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魁地奇比赛落下帷幕,学院之间水深火热的氛围也逐渐冷淡了下来,只有弗林特偶尔还会将这件事摆在嘴边念叨个不停。临近六月,白天变得晴朗无云,热烘烘的,让人只想带上几品冰镇南瓜汁溜达到场地上去,一屁股坐下来,也许可以随意玩上几局巫师棋,或者看着巨乌贼在湖面上梦幻般的游动。
可是不行。考试临头,学生们不能在外面逍遥而不得不待在城堡里,逼着自己的大脑集中思想,任凭窗外的湖水折射出夏日的光彩。这其中属杰玛尤是。她想要进魔法部工作,还想在最后一年里打败珀西.韦斯莱,因此总是显得紧张兮兮。
阿芙洛狄忒没什么心情去安抚自己的好友紧张的心情,她的脑子全都被布莱克的事情填满了。而经过弗林特将近一个星期的语言荼毒以后,杰玛也不再问她魁地奇决赛那天去干吗了。但当周四的清晨时,她看到精神抖擞的阿芙洛狄忒,还是没忍住。
“你这几天看起来很亢奋。”杰玛说。
“没有吧。”阿芙洛狄忒敷衍的说。
“连弗林特都开始背咒语了,你连书都懒得再翻一页,”杰玛坦然地说,“你看起来完全不担心考试的事情。”
“我有在背书呢,”阿芙洛狄忒说,“但我觉得劳逸结合相当有必要,你也应该试一试。”
特伦斯端着一碟烤土豆坐到了两个人对面:“早上好——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为什么突然这么客套?”阿芙洛狄忒不解的问。
特伦斯没有回答,开始把盘子里的烤土豆压成泥,“德拉科说一会儿吃完早餐等他一下,他有话想和你说。”
“哦——”
阿芙洛狄忒抬起头,朝着长桌前方看去。德拉科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瞥个不停。撞到阿芙洛狄忒的目光,他苍白的脸颊刷一下红到了耳根,一下子就把脑袋扭了回去。
“噗嗤…”杰玛笑出了声,“多可爱的小男生。”
“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用可爱形容德拉科。”阿芙洛狄忒擦了擦嘴,“但说话什么的还是改天吧,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
“去上卢平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
“他又不会给你扣分。”
“少废话,”阿芙洛狄忒从桌下踢了踢特伦斯的腿,“快点,你去告诉他。”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和他说?”
阿芙洛狄忒抬起头怒视着特伦斯。过了半天,特伦斯终于缴械投降般的再次端起自己的盘子,不情不愿的朝着德拉科坐着的方向走去。德拉科立马凑过头和他低声说着什么。紧接着,他那张苍白的脸蛋就又泛起了红,脸上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
“特伦斯肯定又在添油加醋了。”杰玛笃定地说道。
满脑子都是布莱克的事情,阿芙洛狄忒没花太多心情去探究:“下课再说吧。”
前几天是月圆之夜,但卢平教授仍然在周四的时候回来上课了。当然看起来他好像病了一场,旧袍子更加松松垮垮,眼睛下面有暗黑的阴影。同学们就坐时,他微笑着望着大家。
“没想到我们运气居然这么好,”杰玛说,“我还没上过斯内普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
“我以为你挺喜欢斯内普教授呢。”
“我当然更喜欢自己的院长,”杰玛把课本放在桌子上,“但仅论教学方式的话,你也没法否认是卢平教授更讨人喜欢。”
他们上了非常愉快的一节课。或许是因为s考试涉及的范围很广,卢平教授带来了许多他们在低年级时候就学到过的小生物,其中就包括阿芙洛狄忒曾在办公室看到过的格林迪洛和欣克庞克。在课堂的最后,他还拿出了那些阴尸的照片,简单的为学生们作了讲解。
“它们也常常出现在s黑魔法防御术笔试的题目中,”卢平教授说,示意同学们记笔记,“看到这只欣克庞克了吗?它会将旅行的人引入泥沼——”
欣克庞克贴在玻璃壁上,和断了一根手指的格林迪洛面面相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课铃响了,大家都收拾东西朝门外走去。阿芙洛狄忒走到办公桌旁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教授,我来帮你把这些放起来吧。”
“没关系,阿芙洛狄忒,”卢平微笑着说,“一个咒语就可以轻松将它们带回去。”
“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说。”阿芙洛狄忒说,“额——最好能在没人的地方说。”
沉思了一下,卢平回答道:“好吧,那你跟我来。”
阿芙洛狄忒单手抱着厚重的课本,另一只手拎着装着欣克庞克的玻璃箱,跟在卢平的身后。好在卢平放缓了步伐,让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步子不会迈的那样困难。走进办公室,卢平将教具放在桌子上,看向她:“好了,阿芙洛狄忒,你想说什么?”
