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孟宴臣径直走到舞台前，绕到台侧踩着楼梯走到舞台边在她身旁坐下。周亭然扳开一罐冰啤酒塞到他手里，自己也开上一罐豪爽地喝了起来。
孟宴臣看着手里瓶身冒着冷气的冰啤酒，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后也仰头灌了一口，酒精下肚，他心情才稍微好些，他开口问：“好好的酒吧不去，为什么来这儿喝。”他环视了周围一遭，平时剧场灯光火猛的，如今竟觉得阴恻恻的。
“剧场诶，舞台诶，这是一个芭蕾舞者最离不开的地方，我就爱来这儿。”周亭然爽快地叹了一声，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身体，她绷直脚尖，顽皮地踢了踢腿，语气里满是雀跃，“这是我回国后第一次演出，没搞砸，我高兴。”
按理来说，周亭然在国外舞台发展的很好，回国反倒是大材小用了，孟宴臣闻言，神情动了动，随口问道：“那日在饭桌上，听周阿姨说你在巴黎舞团发展挺好的，怎么回国了？”
“跟你一样，被逼着相亲呗。”周亭然低头，眼神里有些落寞，她叹气，继续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孟宴臣侧耳，好奇。
“因为我常年练舞，受过伤，已经跟不太上国外舞团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节奏了。”周亭然说出口的时候颇有释然的感觉，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但孟宴臣清楚能够感受到，她语气里满是可惜，“我何尝不想在国际舞台上再冲几年呢，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舞团里出挑的演员一茬接一茬的，与其担心哪一天就被新人挤下舞台，还不如趁着自己最光辉荣耀的时候衣锦还乡，不至于尊严碎一地。”
周亭然缓缓起身，走到舞台正中去，台中一盏白色聚光灯独照，周亭然身姿挺拔，双臂柔美挥动，未来得及挽起的长发垂在一侧，露出白皙婉美的侧脸轮廓来。
她缓缓踮起脚尖移动，就算没有伴奏倾斜也能起舞，带着情绪与浓郁感受舞起了一段，虽是简单的基本功连串，但极为考验舞者的功夫，动作与姿态都尽显芭蕾高雅圣洁之美。
孟宴臣转过头来欣赏，他依稀能分辨出她跳的是《胡桃夹子》中糖果仙子之舞的选段，他的眼神随着她的舞姿而动，露出些许赞赏，直到周亭然结束动作定住时，他才鼓掌。
“还行。”
周亭然哭笑不得，“什么还行，夸人都不会夸么？”她跳了一舞，心情更加愉悦，她晃了晃四肢舒展筋骨，边活动边看着孟宴臣转阴为晴的脸色，一整天的郁闷仿佛就在一瞬间散去。
这也是孟宴臣第一次放下所有偏见和情绪，很认真地近距离接触周亭然，舞台上的她与平日里潇洒放荡的样子截然不同，自信的神采，发自内心的欢喜与热爱，她很耀眼，耀眼到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火热。
孟宴臣还从没见识过像她这样的女孩，一开始只浅显地认为她不靠谱且离经叛道，甚至有点疯狂和嚣张，自从他那日看到舞台上的周亭然时，他对她的印象才算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看上去活的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人，内心里也有一份执着想要坚守。
而他，看似什么都拥有了的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得到过，也没有勇气和胆量去跟现实争上一争。
明明孟家和霍家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却培养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和自己的克己复礼不一样，周亭然不是养在温室里的玫瑰，而是像要活在荆棘丛里肆意生长的玫瑰，她不服沉闷枯燥的规制，时刻想着逃离，只做自己。
孟宴臣突然很羡慕她。
周亭然慢慢停了下来站定歇息，忽地看见在出神的孟宴臣，她笑着冲他喊：“发什么呆呢？被我的才华和舞姿折服啦？”
孟宴臣抬眼看她，平心而论，他的确很欣赏周亭然在芭蕾上的造诣。
其余的，尚且还说不上。
周亭然见他不说话，边伸手拽了拽他，提议道：“别烦了，有再多的烦心事发泄出来就都好了。”她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反正现在也没人，你也来舞台上转转，喊一喊，把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排出去。”
孟宴臣看着她，没出声。
“别板着脸啊，试试看。”周亭然把足尖鞋放在一边，光着脚跑到舞台上蹦蹦跳跳了起来，她肆意挥舞着双臂，动作滑稽又夸张，“你试试，真的很解压。”
孟宴臣并不被她的激将法所打动，周亭然见状，干脆走向前去把人拽起来，拉着他手跑到台上奔跑，蹦跳，转圈，任由情绪飞扬，任由四肢放松挥舞。
