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一大早程悦尔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祁颂的踪影了，程悦尔叹了口气，这人总是这样，行程不定。不过昨天祁颂提的事情她还放在心上，简单梳洗之后去了姑姑程之舟家。
程悦尔自幼就很亲近这个姑姑，跟个小跟班儿似的在程之舟背后姑姑，姑姑地叫，做姑姑的见了这场景哪还能亏待得了这小侄女，自然是小侄女犯错误受乔慧清教育时，程之舟想办法为她开脱，零花钱吃紧程之舟大方给她添上。
虽然程之舟年过三十还未出嫁，这点总引得爷爷奶奶的叨扰，但程悦尔却并没有觉得这又什么不好，姑姑论相貌、家世、事业、性格样样都好，小时候程悦尔常常希望自己长成姑姑那样厉害的人，但她自幼性子软、内敛一些，不似程之舟那样有主见、雷厉风行，也不是舒予予那般大大咧咧豁得出去。
因此她过去二十二年来几乎都是这样按部就班，听从父母的安排，连婚姻也是如此。唯一她固执己见，为自己争取来的事大概就是大学选专业时选择了绘画吧。
程悦尔到的时候 ，程之舟正皱着眉审核着新人发来的稿子。
“姑姑，帮我个忙吧”，程悦尔趴在她的电脑桌面前，一脸诚恳作乞求状。
程之舟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前挪开，起身去饮水机那里接水，忙了一上午她几乎还没时间站起来活动活动，“跟我你还客气啊？说吧什么事”
“祁颂让我这周日陪他去参加一个商务活动，可是我都没有合适这样场合的衣服和鞋子，姑姑你以前带艺人可是最擅长这些事情了，帮我参谋参谋吧。”
程之舟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没问题呀”随后又回到她的办公桌前处理起堆积如山的工作。程悦尔趴在她的办公桌上，仍是满面愁容，轻声叹气“姑姑，其实你知道我很不喜欢应付这些事的。”
“去去也好的，我想祁颂这么安排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去挡一挡那些胡说八道的媒体，你和祁颂都结婚了，媒体老抓着他和柯玥那些陈年旧事不放，确实不合适。”
是.....这个缘由吗？程悦尔垂头不语，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程之舟合上电脑轻拍程悦尔的头，“走吧，小傻瓜，带你吃饭去。”
-
傍晚程悦尔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书房的灯竟亮着，她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在地上，今天这个点他竟然在家吗？
祁颂握着水杯从书房出来，正巧撞见探着头正在朝书房方向张望的程悦尔，视线延伸过去，地上摆满了新买的东西。
“这些是我让小姑陪我去选的”，程悦尔开口解释道
祁颂没应声，拿着水杯自顾自地去续水
“那天你说要参加商务活动，我担心礼服不合适也怕我自己挑的不好看所以叫小姑帮我选”，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又觉得自己这么解释一番是多此一举
“这些都是小姑付钱的吗？”
“没有没有”，程悦尔连忙摆手否认，“我用自己的卡的”
“你在读研还没工作哪里来的钱？”祁颂疑惑道。
“结婚前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给的，我在学校平时没什么花费，就一直攒着了。”
祁颂转身回书房，拿出一张卡递给程悦尔，“以后需要用钱的话，刷这张卡吧。”程悦尔连忙摆手拒绝，她虽然性子温吞，但在这方便还是自认还是有些分寸感的，两人在考虑结婚的时候就商量过，结婚后经济方面还各算各的，怎么说她也还在上学没有收入，不想在这方面惹人闲话，觉得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况且这门子婚事本来也不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
“钱不多，放心拿着吧”，祁颂将卡塞在她手里。视线又回到她拎回来的那堆东西上，“给我看看你今天选的东西吧”
程悦尔后知后觉地跟过去拆开袋子“一共选了三套，小姑说都很不错，我看不出差别，正好你帮我选选吧”
她将三套礼服都细细摆在沙发上，一套是缎面的吊带米白色长裙，几乎看不出什么设计，但胜在剪裁很衬身形，一眼就让人觉得干净贵气，另一套程之舟给她选了大裙摆的黑色礼服，深V抹胸的设计可以很好地突显她的天鹅颈。最后一套是程悦尔自己选的淡紫色纱裙，轻薄的纱质，并不显得臃肿，颜色也特别得恰到好处。
“黑色这套不合适，其他两个倒还蛮好的”
程悦尔正整理着裙摆，不解地回头“为什么？”
“胸口的设计”，祁颂顿了顿“不方便。”
程悦尔被他的回答噎住，感受到他扫过来的视线，脸瞬间变得绯红。
-
一直到程悦尔快睡觉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躺在床上反复翻看祁颂给的那张卡，而后又小心将它放进床头的抽屉里，不禁回想起他当时打开钱夹，上次她瞧见的那张合照，似乎已经不见了。
胡思乱想着程悦尔进入了梦乡，这夜的梦很乱，童年的记忆碎片一点点融入进来，冬夜里萧索的街道，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有独属于家属院的市井生活气......