“嗯——”
阿芙洛狄忒看向卢平,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卢平表情温和地看着她,一副极有耐心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好像起了一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主意。
那句话从她嘴里脱口而出,说得语无伦次,字音都没来得及咬准。
“他想见你。”
“什么?”
“抱歉!”阿芙洛狄忒有些紧张的说,“我是说,我说——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想要见你。”
卢平迅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阿芙洛狄忒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他走到门口,在确定走廊里没有人经过以后,将门锁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阿芙洛狄忒,”卢平的声音坚决的近乎冷漠,“但我仍然希望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以及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说,”阿芙洛狄忒盯着卢平,感觉嗓子发紧,“事实上,我碰到布莱克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卢平的胳膊突然一动,仿佛要抓住阿芙洛狄忒的手臂,但他克制住了:“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事实上,是他拿走了我的魔杖威胁我,”阿芙洛狄忒解释道,她不希望卢平对她有什么误解,“我知道这样的解释有点苍白——但他说他不想杀任何人,他是来找彼得.佩迪鲁的。”
“他对你这样说的?”卢平的语气有些怪,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我猜出来的,”阿芙洛狄忒回答说,“他起初只说他不想杀任何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魔杖抵给他的原因…波特在办公室里提起佩迪鲁的时候,我才这样猜。”
卢平显得不太自然:“我本以为你那天说的话只是一时天马行空的猜测而已。但你不该这样轻信别人说的话,阿芙洛狄忒,我会当你今天什么都没说过。”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关于布莱克,我会告诉邓布利多的。”
“别这样,拜托,”阿芙洛狄忒下意识的反驳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天马行空的猜测,没必要说我的话有一定的启发——你分明是相信我的,”她又重复了一次,“你相信我的。”
一阵沉默,气氛拘束而尴尬,然后卢平像是强迫自己承认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那样说道:“…你得和我解释清楚一切,阿芙洛狄忒。”
“我当然会这样做。”阿芙洛狄忒松了口气,“那么,在我说的过程中,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布莱克第二次闯入城堡的晚上,我从城堡外回来,在斯莱特林门外的走廊里发现了一只猫和一条狗。在猫掩护狗从黑暗里逃跑的时候,从它们身上一张记着格兰芬多两周口令的字条,”
“你知道那件事?”卢平刻板地说。
“如果你指的是布莱克是个阿尼玛格斯的事情,”阿芙洛狄忒说,“是的。就是因为他是阿尼玛格斯,所以才能在第二天我从温室回城堡的路上把我拽进打人柳的树洞里。”
卢平不自然的笑了笑,看上去像做了个鬼脸:“你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第二天还去上了你的课呢。”阿芙洛狄忒回答说,“讲到哪里了——拽进树洞。布莱克认为我很有可能把那张字条的事情告诉别人,而他在霍格沃茨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他本来想杀我,但他看上去好像下不去手。我使了点嘴皮子,用自己的魔杖换性命,条件是要帮他在霍格沃茨找一只老鼠。”
“老鼠?”
