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医生。”
周亭然躺在治疗床上检查伤势，她疼的慌，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医生聊天，“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一个男明星啊。”
男医生站在床尾，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已经开始肿胀发紫的脚踝，头也没抬回答道：“没有。”他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周亭然，提醒她一句，“忍着点，会有点疼。”
“嚯哟！”周亭然疼的一抽抽，冷汗直冒，浸湿额发，她眼神略带怨怪地看向男医生，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这叫有点疼么？”
男医生松了口气，大致确认她没有伤到筋骨，只是韧带拉伤还有点积液，他边脱下手套边走到办公桌前操作电脑开处方，“没有伤到骨头，但最近都不要做剧烈运动了。”
“最近是多久？”周亭然又问，“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会真要这么久吧？”
医生瞥她一眼，发现这个病人真的有点叛逆和话多在身上，“如果你想早点恢复，那就遵医嘱。”
周亭然哦了一声，脚踝上钻心的疼让她下半身都没劲儿，她咬牙忍了忍，灰心地仰天哭诉道，“我还能跳独领舞么…”
缴好费用回来的孟宴臣在科室门外就听见了周亭然的鬼哭狼嚎，他见她半躺在治疗床上，看着自己的伤腿面露哀伤，他礼貌地递上缴费单子给医生，又问道：“医生，她那手也没事儿吧？”
医生说无碍，打趣了一句，“她这一巴掌啊，估计挨巴掌那个人会出内伤呢。”说着把开好的治疗单子递给孟宴臣，“她男朋友对吧，管管吧，想要好快点儿的话最近都别乱动了，如果疼的话就冰敷一下缓解，我等会儿帮她先敷点药。”
说着，医生俯下身去，用毛巾包住她的脚踝，准备着中药敷帖。孟宴臣扫了一眼，没想到周亭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那只脚上却青筋突起，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浅淡不一的淤青，脚拇指破了的水泡用止血贴包裹着，还渗着带血的组织液。
周亭然似乎注意到他注视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脚，有些骄傲地道：“这些伤疤可都是我的勋章，厉害吧？”
医生拿着绷带和膏药开始给她治疗，接着她的话继续道：“你跳舞的吧？你大脚趾有点骨外翻了，是不是偶尔会骨痛？买点矫正袜穿穿，有帮助的。”他低头扶起她的脚开始包扎，缓着手劲慢慢将膏药敷下去。
周亭然又疼的一抽抽，忍不住地吼了一嗓子，孟宴臣有些不忍心，走到她身侧微微抬起手朝她示意，“要是疼就抓会儿。”
此时此刻，周亭然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她一把就拽住孟宴臣的衣袖，整个人疼的紧绷了起来。脚踝那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让她虚脱，直至医生帮她绑好绷带她才停止了嚎叫，她看着自己缠绕绷带壮硕如白萝卜的脚，心里的委屈和酸涩涌上心头，比起脚上的痛，她更痛心自己可能会与独领舞的机会失之交臂，想到这里，她鼻头一酸，竟开始掉眼泪。
孟宴臣发觉她眼眶泛红，有些无措，他翕张嘴唇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但看她开始抬手抹泪，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周亭然就这么无声掉着眼泪，孟宴臣便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知怎的，他觉得心头泛着难言的涩，竟有些可怜她。
从治疗室出来之后已经是深夜，周亭然脚上缠着绷带，扶着墙壁一蹦一跳，吃力地挪动步伐，样子又笨拙又滑稽。孟宴臣看不过，走上前去拦住她去路，示意道：“上来吧。”
“上哪儿。”周亭然淡定地开始逗他。
“背你。”
