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仪自打禁足起，百般聊赖，可这位主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成日偷摸着出府，若是有小厮见到那院墙上头爬着‘蟊贼’，也要装作看不见，径直转身，绕个远路才好。
倒不是替她遮掩，先前也有人告发的，可最后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据说，那个看门的小六儿不知何时得罪了二姑娘，歇息时在被褥中倒腾出一窝蛇蛋，当即惊叫跳窗逃走，还给崴了脚。
若非徐家仆役月钱比别府多上几倍，怕是无人敢来谋这份差事。
三月草长，天色微薄，熹光朦胧，风还出奇的凉，趁着门子几个还在暖烘烘的被褥里偷着懒，徐令仪大摇大摆的就从府门走了出去。
西市灯火碰撞，最为热闹，徐令仪自然不会去萧条东市，何况西市的阿婆阿爷对徐家这个小霸王倒是热情的很，想不通是何缘由。
徐令仪一路上见过相熟的就扬起笑脸打声招呼，一口一个亲阿婆的，好不招人喜爱，最后逛到西市最为僻静的巷口，一间狭窄却也算四四方方的破落屋子孤零零立在其中，屋内有个老妪，身着素衣麻衫，可丝毫没有边角是不整齐的，老妪坐在炉火旁咳嗽了几声，火星子炸裂开来，忽闪忽暗，老妪继续埋头搅着直冒气儿的金灿灿的黏稠汤水。
徐令仪搬了个板凳，静静坐在一旁。
只见那老妪竟直接用那冒气儿的金水在板上作画，她弓着再无可能挺直的脊背，大概是想要看得仔细些，爬满褶皱的手背意外的稳，很快，干透成了一副小像，递给身边望眼欲穿的人。
她笑嘻嘻的接过，巴咂了两口，没舍得真咬下口，“好阿婆，这天这样凉，可要多穿些衣裳，若是见不着您一两日，我可要担心死了，阿婆可不愿我受累罢。”
老婆婆笑起来的时候皮都堆到眼下，十分和蔼，“你这丫头又偷溜出来的哩，几日都没见到人影，又闹出什么事了罢。”
徐令仪双手合十压住竹签,小脸殷勤道：“啊呦，阿婆，我实在是憋闷的慌，可万万不要告诉我爹爹啊。”
老婆婆薄薄的嘴唇同干裂的白馍，说起话来就绽开鲜红色的口子，一张一合没有知觉的继续念叨：“臭丫头，哪回卖了你，你找我老婆子算账来。”
徐令仪宛若猫儿般惬意的懒着腰，欢喜时脸上粉嫩的唇珠也十分张扬，比那春桃还要甜上几分，除外娇纵无理的印象，也算个小家碧玉了。
而这一幕，入了外人的眼。
不远处的树下，陆诩负手而立，与街道边几个因寒冷而缩着脖颈的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行人一步三回头向这处打量，只惊觉那少年眼潭中像是灌入了温度瞧着某处，少年移不开眼，行人也移不开眼。
阿渊放眼精明的在少年与屋子之间不断游移，感慨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过会子，徐令仪起身在老妪身后装模做样的转悠几圈，悄悄在一榻软垫下塞了什么东西，便出了门。
行至远处竹林，有条肠径小路，离徐府最近，她原是想趁着爹爹不注意溜回家去，却突然停下步子，微微蹙眉看向不远处。
几名男子围着一个美人肆意嬉笑，眼瞧着那手就要不安分。
“我当是何人，原来是知府家那位溺尿的三公子？”徐令仪毫无顾忌的大声叫嚣，松绿色披帛背在身后，行动迟缓。
李耀不满的回头来，直勾勾的注视着缓缓靠近的女子，四下打量一番，随即狠狠拽过正掉泪的美人，咬牙笑道：“徐令仪！怎么，你也要陪本公子一起玩玩？”
“姑娘你还是走罢。”美人泣不成声。
还是个盲女。
徐令仪一愣，反应过来，隐约有些怒道：“三公子这是做什么？”
李耀故意在美人胸前揩了一把油，笑谑道：“强抢民女看不出来？”
美人身子一颤，眼泪掉的越发厉害。
几名男子笑的前仰后合。
徐令仪怒极，一双美眸紧盯着李耀，“未曾领教过你姑奶奶的手段？李三公子，话可只说一遍，今日你若铁了心不放人，姑奶奶必让你日日夜夜与犬同裘，死也同穴！”
暗处，某人在一处打哈，听见这话，暗自摇头，这二姑娘怕是真能做得出来。
“小娘子还是不明事理，也不瞧瞧如今是谁落了下风？”李耀松开那女子，一步一步逼进徐令仪，“给我按住她！”
哪怕再壮的女子也敌不过几个大糙汉子，何况是一个身板娇弱的小娘子，当下就挣扎不开无法动弹。
