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的背后
林惜安把顾砚要的飞燕草打包好递给他，顾砚付过了账之后，林惜安热情地为他搬来椅子，请他一起品尝自己做的蛋糕。
顾砚本不想多呆，但见她这么期待兴奋，到底是盛情难却。
他坐了下来，林惜安为他切了一个大块蛋糕，顾砚并不喜欢吃甜品，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大口。
“怎么样？”一双桃花眼被她撑大，像圆溜溜的葡萄。
“还不错。”顾砚淡淡道。
林惜安像一只鹦鹉得到了扁桃仁一样绽开了，她回到严洛对面的座位，那个漂亮的泡沫之花已然破裂，像转瞬即逝的烟火。
顾砚又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抬眼看到林惜安的嘴角沾了一块巧克力碎。
“嗯？怎么了？”林惜安问，她感觉顾砚的视线停在了她的嘴角。
“你这里。”顾砚在自己的唇左边轻轻点了一下，林惜安抽出纸巾抹去了痕迹，
“还有吗？”她问，顾砚的目光扫过来。
她顺势把下巴垫在两只手手腕上，手掌摊开手心向上做了个开花的动作，嫣然一笑。
顾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默默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哦对了，忘记给你弄一杯热可可了。”林惜安如梦初醒，迅速从椅子上弹开走到工作台前。
顾砚也没拒绝，她看起来很开心，不断用略微夸张的语言宣传自己做的音频是多么的美味浓香，顾砚被她的激情感染，不自觉轻快起来。
没多久，一杯新鲜的热可可又做好了。
“我刚刚竟然还蠢到给你做了个巧克力挂壁，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才反应过来，我这马克杯根本看不到挂壁！”林惜安扶额，为自己感到无语。
顾砚被她的冒失逗得笑了起来，他尝了一口热可可的味道，有些烫，却有浓浓的醇香。
他虽素来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面前的这杯可可他却很想喝掉。
“所以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去练拳吗？”严洛问道。
顾砚抬头看向林惜安。
女孩露出为难的表情，她昨天刚闹了那么一出，现下估计那个拳馆没人欢迎她，就连顾砚也······
“嗯······”
“如果你只是为了怕我受欺负的话，完全没必要去。”严洛淡淡开口，并不介意顾砚的存在。
顾砚抬眼看向严洛：“抱歉，那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他的道歉有些突兀地响起，严洛惊讶地看着他，顾砚垂下目光，点到为止，他的道歉后半句不光是说给严洛听的，也是说给林惜安，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想在那里见到她，所以他想消除她心中的芥蒂。
严洛没接话，氛围变得有些尴尬，林惜安对顾砚开玩笑道：“我去的话你会给我开个小小的后门吗？”
“不会。”顾砚答得干脆。
林惜安表情瞬间耸拉下来，她撇撇嘴：“切。”
顾砚轻笑一声，嘴里的果酱透出甜腻的气味，细腻的钢琴曲传来，是宫崎骏动漫里的配乐，整个房间里充盈一种轻快浪漫的气息。
“我和你一起去，这样你就不用和董思明打实战了。”林惜安道。
一想到这，她心中生出了疑问，只是当着顾砚的面不好开口。
顾砚听到她这话，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他们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好到周末都要聚在一起分享甜品，怕对方被欺负宁愿花时间放在一个可能本身并不感兴趣的事情上。
“但是，我不明白······”林惜安抿了一口热可可，随后放下杯子，看了一眼顾砚。
顾砚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你这里有卫生间吗？我的手上沾到奶油了。”
“前面左拐就是。”
顾砚点点头，起身离开。
林惜安顺势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呢？”
如果在一个环境中生活得并不自在，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逃离的吧，这种事既然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严洛不离开呢？
话一出口，严洛像被一桶水淋个透心凉。
他握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关节发白。
林惜安猜到，他有难言之隐。
她不经意的话，可能会戳到严洛的伤疤。
严洛轻轻放下勺子，直起身子，下颌线绷得很紧。
“我······我爸会骂我。”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差点隐没在钢琴声中。
短短五个字，林惜安却感到一阵令人绝望的无力。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产生了某种串联。
