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溪和大黄为了搬救兵,返回来时的路去找萧忍冬。但是大白天烈日当头显然想要找一只鬼是不可能的,跑出城门约莫两个时辰后他们又退了回来。

    怕这样瞎跑弄不好会错过追上来的萧忍冬,于是便赵家毕竟之路的巷子候着。

    果然天才刚刚黑下来,抱着鸡窝躲在石磨之后的柳山溪便感到空气中骤然袭来一股凉意。

    大黄也着急的乱窜起来,嘤嘤的哼唧着,四处抬头看。

    “大黄,是不是那公子来了?”

    柳山溪压着嗓子小声的问,大黄停了一瞬接着在巷子里乱窜,显然它也没有看见萧忍冬。

    甚至是错觉那股冷气远去了,拔腿就吭哧吭哧的追了出去。

    “大黄!”

    柳山溪怕它乱跑叫人抓住了,赶紧也追上去。

    只是没一会儿身上所感受的冷气确实慢慢在减弱,他以为萧忍冬走了,趁着没人往来巷中着急唤道:

    “公子?公子是你来了吗,在下柳山溪。结香姑娘困在赵府里了,求你救救她!”

    听见他的说话声音,大黄也停下了脚步,低着头慢慢的嗅向空荡荡的角落。

    “呜.....”

    它嗅到了,兴奋的摇起了尾巴。

    “公子?”

    “公子,求求您救救结香姑娘!”

    柳山溪也对着那角落再次大喊。

    话音一落,斑驳的马头墙下萧忍冬的身影像是穿过晦暗的夜色一般,逐渐在眼前清晰。

    他听见了,结香又被人抓了。

    可是他也想起了在谭府,自己费尽心思去救她反倒是挨一顿数落。

    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够逃出来的,不需得他费心。

    更何况,这一路来他明显感受到结香在故意甩开他,放大黄追他,甚至是转走供奉神祈庙宇的大路,叫他白白是绕了老大一圈。

    “现在想到我了?你家主人叫你咬我,你就咬我,良心呢?”

    萧忍冬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大黄的狗头,揶揄完它看了眼一旁的柳山溪,继续道:

    “你家主人神通广大,自有本事出来。我要是插手了,出来她又要怪我连累她了。”

    “汪汪汪!”

    大黄绕着萧忍冬的脚边打转,虽然无法分辨当下的情景和谭府时又和分别。但是主人不在,它就是很着急缠着萧忍冬要他去救人。

    听见他的话,柳山溪没想到萧忍冬得知结香被困在赵府了那么淡定。想起白日跟恶狼一样乌泱泱向那小姑娘追去的家丁,心都提了起来,担忧的问道:

    “公子不是来救结香姑娘的吗?”

    萧忍冬:“她自有她的法子出来,不用担心。”

    不知是从谭府,还是从何处,他对结香十分的有信心。

    就像是生前对那个手握一军之需的姑娘,无论他出征往何处,她总会稳稳地将所需地粮草调拨运送至前线,从未出过差错。

    这是他们在一次一次的战役中生出对彼此的信任,直到他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在觉醒关于前世结香的记忆。

    可是柳山溪对于结香没有信心,看见萧忍冬镇定自若的模样更是着急上火。

    “不管结香姑娘能不能自己出来,公子能不能想办法进赵府看看。在下从里面逃出来的时候,赵大人正指使家丁侍卫围捕她。就算姑娘武艺高强,那么多人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萧忍冬垂下眸子,揉了一把大黄耸立得耳朵,自言自语道:

    “那我们就去看看,不让你主人发现,倒时候她就不会骂我了。”

    一听这话,大黄立刻领路狂奔。萧忍冬和柳山溪跟随其后,因大门神祈多,怕惊扰神灵,所以特意绕道了后门。

    但是,即便是再柳山溪帮忙揭下了门上的门神,萧忍冬还是进不去。

    他才是一靠近去,立刻就被无形的强劲打了回来。

    而胸膛所受的那一击也不像寻常门神家神所打伤的阵痛,一时半刻便会消失。

    疼痛一直从胸口蔓延渗透,像是无法修复的损伤。

    这样子的法力杀的就是他这样的恶鬼,萧忍冬才发现赵府周围根本不是神祈所形成护佑百姓的结界,而是傩师结出来的。

    “公子没事吧,这怎么进不去?”

    萧忍冬从地下站起拍了拍衣摆,“没事,是傩师的结界,我进不去的。”

    柳山溪不解:“是.....是结香姑娘?”

    萧忍冬:“应该是,她是姑婆山唯一的傩师,只有她可能弄出这东西。”

    他抬头看了看赵府铺满繁星的夜空,柳山溪也跟着他去好,颇为惊奇道:

    “这天空好是奇怪,怎么星辰都跑到了一处去了?”

    萧忍冬:“除了她,旁人没有这能力了。应该没事,说不定一会儿就出来了,我们再等等。”

    既是如此,一知半解的柳山溪也不好再说什么,遂安静起来耐心等待。

    可是他们错了,除了结香具有运转星辰,破凶祈福之外。老傩师寒鸦也可以,她人是已离世,可阵法留了下来,正罩在赵府的上空。

    而在赵府内,结香若是没有跑错路的话。凭借她的身手,即便是在不杀人的情况,一边跑一边躲她也能找到机会翻出府外去的。

    可是她走岔路了,幽深的水榭上赫然分出两条道来。她几乎是本能的选择了通往后院的一边,但是没跑两步她又折了回来,选择了另外一条。

    似乎有人在告诉左边的路不通,要选另外一条才对。

    眼见着家丁的人影已近,也来不及再犹豫了,结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右边的小廊。

    心想着只要不跑进死胡同里,大不了再绕一圈回来,那几个狗腿子也奈何不得她。

    但她真的走进死胡同里了,赵甲宜追上来。

    结香回头一瞧,连忙钻出假山。却见竹林后赫然一座四方宫殿。不大,但似天然生的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魄。

    地基是用的汉白玉石砌成的莲花座,向往走设有三层,一层一层缩小,最上面一座小巧却又不失的庄重肃穆宫殿。不像是梧州的建筑会有的模样,结香看到时第一眼反应的是皇宫。

    但应是小一号的,按着京城的比列藏在赵家里的小帝王宫。

    “快,抓取她!”