“我想应该是彼得.佩迪鲁?”阿芙洛狄忒说,“他是个阿尼玛格斯,在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问布莱克,他没有否认。”
卢平没有说话,垂着眼若有所思,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后来就是遇到了在你办公室里的事情,波特说那张地图上出现了彼得的名字,看你的反应我猜到了彼得就是那只老鼠的事情。我告诉了布莱克,证实了我自己的猜想,”阿芙洛狄忒说,“额——然后我向他提议,或许你能帮他找到真相。”
卢平迅速的看向她。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严厉地问。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阿芙洛狄忒说,“而且你显然也知道布莱克是阿尼玛格斯的事情,你也知道城堡里有通道可以出入,但你什么都没有对任何人说——我猜你没有和任何人说——如果你不是他的帮凶,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的关系曾经非常好,好到你无法面对他可能是个杀人犯这个事实,所以才选择袖手旁观。”
卢平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办公室里的温度好像骤降了十几度。阿芙洛狄忒的目光在桌子上的杂物和卢平之间来回移动。
“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我的确是在袖手旁观,但不论如何,邓布利多的信任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
“那么现在就是弥补的机会,你有一个不辜负邓布利多信任的机会。”阿芙洛狄忒接话道,“但如果你…你没办法去见他的话,我也请求你,什么都不要说。”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卢平说。
“直觉,”阿芙洛狄忒回答说,“但更多的是因为,我不想去蹲阿兹卡班。”
卢平显得有些意外,虽然轻松了些,但仍然有些勉强:“那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
这感觉真是古怪,阿芙洛狄忒感觉自己刚刚还像蛇一样蠕动的内脏忽然一下都消失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她压低了声音,“……处理这种事情。”
“所以你找到了我?”
阿芙洛狄忒感觉自己的内脏回来了,但是灌满了铅:“我认为和别人说他们只会当我脑子有问题,从各种方面来说,”她支吾着,“当然也因为…因为我觉得你会信任我。”
卢平终于不再绷着一张脸,“嗯,”他犹豫了一下,“什么时候?”
“什么?”
“如果西里斯要见我,我们应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面。”
阿芙洛狄忒掏出那枚纳特:“布莱克对上面的数字施了变化咒,把它更改成决定好的时间,布莱克就会在那个时候待在打人柳的树洞里等你去见他。”
“明天下午怎么样,我知道周五下午你有空。”
阿芙洛狄忒显得有些诧异:“我也要去?”
“你应该拿回自己的魔杖,阿芙洛狄忒,”卢平说,“如果你的猜测都是真的,你值得一个道歉。”
“噢,好——我是说,好的。”
阿芙洛狄忒把午饭忘得一干二净,她慢慢走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每走一步,就对今天一切顺利的事情感到不真实。走到石墙前,她忽然意识到她烦了一个多月的事情很快就要有一个结局了。如果更顺利的话,她会为此得到一个极高的赞誉的。
“纯粹。”她对公共休息室的石墙说。石墙发出沉重的托挪声,向前转开,让她进去。
进了公共休息室,阿芙洛狄忒环顾四周,惊奇地发现本该出现在礼堂的德拉科面色不善的坐在沙发里,旁边竟然是特伦斯在陪着他。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早晨德拉科说过要和她说些什么事情。
“嘿,德拉科,你上午要和我说什么?”
“你关心这个吗?”德拉科从沙发里抬头看着阿芙洛狄忒,“难为你还能想起它!”
“我当时只是忙着去上课而已,你知道的。”阿芙洛狄忒示弱说,“我知道错了。”
“做了这种事以后又装可怜不是你从小到大一直善用的把戏吗?”
“你说的和我认识的阿芙洛狄忒是一个人吗?”特伦斯看热闹般的开口。
“闭嘴,上一边去。”阿芙洛狄忒瞪了特伦斯一眼,“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之前不想知道,”德拉科非常气愤地说,“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你了。”
说完,德拉科气冲冲的朝男生宿舍奔去。
“你到底添油加醋和他说了些什么?”阿芙洛狄忒望着德拉科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他显然是因为你不想听他说话才生气,”特伦斯把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最好每一句话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特伦斯说,“对了,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吗?科维斯问你下午要不要去看合唱队的彩排。”
“哦,不了,我明天下午要去上卢平教授的课呢。”
第二天午餐后,阿芙洛狄忒和朋友们告别,一个人走上了活动楼梯。等到吃过午餐的学生们都不在城堡里随便走动了以后,她便看到卢平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久等了。”
“是我早到了。”阿芙洛狄忒摇摇头,“我们现在就走?”