李耀扼住她的下颚，眼神轻浮，上下审视一番，使出浪荡子惯用的招数，“许久不见，你这妮子倒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啧，倒有些可惜，不若换个打算，今日你要跟了公子我，我就放了这个不识趣的瞎子，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不但如此，本公子还可保你日后在扬州横着走，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徐令仪示意他再靠近点，呸了一句，冷笑道：“做梦。”
李耀飞快扬手给了一巴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说，“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孩白皙的脸蛋瞬间显现了斑驳红印，嘴角赫然出现一道醒目的红痕。
阿渊回头瞄一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少年，也不敢擅自出手。
就在这时，陆诩轻道：“长长记性也好。”
阿渊心道：王妃可不是这么交待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徐家？若非老家伙不甘为州府欲拔擢一级，你们徐家便以为我李家真是吃了钱财才肯罢休的不成？告诉你吧，如今只待上边任诏下达，老家伙即迁去湘阳做他的巡抚，到时候，管你是徐家还是殷家也难逃我的五指山。”
徐令仪哼笑，扬州第一富商殷某人，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又岂会交付给这么一个浪荡子。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更发狠力将她按住。
李耀眼中春风得意，似是无意触及她脸上冒出的一粒滚圆红珠，勾指抹去，“啧——本公子就怜香惜玉这点不好。”
就在此时，一支珠钗分毫不差抵在李耀脖颈下三分，美人颤巍巍喊，“放，放开这位姑娘。”一番操作快，准，狠，倒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瞎了。
李耀示意人从背后下手，谁知放在颈上那支珠钗力道更重几分。
“放放放。”李耀及时举起双手喝止，“我放。”
他看向自己带的几人，眼珠不停转动。
徐令仪觉得胳膊瞬间轻松，不等几个壮汉接近，一个箭步，狠厉掷过匕首，接下来只闻一声凄楚喊叫。
李耀心口渐渐渲染上一种眩目异色，小娘子握着短柄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莞尔一笑，“三公子怕死？早知这样，我就不麻烦了。”
美人打了个冷颤。
“让我们走，半个时辰之内，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公子殒命，如若不然？”匕首借其胸膛的力量向外移出半分，色泽更艳。
“疼疼疼疼——”
几人只管嘴上喊住手。
“废物！养你们有何用！”
李耀心急却不敢喘着大气。
几名男子却不知所措，只好远远的跟着，谁也不占上风。
美人跟在后头，脚步渐缓，突然叫道：“姑娘，左右我不过孑然一身，不必为了我犯险，眼下局势僵持不下，是脱身的最好时机，过会他们的人来了，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徐令仪肃然盯着她，微微愠怒，“若该我这么想，一开始就不会插手，先跟着罢，指不定过会降道天雷，能将这伙恶人劈了。”
真是不惜命。
美人闻言，自是跟的紧了。
李耀本想有意拖着步子，可这小妮子忒狠，直戳戳的放些力道，让他再不敢有其他主意。
如徐令仪所说，天公果真听见她的祈求，倒不是引雷劈人。
李耀不过眨个眼，身旁便多了一个人，愈觉得处境艰难。
“人交给我。”
徐令仪认真看向他，耸耸肩轻巧拔出匕首，将人丢过去。
“你······你！”李耀瞪大眼，觉得不可思议。
