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处刑1
「你听过受害者撕心裂肺的痛苦吗？那种痛苦，哪怕时间流逝，哪怕主人逝去了，也会留在原地，不会褪色。」
×××××××××××××××××××××××××××××××
第二天早上，伊良波椿和菜菜子、美美子在露台上准备用早餐。
“看来我来得刚好。麻烦加一份早餐，一定要来一份松饼，多多的糖浆~。”
五条悟不请自来，神色自若地拎出一张椅子坐下，还招呼准备离开的佣人加一份早餐。
那个佣人请示性地看了伊良波椿一眼。
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她一向在无伤大雅的地方守礼，但也不会给出更多的回应了。
两个小女孩倒是对这个突然挤进来的人很好奇。
“你是谁？”菜菜子问。
“夏油大哥哥的好朋友哦——”
五条悟笑嘻嘻回答。
“完全没听过。”菜菜子说。
“唔……”五条悟摸了摸下巴，露出一抹坏笑，“我想，大概是他太害羞了，怕我和你说他以前的糗事吧。”
“诶！什么什么！大哥哥可以跟我说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菜菜子瞬间来了兴趣，猛地睁大眼睛朝五条悟卖萌。
表面不感兴趣的美美子在一边悄悄竖起耳朵。
“那我应该先说哪件事呢？大哥哥我现在好饿，没有糖分想不起来呢……”
“这个香蕉松饼给你！”
伊良波椿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一口口吃掉自己那份早餐，眼风都没动一下，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个迫害夏油杰的场面。
不过从路人角度看过去，仿佛一家四口的场景十分温馨。
路过这边的宫本莲见看到这一幕，不禁推了推眼镜，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宫本，用过早餐了吗？”
伊良波椿看见不远处的她，突然叫住她。
她连忙回答：“嗯，我吃过早餐了。那个，等下要给五条大人安排回去的车吗？”
“多谢宫本酱~”五条悟率先表态。
伊良波椿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五条悟，总觉得他今早的情绪十分高涨。
“宫本，客人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来我办公室一下。”她对宫本莲见吩咐。
“是！”宫本莲见笑着道别离开，背影看上去莫名有股轻飘飘的高兴。
伊良波椿忍不住眯了下眼睛，掩下叹气的冲动。
——宫本以前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这几天却表现得有些沉不住气。那次沉睡，改变了太多事。
曜姬，罥索，海姥族，一个个被不幸吞噬至消亡的海姥族后人……这些谜团背后会有什么呢？
会不会有解脱的方法？
要是，没有结缘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耳边猛地响起五条悟的声音。
伊良波椿收回视线，没有回答。
“菜菜子，美美子，差不多该去学校了，和客人说再见吧。”
她笑着对双胞胎姐妹说完，转头就对五条悟表示歉意——
“我等下还有事，就不送你了。祝一路顺风。”
“诶——”五条悟露出有些牙疼的表情，看着她转身离开，朝她挥挥手道别。
他漫不经心地想到——杰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
×
宫本莲见进来的时候，伊良波椿正在撸猫。
毛发黑一块、黄一块混着少量白色斑纹，像是在颜料堆打了几个滚跑出来的猫界大美女，在伊良波椿手下开心地甩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咕噜声。
见宫本莲见进来，她把腿上的猫抱到一边。
“辛苦了，坐吧。”
宫本莲见坐下来，有些期待地看看她。一切似乎恢复正常了，伊良波大人需要自己做什么，会不会说出——莲见，跟我走。
伊良波大人有双很美的眼睛，像夜空深邃的蓝，古时传说中泛蓝的月亮，冷淡迷蒙，带着对世间的审视，又可以从中看见悲悯垂怜。
五条悟的苍空眼瞳是很漂亮，仿佛会一直纯净明亮得如同少年，让人羡慕喜爱。
但那是不一样的。
伊良波大人像是天上的神明，遗世独立，看遍了所有苦难，却如静水般包容世间的一切，永远平静而坚定，温柔而强大，让人想要皈依。
曾经试图放弃咒术师身份的宫本莲见，在这双眼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对她来说，被伊良波大人指引，被伊良波大人需要，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那双美得无以复加的眼睛看着她眨了下眼睫，那眼睛的线条、浓密的睫毛，也优美得夺人心魄。
“宫本？”伊良波椿轻轻唤了一声。