起初，孟宴臣还很厌恶地想要挣脱，但经周亭然这一带动，他似乎感受身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令人兴奋和开心的体内因子正被积极调动，他好像感受到了开心，感受到了灵魂冲破禁锢的感觉。
他尝试着放松身体，放松情绪，再尝试释放发泄压力。很快，他汗流浃背，挥汗如雨，但并没有劳累疲倦的感觉，蹦跳了一阵下来，他只有前所未有的愉悦。
孟宴臣看向身旁耍的比他还疯的周亭然。
从他的角度看去，炽热的聚光灯照亮舞台一方，她的侧脸轮廓温柔，随着动作而飞舞的头发晕着光，她笑的很开心，明媚的笑脸经久地印在孟宴臣的脑海之中。
今夜，孟宴臣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他好像，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
不知不觉，迈出剧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钟。
燕城在夜色中慢慢沉静下来。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孟宴臣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周亭然的脚步，很奇怪，这次他竟然没有抗拒周亭然的感觉了。
“谢谢。”
孟宴臣冷不丁地开口，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脱口而出了。
“谢我？谢什么。”
孟宴臣没有回答，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挪步向前，兀自沉思起来。他的视线慢慢放远，抬头看着天穹上泛着细微光芒的几颗繁星。
心情很糟糕的一个晚上，他竟然是和周亭然一起度过的，而且他过得很开心，他好像抓住了一些从没得到的东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总之，谢谢你。”
周亭然并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道谢，满心都在为两人的升温感到开心。她眼睛闪动，笑的更灿烂，“不用谢，有空请我吃饭就行。”她顿了顿，回身嘟嘴道，“首演那顿请客不算数啊，你欠我两顿了。”
孟宴臣被她逗笑，唇角上翘着。
他半辈子都在克制收敛地生活，拼命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再多的不开心也只能自我消化，孟宴臣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原本的性子了。
是周亭然撕破了他的伪装，让光渗透了进来。
自那一夜过后，周亭然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捧着手机躺在沙发上晃着脚刷手机，浑身散发着得意。
“姐，你干嘛呢，得癫痫了？”霍颂然看着周亭然这副样子，深深觉得她被夺舍了，“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周亭然心不在焉，随口嗯了一声。
“真谈了？”霍颂然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转头就大喊道，“妈，铁树开花母猪上树了，周亭然谈恋爱了。”
“别嚷嚷。”周妈妈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来，瞪了眼大惊小怪的霍颂然，“吃你的水果。”
“妈，你就不好奇她被谁勾了魂去？”霍颂然问道。
周妈妈觑了眼捧着手机一个劲儿傻笑的周亭然，叹了声：“跟谁都好，我还真怕她不谈呢，她要是真跟芭蕾舞过一辈子，我才真的愁出天。”
孟宴臣还在开会，他正认真地翻阅投资项目书，手边的手机一个劲儿地震动。
他伸手将手机按熄，继续低头沉浸工作之中，直至晚上七点钟结束会议迈出公司大楼时，他才腾出时间查看信息。
他翻了翻手机，来电显示着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周亭然打的。
还没等孟宴臣回过神来，一辆黑色的车就在他跟前停下来。车窗缓缓降下，周亭然那张脸慢慢在他眼前清晰，她挑挑眉道：“孟总，您的私人司机已到达。”
“你怎么在这儿。”
孟宴臣皱眉，对周亭然的出现似乎很惊讶。
“放心，我才不玩跟踪这么落后的把戏。”周亭然得意地笑，侧过身伏在车窗边看向孟宴臣，“我玩的是守株待兔的路数，孟总你也太忙了，终于下班啦？”
“周小姐找我有事？”
周亭然拧眉，“你怎么油盐不进的，我就想来找你不行啊。”见他不为所动，周亭然索性耍起小脾气，嘟囔道，“我在楼下等你两个多小时了，饿了。”
“那你去吃饭。”孟宴臣直接道。
“你还欠我两顿饭呢。”周亭然见他又恢复回那副拒人千里的态度，清冷的眉眼透着疏离感，她心里憋着气，干脆跟他一块儿耗着。
“你不是饿了？还不去吃饭？”
“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周亭然叹了口气，干脆从车上下来跟他耗时间，“一个人吃饭是几级孤独来着，真的好可怜，想找人陪我吃顿饭都这么难，我也太命苦了…”