徐令仪双手环绕胸前，白了一眼，“放心，死不了，本就有些钝了。” 幸好母亲教了她几招，足够吓唬人了。
陆诩跟着剜了一眼，目光又轻巧落到女孩脸上，很快又移开。
只听他无情道：“公子我矫情，不想陪你淋雨。”
阿渊似是感知到了，顿时觉得头上黑云欲坠。
“不远处有间破庙，无人敢往来，兴许庙里安家的孤魂野鬼还能容得下你这个恶徒，我与他们说说情，带你一起讨生？”
徐令仪略有所思般仰着脸，像在询问李耀的意思。
李耀身子一沉，瞄了一眼身边的男子，顾不上疼痛迅速站好。
“······”
破庙年久失修，木门倾倒半边，徐令仪想着索性多出心来担忧，不如直接拆了好，于是让人避开，一脚向后踩去。
陆诩几不可察的抬眉，似乎是默了一会，转身进去。
盲女含泪跪道：“今日之恩，阿烟无以回报，只是不想连累了姑娘。”
妙龄女子轻轻挑眉，扶起她，“你与李耀有恩怨？”
只听她道，原是幼年急病致瞎了眼，她看不见，便用耳朵听，同她提亲的刘家的哥哥是青梅竹马，偏在婚前，他遭奸人所害，溺死于湍流之中，直到前些日子，知府三公子要迎她做妾，她才从李府仆役口中得知，那日街心处撞上的登徒子，便是凶手！
她奔走府衙，被人乱棍撵出，媒人问她，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翻得起出多大浪，就当是那刘家郎为她积的福分，管她安安心心做那李家妾。
她原是想着今日骗李耀出来，用刘大哥所赠珠钗报仇，再自行了断，可恨自己为何不敢痛下杀手，还被羞辱一番，牵连他人。
干草堆里，李耀血流不止，摇头辩解，“不不，是他自己掉进去的，与我无关，我给了他银子的，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令仪定定眸子，转头去看那个恶徒。
李耀猛然想到那记飞刀，身子一缩，装晕过去。
“杀人偿命不假，可也要一命抵一命才对，阿烟姐姐，你做的可是一笔亏本买卖。”
“若非姑娘相救，阿烟怕已只身赴死，让奸人作乐了去。可一个李家官就能让人闭嘴，遑论不日便迁作那权势滔天的巡抚，我一介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呢？”
女孩口中吐露两个字。
倒不是替她遮掩，先前也有人告发的，可最后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据说，那个看门的小六儿不知何时得罪了二姑娘，歇息时在被褥中倒腾出一窝蛇蛋，当即惊叫跳窗逃走，还给崴了脚。
若非徐家仆役月钱比别府多上几倍，怕是无人敢来谋这份差事。
三月草长，天色微薄，熹光朦胧，风还出奇的凉，趁着门子几个还在暖烘烘的被褥里偷着懒，徐令仪大摇大摆的就从府门走了出去。
西市灯火碰撞，最为热闹，徐令仪自然不会去萧条东市，何况西市的阿婆阿爷对徐家这个小霸王倒是热情的很，想不通是何缘由。
徐令仪一路上见过相熟的就扬起笑脸打声招呼，一口一个亲阿婆的，好不招人喜爱，最后逛到西市最为僻静的巷口，一间狭窄却也算四四方方的破落屋子孤零零立在其中，屋内有个老妪，身着素衣麻衫，可丝毫没有边角是不整齐的，老妪坐在炉火旁咳嗽了几声，火星子炸裂开来，忽闪忽暗，老妪继续埋头搅着直冒气儿的金灿灿的黏稠汤水。
徐令仪搬了个板凳，静静坐在一旁。
只见那老妪竟直接用那冒气儿的金水在板上作画，她弓着再无可能挺直的脊背，大概是想要看得仔细些，爬满褶皱的手背意外的稳，很快，干透成了一副小像，递给身边望眼欲穿的人。
她笑嘻嘻的接过，巴咂了两口，没舍得真咬下口，“好阿婆，这天这样凉，可要多穿些衣裳，若是见不着您一两日，我可要担心死了，阿婆可不愿我受累罢。”
老婆婆笑起来的时候皮都堆到眼下，十分和蔼，“你这丫头又偷溜出来的哩，几日都没见到人影，又闹出什么事了罢。”
徐令仪双手合十压住竹签,小脸殷勤道：“啊呦，阿婆，我实在是憋闷的慌，可万万不要告诉我爹爹啊。”
老婆婆薄薄的嘴唇同干裂的白馍，说起话来就绽开鲜红色的口子，一张一合没有知觉的继续念叨：“臭丫头，哪回卖了你，你找我老婆子算账来。”
徐令仪宛若猫儿般惬意的懒着腰，欢喜时脸上粉嫩的唇珠也十分张扬，比那春桃还要甜上几分，除外娇纵无理的印象，也算个小家碧玉了。
