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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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暑假，她与沈清约着回了一趟江城一中，从每一个不显眼的犄角旮旯里寻找逝去的青春。
当时沈清问她：还有没有遗憾？
程之陌说：那不应该叫遗憾。
是执念。
沈清对她说，执念也应该被接纳。
她说，你看我们毕业的时候都有班级群，班长当时一个个去核对，生怕把谁漏掉，为的就是保持联系，不那么快相忘，但你看，高三毕业后那个暑假还没过完，群里就已经安静了，这些年，你从那个群里主动联系过谁吗？没有，因为这才是常态。
说“再见”“后会有期”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最后一次见面的准备，才不至于让自己深陷某一种放不下的执念而郁郁不清。
那年也是一个酷暑，与遇见路尧野的那个夏天高度重合。
也渐渐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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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书林定了包间，苏黎玥问程之陌要不要去。
程之陌回她：去啊，没理由不去。
推开门，有人正在唱歌，正对面的小屏下方闪过一行歌词——
“我忍住不想，时间变得更漫长
也与你有关……”
是梁咏琪的《原来爱情这么伤》。
半秒后，有人关了音乐。
姚书林率先站起身，手里拎着半瓶啤酒，朝程之陌歪了下脑袋。
“我自罚。”
仰头，半瓶啤酒豪爽成空。
程之陌本想制止，却没来得及。
她视线落下，在满屋子将近陌生的面孔轮番来了一圈，没有路尧野的身影。
也是，这才像他。
不过，倒还有一个熟面孔。
白城。
“我是不是也得自罚一下？”
他笑，与记忆之中没无差别。
程之陌还记得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她连着好几天都去白城工作室蹲着，她执意的想在那把人找出来。
到最后白城实在是没办法了，苦口婆心的劝她说：“我白城不骗人，只要有阿野的消息，一定告诉你。”
所以，他自罚是应该的。
程之陌也没想着要挡。
“他不来吗？”程之陌问。
姚书林跟白城对视一眼。
姚书林耸肩：“你知道的，没人可以强迫他，白城这个老板也一样。”
“我纠正一下。”白城道：“我现在不是他老板，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
看上去姚书林对此也略一诧异。
“我再见到他，也是一年前的事。”
酒浓情正，姚书林眼中是略微迷离之下的一点缱绻，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手中的啤酒杯，目光倦倦，盯着那忽上忽下的一点微波，像是醉了。
“之陌——”两人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姚书林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喊她这个称呼，“我知道你有怨，但如果你跟我一样，在一年前遇见他，你也说不出怪他的话来。”
程之陌转头看她，姚书林道：“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很差，是真的很差。”
姚书林试着回忆了一下，说：“差到一整天都听不到他能说一句话。”
程之陌没法想象。
记忆里的路尧野虽一直话不多，但锋芒过甚，在同龄人之中有压不住的青春气，
“后来我问过白城，那几年，他过的并不好。当时白城家里出事，顾不上工作室，本来是要关门的，阿野就是在那时候从他手上接过来，开始没日没夜的拼命。白城说，就在那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学会了应酬，学会了陪笑脸，也学会耐着性子满足客户各种无理的要求，他好像很乐观。但只要下了班，手里没工作，他能几天都不开口说话。”
程之陌不确定自己是以怎样一种心态听姚书林说完这一大段话的，思绪在乱飞，每个字却听的无比清楚。
陷入沉默的时间够久，脑海里竟跑出来一个与描述几近无差的路尧野。
程之陌忽然想起她对他说的那句“你好像，过的不错”。
他并未回答她，只是眸色在那一瞬微闪，避开她的直视。
大吐苦水这种事路尧野不会做，但程之陌却觉得，在那一刻，他原本也是有话要说的。
“是他不让你们告诉我的吗？”程之陌问。
“嗯。”姚书林点头，“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情绪，是在我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
程之陌拇指一遍遍刮擦着啤酒杯杯口，眼眶莫名酸的厉害。