“嗯,最好能在第一节课结束的时间点前赶回来。”
他们两个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门厅,下了石阶,走到场地上。太阳高高的照耀在禁林之上,投下一片又一片树影。
“打人柳的树洞通向尖叫棚屋吗?”阿芙洛狄忒紧跟着卢平的步伐,“里面的窗户都被钉死了。”
卢平点点头:“没错。”
“波特就是通过尖叫棚屋的密道去霍格莫德的吗?”
“他是通过一条城堡里的密道去霍格莫德的。”
“真可惜,”阿芙洛狄忒惊讶地说,“要是早知道这些密道,我就不用每个霍格莫德日都在学校里呆着了。”
他们走到打人柳的树影下,克鲁克山早就在节疤旁边等着了。看到他们过来,克鲁克山用自己的前爪按在树身的一个节疤上。那棵树忽然不动了。克鲁乐山把毛茸茸的尾巴轻轻一弹,钻进了洞里。
阿芙洛狄忒跟着卢平钻进长长的地道,走进尖叫棚屋。闷闷的脚步声透过头顶的缝隙传了下来,听起来有人在楼上走动。卢平看起来面无血色,他的目光掠过满是灰尘的家具,抬起脚从楼梯上走了上去。
门砰地开了,阴影中的那个男子回过身。布莱克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糟糕,肮脏的乱发更长了些,克鲁克山被他抱在怀里。他和卢平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过了一会儿,卢平说话了,语气十分紧张。
“是真的吗,西里斯?”
阿芙洛狄忒从卢平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看着布莱克,她不知道卢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布莱克显然听懂了。他面无表情,几秒钟里,他一动不动。然后,他非常缓慢的点了点头。
“可是……”卢平低声说,目光紧盯着布莱克,仿佛要看穿他的思想,“他之前从来没有现身,除非……”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除非他就是那个……除非你换了……没有告诉我?”
布莱克再一次缓慢的点头,凹陷的双眼一直盯着卢平。
卢平目不转睛的盯着布莱克,然后走到布莱克身边,像拥抱兄弟那样拥抱了他。
阿芙洛狄忒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简单。她看着拥抱过布莱克后转过身的卢平,显得十分吃惊:“就这样?”
“我想是的。”
“对不起,但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莱克缓缓地摇了摇头,凹陷的眼睛盯着阿芙洛狄忒,没有说话。他和卢平对视一眼。
“我们应该告诉她,西里斯,她帮了我们很多忙。”
“你信任她?”布莱克不赞同地说。
“信任是彼此的,”卢平温和地说,“但,是的,我信任她。”
但布莱克仍然没有作声。
“好吧,我不刨根问底就是了,反正等到抓回彼得.佩迪鲁,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阿芙洛狄忒满不在意地耸耸肩,“但是,你能把我的魔杖还给我了吧?”
布莱克仍然没有动,但卢平说话了:“还给她吧,西里斯。”
布莱克把枯爪般的手伸进袍子里,将阿芙洛狄忒的黑刺李木魔杖丢回给她。阿芙洛狄忒连忙接住,爱惜的抚摸着自己魔杖的纹理,然后将它妥帖的放进口袋里。
“你们两个要先说说话吗?”阿芙洛狄忒说,“我先下楼去了。”
“谢谢你,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摆了摆手,转过身走下楼去。她用自己久违的魔杖搞了把干净的椅子。闷闷地脚步声不停地在天花板上传来,偶尔还有布莱克失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咚咚地从楼梯传来,卢平从楼上走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
“我们回去吗?”阿芙洛狄忒没有多问。
卢平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了。”
“我觉得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你们想好要怎么抓住佩迪鲁了吗?”他们一起从长长的地道里回到打人柳的树影下时,阿芙洛狄忒问道。
“我们想彼得明白,只要他逃出霍格沃茨,就会彻底失去所有庇护的”卢平说,“所以他暑假之前一定会回到罗恩身边,我得在这之前找到他。”
“用那张地图?”
