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时候沈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两艘星舰的名字：自由号、繁星号。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唐的猜测：布兰登教授逃离帝国，追求的有没有可能就是自由和星空呢？但自由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自由是在帝国没有而在域外漂泊的星舰上就能得到的？以布兰登叛逃前的地位和收入，他当然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到哪度假到哪度假，想住在星舰上遨游宇宙也没问题。多年未思考抽象概念的大脑有点卡壳。沈昱关掉水之后放弃了这个思路，清空大脑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薇薇安就收到了沈昱的假条。三个月太长，而且也会错过期末考试，薇薇安不敢擅自做主，到裴文初办公室征求意见。
走到办公室门口，薇薇安听到办公室里正在发生争执：“这是命令。这学期就剩一个月了，每个班一周三节课，两个班才六节课，你不带也得带。”
“可我已经有五个班了，一周十五节课。加上六节就是二十一节。有多少老师有这么多课的？”
裴文初的声音很不满：“星朗带着十个班的课，三十节。怎么他能你就不能？”
对面被怼得哑口无言，一阵沉默之后说：“好。”
薇薇安听到这边对话结束，连忙退回到楼梯口，假装刚来的样子，正好和走出办公室的老师打了个照面。这个老师没带过八十八班的课，但看着很面熟，好像是射击课老师？
裴文初的门还没关上，薇薇安就敲了敲：“裴老师，能不能占用你五分钟？”
裴文初食指中指挤压着睛明穴，半闭着眼睛说：“进来吧。”
上次来裴文初的办公室的回忆可没那么美好。薇薇安诚惶诚恐走进来，还特意给门留了条缝。
在空中投影出沈昱的请假条，薇薇安低头问道：“三个月的假期，要错过这学期的期末，和下学期一小半的课。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那种看人脸色做小伏低的态度倒不像是为学生请假征求意见，而像是自己要请假了。
裴文初面无表情地问薇薇安：“你作为辅导员，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薇薇安有点心虚地把头埋得更低：“按学校规程，这么久的假期应该办理休学，等他回来跟着下一届的学生一起上课。”
裴文初没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薇薇安马上补充：“但是沈昱很优秀，我觉得可以考虑等他回来安排补考，他要是能考过那就继续跟着我们班上课。”
裴文初点点头：“既然你作为辅导员都觉得他优秀到可以搞特殊，那就这么办吧。等他回来补考的事情还得你多操心，落下的课你也要多给他补一补。”
薇薇安在内心问候了下裴文初家祖宗十八代。明明是他出于某种目的或者迫于某种压力要给沈昱开小灶，却弄得像薇薇安要给沈昱搞特殊似的。补考补课还得协调其他科目的老师，占用别人的下班时间，薇薇安免不了要被骂的。还好是沈昱，薇薇安乐意一对一帮扶一下。要是搁别人，这个增加工作量法，薇薇安辞职的心都有了。
从裴文初办公室出来，薇薇安发现个人终端有一条星朗的未读信息：“我晚饭有约，宝贝你自己好好吃点好的。”
薇薇安想了想，回复他：“人家今天特别想见你。晚饭不一起吃人家会想你啦。要不一起吃午饭吧？”
薇薇安每次发嗲撒娇准没好事。星朗一身鸡皮疙瘩地看完这条信息，仔细回忆了下自己最近犯过什么事儿，实在想不出什么，才犹疑着回复了个“好吧”。
午饭当然还是食堂的盒饭，约在了星朗宿舍。薇薇安进门先按惯例逗猫，蹲在地上一边挥舞逗猫棒一边问星朗：“你的门的密码是多少？”
星舰上的宿舍都是脑电波开门，但因为星朗的脑电波时灵时不灵，他门上额外装了个非常古老的密码锁。
星朗正在光波炉边热饭，听了问题之后有点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随时准备闯进来捉奸？”
薇薇安摇摇头：“我有个奇怪的预感，你最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星朗端着盒饭回头：“什么意思？”
“你最近有没有请假的打算？或者你的射击课同事们有谁有请长假的打算？一个多月的那种假期。”
星朗皱着眉头摇头：“没听说啊。”
薇薇安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敏感。今天在裴老师办公室门口，我听到他要求一个射击课老师帮两个班带一个月课。”