“嗨！那个，不好意思。”
宫本莲见笑了一下，有些羞赧。
“你要不要休息几天？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
“诶？不是不是，我就是……伊良波大人醒了，也跟我说不会抛下我……有点开心。”
宫本莲见支支吾吾，又直言不讳，她发现打直球对伊良波大人挺管用的。
伊良波椿默了片刻，接着说起其它话题。
“宫本，帮我一件事，我想见个人，他……”
×
时间回到2005年3月17日，伊良波椿认领美枝子遗体的日子。
灰色与白色构成的冰冷停尸房中——
美枝子那张惨白破碎的面孔被盖上了。
她生前是个元气活泼的美人，死后肌肤泛着死人才会有的青灰色，加上遍布身体的狰狞伤口，微微扭曲的五官，再漂亮的人也成了一具可怕的尸体。
“小椿，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伊良波椿左边的青年出声提议。他是伊良波平次郎的徒弟，麻生警官。
短短三天里，美枝子、平次郎接连去世，只剩下年仅15岁的伊良波椿，他觉得自己作为平次郎的徒弟，要担起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直觉告诉他，不该再让她留在这里。
伊良波椿右侧还有一个年轻女性，是美枝子大学里认识的好友小野寺真希，此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良波椿盯着前方，没有回应。
——被白布罩住的遗体上，有个青色的怪胎，像被剥皮的青蛙，脑袋大而畸形，身后拖着尾巴一样的东西，浑身沾满黏糊糊的血和黏液，小小的四肢攀住那具遗体的小腹位置，两个黑点一样的眼睛望过来，张大嘴，露出绝对不该出现在婴儿身上的数排尖牙。
“呜哇哇哇——！”
这是属于无数死婴声嘶力竭的细弱哭叫。
停尸房的寂静里，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虽然她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却像是青蛙被暗处的天敌盯住那般，隐隐感受到某种有如实质的诡谲恶意。
“小椿……”
麻生警官忍不住催促。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普通人听不见，妖异猫叫般的细细哭声在室内不断回旋，如长满尖刺的铁丝不断穿过大脑。
普通人也看不见，那个青色怪胎在白布之上弓起背，撑起四肢，像某种攻击前的预兆，缓缓往这边爬。
在这种毛骨悚然的氛围中，伊良波椿开口了——
“姐姐她，是不是怀孕了？”
她的语气，比起询问，更像已经得到答案了。
小野寺真希身体一僵，抬脸看着这个小妹妹，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知道？明明，美枝子没有说……”
“什么？！”
麻生警官惊呼：“不应该啊，尸检报告上没有记录，也没听说美枝子她……”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突然停了下来。
小野寺真希惨笑一声——
“尸检报告上，当然什么都不会写了……美枝子的确是自杀。”
“尸检要是太负责，牵出自杀事件背后的丑闻，会危及学校的名声啊！”
“这个学校的名声！哈哈哈哈——！”
“美枝子，不是自愿的……可是那个混蛋……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明明没有告诉其他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察觉到了，学院里传言她勾引教授……然后，她怀孕了……”
“她实在受不了才会……为了压下这件事，学校故意压着她的死讯……”
说到这里，小野寺真希蓦然痛哭起来，话语断断续续——
“老师挨个警告我们，为了保护死者的名誉，还有自己的前程，不准对外说些没有根据的传言……呵呵呵，传言……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在维护那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岂有此理！那个混蛋是谁！”
麻生警官怒吼，气得简直要发抖。
“没用的……美枝子试过了，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伊藤教授是名门家的少爷，明明有权有势，想要什么都有。那个禽兽！杂种！只是享受践踏别人的感觉……”
小野寺真希哭着说。
“呵呵呵呵呵呵——”
“是这样啊，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伊良波椿垂着头，无端笑起来。
惊得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一个忘了想要捅死那个王八蛋的怒火，一个忘了此刻的悲愤，都怔怔地望着她。