-
翌日清晨
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
程悦尔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思绪还在睡梦中游离，“喂”
“尔尔，后天秦老师六十大寿，我和筱晓他们打算去道喜你要一起去吗？还有几个同校的师哥师姐”
程悦尔醒了大半，起身站到阳台上去，初秋的清晨,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朝露的味道。“后天吗？”程悦尔低头思索一番，“后天不行的，我答应了祁颂要和他去参加晚宴”。
舒予予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有些犹疑地说“我哥也去”
程悦尔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心一点点地沉下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予予在电话那头艰难地开口，“中秋节前”舒予予放慢了语速，“他，问起你过得好不好”
-
在家闲了两日终于等到赴宴这天，程悦尔早早的换好了装束在家等着，只是为了撑起淡紫色纱裙的裙摆，她不得已穿了六公分的高跟鞋，走路还有些不习惯。
祁颂准点到了楼下，“我们到了，楼下等你”
收到祁颂的短信，程悦尔提起裙摆下楼，祁颂很少见她这样隆重的打扮，哪怕是婚宴当天，两人也是一切从简，着装打扮方面都按简约舒适的来。
从前祁颂只是觉得她五官清秀，今日紫色纱裙配上珍珠耳坠，更衬得她肤白胜雪，俏皮中生出几分贵气来。
祁颂伸手去搀扶她上车，两人端坐在后排。
“挺好看的”
程悦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明白他是在夸自己。
祁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起来似乎是新鞋磨脚，后跟已经泛红，微微有些破皮了。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创可贴递给她，程悦尔小声道谢，但却碍于装束不好弯腰贴上。
“我帮你吧”祁颂将创可贴接过去，弯腰顺手贴在她后跟破皮的位置，疼痛缓解，她瞬间觉得自在许多。只是在他低头间，她猛地想起新婚夜那天祁颂帮她涂花露水时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
折腾了一下午抵达酒店宴会厅的时候，程悦尔已经有些饥肠辘辘。现场端了小托盘吃点心充饥，闲谈的间隙远远瞧见一行人朝他们的方向过来，走在最前边的女人身着一袭缎面白裙，眼含笑意端着红酒杯缓缓而来，程悦尔回想起钱夹里的合影，认出这就是姑姑说过的那位叫做柯玥的女孩子。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选了淡紫色的这套礼服，没有穿同款的白裙。
“祁太太好漂亮”，程悦尔神游的间隙，来人已经走近，大方地举杯，“你好，我是柯玥”，程悦尔忙端起高脚杯回应“柯小姐你好，程悦尔。”
程悦尔这才看清她的相貌，五官大气精致，眼尾上挑，气质的波浪卷和大红唇，美得不可方物。
对方表现得落落大方，全然没有程悦尔起初想得那般惺惺作态，反倒让程悦尔打心底里惭愧起来。
柯玥将视线从程悦尔身上移开，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波澜，只是保持恰到好处的礼貌，侧目对祁颂说道，“小林总也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程悦尔闻言忙说“你们先忙，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祁颂这才端起高脚杯同柯玥并肩朝宴会厅的右侧走去，程悦尔视线随着两人远去，才子佳人四个字第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有了具象的体现，至此，她心底里生出的惋惜又多了几分。
其余人等表面是不动声色，实则都在暗暗关注着这位新婚娇妻祁太太和祁总前任的交谈。旁人见了这场景，皆是赞叹柯玥言行举止大气，不愧为祁颂的左膀右臂一同撑起‘颂越’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只有祁颂知道她那句祁太太好漂亮已是克制中的克制。
两人同小林总交谈过后，又去到宴会厅各处同一干人等客套寒暄打点交情，等忙完之后两人绕到二楼的走廊处透气，柯玥弓着身子半倚在玻璃栏杆上，手中缓慢晃动着红酒杯，风吹动着她的卷发，月色照过来透露着整个人的疲惫感。