她一直觉得，每一个被霸凌的人，身后都存在着有问题的父母。
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她垂下头，刚才调笑的心思早已不见。
她想到那些被关进书院里的人。
同性恋、抑郁症、早恋、染发美甲、成绩不佳、沉迷网游······
有些人确实展现了青春期狂躁价值观脱离正轨的人，比如有人以打架斗殴为乐，以害了多少人进医院、自己进了多少个派出所为荣。
但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在林惜安看来，并没有错，有的只是来自家长的偏见。即便是那些犯了错的人，也不该被私刑随意处罚，把人当作猪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严洛也是一样，他被当成异类，成为一个醒目的靶子，任人发泄。
“我小时候，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我选了一个粉色的水杯，而没有选那个蓝色的，被我爸狠狠打了一顿。”
林惜安的拳头握紧了。
“从那以后，一旦我展露了我爸眼中属于女人的特质，他就会打我，然后骂我是个人妖，没有男子气概。”严洛嗫嚅道，“后来他问我，舞蹈和拳击想学哪个，我知道他只是在试探我，其实他早已设定了潜在规则，我只能选择拳击。他当时很开心，说拳击好啊，练练男子气概，男人就是要有血性，我不知道所谓的血性到底是什么，难道打架斗殴叫血性？学习拳击就叫做血性？”
热可可的温度在逐渐流失，顾砚洗完手出来，离老远就看到两人神色异常，他没有着急上前，怕突兀打断他们的对话。
严洛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后来，有在偷偷学习古典舞，我的手机里存了很多教学视频，还到网上发了我跳舞的视频，很多人点赞，但没多久，就被我爸发现了，大数据把我推给了他的同事，他就知道了，他骂我伤风败俗，骂我虚荣，骂我像个娘们，还抽了我一顿。”
林惜安充满悲戚的目光投向窗外，她的心里掀起一阵浪的回声。
“我跳舞的视频为我招来了一些同性恋，他们私信我问我什么价格之类的，我挺害怕，之前董思明他们也把我堵在卫生间里骂我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为什么同性恋要被骂，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能真的是我不够好吧，我不男不女的，我活该，要不然为什么不针对别人而针对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销声匿迹。
她明白了他的顾虑，如果换一家拳馆，严洛一定会被父亲问及原因，倘若他回答是因为觉得受到了针对，他的父亲一定会质问为什么那些人选择针对他而不是别的男性，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他父亲最最难以接受的。
他的父亲会指责他没有血性，没有男子气概，说他矫情，说他一定是因为怕疼，怕苦才想逃避训练，最后严洛很可能不仅不能逃离那些欺负他的人，还要挨自己父亲的一顿揍，他父亲甚至可能并不相信别人在针对严洛，只认为是严洛脆弱，所以不堪忍受，他父亲会为了锻炼儿子的所谓意志力、抗挫折能力、忍耐力更加坚定地把他留在那里。
严洛无处可逃，为了避免二次伤害，他拒绝和父亲提起这件事。
林惜安转过头，一只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声音温柔：“怎么会是你不好呢？你又没有伤害任何人，反倒是那些人，他们因为自己的偏见而攻击你，因为你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就欺负你，那是他们道德败坏。”
顾砚看到她的动作感到刺眼，迈开腿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严洛注意到他的靠近，赶紧收拾了情绪，把脸埋进巧克力蛋糕中。
林惜安又喝了一口热可可掩饰尴尬。
“你们聊什么呢？”顾砚开口，然而他刚刚已经听到了。
林惜安勾唇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们说过两天学校要举办的艺术节呢，你要不要来看啊，我可以给你搞到一套校服让你混进来。”
顾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对林惜安和他说谎这件事有些不爽，但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对于林惜安和严洛，并不是个熟悉到可以分享烦恼的朋友。
没多久，顾砚吃完碗里的蛋糕，打过招呼就拎着自己刚刚买的飞燕草离开了，林惜安热情地叫他下次再来，他点了点头，大门关上了，隔绝掉了女孩的声音。
离开之时，他瞥见花店的墙上多了一个物件——玫瑰应急箱。
“如果偶遇浪漫，请撕碎保护膜。”那上面白色的字迹如是写道。
红色的背景中簇拥着一支红玫瑰，是爱的颜色。
他抬起右手在那层保护膜上轻轻地摸着，像是渴望触碰那红的花瓣，他的心中隐约产生某种冲动，像巨浪酝酿的那道隆起的痕迹，只待高浪涌起汹涌地冲向岸边，激起绚丽壮观的白色浪花。