“小椿……你还好吧……”
莫名地，二人小声得像是怕打碎什么东西。
麻生警官努力使唤发紧的喉咙，补充道——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所以……你不要这样，求你了，师傅和美枝子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啊，我很好……”
她抬起头，脸上淌着两道晶莹的泪水，嘴角却挂着解脱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
只是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捉住了二人，感觉有个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缓缓擦过她们身后，可谁也不敢转头看后面是什么。只能如受惊的羔羊般，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任第六感无声尖叫，狂乱的恐惧似乎想化为实体破壳逃跑，又因为恐惧躲在脆弱的血肉躯壳里瑟瑟发抖。
在二人看不见的视野里，伊良波身后不断流淌出怪异的黑暗，浮起密密麻麻闭着的眼睛，黑暗扭曲着，一刻不停，一边冷冷吞没整个房间，一边分出结着无数瘤结的触手，亲昵顺着少女洁白如玉的脚踝，一点点向上攀延。
嗡嗡作鸣的声音不知何处而来，风暴般融入这诡谲恐怖的一幕。
这个常人无法承受的场景，要是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能够看见，只会有发狂的结局。
“麻生哥哥，先带姐姐回家吧。”
她笑着说。
黑暗中不计其数的眼睛骤然睁开，骨碌碌转动盯着三人。
爬向三人的青色怪胎也僵在原地，突然被一条触手扫过，瞬间化作一滩烂泥，无声无息被黑暗一口吞没。
麻生警官竭力从喉咙里发出嗬嗬作响的声音，却像失语般说不出话。
伊良波椿抬手为自己抹去眼泪，朝二人抱歉地笑了一下。
——深渊般涌动的黑暗，瞬间虚化为黑雾，如倒回的河流般涌进她纤细的身体。
“我们走吧，带姐姐回家。”
她再次说。
我很好。
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地狱了。
明明有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却在失去后才接受它。
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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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伊良波椿和菜菜子、美美子在露台上准备用早餐。
“看来我来得刚好。麻烦加一份早餐，一定要来一份松饼，多多的糖浆~。”
五条悟不请自来，神色自若地拎出一张椅子坐下，还招呼准备离开的佣人加一份早餐。
那个佣人请示性地看了伊良波椿一眼。
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她一向在无伤大雅的地方守礼，但也不会给出更多的回应了。
两个小女孩倒是对这个突然挤进来的人很好奇。
“你是谁？”菜菜子问。
“夏油大哥哥的好朋友哦——”
五条悟笑嘻嘻回答。
“完全没听过。”菜菜子说。
“唔……”五条悟摸了摸下巴，露出一抹坏笑，“我想，大概是他太害羞了，怕我和你说他以前的糗事吧。”
“诶！什么什么！大哥哥可以跟我说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菜菜子瞬间来了兴趣，猛地睁大眼睛朝五条悟卖萌。
表面不感兴趣的美美子在一边悄悄竖起耳朵。
“那我应该先说哪件事呢？大哥哥我现在好饿，没有糖分想不起来呢……”
“这个香蕉松饼给你！”
伊良波椿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一口口吃掉自己那份早餐，眼风都没动一下，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个迫害夏油杰的场面。
不过从路人角度看过去，仿佛一家四口的场景十分温馨。
路过这边的宫本莲见看到这一幕，不禁推了推眼镜，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宫本，用过早餐了吗？”
伊良波椿看见不远处的她，突然叫住她。
她连忙回答：“嗯，我吃过早餐了。那个，等下要给五条大人安排回去的车吗？”
“多谢宫本酱~”五条悟率先表态。
伊良波椿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五条悟，总觉得他今早的情绪十分高涨。
“宫本，客人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来我办公室一下。”她对宫本莲见吩咐。