孟宴臣总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但看在她是伤号的份上懒得跟她计较。周亭然也不客气，趴上他后背，双臂勾住他脖颈任他背起。她偷偷望他侧脸，黑色短发梳整的干净利落，轮廓硬朗帅气，鼻梁高挺，戴着金丝眼镜突显儒雅气度。他的后背和肩膀都宽厚有力，让人心生依赖，他手臂勾住周亭然双腿，双手仍倔强地扯着外套衣角，生怕弄出一丝不雅的褶皱，他步伐沉稳走去停车场，走的很慢，怕会颠疼她。
孟宴臣打开后座门将人安置好，还随手拽了个抱枕给她垫着伤腿坐的舒服些。周亭然还愣愣的看他，但目光带着噼里啪啦的火光，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颇有侵略性一般。孟宴臣坐入驾驶位扣好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会打架。”
“我也没想到你会打架。”周亭然耸耸肩，嗤了声。
“瘸了腿还能打架，你倒是不怕死。”孟宴臣挑眉，开始有些兴致跟她攀谈几句，“下次别这么鲁莽了。”
周亭然嘟囔了句，“这不是，酒壮怂人胆嘛。”
孟宴臣闻言偷笑几声，启动引擎熟稔打着方向盘，车子缓缓开入已经落入寂静的街道，窗外的光也归于了黯淡。
“送你回家吧。”
周亭然忽然坐直，有些吃力地挪挪伤腿，“饿了。”
如今已是深夜，仍然营业的餐厅所剩无几，孟宴臣选了一家街边的小吃店，搀着周亭然下车走了进去。
孟宴臣给她点了碗猪骨粥，粥汤新鲜出炉还带着滚烫的热气，香甜又惹味。周亭然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晚，饿的前胸贴后背，她端起桌上的小碗递到孟宴臣面前。
孟宴臣瞥了眼，摇头，“我不饿。”
“谁问你饿不饿了。”周亭然给他一个白眼，“手疼，没力气，你喂我。”
“...”孟宴臣腹诽，她可真会得寸进尺，口出狂言。
周亭然见他一动不动地端坐，开口打感情牌道：“孟总，你知道的，我这伤是见义勇为才受的…”
孟宴臣听不下去，不悦地接过勺子和碗，他盛了小半碗出来，用勺子轻轻搅拌粥汤缓缓吹凉，舀起一口递到她嘴边，语气冷淡，“吃吧。”
周亭然乖乖地张嘴含住，一点一点往下吞咽。她眨眨眼睛，示意他可以喂下一口了，琥珀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孟宴臣，扑闪扑闪的，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孟宴臣一言不发地又喂了她一口，喂了小半碗后周亭然就满意地摆摆手，说吃饱了。
孟宴臣放下碗，不动声色地走到收银台前给钱要了打包盒，将周亭然吃剩下的全部打包走。这一举动看的周亭然有些吃惊，眼神复杂地打量他。
吃饱喝足，孟宴臣就把周亭然送回了家。霍颂然接到电话便早早在门口等着接人，瞧见送周亭然回来的是个陌生男人，顿时起了好奇心，猫着腰探出脑袋试图看清楚来者。
周亭然扶着车门挪出后座，一巴掌拍上霍颂然的脑袋，“看什么，还不过来扶我。”
“这谁啊。”霍颂然走过去搀住周亭然，目光仍黏在孟宴臣身上不停地打量，“未来姐夫？”
孟宴臣下车走向后尾箱，突地看见放在里头的礼盒眼神一抖，而后他故作无事发生拎着一袋药和刚刚打包的粥走近，递给了霍颂然，口气清淡嘱咐道：“医生让周小姐遵医嘱好好养伤，这是药和粥。”
成熟，得体，儒雅。
霍颂然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表情一愣一愣的，机械地接过物什哦了一声。孟宴臣微微点点头，算是道别，而后驱车离开了。
周亭然抬手又给了霍颂然一巴掌，没好气地催促，“看够了么？”
“这个姐夫还不错。”霍颂然面露笑意，肯定地点点头，说着又看向身旁黑脸的周亭然，嫌弃道，“姐，你配不上人家。”
话刚出口，周亭然毫不客气地挥拳恐吓，语气恶狠狠道：“你再说一次？”
霍颂然不敢再说，只得卑躬屈膝地噤声，做小伏低似的扶着周亭然慢慢走回屋内。她不舍地望着车辆消失的影子，心底情绪复杂。
而驱车离开霍宅后的孟宴臣也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抱着那个精致的礼盒进了漆黑无光的房间，和着窗外柔和的月光缓缓掀开盒子，目光复杂地看着里面陈列着的华丽舞裙。
毫无征兆地，他唇角竟漾起些许笑意来。
他忽然脑补起，方才瘸着腿挪动，动作笨拙可掬的周亭然要是穿上他送的裙子会是怎样的场景，一定很滑稽可爱。
一瞬间，静谧漆黑的夜里仿佛开出了一朵花来。
周亭然受了伤，行动不便，周妈妈紧张心疼的不行，跟佣人商量着该做点什么补品药膳给她滋补养伤。周亭然躺在沙发上看舞剧，瞥见周妈妈端着骨头汤出来，满脸不情愿地坐直起来，准备听她数落。
