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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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于赵成俊,路尧野在那一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面容不惊。

    他坦坦荡荡的抬头,在赵成俊出声之前先开了口——

    “嗯,过来送个东西。”

    然后,还不忘随手把门给她带上了。

    程之陌刚撒完慌的那点窘迫感一点一点的散去,她爬上床,脸埋在被子里,回想刚刚,她鼻尖嗅到他衣领的味道,以及额头碰到他下巴的那一丝丝触觉。

    脸莫名的发烫。

    程之陌想,她可能真乌鸦嘴,感冒了。

    刚准备缩回被子,压在枕头下的手机一震,是一条好友申请,从新建的那个群里拉的,备注:路尧野。

    程之陌犹豫了会才点了通过,很快,路尧野的第一条消息就弹了进来——

    【Y.E:解释过了,你不必有负担。】

    程之陌虽不知路尧野是怎么跟赵成俊解释的,但负担嘛,她确实没有。

    【M.O:知道了。】

    【Y.E:好好休息。】

    【M.O:嗯。】

    聊天算是结束,简短几句话程之陌不知看了多少遍,她出奇的发现,俩人微信名怎么跟情侣似的?

    几秒之后,程之陌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妈蛋,他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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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了个好觉,程之陌心情不错。

    下楼的时候有几个人已经吃完早餐在大巴车外等着了,这其中就有路尧野。

    他站在一旁,与其他人隔了点距离,指尖夹着烟,垂头吐雾,姿势老练。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路尧野忽的抬起头来,恰好瞥见程之陌短促而过的一蹙眉。

    下一秒,便见他用拇指摁灭了烟,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早上的拍摄进度还不错,系列短片收尾作里,薛雅仍旧是主角,程之陌没什么戏份,一早上她就坐在旁边支着的一木头凳子上晒太阳。

    路尧野工作起来很专业,他的视线基本就没离开过镜头,薛雅休息间隙还跑过来找程之陌,语气之中皆是对他的赞赏——

    “人长的帅,就算是个花架子我也认了,但他不仅不是花架子,而且技术过硬。我刚去看了半点成品,拍的太好了,着实没想到我能在大帅哥的镜头里美成那样!”

    程之陌笑:“你在谁的镜头都这么美。”

    “那可不是!”薛雅道:“我们前一个摄影师,拍的时候屁话贼多,这不行那不行,方案都是临时按他要求改的,累死累活结果拍出来还是一坨屎,你再看看这个,一早上说的话我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赵成俊说几天前他就把所有精细方案都做好让我们确认,细到每一帧画面都做了设计,简直不要太靠谱。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程之陌问。

    “可惜话太少,难道你不觉得他声音很好听吗?”

    程之陌摇头:“不觉得。”

    她抬头,恰好撞上路尧野往她这边看过来

    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中午休息,赵成俊提前定了包间。

    他们第一天的拍摄基本在戈壁滩,为了不跟旅客撞地,位置选的相对比较偏,周遭也没有很完善的旅游设施。

    一张桌子,几个不太地道的南方菜,要不是实在饿了,程之陌都有点难以下咽。

    可能是看她胃口不佳,赵成俊摸着脑袋解释:“没办法,这地方条件艰苦,等这两天拍完了我们再好好搓一顿。”

    赵成俊在她身旁一侧的位置坐下,问程之陌:“是不是不太习惯这种菜?”

    程之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之所以答应赵成俊参与拍摄,主要是为了放松,出来玩,而且她的戏份镶边,实在谈不上帮忙,酒店费用程之陌本来是想自己掏的,但赵成俊死活不让,这相当于有人包车包吃包住请了她一次毕业旅行。

    为了不让赵成俊再有什么照顾不周的顾虑,程之陌随口道:“没有,我也常吃路边摊,什么煎饼果子,鸡蛋灌饼,哦,还有那种小吃一条街的烧烤……”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顿。

    一双一次性筷子,路尧野连塑料包装还没撕开,就这么径直看过来。

    饭桌上有人眼尖,几乎立刻:“我想问很久了,你俩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满桌人都停了动作,饶有兴趣的在俩人之间来回。

    说认识吧,好像又不熟,也没见他们单独说过话,可又说不认识吧,总觉得怪怪的,俩人眼神一碰上,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特殊磁场。

    一旁薛雅出声:“真认识啊?”

