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炭治郎的梦里频繁出现那场黎明前的对决——

    炼狱先生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为了保护整趟列车的乘客,独自应战上弦的鬼。

    他从未觉得夜晚是如此的漫长,黎明前的黑暗是那么的难以跨越。笔直的铁轨上,卧着七扭八拐的、四散的车厢。炭治郎哭到喉咙沙哑,伤口不断渗出血液。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有努力也无法做到的事,竭尽全力的肉拳打在了铁板上的事。

    最后他们半无视了炼狱先生的意志,拜托佐藤小姐将炼狱先生转化成了鬼。

    随即鬼杀队把炼狱先生的死讯传达给了所有相关人士,他们三个也不禁落下了眼泪。炭治郎心里清楚,他们是因为自己过于弱小,在上弦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才哭的。

    他去拜访了炼狱先生的家里,面对着炼狱先生的弟弟,直视着千寿郎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坦率说出炼狱先生仍尚存于世,但是是以鬼之姿态的事。

    如果他可以再强一些,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一些悲剧的发生。

    倘若他真的是日之呼吸的继承者该有多好。

    炭治郎悠悠转醒,一擦,额头上全是虚汗。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摸到了炼狱杏寿郎的房间。

    等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时,才发现炼狱先生的病床边早就趴着两个毛茸茸的影子。

    「善逸,伊之助……」

    -

    京极屋。

    近来京极屋内安静极了,不,准确地说不是最近才变得安静,而是自从蕨姬来到店里之后,店里就变得安静了。

    不管是谁,资历有多老,在蕨姬面前都一文不值。

    就连老板和老板娘都要对蕨姬笑脸相迎,更别说她们和他们。

    蕨姬成为花魁后更是如此。

    前一天惹到她的人,第二天就会出逃、害病,或者疯掉。

    蕨姬花魁确实让京极屋在吉原有了一席之地,店不再无人问津,客人逐渐变多,这一切原本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才对,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老板娘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不能再放任蕨姬为所欲为下去了,比起营收还有更重要的事,如果店里的人接连出现问题,就算京极屋成为吉原第一又有什么意义。

    夜间的吉原人来人往,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为了京极屋的未来着想,而不是只图短暂的利益,无论如何必须站出来和她说明情况。

    哪怕、哪怕她要面对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花魁蕨姬」。

    蕨姬,是她这次使用的人类假名。对于鬼来说,时间变得不再有意义,已经跻身到上弦之位的她,早就忘记一天挨着一天是如何艰难度过的。如今一年、两年也只不过须臾罢了。

    她拉开化妆匣的抽屉,从抽屉的夹层下取出一包药,纤指一抖,就把里面的药粉悉数倒进嘴里。

    ——从佐藤玲奈那里定期拿的,掩盖鬼气息的药。

    花魁蕨姬的房门大敞四开,老板娘站在门口时,正好看到她吃药。

    蕨姬怎么可能不是人,只有女人才需要吃那种药。

    快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变成了关怀,老板娘又一次错失了求证的时机。

    「蕨姬……那种药很伤身子,回头我让他们给你买点只母鸡炖汤,大补的。」

    「蕨姬」闻言,歪着头挂上温柔的笑容应声。

    「谢谢老板娘。」

    算了,只要别再有集中消失的人就好。偶尔有一两个,她还是能够帮忙遮掩的。

    「……该是我们,谢谢你啊,蕨姬。」

    「我就是喜欢老板娘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和聪明人沟通就是轻松。」

    老板娘心下一惊,虚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她只干笑一声,将房门带上,慢慢退了出去。

    「哈……」

    -

    一个月之前,是夜,东京都内。

    「猗窝座,我觉得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模样姣好的少年虚空一指,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朝猗窝座席卷而去。

    猗窝座紧咬着牙关,仍无法控制血液顺着喉咙上涌,血滴敲打着木质地板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要求的事,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有两件。第一,杀光鬼杀队;第二,保护样本。且不说你杀了一个柱就在那里洋洋得意,样本在哪里,玲奈又在哪里?这是上弦之三的水平吗?」

    「唔咳……咳嗯……」

    「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退下吧。」

    猗窝座无言地低下脑袋,退出了装潢良好的室内。

    佐藤玲奈,距离成功最近的一个试验品,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退化成人类的,不能再被琵琶女召唤的鬼,和柱在同一趟列车,生存下来的几率不大。

    近百年不曾有变动的上弦们,是否太过安逸,以致于没有尽心尽力完成他安排的任务。

    令人头疼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鬼舞辻无惨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粒药片含在嘴里,浓郁的红茶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头痛确实有所缓解,但也只有一点而已。适用于人类的药物,到他这里药效会大打折扣。这么小小的一粒,估计也是浓缩了好多才有这点疗效。

    还算好用的一颗棋子,就这么被鬼杀队吃掉,还真有点可惜。

    -

    佐藤玲奈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御守,拆开封口,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末端是红色的黄头发。只要和我妻善逸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无需刻意辨认,就能立刻知道这根头发的原主人是谁。

    较为稀有的发色,不是寻常可以见到的漂亮颜色。

    脱离生长环境,但发丝光泽依旧。

    她将那根头发卷起来压到舌头底下,闭上眼睛,附着在头发上的相关记忆如同影子戏一般在她周身迅速环过,不出片刻幻影又消散。

    待佐藤玲奈再次睁开双眼,眼眸中属于十五岁时的青涩已经尽数褪去,只留平静无波的一汪死水。

    再小的石子,投入死水中也会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而再大的涟漪也终究会和沉入池底的石子一样归入沉寂。

    「奈奈~早上好——」

    我妻善逸端着热腾腾的豆包和果汁,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佐藤玲奈的房门。

    佐藤玲奈回头,视线和兴冲冲的我妻善逸撞了个正着。

    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话,我妻善逸就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强迫自己平复了心情。

    「那个……早上好,还有……欢迎回来,奈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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