“你说说你，这次是崴脚，下次是不是要残废了？”周妈妈吹散汤面上的腾腾热气，把勺子递到周亭然手里，抬头瞪她一眼，“听话，咱退了吧，不然你要是真站不起来了一辈子就完了。”
“你要是不跳舞了我这辈子才是真的完了。”周亭然低头喝了一口汤，语调娇嗔放软姿态哀求道，“我下次会注意的，一定不受伤了好不好。”
“你哪次不这么说？”周妈妈越说越着急，语气里满是心疼，“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学学芭蕾当陶冶性情的兴趣不就得了，当什么舞蹈家啊，家里又不指望你靠跳舞赚钱，你说说你好了一次又伤一次的，有完没完了。”
周亭然赶紧坐近些搂住周妈妈的隔壁开始撒娇，试图平复她的怒气。周妈妈气呼呼地想要挣脱开，周亭然不撒手反而越抱越紧，眼睛扑闪扑闪含着哀求，抿紧嘴唇一脸可怜之色，周妈妈张了张嘴，心中酸涩，便忍住没再多说，唉声叹气着迈进厨房给周亭然准备药膳去了。
“晚上想去什么，我等会给你做。”
“红烧排骨！”
“排骨脂肪多高，我跟你说体重过重对你这脚也是很不利的，你这脚要承重更多更容易受伤的，妈妈给你做鸡肉吧，脂肪不高还蛋白质充足…”
周亭然乖乖地喊了声好，说着便端起碗美滋滋地喝着了。
在家安生没两天，周亭然就嚷嚷要回自己公寓住了。
天天按时敷药，积液已经消退也已经消肿了，只是行动起来还不方便，更别说回舞团训练了。
周亭然坐在床上，侧过头看向陈列在柜子上的各类奖杯和奖状，三层的柜子几乎都快装不下她所取得的荣耀了。
最中间那个奖杯，是她拿到过的含金量最高的奖杯。
白光灯冷冽地打着那座金灿灿的奖杯上，反射散发出迷人的金光。
周亭然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子前，伸手拿下那座奖杯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眼含眷恋地反复欣赏着。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这几天除了压压腿，开开筋之外，她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她心生躁意，失落地把奖杯放了回去。
“姐。”霍颂然在楼下唤了一声，“亦骁哥来了。”
周亭然躺在治疗床上检查伤势，她疼的慌，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医生聊天，“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一个男明星啊。”
男医生站在床尾，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已经开始肿胀发紫的脚踝，头也没抬回答道：“没有。”他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周亭然，提醒她一句，“忍着点，会有点疼。”
“嚯哟！”周亭然疼的一抽抽，冷汗直冒，浸湿额发，她眼神略带怨怪地看向男医生，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这叫有点疼么？”
男医生松了口气，大致确认她没有伤到筋骨，只是韧带拉伤还有点积液，他边脱下手套边走到办公桌前操作电脑开处方，“没有伤到骨头，但最近都不要做剧烈运动了。”
“最近是多久？”周亭然又问，“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会真要这么久吧？”
医生瞥她一眼，发现这个病人真的有点叛逆和话多在身上，“如果你想早点恢复，那就遵医嘱。”
周亭然哦了一声，脚踝上钻心的疼让她下半身都没劲儿，她咬牙忍了忍，灰心地仰天哭诉道，“我还能跳独领舞么…”
缴好费用回来的孟宴臣在科室门外就听见了周亭然的鬼哭狼嚎，他见她半躺在治疗床上，看着自己的伤腿面露哀伤，他礼貌地递上缴费单子给医生，又问道：“医生，她那手也没事儿吧？”
医生说无碍，打趣了一句，“她这一巴掌啊，估计挨巴掌那个人会出内伤呢。”说着把开好的治疗单子递给孟宴臣，“她男朋友对吧，管管吧，想要好快点儿的话最近都别乱动了，如果疼的话就冰敷一下缓解，我等会儿帮她先敷点药。”
说着，医生俯下身去，用毛巾包住她的脚踝，准备着中药敷帖。孟宴臣扫了一眼，没想到周亭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那只脚上却青筋突起，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和浅淡不一的淤青，脚拇指破了的水泡用止血贴包裹着，还渗着带血的组织液。