而这一幕，入了外人的眼。
不远处的树下，陆诩负手而立，与街道边几个因寒冷而缩着脖颈的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行人一步三回头向这处打量，只惊觉那少年眼潭中像是灌入了温度瞧着某处，少年移不开眼，行人也移不开眼。
阿渊放眼精明的在少年与屋子之间不断游移，感慨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过会子，徐令仪起身在老妪身后装模做样的转悠几圈，悄悄在一榻软垫下塞了什么东西，便出了门。
行至远处竹林，有条肠径小路，离徐府最近，她原是想趁着爹爹不注意溜回家去，却突然停下步子，微微蹙眉看向不远处。
几名男子围着一个美人肆意嬉笑，眼瞧着那手就要不安分。
“我当是何人，原来是知府家那位溺尿的三公子？”徐令仪毫无顾忌的大声叫嚣，松绿色披帛背在身后，行动迟缓。
李耀不满的回头来，直勾勾的注视着缓缓靠近的女子，四下打量一番，随即狠狠拽过正掉泪的美人，咬牙笑道：“徐令仪！怎么，你也要陪本公子一起玩玩？”
“姑娘你还是走罢。”美人泣不成声。
还是个盲女。
徐令仪一愣，反应过来，隐约有些怒道：“三公子这是做什么？”
李耀故意在美人胸前揩了一把油，笑谑道：“强抢民女看不出来？”
美人身子一颤，眼泪掉的越发厉害。
几名男子笑的前仰后合。
徐令仪怒极，一双美眸紧盯着李耀，“未曾领教过你姑奶奶的手段？李三公子，话可只说一遍，今日你若铁了心不放人，姑奶奶必让你日日夜夜与犬同裘，死也同穴！”
暗处，某人在一处打哈，听见这话，暗自摇头，这二姑娘怕是真能做得出来。
“小娘子还是不明事理，也不瞧瞧如今是谁落了下风？”李耀松开那女子，一步一步逼进徐令仪，“给我按住她！”
哪怕再壮的女子也敌不过几个大糙汉子，何况是一个身板娇弱的小娘子，当下就挣扎不开无法动弹。
李耀扼住她的下颚，眼神轻浮，上下审视一番，使出浪荡子惯用的招数，“许久不见，你这妮子倒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啧，倒有些可惜，不若换个打算，今日你要跟了公子我，我就放了这个不识趣的瞎子，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不但如此，本公子还可保你日后在扬州横着走，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徐令仪示意他再靠近点，呸了一句，冷笑道：“做梦。”
李耀飞快扬手给了一巴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说，“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孩白皙的脸蛋瞬间显现了斑驳红印，嘴角赫然出现一道醒目的红痕。
阿渊回头瞄一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少年，也不敢擅自出手。
就在这时，陆诩轻道：“长长记性也好。”
阿渊心道：王妃可不是这么交待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徐家？若非老家伙不甘为州府欲拔擢一级，你们徐家便以为我李家真是吃了钱财才肯罢休的不成？告诉你吧，如今只待上边任诏下达，老家伙即迁去湘阳做他的巡抚，到时候，管你是徐家还是殷家也难逃我的五指山。”
徐令仪哼笑，扬州第一富商殷某人，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又岂会交付给这么一个浪荡子。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更发狠力将她按住。
李耀眼中春风得意，似是无意触及她脸上冒出的一粒滚圆红珠，勾指抹去，“啧——本公子就怜香惜玉这点不好。”
就在此时，一支珠钗分毫不差抵在李耀脖颈下三分，美人颤巍巍喊，“放，放开这位姑娘。”一番操作快，准，狠，倒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瞎了。