她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姚书林的杯子，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酒杯还没送到嘴边，余角，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形笼了过来——
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一身黑，或许衣料不再是那些年五十块钱买一打的劣质短袖，版型衬的他身形鹤立，极有一种轩然霞举之感。
包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打在他身上，仿佛清水里沾了墨。
“野哥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应该是白城工作室的人，手搭在他肩头，将人从门口带进来，推到沙发上坐下。
有人给他递烟，他顺手接下，打火机的火苗燃的正高，就在这时，他忽然抬头，朝程之陌看过来。
然后不知怎么的，没了下一步动作。
火苗“噗”的一声熄灭，程之陌看到他很轻的眯了一下眼。
身旁人问他：“不抽？”
他“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烟搁在了桌角，那一整晚都没在动。
本来他已经收拾好仪器，给白城打了招呼今晚就回去的，白城问他：“不准备过来吗？”
他说：“不了。”
白城说：“程之陌也在。”
这一路，路尧野想起了很多旧事。
那个时至今日都未曾停下嘈杂声的黄昏，有个女孩蹲在路边吐了又吐；
那间散发着无尽霉尘味的逼仄小房子里，她竭尽所能的表现淡定；
那条油烟味漫天的小巷小道，她跟着他吃了无数次的路边摊；
……
路尧野原本以为，他早已熬过了那始终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的不确定，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想拼命握住的，仅那一点点，还是当下。
想见她。
第一次，他这么迫切的想见一个人。
话筒塞到程之陌手里的时候包间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醉了，剩下的一半凑齐正在打牌。
路尧野不属于一半以外的另一半。
他一个人待着，身体往后仰着，靠在皮质座椅上，分不清是醒着还是醉了。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才缓缓睁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屏——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
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
……
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
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
落幕灯光里，程之陌唱着歌，心脏重的抬不起。
她知道某一个方位有人一直在看她，却还是忍不住想哭。
程之陌泪眼朦胧的掏出手机，点亮屏幕，习惯性的点进那个置顶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她的单向聊天记录。
最后一句是——
【M.O：路尧野，今天很忙，忙到连晚饭都没来及的吃，也忘了问候你。】
伴奏还没到结尾，程之陌忽的抬头，径直看向路尧野。
那一瞬，千言万语里，她与他近似坦诚相见。
“那个微信号还在用吗？”她问。
路尧野摇头：“当年，就不用了。”
程之陌冲着他笑。
那么多想念，在这一刻，下落不明。
“程之陌。”他忽然喊她的名字，说：“对不起。”
被无限拉长的时间线里，好似终于等到了一个结尾。
这句号画的不情不愿，但仍由程之陌亲手添加。
“没关系。”她摇头，“你看不到最好，反正也都是废话。”
废话说尽。
程之陌低头，重新点开那个置顶聊天，想也没想，拉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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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公司的实习提前结束，临近大四毕业，积攒的事情太多，差点将程之陌扯成两半来用。
毕业论文改了又改，差点卡死。
导师不止一次说她的选题方向太过于复杂，超出本科学历的范畴，但程之陌执拗，为此，她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图书馆，翻过的资料没有一车也有半框。
毕业典礼之后，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紧接着，毕业旅行掀起热潮。