后面有车辆驶来，后面的车见周亭然的车堵在公司门口不动，便疯狂按喇叭催促。孟宴臣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终是被周亭然的死皮赖脸折服，猫腰钻进副驾驶位，乖乖系上安全带。
周亭然喜上眉梢，明明孟宴臣一副不领情还很不情愿的模样，偏偏她就越挫越勇，更加上心。
城东公馆离孟宴臣的公司不远，今晚有一个药企联合酒会在公馆内举行，周亭然虽然不上心这些事儿，但是她还是想在孟宴臣面上维持一个求知上进的好形象的，她做生意谈投资不擅长，但社交攀谈是她的长处，今晚她打算在孟宴臣面前好好刷一下存在感。
周亭然领了孟宴臣入场后就推托先去补个妆，让他自己走动。孟宴臣站在一边喝了半杯香槟，忽地听见周遭聊天声音，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
孟宴臣闻声回头，便看见不远处的许沁在跟旁人在攀谈。
今夜许沁穿了一身黑色长裙，高贵又优雅，她端着一杯香槟怯生生的，笑的很腼腆。
“孟宴臣。”
周亭然远远地朝孟宴臣喊了一声，许沁闻声望去，便对上了孟宴臣望来的眼神。
许沁有些惊诧，抿了抿嘴唇，并没有主动靠近，也没有打招呼。
孟宴臣眼神黯淡了下来，也默契地收回了眼神，朝周亭然的方向走去。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明灏投资的孟总，孟宴臣。”周亭然很自然地挽过孟宴臣的手臂，“这位是东信药企的梁总，东信药企是做中成药物研发的，在外地很有名声，这一两年打算在燕城发展。”
孟宴臣礼貌地与人握了握手，但心思全然还在另一边的许沁身上。
“明灏投资刚跟我们云川制药合作了，孟总…”
“对不起，失陪一下。”
孟宴臣朝二人微微颔首道歉，转身便往许沁所在的方向走去。周亭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孟宴臣穿过人群带走了许沁，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她视线里。
周亭然愣了一愣，心口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
“看来霍董很欣赏孟总这位未来女婿啊，不然周小姐你这位大舞蹈家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地来这儿呢。”梁总道。
周亭然垂眸轻笑，唇角的笑却变得僵硬，她也无心再应酬，提着裙摆便往孟宴臣消失的方向走去。
孟宴臣看着手里瓶身冒着冷气的冰啤酒，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后也仰头灌了一口，酒精下肚，他心情才稍微好些，他开口问：“好好的酒吧不去，为什么来这儿喝。”他环视了周围一遭，平时剧场灯光火猛的，如今竟觉得阴恻恻的。
“剧场诶，舞台诶，这是一个芭蕾舞者最离不开的地方，我就爱来这儿。”周亭然爽快地叹了一声，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身体，她绷直脚尖，顽皮地踢了踢腿，语气里满是雀跃，“这是我回国后第一次演出，没搞砸，我高兴。”
按理来说，周亭然在国外舞台发展的很好，回国反倒是大材小用了，孟宴臣闻言，神情动了动，随口问道：“那日在饭桌上，听周阿姨说你在巴黎舞团发展挺好的，怎么回国了？”
“跟你一样，被逼着相亲呗。”周亭然低头，眼神里有些落寞，她叹气，继续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孟宴臣侧耳，好奇。
“因为我常年练舞，受过伤，已经跟不太上国外舞团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节奏了。”周亭然说出口的时候颇有释然的感觉，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但孟宴臣清楚能够感受到，她语气里满是可惜，“我何尝不想在国际舞台上再冲几年呢，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舞团里出挑的演员一茬接一茬的，与其担心哪一天就被新人挤下舞台，还不如趁着自己最光辉荣耀的时候衣锦还乡，不至于尊严碎一地。”
周亭然缓缓起身，走到舞台正中去，台中一盏白色聚光灯独照，周亭然身姿挺拔，双臂柔美挥动，未来得及挽起的长发垂在一侧，露出白皙婉美的侧脸轮廓来。
她缓缓踮起脚尖移动，就算没有伴奏倾斜也能起舞，带着情绪与浓郁感受舞起了一段，虽是简单的基本功连串，但极为考验舞者的功夫，动作与姿态都尽显芭蕾高雅圣洁之美。
孟宴臣转过头来欣赏，他依稀能分辨出她跳的是《胡桃夹子》中糖果仙子之舞的选段，他的眼神随着她的舞姿而动，露出些许赞赏，直到周亭然结束动作定住时，他才鼓掌。
“还行。”
周亭然哭笑不得，“什么还行，夸人都不会夸么？”她跳了一舞，心情更加愉悦，她晃了晃四肢舒展筋骨，边活动边看着孟宴臣转阴为晴的脸色，一整天的郁闷仿佛就在一瞬间散去。