星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薇薇安洗掉手上的猫毛，坐上餐桌：“今天晚上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怎么不来吃饭？”
星朗帮薇薇安打开饭盒，放好刀叉，不太在意地说：“明天世阳回地球，沈昱和她一起。他们打算在路上休眠，点名让我帮他们注射休眠液。正好今天晚饭的时间要注射第一针预备液。”
薇薇安皱眉：“为什么是你？”
星朗的表情倒是很轻松：“谁知道呢？他们想感受下老同学的医疗事故水平？”
薇薇安无意识地往嘴里送了一叉子菜，咽进去之后第二次要求：“门的密码。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情，不能把潘达饿死在这。”
星朗犹豫了下，还是老实交待了：“0525，上周刚换的。最少半年换一次。”他这么说，也算是有点怀疑自己真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这种格式很像太阳历的月日。薇薇安本来想调侃一句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话到嘴边把自己噎住了——这不是她谋杀十三还栽赃星朗的日子？没想到星朗这么记仇，把这个日期设置成了密码。
晚饭没有星朗一起吃，薇薇安自己也懒得去食堂，而是重操旧业吃起了柠檬沙拉。坐在办公室开着阿尔法新闻吃饭吃到一半，一条裴文初发的消息出现在终端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短短十个小时内薇薇安要第二次见到这位以严厉著称的教导主任，她十分忐忑。小跑着到裴文初的办公室，薇薇安和行色匆匆的黛西打了个照面。
黛西女士薇薇安只能算是见过，谈不上认识。擦肩而过的时候黛西用探究的眼神简短地瞥了薇薇安一眼。薇薇安觉得这个眼神的兆头不是很好。
裴文初正看一篇字迹很密的文件。
薇薇安出现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裴文初就招手示意她进来，但眼神还没离开空中投影的东西。
薇薇安双手绞在一起局促不安地站了好一会儿，裴文初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脸色不善地清了清嗓子。
薇薇安被这阵仗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无声地撞上了门框。
“我叫你来是知会你一声，星朗教官从明天开始要无限期请假。你们班的射击课由玛尼莎教官接管。”
薇薇安惊愕地睁大眼睛：“无限期请假？”她自己的男朋友要请假还是教导主任告诉她的？
裴文初也知道薇薇安和星朗的关系，很能理解薇薇安的惊愕。他拿出一个手持脑电波检测仪，努力和善地招呼薇薇安：“来，坐下，咱们谈一谈。”
薇薇安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尿裤子，抖抖索索地坐在了裴文初对面的扶手椅上。
裴文初叹了口气：“你和星朗的关系我也知道。但个人感情不应该影响理性判断。阿尔法星舰指挥部认为星朗有通敌嫌疑，打算送他回地球接受审判。”
薇薇安的蓝眼球都要跳出眼眶了：“星朗？通敌？”她好想问问一个星期三十个课时加上医院加班、四处撩拨小姑娘、谈恋爱、养猫，星朗哪来的时间通敌。话到嘴边好悬刹住了，硬生生把憋住的话转化成了一个泫然欲泣的凄惨神情。
裴文初例行公事地安抚薇薇安：“你可能也知道，前几天医院死了个很重要的人物，就在星朗监护的ICU。事后我们发现当夜阿尔法星舰上有个信号发射到了域外。我们无法解析这个信号，但是用技术手段追溯到了信号的来源，是你的房间。据我们分析，星朗当夜杀了人，然后到你的房间装睡，制造不在场证明，向敌方传输信号，并且试图嫁祸给你。事后他还反复引导我们检验你的杯子。他跟你在一起是别有所图，你不要被虚幻的荷尔蒙蒙蔽了双眼。”
薇薇安觉得自己真是个有才华的好特工。她还没行动呢，对面已经自行把她的嫌疑摘了个干干净净。也不能怪星朗记仇，这0525还真是个大日子。薇薇安适时被吓哭，满脸惊恐，颤抖得说不出连续的句子。
裴文初虽然因为黛西医生的事情看星朗不太顺眼吧，大多数时候他得承认星朗是个挺有趣的人，能聊天。他有点能明白小姑娘们一个二个的为啥都被星朗迷得五迷三道的。又叹了口气，裴文初说：“还好我们发现得及时，还了你清白。你不要怕。帝国会保护你的安全。”