从大一到大四，她们这个专业有几位同学一直都有在拍系列短片视频，内容跟专业挂钩，相当于一个宣传片，渐渐的，在网上的热度出奇的竟还不错。
程之陌很早之前就应下邀请，答应他们拍一期，谁知道一拖再拖直到毕业都没抽出时间来。
与她四年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名叫薛雅，是这个系列短片的女主角，在她们的这个最终章里，无论如何都要把程之陌带着。
于是，毕业后程之陌来不及回趟家，又参与了新的团体当中。
为了迎合毕业旅行，他们这次的拍摄地选的比较独特，准备踏一踏甘肃敦煌西北小方盘城：玉门关。
薛雅准备充分，不断在程之陌耳旁叨念：“听说那边太阳很毒，防晒一定要带齐全，保不定还有沙尘暴，而且只要一说起拍摄地，赵成俊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在什么犄角旮啊里。”
赵成俊算是这个短视频成立的队长，程之陌当时也是拗不过他的哀求才答应拍摄一期的。
出发当日，大巴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程之陌大致数了数，将近来十来号。
“这么多人啊？”程之陌感叹。
“不止。”薛雅道：“还有摄影，化妆队伍。”
“你们这个视频号这么赚钱？”
“哪能。”薛雅笑，“视频号是赚钱，但肯定不够，剩下的基本都是赵成俊用自己腰包在补。”
程之陌倒是听说过，赵成俊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境不是一般的好，但无论怎样，还是让人震惊。
“他人其实挺靠谱的。”薛雅说，“我们之前一直合作的一个摄影团队，里面有一个人想追我们这边的姑娘，赵成俊发现那人还是已婚，于是二话不说就把摄影团队整体都给换了，反正怎么说呢，跟着他，很有安全感。”
程之陌大学四年与赵成俊同班，但其实了解并不深。
简单来讲，大学生涯里，她与谁都算点头之交，见面了能聊，不见面了也能一年半载的没有消息，这种关系反而好像要更持久一些。
“快看，都到了。”身旁薛雅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新摄影团队还蛮帅的嘛。”
程之陌抬头，怔然看去——
白城正在低头与赵成俊谈着什么，可能是感觉到了这边的注视，他忽的转过头来，非常自来熟的抬手冲程之陌打了个招呼。
薛雅惊讶：“你们认识？”
程之陌淡淡：“见过两次。”
她走进，问：“你带队？”
白城摆手：“我也想，但我抽不开身，不过放心，这次给你们派的人靠谱，保证结果能让大家都满意。阿野，准备走了——”
心脏莫名“佟”的一声。
一瞬间落地，却又微微颤栗。
程之陌侧头，就见路尧野从大巴车的另一侧绕过来，在距离她一米远的时候站定，沉闷的嗓音如同立体环绕音久久不散。
他回答白城，只说了一个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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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暑假，她与沈清约着回了一趟江城一中，从每一个不显眼的犄角旮旯里寻找逝去的青春。
当时沈清问她：还有没有遗憾？
程之陌说：那不应该叫遗憾。
是执念。
沈清对她说，执念也应该被接纳。
她说，你看我们毕业的时候都有班级群，班长当时一个个去核对，生怕把谁漏掉，为的就是保持联系，不那么快相忘，但你看，高三毕业后那个暑假还没过完，群里就已经安静了，这些年，你从那个群里主动联系过谁吗？没有，因为这才是常态。
说“再见”“后会有期”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最后一次见面的准备，才不至于让自己深陷某一种放不下的执念而郁郁不清。
那年也是一个酷暑，与遇见路尧野的那个夏天高度重合。
也渐渐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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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书林定了包间，苏黎玥问程之陌要不要去。
程之陌回她：去啊，没理由不去。
推开门，有人正在唱歌，正对面的小屏下方闪过一行歌词——
“我忍住不想，时间变得更漫长
也与你有关……”
是梁咏琪的《原来爱情这么伤》。
半秒后，有人关了音乐。
姚书林率先站起身，手里拎着半瓶啤酒，朝程之陌歪了下脑袋。
“我自罚。”
仰头，半瓶啤酒豪爽成空。
程之陌本想制止，却没来得及。
她视线落下，在满屋子将近陌生的面孔轮番来了一圈，没有路尧野的身影。
也是，这才像他。
不过，倒还有一个熟面孔。
白城。
“我是不是也得自罚一下？”
他笑，与记忆之中没无差别。
程之陌还记得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她连着好几天都去白城工作室蹲着，她执意的想在那把人找出来。
到最后白城实在是没办法了，苦口婆心的劝她说：“我白城不骗人，只要有阿野的消息，一定告诉你。”