从二楼的走廊处望下去，一楼人声攒动，名利往来热闹非凡。然而只到这夜色深处，周遭只剩下二人时，她才敢放松自己那根紧绷的弦，卸下旁人看来无坚不摧的壳。
深秋的晚风吹乱了她的卷发，柯玥伸手将其别在而后，侧目慵懒地说道“有烟吗？”
祁颂站在她的旁边，背倚在栏杆上，透着丝丝凉意“不是戒了吗？”
“最近压力太大”，她勾了勾嘴角，苦笑着回应，“新婚快乐”，说罢她又举了举高脚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
祁颂蹙着眉看她，心里并不好受，近日以来，新品上市的准备工作让‘颂越’上上下下都过得不太轻松，柯玥更是已经连轴转一月有余，“最近辛苦了，我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柯玥闻言没应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微微仰着头迎着晚秋夜里的风，沉默半晌，柯玥撑着栏杆站起身来，“潇楠送我回去，程小姐还在楼下，别让她等久了。”旋即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转身掠过祁颂，迅速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擦肩而过地一瞬间祁颂看到她微微泛起的泪光，早前拼命说服好自己的一系列说辞又开始在心里一点点瓦解，心头渗进的凉意又深了几分。随后点了一支烟沉默地看着远处，直到一根烟燃尽他才掐灭下楼。
第二天一大早程悦尔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祁颂的踪影了，程悦尔叹了口气，这人总是这样，行程不定。不过昨天祁颂提的事情她还放在心上，简单梳洗之后去了姑姑程之舟家。
程悦尔自幼就很亲近这个姑姑，跟个小跟班儿似的在程之舟背后姑姑，姑姑地叫，做姑姑的见了这场景哪还能亏待得了这小侄女，自然是小侄女犯错误受乔慧清教育时，程之舟想办法为她开脱，零花钱吃紧程之舟大方给她添上。
虽然程之舟年过三十还未出嫁，这点总引得爷爷奶奶的叨扰，但程悦尔却并没有觉得这又什么不好，姑姑论相貌、家世、事业、性格样样都好，小时候程悦尔常常希望自己长成姑姑那样厉害的人，但她自幼性子软、内敛一些，不似程之舟那样有主见、雷厉风行，也不是舒予予那般大大咧咧豁得出去。
因此她过去二十二年来几乎都是这样按部就班，听从父母的安排，连婚姻也是如此。唯一她固执己见，为自己争取来的事大概就是大学选专业时选择了绘画吧。
程悦尔到的时候 ，程之舟正皱着眉审核着新人发来的稿子。
“姑姑，帮我个忙吧”，程悦尔趴在她的电脑桌面前，一脸诚恳作乞求状。
程之舟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前挪开，起身去饮水机那里接水，忙了一上午她几乎还没时间站起来活动活动，“跟我你还客气啊？说吧什么事”
“祁颂让我这周日陪他去参加一个商务活动，可是我都没有合适这样场合的衣服和鞋子，姑姑你以前带艺人可是最擅长这些事情了，帮我参谋参谋吧。”
程之舟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没问题呀”随后又回到她的办公桌前处理起堆积如山的工作。程悦尔趴在她的办公桌上，仍是满面愁容，轻声叹气“姑姑，其实你知道我很不喜欢应付这些事的。”
“去去也好的，我想祁颂这么安排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去挡一挡那些胡说八道的媒体，你和祁颂都结婚了，媒体老抓着他和柯玥那些陈年旧事不放，确实不合适。”
是.....这个缘由吗？程悦尔垂头不语，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程之舟合上电脑轻拍程悦尔的头，“走吧，小傻瓜，带你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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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悦尔拎着大包小包回家，书房的灯竟亮着，她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在地上，今天这个点他竟然在家吗？
祁颂握着水杯从书房出来，正巧撞见探着头正在朝书房方向张望的程悦尔，视线延伸过去，地上摆满了新买的东西。
“这些是我让小姑陪我去选的”，程悦尔开口解释道
祁颂没应声，拿着水杯自顾自地去续水