薇薇安显然已经出离了怕不怕这个范畴。她努力把自己的神情锁定在陷入爱情不能自拔的无知小女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颤颤巍巍地问：“星朗……会死吗？”
裴文初摇摇头：“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但我相信帝国会给他公正的裁决。”
薇薇安从裴文初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衣服全部汗湿了。她拎着紧贴皮肤的湿衣服抖了抖，也顾不上又湿又冷的难受，马不停蹄直奔星舰甲板附近的医务室。那是星际旅客来飞船的第一站，复苏和休眠的地方。薇薇安就是在那睁开的眼睛，在那认识的星朗。
这个医务室不算什么高权限的地方。薇薇安的脑电波也能毫无障碍地刷开感应门。
医务室地方不大，分为一般恢复室和休眠室，加起来也就有几十张能放休眠舱的病床。安雅、沈昱和云世阳正面对面坐在两张病床边沿聊天。安雅和沈昱肩并肩相互靠着。
云世阳面对着医务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薇薇安。她神情有点复杂，朝对面的安雅使了个眼色。
安雅倒是毫不意外，淡定地回过头来：“裴老师找你谈过话了？”
薇薇安脸上还挂着泪珠，哽咽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在哪呢？我还有机会见他一面吗？”
安雅朝着一张床上的休眠舱努了努嘴，没什么诚意地说：“休眠了。没提前让他知道我们的计划，怕他和那边通气儿，也没给你个心理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薇薇安慢慢走到休眠舱前，隔着玻璃罩仔仔细细看了看星朗那张雕刻出来似的脸。星朗闭着眼睛的时候其实面目很柔和，有点温润如玉的感觉。
薇薇安在休眠舱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病床上的三个人也碍于薇薇安在场不好继续聊天。一屋子五个活人或躺或坐或站，都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还是薇薇安先收拾了心情，问沈昱：“他和你一起回地球？等有了审判结果能不能告诉我？”
沈昱扭头看了眼安雅。安雅没说话。
薇薇安用余光把这个眼神交流尽收眼底，人还是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沈昱移开目光，犹豫了下：“我不知道他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要是我回来之前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薇薇安吸了吸鼻子：“谢谢。”
第二天一大早，薇薇安就收到了沈昱的假条。三个月太长，而且也会错过期末考试，薇薇安不敢擅自做主，到裴文初办公室征求意见。
走到办公室门口，薇薇安听到办公室里正在发生争执：“这是命令。这学期就剩一个月了，每个班一周三节课，两个班才六节课，你不带也得带。”
“可我已经有五个班了，一周十五节课。加上六节就是二十一节。有多少老师有这么多课的？”
裴文初的声音很不满：“星朗带着十个班的课，三十节。怎么他能你就不能？”
对面被怼得哑口无言，一阵沉默之后说：“好。”
薇薇安听到这边对话结束，连忙退回到楼梯口，假装刚来的样子，正好和走出办公室的老师打了个照面。这个老师没带过八十八班的课，但看着很面熟，好像是射击课老师？
裴文初的门还没关上，薇薇安就敲了敲：“裴老师，能不能占用你五分钟？”
裴文初食指中指挤压着睛明穴，半闭着眼睛说：“进来吧。”
上次来裴文初的办公室的回忆可没那么美好。薇薇安诚惶诚恐走进来，还特意给门留了条缝。
在空中投影出沈昱的请假条，薇薇安低头问道：“三个月的假期，要错过这学期的期末，和下学期一小半的课。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那种看人脸色做小伏低的态度倒不像是为学生请假征求意见，而像是自己要请假了。
裴文初面无表情地问薇薇安：“你作为辅导员，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薇薇安有点心虚地把头埋得更低：“按学校规程，这么久的假期应该办理休学，等他回来跟着下一届的学生一起上课。”
裴文初没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薇薇安马上补充：“但是沈昱很优秀，我觉得可以考虑等他回来安排补考，他要是能考过那就继续跟着我们班上课。”