“是的,只要他没有离开城堡太远,名字总会出现在上面的。”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阿芙洛狄忒说,“我很愿意这样做。”
“我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了。”卢平不赞同地说。
“我为自己之前对你的试探感到非常抱歉,”阿芙洛狄忒说,“我应该做些什么向你道歉。”
“我不介意这个,而且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忙了。”
“但是我介意,”阿芙洛狄忒斩钉截铁地说,“而且你说过你信任我。”
卢平笑了起来:“如果你愿意,我会这样做。”
阿芙洛狄忒点头,终于对卢平第一次绽放出真正的笑容:“是的,我愿意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不行。考试临头,学生们不能在外面逍遥而不得不待在城堡里,逼着自己的大脑集中思想,任凭窗外的湖水折射出夏日的光彩。这其中属杰玛尤是。她想要进魔法部工作,还想在最后一年里打败珀西.韦斯莱,因此总是显得紧张兮兮。
阿芙洛狄忒没什么心情去安抚自己的好友紧张的心情,她的脑子全都被布莱克的事情填满了。而经过弗林特将近一个星期的语言荼毒以后,杰玛也不再问她魁地奇决赛那天去干吗了。但当周四的清晨时,她看到精神抖擞的阿芙洛狄忒,还是没忍住。
“你这几天看起来很亢奋。”杰玛说。
“没有吧。”阿芙洛狄忒敷衍的说。
“连弗林特都开始背咒语了,你连书都懒得再翻一页,”杰玛坦然地说,“你看起来完全不担心考试的事情。”
“我有在背书呢,”阿芙洛狄忒说,“但我觉得劳逸结合相当有必要,你也应该试一试。”
特伦斯端着一碟烤土豆坐到了两个人对面:“早上好——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为什么突然这么客套?”阿芙洛狄忒不解的问。
特伦斯没有回答,开始把盘子里的烤土豆压成泥,“德拉科说一会儿吃完早餐等他一下,他有话想和你说。”
“哦——”
阿芙洛狄忒抬起头,朝着长桌前方看去。德拉科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瞥个不停。撞到阿芙洛狄忒的目光,他苍白的脸颊刷一下红到了耳根,一下子就把脑袋扭了回去。
“噗嗤…”杰玛笑出了声,“多可爱的小男生。”
“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用可爱形容德拉科。”阿芙洛狄忒擦了擦嘴,“但说话什么的还是改天吧,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
“去上卢平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
“他又不会给你扣分。”
“少废话,”阿芙洛狄忒从桌下踢了踢特伦斯的腿,“快点,你去告诉他。”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和他说?”
阿芙洛狄忒抬起头怒视着特伦斯。过了半天,特伦斯终于缴械投降般的再次端起自己的盘子,不情不愿的朝着德拉科坐着的方向走去。德拉科立马凑过头和他低声说着什么。紧接着,他那张苍白的脸蛋就又泛起了红,脸上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
“特伦斯肯定又在添油加醋了。”杰玛笃定地说道。
满脑子都是布莱克的事情,阿芙洛狄忒没花太多心情去探究:“下课再说吧。”
前几天是月圆之夜,但卢平教授仍然在周四的时候回来上课了。当然看起来他好像病了一场,旧袍子更加松松垮垮,眼睛下面有暗黑的阴影。同学们就坐时,他微笑着望着大家。
“没想到我们运气居然这么好,”杰玛说,“我还没上过斯内普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
“我以为你挺喜欢斯内普教授呢。”
“我当然更喜欢自己的院长,”杰玛把课本放在桌子上,“但仅论教学方式的话,你也没法否认是卢平教授更讨人喜欢。”
他们上了非常愉快的一节课。或许是因为s考试涉及的范围很广,卢平教授带来了许多他们在低年级时候就学到过的小生物,其中就包括阿芙洛狄忒曾在办公室看到过的格林迪洛和欣克庞克。在课堂的最后,他还拿出了那些阴尸的照片,简单的为学生们作了讲解。
“它们也常常出现在s黑魔法防御术笔试的题目中,”卢平教授说,示意同学们记笔记,“看到这只欣克庞克了吗?它会将旅行的人引入泥沼——”
欣克庞克贴在玻璃壁上,和断了一根手指的格林迪洛面面相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课铃响了,大家都收拾东西朝门外走去。阿芙洛狄忒走到办公桌旁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教授,我来帮你把这些放起来吧。”
“没关系,阿芙洛狄忒,”卢平微笑着说,“一个咒语就可以轻松将它们带回去。”
“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说。”阿芙洛狄忒说,“额——最好能在没人的地方说。”
沉思了一下,卢平回答道:“好吧,那你跟我来。”
阿芙洛狄忒单手抱着厚重的课本,另一只手拎着装着欣克庞克的玻璃箱,跟在卢平的身后。好在卢平放缓了步伐,让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步子不会迈的那样困难。走进办公室,卢平将教具放在桌子上,看向她:“好了,阿芙洛狄忒,你想说什么?”