“那天你说要参加商务活动，我担心礼服不合适也怕我自己挑的不好看所以叫小姑帮我选”，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又觉得自己这么解释一番是多此一举
“这些都是小姑付钱的吗？”
“没有没有”，程悦尔连忙摆手否认，“我用自己的卡的”
“你在读研还没工作哪里来的钱？”祁颂疑惑道。
“结婚前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给的，我在学校平时没什么花费，就一直攒着了。”
祁颂转身回书房，拿出一张卡递给程悦尔，“以后需要用钱的话，刷这张卡吧。”程悦尔连忙摆手拒绝，她虽然性子温吞，但在这方便还是自认还是有些分寸感的，两人在考虑结婚的时候就商量过，结婚后经济方面还各算各的，怎么说她也还在上学没有收入，不想在这方面惹人闲话，觉得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况且这门子婚事本来也不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
“钱不多，放心拿着吧”，祁颂将卡塞在她手里。视线又回到她拎回来的那堆东西上，“给我看看你今天选的东西吧”
程悦尔后知后觉地跟过去拆开袋子“一共选了三套，小姑说都很不错，我看不出差别，正好你帮我选选吧”
她将三套礼服都细细摆在沙发上，一套是缎面的吊带米白色长裙，几乎看不出什么设计，但胜在剪裁很衬身形，一眼就让人觉得干净贵气，另一套程之舟给她选了大裙摆的黑色礼服，深V抹胸的设计可以很好地突显她的天鹅颈。最后一套是程悦尔自己选的淡紫色纱裙，轻薄的纱质，并不显得臃肿，颜色也特别得恰到好处。
“黑色这套不合适，其他两个倒还蛮好的”
程悦尔正整理着裙摆，不解地回头“为什么？”
“胸口的设计”，祁颂顿了顿“不方便。”
程悦尔被他的回答噎住，感受到他扫过来的视线，脸瞬间变得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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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程悦尔快睡觉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躺在床上反复翻看祁颂给的那张卡，而后又小心将它放进床头的抽屉里，不禁回想起他当时打开钱夹，上次她瞧见的那张合照，似乎已经不见了。
胡思乱想着程悦尔进入了梦乡，这夜的梦很乱，童年的记忆碎片一点点融入进来，冬夜里萧索的街道，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有独属于家属院的市井生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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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悦尔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思绪还在睡梦中游离，“喂”
“尔尔，后天秦老师六十大寿，我和筱晓他们打算去道喜你要一起去吗？还有几个同校的师哥师姐”
程悦尔醒了大半，起身站到阳台上去，初秋的清晨,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朝露的味道。“后天吗？”程悦尔低头思索一番，“后天不行的，我答应了祁颂要和他去参加晚宴”。
舒予予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有些犹疑地说“我哥也去”
程悦尔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心一点点地沉下去。“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予予在电话那头艰难地开口，“中秋节前”舒予予放慢了语速，“他，问起你过得好不好”
-
在家闲了两日终于等到赴宴这天，程悦尔早早的换好了装束在家等着，只是为了撑起淡紫色纱裙的裙摆，她不得已穿了六公分的高跟鞋，走路还有些不习惯。
祁颂准点到了楼下，“我们到了，楼下等你”
收到祁颂的短信，程悦尔提起裙摆下楼，祁颂很少见她这样隆重的打扮，哪怕是婚宴当天，两人也是一切从简，着装打扮方面都按简约舒适的来。
从前祁颂只是觉得她五官清秀，今日紫色纱裙配上珍珠耳坠，更衬得她肤白胜雪，俏皮中生出几分贵气来。