忽然尖锐的鸣笛声响起，打断了顾砚的思绪，他收回手，没有取那朵花。
顾砚本不想多呆，但见她这么期待兴奋，到底是盛情难却。
他坐了下来，林惜安为他切了一个大块蛋糕，顾砚并不喜欢吃甜品，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大口。
“怎么样？”一双桃花眼被她撑大，像圆溜溜的葡萄。
“还不错。”顾砚淡淡道。
林惜安像一只鹦鹉得到了扁桃仁一样绽开了，她回到严洛对面的座位，那个漂亮的泡沫之花已然破裂，像转瞬即逝的烟火。
顾砚又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抬眼看到林惜安的嘴角沾了一块巧克力碎。
“嗯？怎么了？”林惜安问，她感觉顾砚的视线停在了她的嘴角。
“你这里。”顾砚在自己的唇左边轻轻点了一下，林惜安抽出纸巾抹去了痕迹，
“还有吗？”她问，顾砚的目光扫过来。
她顺势把下巴垫在两只手手腕上，手掌摊开手心向上做了个开花的动作，嫣然一笑。
顾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默默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哦对了，忘记给你弄一杯热可可了。”林惜安如梦初醒，迅速从椅子上弹开走到工作台前。
顾砚也没拒绝，她看起来很开心，不断用略微夸张的语言宣传自己做的音频是多么的美味浓香，顾砚被她的激情感染，不自觉轻快起来。
没多久，一杯新鲜的热可可又做好了。
“我刚刚竟然还蠢到给你做了个巧克力挂壁，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才反应过来，我这马克杯根本看不到挂壁！”林惜安扶额，为自己感到无语。
顾砚被她的冒失逗得笑了起来，他尝了一口热可可的味道，有些烫，却有浓浓的醇香。
他虽素来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面前的这杯可可他却很想喝掉。
“所以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去练拳吗？”严洛问道。
顾砚抬头看向林惜安。
女孩露出为难的表情，她昨天刚闹了那么一出，现下估计那个拳馆没人欢迎她，就连顾砚也······
“嗯······”
“如果你只是为了怕我受欺负的话，完全没必要去。”严洛淡淡开口，并不介意顾砚的存在。
顾砚抬眼看向严洛：“抱歉，那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他的道歉有些突兀地响起，严洛惊讶地看着他，顾砚垂下目光，点到为止，他的道歉后半句不光是说给严洛听的，也是说给林惜安，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想在那里见到她，所以他想消除她心中的芥蒂。
严洛没接话，氛围变得有些尴尬，林惜安对顾砚开玩笑道：“我去的话你会给我开个小小的后门吗？”
“不会。”顾砚答得干脆。
林惜安表情瞬间耸拉下来，她撇撇嘴：“切。”
顾砚轻笑一声，嘴里的果酱透出甜腻的气味，细腻的钢琴曲传来，是宫崎骏动漫里的配乐，整个房间里充盈一种轻快浪漫的气息。
“我和你一起去，这样你就不用和董思明打实战了。”林惜安道。
一想到这，她心中生出了疑问，只是当着顾砚的面不好开口。
顾砚听到她这话，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他们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好到周末都要聚在一起分享甜品，怕对方被欺负宁愿花时间放在一个可能本身并不感兴趣的事情上。
“但是，我不明白······”林惜安抿了一口热可可，随后放下杯子，看了一眼顾砚。
顾砚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你这里有卫生间吗？我的手上沾到奶油了。”
“前面左拐就是。”
顾砚点点头，起身离开。
林惜安顺势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呢？”
如果在一个环境中生活得并不自在，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逃离的吧，这种事既然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严洛不离开呢？
话一出口，严洛像被一桶水淋个透心凉。
他握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关节发白。
林惜安猜到，他有难言之隐。
她不经意的话，可能会戳到严洛的伤疤。
严洛轻轻放下勺子，直起身子，下颌线绷得很紧。
“我······我爸会骂我。”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差点隐没在钢琴声中。
短短五个字，林惜安却感到一阵令人绝望的无力。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产生了某种串联。
她一直觉得，每一个被霸凌的人，身后都存在着有问题的父母。
