庭狱探口风,一个去负责审讯,魏禾的身份很轻易便进入庭狱,无人敢拦他,守卫带他找到关押仲太医的地方。

    仲太医在守卫的介绍下,很恭敬的作揖:“罪臣拜见镇国将军。”

    魏禾冷笑一声:“仲太医这么快,就自称罪臣了?”

    仲太医显然在庭狱关押了有几日,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看着都不好,无奈道:“罪臣医术不精,害的龙胎不保,再无辩驳之地,也无颜面圣。”

    魏禾人狠,话不多:“我说话不喜绕弯子,今日我来此是受长宁郡主之命查问,仅此一次机会,你若有要交代的便尽快交代。”

    仲太医一听是长宁郡主,内心动摇了,可思考了会又道:“罪臣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魏禾转念一想,或许他是有难言之隐:“仲太医当真以为自己一个人不开口,就没人查得到吗?这阖宫上下多少只眼睛,总有人会说的,您就不担心自己家人为此受牵连吗。”

    果不其然仲太医与方才,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我若是真的说了,才是牵连家人。”

    “我若是你,必得亲眼看见家人平安,才敢放心去死,望仲太医好好斟酌。”魏禾的眼神深沉,满腹心计。

    与此同时的百里凌烟,也抓着一群下人询问,所谓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干脆所有人一起审。

    为首的该是掌事宫女,急切道:“你是何人,为何绑我们。”

    百里凌烟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茶,梅知硬气道:“长宁郡主是何等身份,你们的身份自然是没机会见。”

    掌事宫女立马变了态度:“原来是长宁郡主,奴婢失礼了,敢问郡主,奴婢们是做错什么惹恼郡主,大可让吴美人责罚。”

    百里凌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想必宫中的事你们比本郡更清楚,吴美人既出了事,自然是得从你们这些身边人查起了。”

    另一名宫女道:“郡主身份尊贵,可我家美人好歹也是后妃。”

    “吾乃一品郡主,受长字封号,享朝廷俸禄,区区美人位分,能奈我何?”

    底下宫女被吓得不敢出声,平日仗着吴美人身怀龙嗣,就连下人也趾高气昂,可一品郡主以前从未接触,更拿不准脾性。

    梅知:“你们若再不说,一会可就是针刺甲间了。”

    百里凌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正仲太医这时候应该已经招了,再扣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原本也没指望你们,能吐出什么真东西,到时人家是戴罪立功,你们可都是帮凶。”

    百里凌烟起身就要走,宫女们全都慌了,掌事宫女为了安稳军心,坚定道:“美人失去孩子,就是皇后娘娘害的,不能因为她是皇后就可以免去惩罚吧,奴婢相信陛下自会查明真相,还我家美人公道。”

    百里凌烟听到这,反手一挥,将桌子上的茶碗打翻,怒吼道:“好大的胆子!皇后岂是你能议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陛下若当真有心,怎会一而再,再而三按下此事不作处置,若再敢口出不敬,以下犯上,休怪本郡翻脸。”

    百里凌烟素有美名在外,若连她都忍不住怒火,想必事情是真的闹大了,两个年纪小些的婢女禁不住吓,哭哭啼啼道:“奴婢愿意将知道的事情告知郡主,求郡主开恩。”

    百里凌烟的手下,将愿意开口的两个婢女带到后院,其余都是嘴硬的,一个也不说。

    百里凌烟冷笑一声:“知道你们忠心,可你们也该知道自己护的是什么人,若一但东窗事发,想想责任自己能不能担得起,是被乱棍打死还是诛连九族,事情可大可小,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所有宫女吓得都连连下跪求情,却没有人敢主动带头,百里凌烟又道:“太后就要回宫了,若你们现在肯说本郡还能帮你们,如若不然,相信太后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主子值不值得你们卖命,可要仔细掂量。”

    当底下人听太后要回宫,恐惧感骤然上升,若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再不招可就是不识好歹了,只见掌事宫女像狗一样爬出来磕头:“奴婢招奴婢招,求郡主开恩,奴婢不想死,都是吴美人逼我这么做的,郡主饶命。”

    掌事宫女都松口了,余下的婢女都哭天喊地的求饶,梦儿控场:“都安静,只要你们一五一十的说,郡主自是说到做到,保你们性命无虞。”

    掌事宫女想争取宽大处理,一着急什么都撂了:“吴美人身子孱弱,此胎本就不保,可美人担心日后失宠,便想出此法子,借机滑胎嫁祸皇后娘娘,就算最后陛下不处置娘娘,也可埋下愧疚,保日后荣华。”

    百里凌烟叹后宫女子可悲:“她就没想过倘若有一天,计划败露,该当何罪,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掌事宫女小心翼翼,却也是一语道破真相:“可…可陛下还是将皇后娘娘幽禁了,不是吗?”

    百里凌烟转念一想,是啊,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即使位居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难逃猜忌之心,最致命的是所爱之人不信任。

    几名宫女都被带下去关押,等待太后回来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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