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京城确实有些交易。可她无非就是想做白府的正室,她心中饮恨,自己这种身份,屈身做妾,却也不得郎君怜爱,到底是她查如雪不配,还是他白柳生从始至终就没打算抬正自己。

    她爱白柳生,从没想过值得不值得,但无论她做什么,好像都不能得到应有的回应,可林玉那个女人呢,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的庇护,哪怕今日他把林玉找来,就问一句,再断自己的罪,她的心都不会这么痛。

    她不服输,在楚州不行,回了京城呢,她总要做白柳生的正房才甘心,不然就枉费了多年的图谋。

    查如雪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半侧脸上还残留着红印,她忍耐住心性,红着眼道:“都是妾身的错,不该犯糊涂,凭爷怎么责罚。”

    她依旧如寒霜中的梅花,清冷孤傲。

    “那就说吧,侯府许你什么了?敢打老太太的主意。”提及老太太,白柳生的目光又沉下来。

    “许诺我能当上白府正室,你白柳生的大房夫人。”

    “现在倒诚实了,你怎么觉得他们能做得了我的主,既见面了,那总该告诉你,如今我已袭爵东阳候了吧!整个东阳侯府都攥在我手里,他们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许诺你。”

    白柳生似乎已全然消了气,便转了颜色又道:“也罢了,通过这事儿,我已知道他们不会安生,你若还想在我白府里过日子,也安分些,你还得想想......”白柳生顿了顿,才继续道:“想想你家里的老父亲,和小公子,不要被你连累了才好。”

    白柳生说到此处,查如雪本就白皙的面,已无血色,煞白的吓人,她紧紧抿着唇,不敢言语半声。

    白柳生嘲讽一笑,又道:“怎的,这才知道怕了?看来你是真心疼你家老父亲,和小公子啊!”

    查如雪只觉得身上发寒,似坠入冰窖一般,她眼里噙着泪,却迟迟未落下来,她抖着声音问:“爷,怎么突然提起他们。”

    白柳生唇角虽勾着笑,表情却是冷的。“因为他们才是你心尖上的人啊!”

    查如雪已瑟瑟发抖,不敢再深问一句,白柳生却突然揭过不提,转而道:“今儿是老太太替你求的情,可我也不能轻纵了你,不然整个白府都要无法无天了。去青玉轩的那几个丫鬟,都回去寒霜阁当差,寒霜阁整院禁足,屋子都给我封死了,一个不准出来。”

    “报信儿的那个......”想起老太太不让他下杀手的话,他迟疑片刻道:“打残了,扔去庄子。”

    查如雪惨白的脸又覆上一丝惊愕,只是......只是禁足吗?她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白柳生再没空和她废话,大步流星往外走,此时他眼痛的要命,只想找个安静地方休息一会。

    他刚出院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脚步匆匆。

    “哎。”白柳生远远喊了一句,那人顿了一下,脚步却更快了。

    白柳生无奈笑了声,自己是厉鬼么,如此避之不及。

    “林玉。”白柳生扬声又喊,她才停下脚步慢悠悠转身。

    “爷回来啦,什么时候的事。”

    白柳生着实无奈,也只应和道:“没多一会。”

    白柳生以为林玉是来找自己的,可见着自己,分明跑的比兔子还快,心里便有些不确定。又看着她手里拎着蜜罐子,一时间也猜不透她到底来干嘛,难道是来探望老太太?

    “这是什么?甜水儿?”

    林玉想着怎么应付,听见白柳生发问,下意识的点点头,后又慌忙解释道:“我想过来瞧瞧老太太,刚走到这,就觉得一罐甜水太小气了,想回去找些值钱的东西送过来。”

    白柳生呵呵一笑,已明白事情全貌,大概她早听了许久的墙根。

    “怎么样,爷我还算护着你吧!”

    “额......”林玉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支吾了半天,才道:“爷要不要喝碗甜水?”

    “好,去你那喝。”

    白柳生笑意浓了些,刚才的困劲也过去了,随着林玉的碎步一路往前走。

    “你就说,爷刚才向着你不。”白柳生拿手臂轻撞了下林玉,她本就有些慌慌张张,听得他又绕回这个话题,就更不自在,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偷听墙根。

    白柳生这人喜怒无常,刚刚发落下人时还雷霆之势,如今便嬉笑起来,她实在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

    可林玉不敢轻易吱声,只得瞅着他眼色办事。

    过了半晌,林玉才回应道:“爷,我有个事儿同你说。”

    白柳生心里清楚她这是想避而不谈,便也不追着问。只是觉得,这妮子之前还一口一个白柳生,如今又称呼起爷来,看着还十分乖顺,也不知因为什么而转了性子。

    人人都说他白柳生阴晴无常喜怒不定,他反倒觉得这妮子的心思才是真的不好琢磨,如今这个态度,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盘算啥。

    “你说。”

    “这阵子,我做了点小买卖,让街上卖桂花糕的老翁帮着我卖甜水。”

    白柳生偏头瞧她,见她眼中存着希冀,似乎十分想让自己同意。

    “什么?”白柳生故意皱眉扬声。

    “爷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卖了,我就是闲着无趣,才找些营生。”林玉立马答。

    “京荷没教你焚香点茶吗?那些都学会了?怎么还闲着无趣?”