所以，他自罚是应该的。
程之陌也没想着要挡。
“他不来吗？”程之陌问。
姚书林跟白城对视一眼。
姚书林耸肩：“你知道的，没人可以强迫他，白城这个老板也一样。”
“我纠正一下。”白城道：“我现在不是他老板，我们是合伙人的关系。”
看上去姚书林对此也略一诧异。
“我再见到他，也是一年前的事。”
酒浓情正，姚书林眼中是略微迷离之下的一点缱绻，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手中的啤酒杯，目光倦倦，盯着那忽上忽下的一点微波，像是醉了。
“之陌——”两人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姚书林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喊她这个称呼，“我知道你有怨，但如果你跟我一样，在一年前遇见他，你也说不出怪他的话来。”
程之陌转头看她，姚书林道：“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很差，是真的很差。”
姚书林试着回忆了一下，说：“差到一整天都听不到他能说一句话。”
程之陌没法想象。
记忆里的路尧野虽一直话不多，但锋芒过甚，在同龄人之中有压不住的青春气，
“后来我问过白城，那几年，他过的并不好。当时白城家里出事，顾不上工作室，本来是要关门的，阿野就是在那时候从他手上接过来，开始没日没夜的拼命。白城说，就在那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学会了应酬，学会了陪笑脸，也学会耐着性子满足客户各种无理的要求，他好像很乐观。但只要下了班，手里没工作，他能几天都不开口说话。”
程之陌不确定自己是以怎样一种心态听姚书林说完这一大段话的，思绪在乱飞，每个字却听的无比清楚。
陷入沉默的时间够久，脑海里竟跑出来一个与描述几近无差的路尧野。
程之陌忽然想起她对他说的那句“你好像，过的不错”。
他并未回答她，只是眸色在那一瞬微闪，避开她的直视。
大吐苦水这种事路尧野不会做，但程之陌却觉得，在那一刻，他原本也是有话要说的。
“是他不让你们告诉我的吗？”程之陌问。
“嗯。”姚书林点头，“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情绪，是在我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
程之陌拇指一遍遍刮擦着啤酒杯杯口，眼眶莫名酸的厉害。
她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姚书林的杯子，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酒杯还没送到嘴边，余角，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形笼了过来——
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一身黑，或许衣料不再是那些年五十块钱买一打的劣质短袖，版型衬的他身形鹤立，极有一种轩然霞举之感。
包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打在他身上，仿佛清水里沾了墨。
“野哥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应该是白城工作室的人，手搭在他肩头，将人从门口带进来，推到沙发上坐下。
有人给他递烟，他顺手接下，打火机的火苗燃的正高，就在这时，他忽然抬头，朝程之陌看过来。
然后不知怎么的，没了下一步动作。
火苗“噗”的一声熄灭，程之陌看到他很轻的眯了一下眼。
身旁人问他：“不抽？”
他“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烟搁在了桌角，那一整晚都没在动。
本来他已经收拾好仪器，给白城打了招呼今晚就回去的，白城问他：“不准备过来吗？”
他说：“不了。”
白城说：“程之陌也在。”
这一路，路尧野想起了很多旧事。
那个时至今日都未曾停下嘈杂声的黄昏，有个女孩蹲在路边吐了又吐；
那间散发着无尽霉尘味的逼仄小房子里，她竭尽所能的表现淡定；
那条油烟味漫天的小巷小道，她跟着他吃了无数次的路边摊；
……
路尧野原本以为，他早已熬过了那始终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的不确定，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想拼命握住的，仅那一点点，还是当下。
想见她。
第一次，他这么迫切的想见一个人。
话筒塞到程之陌手里的时候包间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醉了，剩下的一半凑齐正在打牌。
路尧野不属于一半以外的另一半。