李耀示意人从背后下手，谁知放在颈上那支珠钗力道更重几分。
“放放放。”李耀及时举起双手喝止，“我放。”
他看向自己带的几人，眼珠不停转动。
徐令仪觉得胳膊瞬间轻松，不等几个壮汉接近，一个箭步，狠厉掷过匕首，接下来只闻一声凄楚喊叫。
李耀心口渐渐渲染上一种眩目异色，小娘子握着短柄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莞尔一笑，“三公子怕死？早知这样，我就不麻烦了。”
美人打了个冷颤。
“让我们走，半个时辰之内，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公子殒命，如若不然？”匕首借其胸膛的力量向外移出半分，色泽更艳。
“疼疼疼疼——”
几人只管嘴上喊住手。
“废物！养你们有何用！”
李耀心急却不敢喘着大气。
几名男子却不知所措，只好远远的跟着，谁也不占上风。
美人跟在后头，脚步渐缓，突然叫道：“姑娘，左右我不过孑然一身，不必为了我犯险，眼下局势僵持不下，是脱身的最好时机，过会他们的人来了，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徐令仪肃然盯着她，微微愠怒，“若该我这么想，一开始就不会插手，先跟着罢，指不定过会降道天雷，能将这伙恶人劈了。”
真是不惜命。
美人闻言，自是跟的紧了。
李耀本想有意拖着步子，可这小妮子忒狠，直戳戳的放些力道，让他再不敢有其他主意。
如徐令仪所说，天公果真听见她的祈求，倒不是引雷劈人。
李耀不过眨个眼，身旁便多了一个人，愈觉得处境艰难。
“人交给我。”
徐令仪认真看向他，耸耸肩轻巧拔出匕首，将人丢过去。
“你······你！”李耀瞪大眼，觉得不可思议。
徐令仪双手环绕胸前，白了一眼，“放心，死不了，本就有些钝了。” 幸好母亲教了她几招，足够吓唬人了。
陆诩跟着剜了一眼，目光又轻巧落到女孩脸上，很快又移开。
只听他无情道：“公子我矫情，不想陪你淋雨。”
阿渊似是感知到了，顿时觉得头上黑云欲坠。
“不远处有间破庙，无人敢往来，兴许庙里安家的孤魂野鬼还能容得下你这个恶徒，我与他们说说情，带你一起讨生？”
徐令仪略有所思般仰着脸，像在询问李耀的意思。
李耀身子一沉，瞄了一眼身边的男子，顾不上疼痛迅速站好。
“······”
破庙年久失修，木门倾倒半边，徐令仪想着索性多出心来担忧，不如直接拆了好，于是让人避开，一脚向后踩去。
陆诩几不可察的抬眉，似乎是默了一会，转身进去。
盲女含泪跪道：“今日之恩，阿烟无以回报，只是不想连累了姑娘。”
妙龄女子轻轻挑眉，扶起她，“你与李耀有恩怨？”
只听她道，原是幼年急病致瞎了眼，她看不见，便用耳朵听，同她提亲的刘家的哥哥是青梅竹马，偏在婚前，他遭奸人所害，溺死于湍流之中，直到前些日子，知府三公子要迎她做妾，她才从李府仆役口中得知，那日街心处撞上的登徒子，便是凶手！
她奔走府衙，被人乱棍撵出，媒人问她，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翻得起出多大浪，就当是那刘家郎为她积的福分，管她安安心心做那李家妾。
她原是想着今日骗李耀出来，用刘大哥所赠珠钗报仇，再自行了断，可恨自己为何不敢痛下杀手，还被羞辱一番，牵连他人。
干草堆里，李耀血流不止，摇头辩解，“不不，是他自己掉进去的，与我无关，我给了他银子的，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令仪定定眸子，转头去看那个恶徒。
李耀猛然想到那记飞刀，身子一缩，装晕过去。
“杀人偿命不假，可也要一命抵一命才对，阿烟姐姐，你做的可是一笔亏本买卖。”
“若非姑娘相救，阿烟怕已只身赴死，让奸人作乐了去。可一个李家官就能让人闭嘴，遑论不日便迁作那权势滔天的巡抚，我一介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呢？”
女孩口中吐露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