“嗯——”
阿芙洛狄忒看向卢平,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卢平表情温和地看着她,一副极有耐心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好像起了一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主意。
那句话从她嘴里脱口而出,说得语无伦次,字音都没来得及咬准。
“他想见你。”
“什么?”
“抱歉!”阿芙洛狄忒有些紧张的说,“我是说,我说——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想要见你。”
卢平迅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阿芙洛狄忒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他走到门口,在确定走廊里没有人经过以后,将门锁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阿芙洛狄忒,”卢平的声音坚决的近乎冷漠,“但我仍然希望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以及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说,”阿芙洛狄忒盯着卢平,感觉嗓子发紧,“事实上,我碰到布莱克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卢平的胳膊突然一动,仿佛要抓住阿芙洛狄忒的手臂,但他克制住了:“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事实上,是他拿走了我的魔杖威胁我,”阿芙洛狄忒解释道,她不希望卢平对她有什么误解,“我知道这样的解释有点苍白——但他说他不想杀任何人,他是来找彼得.佩迪鲁的。”
“他对你这样说的?”卢平的语气有些怪,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我猜出来的,”阿芙洛狄忒回答说,“他起初只说他不想杀任何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魔杖抵给他的原因…波特在办公室里提起佩迪鲁的时候,我才这样猜。”
卢平显得不太自然:“我本以为你那天说的话只是一时天马行空的猜测而已。但你不该这样轻信别人说的话,阿芙洛狄忒,我会当你今天什么都没说过。”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关于布莱克,我会告诉邓布利多的。”
“别这样,拜托,”阿芙洛狄忒下意识的反驳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天马行空的猜测,没必要说我的话有一定的启发——你分明是相信我的,”她又重复了一次,“你相信我的。”
一阵沉默,气氛拘束而尴尬,然后卢平像是强迫自己承认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那样说道:“…你得和我解释清楚一切,阿芙洛狄忒。”
“我当然会这样做。”阿芙洛狄忒松了口气,“那么,在我说的过程中,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布莱克第二次闯入城堡的晚上,我从城堡外回来,在斯莱特林门外的走廊里发现了一只猫和一条狗。在猫掩护狗从黑暗里逃跑的时候,从它们身上一张记着格兰芬多两周口令的字条,”
“你知道那件事?”卢平刻板地说。
“如果你指的是布莱克是个阿尼玛格斯的事情,”阿芙洛狄忒说,“是的。就是因为他是阿尼玛格斯,所以才能在第二天我从温室回城堡的路上把我拽进打人柳的树洞里。”
卢平不自然的笑了笑,看上去像做了个鬼脸:“你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第二天还去上了你的课呢。”阿芙洛狄忒回答说,“讲到哪里了——拽进树洞。布莱克认为我很有可能把那张字条的事情告诉别人,而他在霍格沃茨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他本来想杀我,但他看上去好像下不去手。我使了点嘴皮子,用自己的魔杖换性命,条件是要帮他在霍格沃茨找一只老鼠。”
“老鼠?”