周亭然似乎注意到他注视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脚，有些骄傲地道：“这些伤疤可都是我的勋章，厉害吧？”
医生拿着绷带和膏药开始给她治疗，接着她的话继续道：“你跳舞的吧？你大脚趾有点骨外翻了，是不是偶尔会骨痛？买点矫正袜穿穿，有帮助的。”他低头扶起她的脚开始包扎，缓着手劲慢慢将膏药敷下去。
周亭然又疼的一抽抽，忍不住地吼了一嗓子，孟宴臣有些不忍心，走到她身侧微微抬起手朝她示意，“要是疼就抓会儿。”
此时此刻，周亭然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她一把就拽住孟宴臣的衣袖，整个人疼的紧绷了起来。脚踝那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让她虚脱，直至医生帮她绑好绷带她才停止了嚎叫，她看着自己缠绕绷带壮硕如白萝卜的脚，心里的委屈和酸涩涌上心头，比起脚上的痛，她更痛心自己可能会与独领舞的机会失之交臂，想到这里，她鼻头一酸，竟开始掉眼泪。
孟宴臣发觉她眼眶泛红，有些无措，他翕张嘴唇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但看她开始抬手抹泪，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周亭然就这么无声掉着眼泪，孟宴臣便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知怎的，他觉得心头泛着难言的涩，竟有些可怜她。
从治疗室出来之后已经是深夜，周亭然脚上缠着绷带，扶着墙壁一蹦一跳，吃力地挪动步伐，样子又笨拙又滑稽。孟宴臣看不过，走上前去拦住她去路，示意道：“上来吧。”
“上哪儿。”周亭然淡定地开始逗他。
“背你。”
孟宴臣总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但看在她是伤号的份上懒得跟她计较。周亭然也不客气，趴上他后背，双臂勾住他脖颈任他背起。她偷偷望他侧脸，黑色短发梳整的干净利落，轮廓硬朗帅气，鼻梁高挺，戴着金丝眼镜突显儒雅气度。他的后背和肩膀都宽厚有力，让人心生依赖，他手臂勾住周亭然双腿，双手仍倔强地扯着外套衣角，生怕弄出一丝不雅的褶皱，他步伐沉稳走去停车场，走的很慢，怕会颠疼她。
孟宴臣打开后座门将人安置好，还随手拽了个抱枕给她垫着伤腿坐的舒服些。周亭然还愣愣的看他，但目光带着噼里啪啦的火光，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颇有侵略性一般。孟宴臣坐入驾驶位扣好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会打架。”
“我也没想到你会打架。”周亭然耸耸肩，嗤了声。
“瘸了腿还能打架，你倒是不怕死。”孟宴臣挑眉，开始有些兴致跟她攀谈几句，“下次别这么鲁莽了。”
周亭然嘟囔了句，“这不是，酒壮怂人胆嘛。”
孟宴臣闻言偷笑几声，启动引擎熟稔打着方向盘，车子缓缓开入已经落入寂静的街道，窗外的光也归于了黯淡。
“送你回家吧。”
周亭然忽然坐直，有些吃力地挪挪伤腿，“饿了。”
如今已是深夜，仍然营业的餐厅所剩无几，孟宴臣选了一家街边的小吃店，搀着周亭然下车走了进去。
孟宴臣给她点了碗猪骨粥，粥汤新鲜出炉还带着滚烫的热气，香甜又惹味。周亭然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晚，饿的前胸贴后背，她端起桌上的小碗递到孟宴臣面前。
孟宴臣瞥了眼，摇头，“我不饿。”
“谁问你饿不饿了。”周亭然给他一个白眼，“手疼，没力气，你喂我。”
“...”孟宴臣腹诽，她可真会得寸进尺，口出狂言。
周亭然见他一动不动地端坐，开口打感情牌道：“孟总，你知道的，我这伤是见义勇为才受的…”
孟宴臣听不下去，不悦地接过勺子和碗，他盛了小半碗出来，用勺子轻轻搅拌粥汤缓缓吹凉，舀起一口递到她嘴边，语气冷淡，“吃吧。”
周亭然乖乖地张嘴含住，一点一点往下吞咽。她眨眨眼睛，示意他可以喂下一口了，琥珀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孟宴臣，扑闪扑闪的，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孟宴臣一言不发地又喂了她一口，喂了小半碗后周亭然就满意地摆摆手，说吃饱了。