“是！”宫本莲见笑着道别离开，背影看上去莫名有股轻飘飘的高兴。
伊良波椿忍不住眯了下眼睛，掩下叹气的冲动。
——宫本以前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这几天却表现得有些沉不住气。那次沉睡，改变了太多事。
曜姬，罥索，海姥族，一个个被不幸吞噬至消亡的海姥族后人……这些谜团背后会有什么呢？
会不会有解脱的方法？
要是，没有结缘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耳边猛地响起五条悟的声音。
伊良波椿收回视线，没有回答。
“菜菜子，美美子，差不多该去学校了，和客人说再见吧。”
她笑着对双胞胎姐妹说完，转头就对五条悟表示歉意——
“我等下还有事，就不送你了。祝一路顺风。”
“诶——”五条悟露出有些牙疼的表情，看着她转身离开，朝她挥挥手道别。
他漫不经心地想到——杰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
×
宫本莲见进来的时候，伊良波椿正在撸猫。
毛发黑一块、黄一块混着少量白色斑纹，像是在颜料堆打了几个滚跑出来的猫界大美女，在伊良波椿手下开心地甩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咕噜声。
见宫本莲见进来，她把腿上的猫抱到一边。
“辛苦了，坐吧。”
宫本莲见坐下来，有些期待地看看她。一切似乎恢复正常了，伊良波大人需要自己做什么，会不会说出——莲见，跟我走。
伊良波大人有双很美的眼睛，像夜空深邃的蓝，古时传说中泛蓝的月亮，冷淡迷蒙，带着对世间的审视，又可以从中看见悲悯垂怜。
五条悟的苍空眼瞳是很漂亮，仿佛会一直纯净明亮得如同少年，让人羡慕喜爱。
但那是不一样的。
伊良波大人像是天上的神明，遗世独立，看遍了所有苦难，却如静水般包容世间的一切，永远平静而坚定，温柔而强大，让人想要皈依。
曾经试图放弃咒术师身份的宫本莲见，在这双眼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对她来说，被伊良波大人指引，被伊良波大人需要，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那双美得无以复加的眼睛看着她眨了下眼睫，那眼睛的线条、浓密的睫毛，也优美得夺人心魄。
“宫本？”伊良波椿轻轻唤了一声。
“嗨！那个，不好意思。”
宫本莲见笑了一下，有些羞赧。
“你要不要休息几天？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
“诶？不是不是，我就是……伊良波大人醒了，也跟我说不会抛下我……有点开心。”
宫本莲见支支吾吾，又直言不讳，她发现打直球对伊良波大人挺管用的。
伊良波椿默了片刻，接着说起其它话题。
“宫本，帮我一件事，我想见个人，他……”
×
时间回到2005年3月17日，伊良波椿认领美枝子遗体的日子。
灰色与白色构成的冰冷停尸房中——
美枝子那张惨白破碎的面孔被盖上了。
她生前是个元气活泼的美人，死后肌肤泛着死人才会有的青灰色，加上遍布身体的狰狞伤口，微微扭曲的五官，再漂亮的人也成了一具可怕的尸体。
“小椿，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伊良波椿左边的青年出声提议。他是伊良波平次郎的徒弟，麻生警官。
短短三天里，美枝子、平次郎接连去世，只剩下年仅15岁的伊良波椿，他觉得自己作为平次郎的徒弟，要担起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直觉告诉他，不该再让她留在这里。
伊良波椿右侧还有一个年轻女性，是美枝子大学里认识的好友小野寺真希，此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良波椿盯着前方，没有回应。
——被白布罩住的遗体上，有个青色的怪胎，像被剥皮的青蛙，脑袋大而畸形，身后拖着尾巴一样的东西，浑身沾满黏糊糊的血和黏液，小小的四肢攀住那具遗体的小腹位置，两个黑点一样的眼睛望过来，张大嘴，露出绝对不该出现在婴儿身上的数排尖牙。
“呜哇哇哇——！”
这是属于无数死婴声嘶力竭的细弱哭叫。
停尸房的寂静里，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虽然她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却像是青蛙被暗处的天敌盯住那般，隐隐感受到某种有如实质的诡谲恶意。
“小椿……”
麻生警官忍不住催促。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普通人听不见，妖异猫叫般的细细哭声在室内不断回旋，如长满尖刺的铁丝不断穿过大脑。