“我想应该是彼得.佩迪鲁?”阿芙洛狄忒说,“他是个阿尼玛格斯,在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问布莱克,他没有否认。”
卢平没有说话,垂着眼若有所思,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后来就是遇到了在你办公室里的事情,波特说那张地图上出现了彼得的名字,看你的反应我猜到了彼得就是那只老鼠的事情。我告诉了布莱克,证实了我自己的猜想,”阿芙洛狄忒说,“额——然后我向他提议,或许你能帮他找到真相。”
卢平迅速的看向她。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严厉地问。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阿芙洛狄忒说,“而且你显然也知道布莱克是阿尼玛格斯的事情,你也知道城堡里有通道可以出入,但你什么都没有对任何人说——我猜你没有和任何人说——如果你不是他的帮凶,那就只能说明你们的关系曾经非常好,好到你无法面对他可能是个杀人犯这个事实,所以才选择袖手旁观。”
卢平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办公室里的温度好像骤降了十几度。阿芙洛狄忒的目光在桌子上的杂物和卢平之间来回移动。
“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我的确是在袖手旁观,但不论如何,邓布利多的信任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
“那么现在就是弥补的机会,你有一个不辜负邓布利多信任的机会。”阿芙洛狄忒接话道,“但如果你…你没办法去见他的话,我也请求你,什么都不要说。”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卢平说。
“直觉,”阿芙洛狄忒回答说,“但更多的是因为,我不想去蹲阿兹卡班。”
卢平显得有些意外,虽然轻松了些,但仍然有些勉强:“那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
这感觉真是古怪,阿芙洛狄忒感觉自己刚刚还像蛇一样蠕动的内脏忽然一下都消失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她压低了声音,“……处理这种事情。”
“所以你找到了我?”
阿芙洛狄忒感觉自己的内脏回来了,但是灌满了铅:“我认为和别人说他们只会当我脑子有问题,从各种方面来说,”她支吾着,“当然也因为…因为我觉得你会信任我。”
卢平终于不再绷着一张脸,“嗯,”他犹豫了一下,“什么时候?”
“什么?”
“如果西里斯要见我,我们应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面。”
阿芙洛狄忒掏出那枚纳特:“布莱克对上面的数字施了变化咒,把它更改成决定好的时间,布莱克就会在那个时候待在打人柳的树洞里等你去见他。”
“明天下午怎么样,我知道周五下午你有空。”
阿芙洛狄忒显得有些诧异:“我也要去?”
“你应该拿回自己的魔杖,阿芙洛狄忒,”卢平说,“如果你的猜测都是真的,你值得一个道歉。”
“噢,好——我是说,好的。”
阿芙洛狄忒把午饭忘得一干二净,她慢慢走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每走一步,就对今天一切顺利的事情感到不真实。走到石墙前,她忽然意识到她烦了一个多月的事情很快就要有一个结局了。如果更顺利的话,她会为此得到一个极高的赞誉的。
“纯粹。”她对公共休息室的石墙说。石墙发出沉重的托挪声,向前转开,让她进去。
进了公共休息室,阿芙洛狄忒环顾四周,惊奇地发现本该出现在礼堂的德拉科面色不善的坐在沙发里,旁边竟然是特伦斯在陪着他。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早晨德拉科说过要和她说些什么事情。
“嘿,德拉科,你上午要和我说什么?”
“你关心这个吗?”德拉科从沙发里抬头看着阿芙洛狄忒,“难为你还能想起它!”
“我当时只是忙着去上课而已,你知道的。”阿芙洛狄忒示弱说,“我知道错了。”
“做了这种事以后又装可怜不是你从小到大一直善用的把戏吗?”
“你说的和我认识的阿芙洛狄忒是一个人吗?”特伦斯看热闹般的开口。
“闭嘴,上一边去。”阿芙洛狄忒瞪了特伦斯一眼,“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之前不想知道,”德拉科非常气愤地说,“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你了。”
说完,德拉科气冲冲的朝男生宿舍奔去。
“你到底添油加醋和他说了些什么?”阿芙洛狄忒望着德拉科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他显然是因为你不想听他说话才生气,”特伦斯把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最好每一句话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特伦斯说,“对了,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吗?科维斯问你下午要不要去看合唱队的彩排。”
“哦,不了,我明天下午要去上卢平教授的课呢。”
第二天午餐后,阿芙洛狄忒和朋友们告别,一个人走上了活动楼梯。等到吃过午餐的学生们都不在城堡里随便走动了以后,她便看到卢平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久等了。”
“是我早到了。”阿芙洛狄忒摇摇头,“我们现在就走?”
“嗯,最好能在第一节课结束的时间点前赶回来。”
他们两个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门厅,下了石阶,走到场地上。太阳高高的照耀在禁林之上,投下一片又一片树影。
“打人柳的树洞通向尖叫棚屋吗?”阿芙洛狄忒紧跟着卢平的步伐,“里面的窗户都被钉死了。”
卢平点点头:“没错。”
“波特就是通过尖叫棚屋的密道去霍格莫德的吗?”