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她垂下头，刚才调笑的心思早已不见。
她想到那些被关进书院里的人。
同性恋、抑郁症、早恋、染发美甲、成绩不佳、沉迷网游······
有些人确实展现了青春期狂躁价值观脱离正轨的人，比如有人以打架斗殴为乐，以害了多少人进医院、自己进了多少个派出所为荣。
但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在林惜安看来，并没有错，有的只是来自家长的偏见。即便是那些犯了错的人，也不该被私刑随意处罚，把人当作猪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严洛也是一样，他被当成异类，成为一个醒目的靶子，任人发泄。
“我小时候，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我选了一个粉色的水杯，而没有选那个蓝色的，被我爸狠狠打了一顿。”
林惜安的拳头握紧了。
“从那以后，一旦我展露了我爸眼中属于女人的特质，他就会打我，然后骂我是个人妖，没有男子气概。”严洛嗫嚅道，“后来他问我，舞蹈和拳击想学哪个，我知道他只是在试探我，其实他早已设定了潜在规则，我只能选择拳击。他当时很开心，说拳击好啊，练练男子气概，男人就是要有血性，我不知道所谓的血性到底是什么，难道打架斗殴叫血性？学习拳击就叫做血性？”
热可可的温度在逐渐流失，顾砚洗完手出来，离老远就看到两人神色异常，他没有着急上前，怕突兀打断他们的对话。
严洛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后来，有在偷偷学习古典舞，我的手机里存了很多教学视频，还到网上发了我跳舞的视频，很多人点赞，但没多久，就被我爸发现了，大数据把我推给了他的同事，他就知道了，他骂我伤风败俗，骂我虚荣，骂我像个娘们，还抽了我一顿。”
林惜安充满悲戚的目光投向窗外，她的心里掀起一阵浪的回声。
“我跳舞的视频为我招来了一些同性恋，他们私信我问我什么价格之类的，我挺害怕，之前董思明他们也把我堵在卫生间里骂我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为什么同性恋要被骂，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能真的是我不够好吧，我不男不女的，我活该，要不然为什么不针对别人而针对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销声匿迹。
她明白了他的顾虑，如果换一家拳馆，严洛一定会被父亲问及原因，倘若他回答是因为觉得受到了针对，他的父亲一定会质问为什么那些人选择针对他而不是别的男性，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他父亲最最难以接受的。
他的父亲会指责他没有血性，没有男子气概，说他矫情，说他一定是因为怕疼，怕苦才想逃避训练，最后严洛很可能不仅不能逃离那些欺负他的人，还要挨自己父亲的一顿揍，他父亲甚至可能并不相信别人在针对严洛，只认为是严洛脆弱，所以不堪忍受，他父亲会为了锻炼儿子的所谓意志力、抗挫折能力、忍耐力更加坚定地把他留在那里。
严洛无处可逃，为了避免二次伤害，他拒绝和父亲提起这件事。
林惜安转过头，一只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声音温柔：“怎么会是你不好呢？你又没有伤害任何人，反倒是那些人，他们因为自己的偏见而攻击你，因为你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就欺负你，那是他们道德败坏。”
顾砚看到她的动作感到刺眼，迈开腿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严洛注意到他的靠近，赶紧收拾了情绪，把脸埋进巧克力蛋糕中。
林惜安又喝了一口热可可掩饰尴尬。
“你们聊什么呢？”顾砚开口，然而他刚刚已经听到了。
林惜安勾唇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们说过两天学校要举办的艺术节呢，你要不要来看啊，我可以给你搞到一套校服让你混进来。”
顾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对林惜安和他说谎这件事有些不爽，但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对于林惜安和严洛，并不是个熟悉到可以分享烦恼的朋友。
没多久，顾砚吃完碗里的蛋糕，打过招呼就拎着自己刚刚买的飞燕草离开了，林惜安热情地叫他下次再来，他点了点头，大门关上了，隔绝掉了女孩的声音。
离开之时，他瞥见花店的墙上多了一个物件——玫瑰应急箱。
“如果偶遇浪漫，请撕碎保护膜。”那上面白色的字迹如是写道。
红色的背景中簇拥着一支红玫瑰，是爱的颜色。
他抬起右手在那层保护膜上轻轻地摸着，像是渴望触碰那红的花瓣，他的心中隐约产生某种冲动，像巨浪酝酿的那道隆起的痕迹，只待高浪涌起汹涌地冲向岸边，激起绚丽壮观的白色浪花。
忽然尖锐的鸣笛声响起，打断了顾砚的思绪，他收回手，没有取那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