孟宴臣放下碗，不动声色地走到收银台前给钱要了打包盒，将周亭然吃剩下的全部打包走。这一举动看的周亭然有些吃惊，眼神复杂地打量他。
吃饱喝足，孟宴臣就把周亭然送回了家。霍颂然接到电话便早早在门口等着接人，瞧见送周亭然回来的是个陌生男人，顿时起了好奇心，猫着腰探出脑袋试图看清楚来者。
周亭然扶着车门挪出后座，一巴掌拍上霍颂然的脑袋，“看什么，还不过来扶我。”
“这谁啊。”霍颂然走过去搀住周亭然，目光仍黏在孟宴臣身上不停地打量，“未来姐夫？”
孟宴臣下车走向后尾箱，突地看见放在里头的礼盒眼神一抖，而后他故作无事发生拎着一袋药和刚刚打包的粥走近，递给了霍颂然，口气清淡嘱咐道：“医生让周小姐遵医嘱好好养伤，这是药和粥。”
成熟，得体，儒雅。
霍颂然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表情一愣一愣的，机械地接过物什哦了一声。孟宴臣微微点点头，算是道别，而后驱车离开了。
周亭然抬手又给了霍颂然一巴掌，没好气地催促，“看够了么？”
“这个姐夫还不错。”霍颂然面露笑意，肯定地点点头，说着又看向身旁黑脸的周亭然，嫌弃道，“姐，你配不上人家。”
话刚出口，周亭然毫不客气地挥拳恐吓，语气恶狠狠道：“你再说一次？”
霍颂然不敢再说，只得卑躬屈膝地噤声，做小伏低似的扶着周亭然慢慢走回屋内。她不舍地望着车辆消失的影子，心底情绪复杂。
而驱车离开霍宅后的孟宴臣也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抱着那个精致的礼盒进了漆黑无光的房间，和着窗外柔和的月光缓缓掀开盒子，目光复杂地看着里面陈列着的华丽舞裙。
毫无征兆地，他唇角竟漾起些许笑意来。
他忽然脑补起，方才瘸着腿挪动，动作笨拙可掬的周亭然要是穿上他送的裙子会是怎样的场景，一定很滑稽可爱。
一瞬间，静谧漆黑的夜里仿佛开出了一朵花来。
周亭然受了伤，行动不便，周妈妈紧张心疼的不行，跟佣人商量着该做点什么补品药膳给她滋补养伤。周亭然躺在沙发上看舞剧，瞥见周妈妈端着骨头汤出来，满脸不情愿地坐直起来，准备听她数落。
“你说说你，这次是崴脚，下次是不是要残废了？”周妈妈吹散汤面上的腾腾热气，把勺子递到周亭然手里，抬头瞪她一眼，“听话，咱退了吧，不然你要是真站不起来了一辈子就完了。”
“你要是不跳舞了我这辈子才是真的完了。”周亭然低头喝了一口汤，语调娇嗔放软姿态哀求道，“我下次会注意的，一定不受伤了好不好。”
“你哪次不这么说？”周妈妈越说越着急，语气里满是心疼，“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学学芭蕾当陶冶性情的兴趣不就得了，当什么舞蹈家啊，家里又不指望你靠跳舞赚钱，你说说你好了一次又伤一次的，有完没完了。”
周亭然赶紧坐近些搂住周妈妈的隔壁开始撒娇，试图平复她的怒气。周妈妈气呼呼地想要挣脱开，周亭然不撒手反而越抱越紧，眼睛扑闪扑闪含着哀求，抿紧嘴唇一脸可怜之色，周妈妈张了张嘴，心中酸涩，便忍住没再多说，唉声叹气着迈进厨房给周亭然准备药膳去了。
“晚上想去什么，我等会给你做。”
“红烧排骨！”
“排骨脂肪多高，我跟你说体重过重对你这脚也是很不利的，你这脚要承重更多更容易受伤的，妈妈给你做鸡肉吧，脂肪不高还蛋白质充足…”
周亭然乖乖地喊了声好，说着便端起碗美滋滋地喝着了。
在家安生没两天，周亭然就嚷嚷要回自己公寓住了。
天天按时敷药，积液已经消退也已经消肿了，只是行动起来还不方便，更别说回舞团训练了。
周亭然坐在床上，侧过头看向陈列在柜子上的各类奖杯和奖状，三层的柜子几乎都快装不下她所取得的荣耀了。
最中间那个奖杯，是她拿到过的含金量最高的奖杯。
白光灯冷冽地打着那座金灿灿的奖杯上，反射散发出迷人的金光。
周亭然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子前，伸手拿下那座奖杯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眼含眷恋地反复欣赏着。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这几天除了压压腿，开开筋之外，她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她心生躁意，失落地把奖杯放了回去。
“姐。”霍颂然在楼下唤了一声，“亦骁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