“他是通过一条城堡里的密道去霍格莫德的。”
“真可惜,”阿芙洛狄忒惊讶地说,“要是早知道这些密道,我就不用每个霍格莫德日都在学校里呆着了。”
他们走到打人柳的树影下,克鲁克山早就在节疤旁边等着了。看到他们过来,克鲁克山用自己的前爪按在树身的一个节疤上。那棵树忽然不动了。克鲁乐山把毛茸茸的尾巴轻轻一弹,钻进了洞里。
阿芙洛狄忒跟着卢平钻进长长的地道,走进尖叫棚屋。闷闷的脚步声透过头顶的缝隙传了下来,听起来有人在楼上走动。卢平看起来面无血色,他的目光掠过满是灰尘的家具,抬起脚从楼梯上走了上去。
门砰地开了,阴影中的那个男子回过身。布莱克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糟糕,肮脏的乱发更长了些,克鲁克山被他抱在怀里。他和卢平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过了一会儿,卢平说话了,语气十分紧张。
“是真的吗,西里斯?”
阿芙洛狄忒从卢平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看着布莱克,她不知道卢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布莱克显然听懂了。他面无表情,几秒钟里,他一动不动。然后,他非常缓慢的点了点头。
“可是……”卢平低声说,目光紧盯着布莱克,仿佛要看穿他的思想,“他之前从来没有现身,除非……”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除非他就是那个……除非你换了……没有告诉我?”
布莱克再一次缓慢的点头,凹陷的双眼一直盯着卢平。
卢平目不转睛的盯着布莱克,然后走到布莱克身边,像拥抱兄弟那样拥抱了他。
阿芙洛狄忒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简单。她看着拥抱过布莱克后转过身的卢平,显得十分吃惊:“就这样?”
“我想是的。”
“对不起,但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莱克缓缓地摇了摇头,凹陷的眼睛盯着阿芙洛狄忒,没有说话。他和卢平对视一眼。
“我们应该告诉她,西里斯,她帮了我们很多忙。”
“你信任她?”布莱克不赞同地说。
“信任是彼此的,”卢平温和地说,“但,是的,我信任她。”
但布莱克仍然没有作声。
“好吧,我不刨根问底就是了,反正等到抓回彼得.佩迪鲁,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阿芙洛狄忒满不在意地耸耸肩,“但是,你能把我的魔杖还给我了吧?”
布莱克仍然没有动,但卢平说话了:“还给她吧,西里斯。”
布莱克把枯爪般的手伸进袍子里,将阿芙洛狄忒的黑刺李木魔杖丢回给她。阿芙洛狄忒连忙接住,爱惜的抚摸着自己魔杖的纹理,然后将它妥帖的放进口袋里。
“你们两个要先说说话吗?”阿芙洛狄忒说,“我先下楼去了。”
“谢谢你,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摆了摆手,转过身走下楼去。她用自己久违的魔杖搞了把干净的椅子。闷闷地脚步声不停地在天花板上传来,偶尔还有布莱克失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咚咚地从楼梯传来,卢平从楼上走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
“我们回去吗?”阿芙洛狄忒没有多问。
卢平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了。”
“我觉得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你们想好要怎么抓住佩迪鲁了吗?”他们一起从长长的地道里回到打人柳的树影下时,阿芙洛狄忒问道。
“我们想彼得明白,只要他逃出霍格沃茨,就会彻底失去所有庇护的”卢平说,“所以他暑假之前一定会回到罗恩身边,我得在这之前找到他。”
“用那张地图?”
“是的,只要他没有离开城堡太远,名字总会出现在上面的。”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阿芙洛狄忒说,“我很愿意这样做。”
“我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了。”卢平不赞同地说。
“我为自己之前对你的试探感到非常抱歉,”阿芙洛狄忒说,“我应该做些什么向你道歉。”
“我不介意这个,而且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忙了。”
“但是我介意,”阿芙洛狄忒斩钉截铁地说,“而且你说过你信任我。”
卢平笑了起来:“如果你愿意,我会这样做。”
阿芙洛狄忒点头,终于对卢平第一次绽放出真正的笑容:“是的,我愿意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