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全程陪同,其实是肖扬搬了把椅子全程守在浴室门口。

    他似乎知道傅清韵在担心什么,在纠结什么,在害怕什么,在苦恼什么……他选择尊重她,配合她,并给予她舒适区内最大的安全保障。

    是正人君子一枚呢,这一点让傅清韵对肖扬的好感度狂增了不少,洗澡的过程中再无任何心理负担,三下五除二,一次性洗了个痛快。

    之后在肖扬的场外指挥下,缓慢换好衣服的傅清韵从浴室里走出来,瞬间带出一股浸润着桃花香沐浴露味道的热气,熏得肖扬眯了一下眼睛,随后又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傅清韵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

    对于头发还没干就往空调房里钻这一点,傅清韵完全不在意,显然湿漉漉的头发并没有给她带来困扰,此刻的她正全身心洋溢在终于洗了个舒爽的热水澡的幸福中,而且被浴室外的冷风一吹,舒服得她直想冒泡泡。

    傅清韵不在意,但肖扬不能不在意,在肖扬的眼里,此时的傅清韵脆弱得就像个需要他百般呵护的瓷娃娃,头发没吹干怎么行?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况且傅清韵还有偏头痛的毛病呢,不小心防备着,万一又头疼了怎么办?

    眼下这种时候,他总要多替她考虑一些。

    思及此,肖扬立马就伸出手去握住傅清韵垂在身后的头发,像挤毛巾那样替傅清韵挤了挤上面的水分,然后又叮嘱傅清韵站在原地不要动,他去橱子里拿条干净毛巾来,继续替傅清韵把头发擦拭得更干爽一些。

    肖扬的双手触及她的头发的瞬间,傅清韵便僵直了后背,过了好半天才慢慢放松下来,但也不算是完全放松的,在肖扬帮她擦头发的过程中,她浑身上下仍旧不自在,别扭极了,也尴尬极了。和祁练还停留在牵牵手都脸红阶段的她哪里经历过这种暧昧接触啊,为此她还接连推拒了好几次,表示想自己擦,而且她自己也能擦,但都被肖扬以“刚洗完澡太累需要好好休息”为由挡回去了。

    傅清韵先是无措地站着,后来就开始时不时往反方向躲闪,怕自己刻意疏离的行为惹肖扬不开心,她边躲边不好意思地向肖扬解释,“没关系的班长,真的没关系,我经常这样晾头发,就,就这样晾一会儿吧。”

    肖扬顿了顿,而后便向傅清韵解释他坚持帮傅清韵弄干头发的原因,“生完灿灿以后你就没再这样晾过头发了,会偏头痛,痛起来很……”肖扬停下来想了想措辞,之后又继续说,“痛起来很难忍,刚开始的时候你痛过几次,之后就格外注意了。”

    傅清韵有一瞬间的错愕,心想得有多难忍才会让她格外注意呢?她想象不出来。

    虽有疑惑,但她也不敢轻易去尝试,从肖扬那充满担忧的语气中不难猜出,那将是一种痛到无法言喻的体验,搞不好会让她脱层皮,因为她打小就怕疼,去医院扎针的时候,每次都要把头埋在她妈妈怀里才敢让护士动手。

    听肖扬这样说,她先闷闷地回了一声“哦”,然后慢慢停下挣扎的动作,又对肖扬说了句“谢谢”。

    帮傅清韵把头发擦到不再往下滴水之后,肖扬随手把毛巾丢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开始用浴室里的吹风机帮傅清韵吹头发。

    这种事情,傅清韵真的没办法再让肖扬代劳了,一想到肖扬的手指不断地从她的发丝间来回穿梭的画面,她不仅浑身不自在,就连心里都像长了草似的,又痒又难受。

    肖扬坚持说,“还是我来吧,虽然你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给你吹头发这件事情是我做惯了的,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如果实在不好意思,就当我是理发师吧。”

    傅清韵眨了眨眼睛,心想人家都这样说了,自己就不要再不识好歹了吧,反正大多数理发师都是男的,姑且先把肖扬当成理发师也行吧。

    把自己说服后的傅清韵很快就端正地坐好了,接下来的过程中还极为配合肖扬,除了不敢抬头和肖扬对视以外,其他都还好,而且肖托尼的手法要比一般的理发师更温柔,她还蛮享受的。她甚至想,如果在理发店里理发的时候遇见这么好的理发师,她应该会办张卡,成为这家理发店的常客。

    想着想着,傅清韵突然就想笑,但她忍住了,然后于吹风机的轰鸣声中再次对肖扬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夫妻本就该互相照顾,”说到这里时肖扬也提起唇角笑了笑,随后声音里多了一抹柔软和狡黠,“哪天我要是躺下了,还要换你来照顾我呢。”

    呃,她能胜任这项艰巨的任务吗?

    住院这几天,她亲眼见着肖扬是如何照顾她的,如果把她和肖扬的位置颠倒一下,她能做到像肖扬一样体贴入微、无微不至吗?

    傅清韵不知道答案,也不敢轻易向肖扬承诺什么,于是只好笑笑,先敷衍过去,然后又用开玩笑的语气对肖扬说,“你可不要躺下啊,你那么重,我可搬不动你。”

    “这怎么办才好呢?要不我从现在开始减肥?”肖扬半是玩笑半是真地回。

    傅清韵霎时便被肖扬逗得哭笑不得,心想哪有人盼着自己生病的,还从现在开始减肥,那要减到哪天去……

    她犹记得高中时期的肖扬是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人,这会儿看他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什么都敢往外说,傅清韵不由得嗔怪道,“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快朝地上呸两下,请路过的神灵不要把你说的话当真。”

    肖扬笑了,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向傅清韵,打趣她,“你不幼稚吗?小迷信。”

    “我…我这是日常科学,偶尔迷信,你不要管,快按我说的去做。”傅清韵催促肖扬。

    肖扬收起吹风机,顺手拿起洗手台上的头绳,三两下便将傅清韵的头发在她的脑后绾了一个圆鼓鼓的发髻,之后才侧过身去朝着地上呸了两下,然后郑重其事地问傅清韵,“可以了吗?”

    傅清韵眉眼弯弯地点头,“可以了。”

    肖扬这梳头发的手艺还怪好嘞,甚至比她绾得丸子头还要圆润可爱,傅清韵左右晃了晃头,在镜子里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发型。

    肖扬见状便向她解释道,“经常给灿灿梳头发,都梳出经验来了。”

    真是个好爸爸,而且,“不愧是肖托尼!”傅清韵朝身后的肖扬晃了晃大拇指,由衷地夸赞他。

    肖扬莞尔一笑,“还差得远,以后还请肖夫人多多指教。”

    肖…肖什么……

    乍然听人这样称呼她,傅清韵一时之间还怪难为情的,也不太能接受,她默了一瞬,然后磕磕绊绊地请求肖扬,“还是叫我清清吧,容我再适应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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