    程之陌“嗯”了一声。

    “我靠!”有人拍桌子,“认识你俩还装不熟?”

    这情商着实有点低了。

    谁没事装不熟,要么是真不熟,要么就是中途崩过,无论哪种,他刚才那话都不合适。

    说话那位反应也算快,立刻转了个话题问:“你俩同学还是……”

    “高中同学。”这次,是路尧野出的声。

    程之陌紧跟着:“是真不熟,刚见面差点没认出来。”

    “……哦。”有人马上道:“那你也应该跟我们一样今年才大四毕业吧?在哪个大学高就啊?你这算兼职?厉害啊,兼职玩的比别人主业都六!”

    路尧野谁都没看,自顾自的拆了筷子,夹了一块土豆放碗里。

    “大专,比你们早一年毕业。”

    “……哦,这样啊。”

    这些人一听说路尧野跟程之陌是高中同学,便本能的将他与程之陌对标。谁不知道程之陌大学四年几乎年年年级第一,她的同学也应该很牛逼才对。

    却没料到,这话问出来倒有些尴尬。

    立马有人开始新的话题,准备将那微妙的气氛盖住。

    程之陌好半晌都没动筷——

    她没想过,自己会是在这么一个不熟悉的饭桌上听路尧野提起半句那不为人知的四年前。

    她原本以为,至少应该选个好天气,她与他面对面坐着,旁边怎么也应该有一杯酒或者一杯咖啡作陪。

    她若是听的实在不爽了,还能趁着半分酒醉,给他一耳刮子泄气。

    但现在,她连反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那年,他其实没有复读。

    你为什么不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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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他们很不幸的遇上了一场沙尘暴。

    空旷的戈壁滩,狂沙卷起来的时候甚至避无可避——

    在尖叫声中,每个人都成了一道虚影。

    程之陌穿的单薄,短裤,凉拖,上身是一件背心套了防晒衣,头发也没扎,迎风狂飞,漫天的尘土味扑鼻而来,程之陌下意识的抬臂先捂住了鼻子。

    风沙吹过来,眼睛疼到想流眼泪。

    就在这时,身后有个人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整颗脑袋往自己怀里一带。

    程之陌额尖磕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她抬手抓了一下,抓到的是冲锋衣的领口。

    再往下,腰间鼓起一块长型,她摸了下形状,是一把带鞘匕首。

    有花纹,手感不错,比之前那把要好,应该挺贵。

    她想起高中那会王维华搞突击检查,那抵在自己肚皮上的刀,带着路尧野的体温。

    而这一刻,同样有他的温度。

    程之陌也不动了,头埋在他拉高的冲锋衣内,心安理得的环上了他的腰,抱的死死的。

    她能感觉到他在那一刻忽然紧绷起来的肌肉,但那又怎么样,是他先抱她的,而自己不过稍稍礼尚往来一下罢了。

    大约十来分钟,迷雾渐散,程之陌从他胳膊肘下探出一点脑袋,不远处其他人的身形轮廓有了模糊样子,好像有人正在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路尧野就是在这时候突然抓着她的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扒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陌!”是赵成俊的声音,他用跑的,三两步追到她跟前,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程之陌将视线从路尧野离开的背影撤回,摇头:“我没事,还好。”

    赵成俊看了她一会,点头:“你好像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薛雅刚做好的发型彻底没了样子,满嘴黄沙正蹲在一旁漱口。

    还有其他人,眼睛进了沙子都在学盲人乱摸,一整个群魔乱舞。

    这么看上去,程之陌是真的还好。

    除了头发乱了一些。

    赵成俊视头一转,看到已经在检查仪器的路尧野,冲他喊:“路尧野!”