裴文初点点头：“既然你作为辅导员都觉得他优秀到可以搞特殊，那就这么办吧。等他回来补考的事情还得你多操心，落下的课你也要多给他补一补。”
薇薇安在内心问候了下裴文初家祖宗十八代。明明是他出于某种目的或者迫于某种压力要给沈昱开小灶，却弄得像薇薇安要给沈昱搞特殊似的。补考补课还得协调其他科目的老师，占用别人的下班时间，薇薇安免不了要被骂的。还好是沈昱，薇薇安乐意一对一帮扶一下。要是搁别人，这个增加工作量法，薇薇安辞职的心都有了。
从裴文初办公室出来，薇薇安发现个人终端有一条星朗的未读信息：“我晚饭有约，宝贝你自己好好吃点好的。”
薇薇安想了想，回复他：“人家今天特别想见你。晚饭不一起吃人家会想你啦。要不一起吃午饭吧？”
薇薇安每次发嗲撒娇准没好事。星朗一身鸡皮疙瘩地看完这条信息，仔细回忆了下自己最近犯过什么事儿，实在想不出什么，才犹疑着回复了个“好吧”。
午饭当然还是食堂的盒饭，约在了星朗宿舍。薇薇安进门先按惯例逗猫，蹲在地上一边挥舞逗猫棒一边问星朗：“你的门的密码是多少？”
星舰上的宿舍都是脑电波开门，但因为星朗的脑电波时灵时不灵，他门上额外装了个非常古老的密码锁。
星朗正在光波炉边热饭，听了问题之后有点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随时准备闯进来捉奸？”
薇薇安摇摇头：“我有个奇怪的预感，你最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星朗端着盒饭回头：“什么意思？”
“你最近有没有请假的打算？或者你的射击课同事们有谁有请长假的打算？一个多月的那种假期。”
星朗皱着眉头摇头：“没听说啊。”
薇薇安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敏感。今天在裴老师办公室门口，我听到他要求一个射击课老师帮两个班带一个月课。”
星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薇薇安洗掉手上的猫毛，坐上餐桌：“今天晚上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怎么不来吃饭？”
星朗帮薇薇安打开饭盒，放好刀叉，不太在意地说：“明天世阳回地球，沈昱和她一起。他们打算在路上休眠，点名让我帮他们注射休眠液。正好今天晚饭的时间要注射第一针预备液。”
薇薇安皱眉：“为什么是你？”
星朗的表情倒是很轻松：“谁知道呢？他们想感受下老同学的医疗事故水平？”
薇薇安无意识地往嘴里送了一叉子菜，咽进去之后第二次要求：“门的密码。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情，不能把潘达饿死在这。”
星朗犹豫了下，还是老实交待了：“0525，上周刚换的。最少半年换一次。”他这么说，也算是有点怀疑自己真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这种格式很像太阳历的月日。薇薇安本来想调侃一句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话到嘴边把自己噎住了——这不是她谋杀十三还栽赃星朗的日子？没想到星朗这么记仇，把这个日期设置成了密码。
晚饭没有星朗一起吃，薇薇安自己也懒得去食堂，而是重操旧业吃起了柠檬沙拉。坐在办公室开着阿尔法新闻吃饭吃到一半，一条裴文初发的消息出现在终端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短短十个小时内薇薇安要第二次见到这位以严厉著称的教导主任，她十分忐忑。小跑着到裴文初的办公室，薇薇安和行色匆匆的黛西打了个照面。
黛西女士薇薇安只能算是见过，谈不上认识。擦肩而过的时候黛西用探究的眼神简短地瞥了薇薇安一眼。薇薇安觉得这个眼神的兆头不是很好。
裴文初正看一篇字迹很密的文件。
薇薇安出现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裴文初就招手示意她进来，但眼神还没离开空中投影的东西。
薇薇安双手绞在一起局促不安地站了好一会儿，裴文初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脸色不善地清了清嗓子。
薇薇安被这阵仗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无声地撞上了门框。
“我叫你来是知会你一声，星朗教官从明天开始要无限期请假。你们班的射击课由玛尼莎教官接管。”
薇薇安惊愕地睁大眼睛：“无限期请假？”她自己的男朋友要请假还是教导主任告诉她的？