这也是孟宴臣第一次放下所有偏见和情绪，很认真地近距离接触周亭然，舞台上的她与平日里潇洒放荡的样子截然不同，自信的神采，发自内心的欢喜与热爱，她很耀眼，耀眼到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火热。
孟宴臣还从没见识过像她这样的女孩，一开始只浅显地认为她不靠谱且离经叛道，甚至有点疯狂和嚣张，自从他那日看到舞台上的周亭然时，他对她的印象才算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看上去活的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人，内心里也有一份执着想要坚守。
而他，看似什么都拥有了的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得到过，也没有勇气和胆量去跟现实争上一争。
明明孟家和霍家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却培养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和自己的克己复礼不一样，周亭然不是养在温室里的玫瑰，而是像要活在荆棘丛里肆意生长的玫瑰，她不服沉闷枯燥的规制，时刻想着逃离，只做自己。
孟宴臣突然很羡慕她。
周亭然慢慢停了下来站定歇息，忽地看见在出神的孟宴臣，她笑着冲他喊：“发什么呆呢？被我的才华和舞姿折服啦？”
孟宴臣抬眼看她，平心而论，他的确很欣赏周亭然在芭蕾上的造诣。
其余的，尚且还说不上。
周亭然见他不说话，边伸手拽了拽他，提议道：“别烦了，有再多的烦心事发泄出来就都好了。”她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反正现在也没人，你也来舞台上转转，喊一喊，把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排出去。”
孟宴臣看着她，没出声。
“别板着脸啊，试试看。”周亭然把足尖鞋放在一边，光着脚跑到舞台上蹦蹦跳跳了起来，她肆意挥舞着双臂，动作滑稽又夸张，“你试试，真的很解压。”
孟宴臣并不被她的激将法所打动，周亭然见状，干脆走向前去把人拽起来，拉着他手跑到台上奔跑，蹦跳，转圈，任由情绪飞扬，任由四肢放松挥舞。
起初，孟宴臣还很厌恶地想要挣脱，但经周亭然这一带动，他似乎感受身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令人兴奋和开心的体内因子正被积极调动，他好像感受到了开心，感受到了灵魂冲破禁锢的感觉。
他尝试着放松身体，放松情绪，再尝试释放发泄压力。很快，他汗流浃背，挥汗如雨，但并没有劳累疲倦的感觉，蹦跳了一阵下来，他只有前所未有的愉悦。
孟宴臣看向身旁耍的比他还疯的周亭然。
从他的角度看去，炽热的聚光灯照亮舞台一方，她的侧脸轮廓温柔，随着动作而飞舞的头发晕着光，她笑的很开心，明媚的笑脸经久地印在孟宴臣的脑海之中。
今夜，孟宴臣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他好像，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
不知不觉，迈出剧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钟。
燕城在夜色中慢慢沉静下来。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孟宴臣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周亭然的脚步，很奇怪，这次他竟然没有抗拒周亭然的感觉了。
“谢谢。”
孟宴臣冷不丁地开口，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脱口而出了。
“谢我？谢什么。”
孟宴臣没有回答，只是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挪步向前，兀自沉思起来。他的视线慢慢放远，抬头看着天穹上泛着细微光芒的几颗繁星。
心情很糟糕的一个晚上，他竟然是和周亭然一起度过的，而且他过得很开心，他好像抓住了一些从没得到的东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总之，谢谢你。”
周亭然并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道谢，满心都在为两人的升温感到开心。她眼睛闪动，笑的更灿烂，“不用谢，有空请我吃饭就行。”她顿了顿，回身嘟嘴道，“首演那顿请客不算数啊，你欠我两顿了。”
孟宴臣被她逗笑，唇角上翘着。
他半辈子都在克制收敛地生活，拼命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再多的不开心也只能自我消化，孟宴臣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原本的性子了。