祁颂伸手去搀扶她上车，两人端坐在后排。
“挺好看的”
程悦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明白他是在夸自己。
祁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起来似乎是新鞋磨脚，后跟已经泛红，微微有些破皮了。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创可贴递给她，程悦尔小声道谢，但却碍于装束不好弯腰贴上。
“我帮你吧”祁颂将创可贴接过去，弯腰顺手贴在她后跟破皮的位置，疼痛缓解，她瞬间觉得自在许多。只是在他低头间，她猛地想起新婚夜那天祁颂帮她涂花露水时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
折腾了一下午抵达酒店宴会厅的时候，程悦尔已经有些饥肠辘辘。现场端了小托盘吃点心充饥，闲谈的间隙远远瞧见一行人朝他们的方向过来，走在最前边的女人身着一袭缎面白裙，眼含笑意端着红酒杯缓缓而来，程悦尔回想起钱夹里的合影，认出这就是姑姑说过的那位叫做柯玥的女孩子。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选了淡紫色的这套礼服，没有穿同款的白裙。
“祁太太好漂亮”，程悦尔神游的间隙，来人已经走近，大方地举杯，“你好，我是柯玥”，程悦尔忙端起高脚杯回应“柯小姐你好，程悦尔。”
程悦尔这才看清她的相貌，五官大气精致，眼尾上挑，气质的波浪卷和大红唇，美得不可方物。
对方表现得落落大方，全然没有程悦尔起初想得那般惺惺作态，反倒让程悦尔打心底里惭愧起来。
柯玥将视线从程悦尔身上移开，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波澜，只是保持恰到好处的礼貌，侧目对祁颂说道，“小林总也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程悦尔闻言忙说“你们先忙，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祁颂这才端起高脚杯同柯玥并肩朝宴会厅的右侧走去，程悦尔视线随着两人远去，才子佳人四个字第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有了具象的体现，至此，她心底里生出的惋惜又多了几分。
其余人等表面是不动声色，实则都在暗暗关注着这位新婚娇妻祁太太和祁总前任的交谈。旁人见了这场景，皆是赞叹柯玥言行举止大气，不愧为祁颂的左膀右臂一同撑起‘颂越’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只有祁颂知道她那句祁太太好漂亮已是克制中的克制。
两人同小林总交谈过后，又去到宴会厅各处同一干人等客套寒暄打点交情，等忙完之后两人绕到二楼的走廊处透气，柯玥弓着身子半倚在玻璃栏杆上，手中缓慢晃动着红酒杯，风吹动着她的卷发，月色照过来透露着整个人的疲惫感。
从二楼的走廊处望下去，一楼人声攒动，名利往来热闹非凡。然而只到这夜色深处，周遭只剩下二人时，她才敢放松自己那根紧绷的弦，卸下旁人看来无坚不摧的壳。
深秋的晚风吹乱了她的卷发，柯玥伸手将其别在而后，侧目慵懒地说道“有烟吗？”
祁颂站在她的旁边，背倚在栏杆上，透着丝丝凉意“不是戒了吗？”
“最近压力太大”，她勾了勾嘴角，苦笑着回应，“新婚快乐”，说罢她又举了举高脚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
祁颂蹙着眉看她，心里并不好受，近日以来，新品上市的准备工作让‘颂越’上上下下都过得不太轻松，柯玥更是已经连轴转一月有余，“最近辛苦了，我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柯玥闻言没应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微微仰着头迎着晚秋夜里的风，沉默半晌，柯玥撑着栏杆站起身来，“潇楠送我回去，程小姐还在楼下，别让她等久了。”旋即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转身掠过祁颂，迅速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擦肩而过地一瞬间祁颂看到她微微泛起的泪光，早前拼命说服好自己的一系列说辞又开始在心里一点点瓦解，心头渗进的凉意又深了几分。随后点了一支烟沉默地看着远处，直到一根烟燃尽他才掐灭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