裴文初也知道薇薇安和星朗的关系，很能理解薇薇安的惊愕。他拿出一个手持脑电波检测仪，努力和善地招呼薇薇安：“来，坐下，咱们谈一谈。”
薇薇安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尿裤子，抖抖索索地坐在了裴文初对面的扶手椅上。
裴文初叹了口气：“你和星朗的关系我也知道。但个人感情不应该影响理性判断。阿尔法星舰指挥部认为星朗有通敌嫌疑，打算送他回地球接受审判。”
薇薇安的蓝眼球都要跳出眼眶了：“星朗？通敌？”她好想问问一个星期三十个课时加上医院加班、四处撩拨小姑娘、谈恋爱、养猫，星朗哪来的时间通敌。话到嘴边好悬刹住了，硬生生把憋住的话转化成了一个泫然欲泣的凄惨神情。
裴文初例行公事地安抚薇薇安：“你可能也知道，前几天医院死了个很重要的人物，就在星朗监护的ICU。事后我们发现当夜阿尔法星舰上有个信号发射到了域外。我们无法解析这个信号，但是用技术手段追溯到了信号的来源，是你的房间。据我们分析，星朗当夜杀了人，然后到你的房间装睡，制造不在场证明，向敌方传输信号，并且试图嫁祸给你。事后他还反复引导我们检验你的杯子。他跟你在一起是别有所图，你不要被虚幻的荷尔蒙蒙蔽了双眼。”
薇薇安觉得自己真是个有才华的好特工。她还没行动呢，对面已经自行把她的嫌疑摘了个干干净净。也不能怪星朗记仇，这0525还真是个大日子。薇薇安适时被吓哭，满脸惊恐，颤抖得说不出连续的句子。
裴文初虽然因为黛西医生的事情看星朗不太顺眼吧，大多数时候他得承认星朗是个挺有趣的人，能聊天。他有点能明白小姑娘们一个二个的为啥都被星朗迷得五迷三道的。又叹了口气，裴文初说：“还好我们发现得及时，还了你清白。你不要怕。帝国会保护你的安全。”
薇薇安显然已经出离了怕不怕这个范畴。她努力把自己的神情锁定在陷入爱情不能自拔的无知小女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颤颤巍巍地问：“星朗……会死吗？”
裴文初摇摇头：“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但我相信帝国会给他公正的裁决。”
薇薇安从裴文初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衣服全部汗湿了。她拎着紧贴皮肤的湿衣服抖了抖，也顾不上又湿又冷的难受，马不停蹄直奔星舰甲板附近的医务室。那是星际旅客来飞船的第一站，复苏和休眠的地方。薇薇安就是在那睁开的眼睛，在那认识的星朗。
这个医务室不算什么高权限的地方。薇薇安的脑电波也能毫无障碍地刷开感应门。
医务室地方不大，分为一般恢复室和休眠室，加起来也就有几十张能放休眠舱的病床。安雅、沈昱和云世阳正面对面坐在两张病床边沿聊天。安雅和沈昱肩并肩相互靠着。
云世阳面对着医务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薇薇安。她神情有点复杂，朝对面的安雅使了个眼色。
安雅倒是毫不意外，淡定地回过头来：“裴老师找你谈过话了？”
薇薇安脸上还挂着泪珠，哽咽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在哪呢？我还有机会见他一面吗？”
安雅朝着一张床上的休眠舱努了努嘴，没什么诚意地说：“休眠了。没提前让他知道我们的计划，怕他和那边通气儿，也没给你个心理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薇薇安慢慢走到休眠舱前，隔着玻璃罩仔仔细细看了看星朗那张雕刻出来似的脸。星朗闭着眼睛的时候其实面目很柔和，有点温润如玉的感觉。
薇薇安在休眠舱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病床上的三个人也碍于薇薇安在场不好继续聊天。一屋子五个活人或躺或坐或站，都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还是薇薇安先收拾了心情，问沈昱：“他和你一起回地球？等有了审判结果能不能告诉我？”
沈昱扭头看了眼安雅。安雅没说话。
薇薇安用余光把这个眼神交流尽收眼底，人还是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沈昱移开目光，犹豫了下：“我不知道他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要是我回来之前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薇薇安吸了吸鼻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