是周亭然撕破了他的伪装，让光渗透了进来。
自那一夜过后，周亭然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捧着手机躺在沙发上晃着脚刷手机，浑身散发着得意。
“姐，你干嘛呢，得癫痫了？”霍颂然看着周亭然这副样子，深深觉得她被夺舍了，“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周亭然心不在焉，随口嗯了一声。
“真谈了？”霍颂然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转头就大喊道，“妈，铁树开花母猪上树了，周亭然谈恋爱了。”
“别嚷嚷。”周妈妈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来，瞪了眼大惊小怪的霍颂然，“吃你的水果。”
“妈，你就不好奇她被谁勾了魂去？”霍颂然问道。
周妈妈觑了眼捧着手机一个劲儿傻笑的周亭然，叹了声：“跟谁都好，我还真怕她不谈呢，她要是真跟芭蕾舞过一辈子，我才真的愁出天。”
孟宴臣还在开会，他正认真地翻阅投资项目书，手边的手机一个劲儿地震动。
他伸手将手机按熄，继续低头沉浸工作之中，直至晚上七点钟结束会议迈出公司大楼时，他才腾出时间查看信息。
他翻了翻手机，来电显示着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周亭然打的。
还没等孟宴臣回过神来，一辆黑色的车就在他跟前停下来。车窗缓缓降下，周亭然那张脸慢慢在他眼前清晰，她挑挑眉道：“孟总，您的私人司机已到达。”
“你怎么在这儿。”
孟宴臣皱眉，对周亭然的出现似乎很惊讶。
“放心，我才不玩跟踪这么落后的把戏。”周亭然得意地笑，侧过身伏在车窗边看向孟宴臣，“我玩的是守株待兔的路数，孟总你也太忙了，终于下班啦？”
“周小姐找我有事？”
周亭然拧眉，“你怎么油盐不进的，我就想来找你不行啊。”见他不为所动，周亭然索性耍起小脾气，嘟囔道，“我在楼下等你两个多小时了，饿了。”
“那你去吃饭。”孟宴臣直接道。
“你还欠我两顿饭呢。”周亭然见他又恢复回那副拒人千里的态度，清冷的眉眼透着疏离感，她心里憋着气，干脆跟他一块儿耗着。
“你不是饿了？还不去吃饭？”
“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周亭然叹了口气，干脆从车上下来跟他耗时间，“一个人吃饭是几级孤独来着，真的好可怜，想找人陪我吃顿饭都这么难，我也太命苦了…”
后面有车辆驶来，后面的车见周亭然的车堵在公司门口不动，便疯狂按喇叭催促。孟宴臣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终是被周亭然的死皮赖脸折服，猫腰钻进副驾驶位，乖乖系上安全带。
周亭然喜上眉梢，明明孟宴臣一副不领情还很不情愿的模样，偏偏她就越挫越勇，更加上心。
城东公馆离孟宴臣的公司不远，今晚有一个药企联合酒会在公馆内举行，周亭然虽然不上心这些事儿，但是她还是想在孟宴臣面上维持一个求知上进的好形象的，她做生意谈投资不擅长，但社交攀谈是她的长处，今晚她打算在孟宴臣面前好好刷一下存在感。
周亭然领了孟宴臣入场后就推托先去补个妆，让他自己走动。孟宴臣站在一边喝了半杯香槟，忽地听见周遭聊天声音，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
孟宴臣闻声回头，便看见不远处的许沁在跟旁人在攀谈。
今夜许沁穿了一身黑色长裙，高贵又优雅，她端着一杯香槟怯生生的，笑的很腼腆。
“孟宴臣。”
周亭然远远地朝孟宴臣喊了一声，许沁闻声望去，便对上了孟宴臣望来的眼神。
许沁有些惊诧，抿了抿嘴唇，并没有主动靠近，也没有打招呼。
孟宴臣眼神黯淡了下来，也默契地收回了眼神，朝周亭然的方向走去。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明灏投资的孟总，孟宴臣。”周亭然很自然地挽过孟宴臣的手臂，“这位是东信药企的梁总，东信药企是做中成药物研发的，在外地很有名声，这一两年打算在燕城发展。”
孟宴臣礼貌地与人握了握手，但心思全然还在另一边的许沁身上。
“明灏投资刚跟我们云川制药合作了，孟总…”
“对不起，失陪一下。”
孟宴臣朝二人微微颔首道歉，转身便往许沁所在的方向走去。周亭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孟宴臣穿过人群带走了许沁，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她视线里。
周亭然愣了一愣，心口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
“看来霍董很欣赏孟总这位未来女婿啊，不然周小姐你这位大舞蹈家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地来这儿呢。”梁总道。
周亭然垂眸轻笑，唇角的笑却变得僵硬，她也无心再应酬，提着裙摆便往孟宴臣消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