    “教了教了,日日都在学,我是早起做的甜水,这些都不耽误。”

    这些白柳生都知道,她是五更起床做甜水,辰时二刻交到老翁手里,日常的事确实一样都没耽搁。

    白柳生不再逗她,直接道:“等入了京,给你开间铺子,你不总惦记着么。”

    林玉微微一愣,给自己开铺子,这倒让她没想到,甚至有些惊喜。“开一间铺子,给我的?”

    “爷还诓你不成,瞅给你乐的,乐成这样,十间也不亏。”

    能有一间自己的铺子,确实让林玉喜出望外,她甚至有些期盼,能早些到京城,可......

    “我们要搬去京住吗?”

    这些日子白柳生虽不在,却安排的妥帖,加上今日查如雪想要诬陷自己,他压根就没听,林玉不自然间觉得,他也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对他忽然多了几分好印象。

    她也慢慢反思,认为自己之前确实有些不切实际。方永如今已登朝入仕,自己嫁人为妾,这些已成事实。

    时至今日,她虽然还是想离开,可到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要等时机成熟,而不是每天无事生非。

    “你男人我已经是东阳候了。”

    “可......”林玉顿了顿,却还是问出了口:“楚州到京城说近不近,老太太身子不大安康,能受得了颠簸劳顿吗?”

    白柳生嘴角噙了一丝笑,但语调却是低沉的。“要等老太太过世。”

    白柳生此话一出,林玉再不敢开口。她知道老太太是白柳生最在乎的人,如今老太太身子不安康,这过世不过世的话,她说和白柳生说味道可不一样,她不敢随意开口。

    白柳生突然揽过林玉肩膀,热腾腾男子体温传过去,反倒让林玉一激灵。

    “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我心里清楚。”白柳生似是在安慰自己。

    白柳生目光沉沉,他心里清楚老太太已经时日无多,却还是难以接受母亲即将离世的事实,一想起这个,便十分煎熬。

    “我明白。”林玉抬手,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就这么一瞬间,白柳生忽然觉得林玉并不像自己的妾室,反儿像朋友、像挚友,是一个可以说心事的人。

    若真是做朋友,怕是林玉更乐意。

    白柳生反手将林玉的手捏在掌心,细细柔搓。“你可知,我想你了。”

    似乎是在之前,也似乎是在刚刚,白柳生心中忽然就觉得,他真的想她了,哪怕她站在身侧,这种想念也有些强烈。

    这一句深情,让林玉身子一颤,好好的说着话,这句话就显得十分突然。

    这对林玉来说,这句话接近恐吓。每每想起那几个夜晚,她还不禁胆寒。林玉不敢推脱,只得小心翼翼道:“爷,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白柳生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却也不在意,只轻笑笑,“小脑袋瓜想什么呢,爷说想你了,就是想做那事么,当爷是什么人。”

    林玉也不禁轻笑,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白柳生离府许多天,虽没多少消息耳闻传回来,可她心里知道,京城的事一定十分棘手。

    “爷,你真当了东阳候了吗?”林玉抬起眸子,探究询问。她明明刚才已经听白柳生说了这个消息,可还是忍不住确认。

    白柳生似乎在笑她,语气却十分轻松:“是啊,如今你男人是侯爷了。”

    “那侯府是什么样的?规矩是不是可多了?会有当兵的守着吗?”

    白柳生略思了思,倒好性子的挨个问题回答:“什么样嘛,东阳侯府十分的阔,连亭子里桌椅都是玉石做的,只不过这不合规矩,我已叫人抬出去卖了。”

    他轻笑几声,继续道:“规矩确实比咱们府里多,但还得我说了算,咱们家是文臣,当兵的确实没有,有兵守着的是皇宫。”

    实则,林玉还想知道,侯府围墙高不高,能不能容得自己翻墙出去,一入侯门深似海的话是不是真的。

    二人静默行着,七拐十八弯的路显得有些漫长。

    林玉时而打量白柳生一眼,他身长体阔面眸俊朗,既有缜密心思,也有雷霆手段,无论他是楚州富商,还是京城侯爵,仿佛都应该是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

章节目录

高门事多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樱桃巨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樱桃巨口并收藏高门事多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