    他之前一直跟着他们工作室的其他人喊他“野哥”,主要是因为这个摄影团队一看就是路尧野带队的,所以赵成俊本能的以为他年龄可能要大一些,鉴于他是程之陌同学的这层身份,赵成俊私下还特地查了一下,路尧野竟然比他还小一岁。

    于是,这个“野哥”便再也喊不出来了。

    “仪器怎么样,没事吧?”赵成俊问。

    “没事。”路尧野放下摄影机,抬头望过来,一眼就看到程之陌笔直站着,手里还颠着个东西。

    那不是他的匕首吗?

    路尧野顺着自己腰一摸,空的。他竟然没发现她什么时候抽走的。

    可能是察觉到了路尧野视线,程之陌顶着一头炸毛转过身的时候,还得意的在冲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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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中断,一行人提前回了酒店。

    相对来讲,酒店的条件就好多了。

    大厅楼上还有一个自助餐厅,程之陌中午没吃饱,饿得快,上楼的时候恰好遇上同样饿得快的路尧野。

    看样子他已经打好了饭,端着餐盘径直一直往里,找了个比较安静的位子。

    门口一个桌子坐了三个女的,应该也是来旅游的,三人目光皆齐齐跟着路尧野。

    “挺帅。”一人道。

    “你喜欢这样的?”另一人问,“这看着有点凶啊!”

    “你不懂!”那女人笑,“他完全长在了我的癖好上,这有些人就是看着闷,在那方面说不定很坏,就是那种坏坏的一直逼着你问,要不要,还要不要……”

    三人捂嘴笑,没忍住再次往后看了一眼。

    一人啧了一声:“蛮性感。”

    “那上啊,先来一场试试。”

    “不敢!”女人抬手,照着路尧野的轮廓描绘,“宽肩窄腰,还有腹肌,这体型,这身材……”

    程之陌端了个盘子,“哐”的一声砸在路尧野对面,她一坐下,自然挡住了那几个女人的视线,也阻断越来越过分的描述。

    三个女人面面相对,一耸肩,识趣的端着盘子走了。

    路尧野抬眼,看见来人,一时没明白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火爆。

    “她们说的,你听见了吗?”程之陌问。

    路尧野偏头,取下耳机,看着她,不明所意。

    好吧,他带耳机了。

    程之陌戳着叉子:“说你帅。”

    路尧野“嗯”了一声,表示这点他自己知道。

    “还性感。”程之陌又说。

    路尧野抬眼,盯着她,看还能蹦出什么好词来——

    程之陌:“尤其是在床上。”

    路尧野:“……”

    他略微一眯眼,喉咙辣的紧,端起一旁的水杯。

    程之陌见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这露骨的话这些年听的不少,索性决定原话转达——

    “就是在那方面很坏,会在床上一直逼着对方问,要不要,还要……”

    “噗”的一声,他一口水全喷出来。

    时间静止三秒,路尧野再开口时几乎咬牙切齿——

    “程之陌!你这几年接受的是什么教育?”

    “高等教育。”程之陌扯了张纸,擦脸,一本正经:“我只是转达,又不是我说的。”

    路尧野站起来,来端她的餐盘:“给你换份新的。”

    “坐下!”程之陌按着他,“我又不饿了。”

    路尧野重新坐下来,他低头慢条斯理的吃饭,程之陌就这么撑着脑袋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路尧野忽然抬头问:“看够了吗?”

    程之陌坐直了身子,问:“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这几年,谈过没?”

    路尧野指尖一顿,抬眼,看着她,说:“谈过。”

    “几个?”程之陌问。

    “很多。”

    又不知过了多久,程之陌“啧”了一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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