    “别让她跑了!”

    追赶应声而至,结香爬上宫殿,企图绕道从后面翻下。

    但她吭哧吭哧爬到顶,手指摸到殿门时,原本纹丝不动的石门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下就讲她卷了进去。

    然后又哐的一声关好,追赶而来的家丁眼睁睁看着结香卷进禁地,吓得直后退掉头跑去通报。

    结香被卷进殿内,才发现原来是座用石砌成的石室内。

    殿内每三丈砌得又一块不高的石座,座上放着一个鎏金匮,一共是六个。

    她本想着是趴在门缝观察,看见家丁竟撤走了,正四处摸机括想要出去。

    背后却突然袭来凉意,阴冷瘆人,比于萧忍冬更甚。

    “谁?”

    这般阴冷的气息,结香想也不用香想便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一回头过来,便看见坐在石座边倚着金匮的女子。

    鹅黄柳绿的裙衫,春意盎然,挽着双环髻。看见她,从上面走下来,却是双脚不落地。

    “姑娘是什么人?”

    结香率先问道。

    那女子也好奇的回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在下姑婆山傩师结香。”

    姑婆山,那女子跟着喃喃念了一句,指着殿上的画像问道:“他和姑娘是什么干系?”

    璧上画轴上的人节香当然知道,方相氏,姑婆山傩门师祖。

    “那是我的师祖。”

    结香面对画轴拜了拜。

    “原来是你们。”

    那女子愤然道。

    “姑娘什么意思?傩门法师虽通神鬼,手握天命,但从不会滥用职权害人杀鬼。”

    结香看出她脸上的讥讽之色,分辨道。

    但是她很快就打脸了。

    “是吗?那姑娘为什诅咒为虐帮赵甲宜养恶鬼,为什么你们的师门中人会在这里分尸镇压一个无辜的将军。”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结香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傩门镇压的将军就是萧忍冬,而且周遭一切她好像曾经见过。

    “赵浅。”

    “你是赵大人的女儿,赵浅?你怎么在这,你爹爹说你一直游荡在外面不曾回家。”

    赵浅立刻蹙眉反驳道:“他不是我爹爹,我早就没有爹爹了,我爹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世了。现在这个只是我的养父,但我也偿还了他的养育之恩了。”

    “什么意思?”

    结香走进来,察觉到了不对劲,赵家并不如她说的那么简单。

    “他养了我,也杀了我,两清了。姑娘手握神权,法力高强,不应该助纣为孽帮赵甲宜迫害忠良。姑娘要行天道,诛妖孽。我告诉你,赵甲宜让你来梧州根本不是来配婚的,他要养恶鬼!”

    赵浅抬头往屋顶看,她并不是很明白赵甲宜和这做祭坛的有什么关系,只知道自从一年前殿内的白玉石裂开后,他便开始借口为自己配阴婚四处寻找游魂野鬼。

    结香心下一惊也好奇的跟着往上看,一轮精美绝伦的玄木藻井。殿外艳阳高照之下,那藻井下有一片星空,而那井她见过的。

    在唐家的祠堂里,从萧忍冬那副画像里。

    “这里是祭台”

    这殿比于结香在画像中见到的那座一百年前的宫殿小许多,但是里面装饰布局陈设一模一样。

    那这些……金匮里?

    她脑海里浮现着萧忍冬受刑的那日,如牲畜一般在祭台上任人宰割,身体被分装在金匮中,镇压在傩门阵法之下,不得转世不得超生。

    “这里面是?”

    结颤抖声音,声音仿佛从天边而来。

    赵浅:“是镇压的那位将军,盒子全是他的尸骨。手、脚、身子、首级装在一个一个的金匮之中,百年来肉身已腐烂,只剩下白骨了。”

    她说着爬上石座,用力推开金匮。

    结香探头一看,里面已经朽坏的衣衫下有是只手骨。

    无名指断,透过那飘悬其上的浮尘,仿佛能够看见他的主人征战杀伐的一生。

    阴森森的金匮中,唯一一抹摄人心魄的温情,是从骨腕下朽化的结绳上掉落下来的鸽血珠。因金匮被挪动,轻轻的滚到了角落里。

    看到那一抹红,结香身体里的心脏仿佛骤然苏醒了过来,冲破积蓄在经脉中的淤血,强劲有力的搏动起来。

    “唔……”

    从她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猝不及防还不及控制突然呕出。黑血浇在手骨之上,灼热的鲜血渗透脆如薄纸的衣料渗进去,不一会儿便干涸,凝结成乌黑的血迹。

    那股灼热一样传递了到萧忍冬的手臂上,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因为那时天下了雨,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肌肤上有了温度。

    “对不起,萧……萧忍冬……”

    结香知道里面是他的,不知名的眼泪毫无防备的就落了下来。

    “姑娘,你怎么了?”

    赵浅不知结香和萧忍冬的关系,看见那骇人的黑血以为结香中毒,连忙扶住她。

    “我……我没事……呜……”

    结香捂着绞痛的胸口不敢再看金匮里的白骨,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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