他一个人待着，身体往后仰着，靠在皮质座椅上，分不清是醒着还是醉了。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才缓缓睁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屏——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
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
……
吵醒沉睡冰山后从容脱逃
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做到……”
落幕灯光里，程之陌唱着歌，心脏重的抬不起。
她知道某一个方位有人一直在看她，却还是忍不住想哭。
程之陌泪眼朦胧的掏出手机，点亮屏幕，习惯性的点进那个置顶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她的单向聊天记录。
最后一句是——
【M.O：路尧野，今天很忙，忙到连晚饭都没来及的吃，也忘了问候你。】
伴奏还没到结尾，程之陌忽的抬头，径直看向路尧野。
那一瞬，千言万语里，她与他近似坦诚相见。
“那个微信号还在用吗？”她问。
路尧野摇头：“当年，就不用了。”
程之陌冲着他笑。
那么多想念，在这一刻，下落不明。
“程之陌。”他忽然喊她的名字，说：“对不起。”
被无限拉长的时间线里，好似终于等到了一个结尾。
这句号画的不情不愿，但仍由程之陌亲手添加。
“没关系。”她摇头，“你看不到最好，反正也都是废话。”
废话说尽。
程之陌低头，重新点开那个置顶聊天，想也没想，拉进了黑名单。
/
咨询公司的实习提前结束，临近大四毕业，积攒的事情太多，差点将程之陌扯成两半来用。
毕业论文改了又改，差点卡死。
导师不止一次说她的选题方向太过于复杂，超出本科学历的范畴，但程之陌执拗，为此，她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图书馆，翻过的资料没有一车也有半框。
毕业典礼之后，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紧接着，毕业旅行掀起热潮。
从大一到大四，她们这个专业有几位同学一直都有在拍系列短片视频，内容跟专业挂钩，相当于一个宣传片，渐渐的，在网上的热度出奇的竟还不错。
程之陌很早之前就应下邀请，答应他们拍一期，谁知道一拖再拖直到毕业都没抽出时间来。
与她四年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名叫薛雅，是这个系列短片的女主角，在她们的这个最终章里，无论如何都要把程之陌带着。
于是，毕业后程之陌来不及回趟家，又参与了新的团体当中。
为了迎合毕业旅行，他们这次的拍摄地选的比较独特，准备踏一踏甘肃敦煌西北小方盘城：玉门关。
薛雅准备充分，不断在程之陌耳旁叨念：“听说那边太阳很毒，防晒一定要带齐全，保不定还有沙尘暴，而且只要一说起拍摄地，赵成俊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在什么犄角旮啊里。”
赵成俊算是这个短视频成立的队长，程之陌当时也是拗不过他的哀求才答应拍摄一期的。
出发当日，大巴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程之陌大致数了数，将近来十来号。
“这么多人啊？”程之陌感叹。
“不止。”薛雅道：“还有摄影，化妆队伍。”
“你们这个视频号这么赚钱？”
“哪能。”薛雅笑，“视频号是赚钱，但肯定不够，剩下的基本都是赵成俊用自己腰包在补。”
程之陌倒是听说过，赵成俊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境不是一般的好，但无论怎样，还是让人震惊。
“他人其实挺靠谱的。”薛雅说，“我们之前一直合作的一个摄影团队，里面有一个人想追我们这边的姑娘，赵成俊发现那人还是已婚，于是二话不说就把摄影团队整体都给换了，反正怎么说呢，跟着他，很有安全感。”
程之陌大学四年与赵成俊同班，但其实了解并不深。
简单来讲，大学生涯里，她与谁都算点头之交，见面了能聊，不见面了也能一年半载的没有消息，这种关系反而好像要更持久一些。
“快看，都到了。”身旁薛雅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新摄影团队还蛮帅的嘛。”
程之陌抬头，怔然看去——
白城正在低头与赵成俊谈着什么，可能是感觉到了这边的注视，他忽的转过头来，非常自来熟的抬手冲程之陌打了个招呼。
薛雅惊讶：“你们认识？”
程之陌淡淡：“见过两次。”
她走进，问：“你带队？”
白城摆手：“我也想，但我抽不开身，不过放心，这次给你们派的人靠谱，保证结果能让大家都满意。阿野，准备走了——”
心脏莫名“佟”的一声。
一瞬间落地，却又微微颤栗。
程之陌侧头，就见路尧野从大巴车的另一侧绕过来，在距离她一米远的时候站定，沉闷的嗓音如同立体环绕音久久不散。
他回答白城，只说了一个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