普通人也看不见，那个青色怪胎在白布之上弓起背，撑起四肢，像某种攻击前的预兆，缓缓往这边爬。
在这种毛骨悚然的氛围中，伊良波椿开口了——
“姐姐她，是不是怀孕了？”
她的语气，比起询问，更像已经得到答案了。
小野寺真希身体一僵，抬脸看着这个小妹妹，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知道？明明，美枝子没有说……”
“什么？！”
麻生警官惊呼：“不应该啊，尸检报告上没有记录，也没听说美枝子她……”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突然停了下来。
小野寺真希惨笑一声——
“尸检报告上，当然什么都不会写了……美枝子的确是自杀。”
“尸检要是太负责，牵出自杀事件背后的丑闻，会危及学校的名声啊！”
“这个学校的名声！哈哈哈哈——！”
“美枝子，不是自愿的……可是那个混蛋……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明明没有告诉其他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察觉到了，学院里传言她勾引教授……然后，她怀孕了……”
“她实在受不了才会……为了压下这件事，学校故意压着她的死讯……”
说到这里，小野寺真希蓦然痛哭起来，话语断断续续——
“老师挨个警告我们，为了保护死者的名誉，还有自己的前程，不准对外说些没有根据的传言……呵呵呵，传言……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在维护那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岂有此理！那个混蛋是谁！”
麻生警官怒吼，气得简直要发抖。
“没用的……美枝子试过了，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伊藤教授是名门家的少爷，明明有权有势，想要什么都有。那个禽兽！杂种！只是享受践踏别人的感觉……”
小野寺真希哭着说。
“呵呵呵呵呵呵——”
“是这样啊，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伊良波椿垂着头，无端笑起来。
惊得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一个忘了想要捅死那个王八蛋的怒火，一个忘了此刻的悲愤，都怔怔地望着她。
“小椿……你还好吧……”
莫名地，二人小声得像是怕打碎什么东西。
麻生警官努力使唤发紧的喉咙，补充道——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所以……你不要这样，求你了，师傅和美枝子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啊，我很好……”
她抬起头，脸上淌着两道晶莹的泪水，嘴角却挂着解脱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
只是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捉住了二人，感觉有个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缓缓擦过她们身后，可谁也不敢转头看后面是什么。只能如受惊的羔羊般，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任第六感无声尖叫，狂乱的恐惧似乎想化为实体破壳逃跑，又因为恐惧躲在脆弱的血肉躯壳里瑟瑟发抖。
在二人看不见的视野里，伊良波身后不断流淌出怪异的黑暗，浮起密密麻麻闭着的眼睛，黑暗扭曲着，一刻不停，一边冷冷吞没整个房间，一边分出结着无数瘤结的触手，亲昵顺着少女洁白如玉的脚踝，一点点向上攀延。
嗡嗡作鸣的声音不知何处而来，风暴般融入这诡谲恐怖的一幕。
这个常人无法承受的场景，要是麻生警官和小野寺真希能够看见，只会有发狂的结局。
“麻生哥哥，先带姐姐回家吧。”
她笑着说。
黑暗中不计其数的眼睛骤然睁开，骨碌碌转动盯着三人。
爬向三人的青色怪胎也僵在原地，突然被一条触手扫过，瞬间化作一滩烂泥，无声无息被黑暗一口吞没。
麻生警官竭力从喉咙里发出嗬嗬作响的声音，却像失语般说不出话。
伊良波椿抬手为自己抹去眼泪，朝二人抱歉地笑了一下。
——深渊般涌动的黑暗，瞬间虚化为黑雾，如倒回的河流般涌进她纤细的身体。
“我们走吧，带姐姐回家。”
她再次说。
我很好。
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地狱了。
明明有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却在失去后才接受它。
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