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云章他......去哪里了？”楚向晴见他沉默，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重新问了个问题。
庆云章放下奏折，他不笑的时候，面容十分的冷峻，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正是这种感觉，让楚向晴更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真的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帝王，而是早已经不知道逝去多少年的先皇。
楚向晴脸色惨白，放在腿上的双手绞在一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惊慌失措，如果眼前人是庆云章，他还能大吵一架，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是自己尊敬多年的父皇。
不知过了多久，楚向晴都快坐不住了，庆云章才开口说道：“孩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这些天先在乾阳宫养着，身体好些后就出宫吧，你的妻儿还在摄政王府等你。”
楚向晴神情一滞，他抬起头认真地说道：“父皇，我必须知道。”
“不要瞒着我，我不想不明不白的...他们都是儿臣重要的人，您不要像之前一样，简单拿个染血的信纸，就告诉我小喜子背叛我。”
“父皇，我不信的。”
楚向晴只有在面对父皇的时候才会去解释，他最柔软的地方是对着父皇和妻儿的，他不想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书语和云章也同样很重要，包括小喜子。
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他想让父皇把一切都告诉他，尽管一切都不可挽回，他也想知道，起码算是为庆书语和庆云章讨回公道。
庆云章见楚向晴一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知道这孩子一直都很犟，不知道真相是不会罢休的。
只是他要是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的错，他又该如何选择，跟他作对吗？
“若是朕告诉你，他们并没有错呢。”
“你要怪罪父皇吗？”
庆云章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承认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内心也没有半分愧疚，甚至连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淡然，漠然的。
楚向晴亲耳听到他承认后，内心顿时乱成一团，他承认了，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他杀的不是手下，而是他一个个血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他们！虎毒不食子，你真的对他们有感情吗！”
楚向晴怒吼出声，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站起身怒视皇帝，事到如今，楚向晴也该彻底醒悟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想要一个人死，就是最大的理由。
皇帝依然坐着，他微微抬起头看楚向晴，即使是坐着，气势也丝毫不弱。面对楚向晴的痛心质问，皇帝也只是告诉他：“晴儿，朕说了，一切都与你无关。逝者已逝，再追究也是无益。”楚向晴再问下去，就是自讨苦吃。
楚向晴气得浑身发抖，“好，与我无关，那皇上告诉我，庆云章呢？皇上为什么在云章的身体里，是易容吗？”
皇帝摇了摇头，嘴角含着笑，似乎在笑楚向晴的天真，“朕都已经坐在这了，哪里还有什么庆云章。”
楚向晴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可怕猜想，他实在不敢相信皇帝会做出如他想象中的事情，可是脑子还在不停推演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在从一个方向去。
皇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霸占了庆云章的身体。
楚向晴想到这个猜测就浑身发凉，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楚向晴只觉得可怕。
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下得去手，有一天用到他的时候，还会心慈手软吗？
不会的，楚向晴立马就得出了答案，身子也似失去了力气一般颓然坐下。父子二十余年，今日第一次看穿父皇的真实面目。
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帝留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向晴心底发寒，面上显出的却是一派虚弱像，好像被什么打击得很深。
皇帝一直默默关注楚向晴的反应，大概清楚他在想什么，无他，他对楚向晴这个孩子还是很熟悉的，知根知底的孩子他一向宽容。
“好孩子，在这歇着吧，朕去御书房处理事务，有事情可以来御书房找朕，朕还同之前一般，把你当孩子看。”
说完，皇帝起身往房门走去，临到门口，又交代一句：“对了，你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了，说你这几天因为公事会在宫中，不回府，你好好养着，别回去了。”
楚向晴张了张口，想反驳一下，却见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门被人一把关上，楚向晴隐约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
楚向晴蹭地一下站起来往房门去，用手推了一下门，门纹丝不动，但是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守门的人听到动静后问道：“王爷有何事？”
楚向晴皱眉，语气中带了点怒火，“大胆，敢锁本王，把门打开。”
守门人略带抱歉地说道：“对不住了，皇上有旨，王爷不得无故离开房门。”
楚向晴冷笑一声，“好一出软禁，真把本王当做罪人了。”门外的人不说话了，像是被楚向晴噎着了。楚向晴接着说：“既然如此，本王要去御书房找皇上，烦请你开个门吧。”
守门人二话不说直接把门打开，楚向晴脚刚踏出房门，就直接越过守门人往外跑，刚跑没两步，墙沿上突然冒出许多架弓弩，直直对着他，箭在弓上，头部冒着冷光。
楚向晴一时不知皇帝会不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故而停在原地不动，身后守门人道：“王爷勿恼，皇上有旨，只要您不踏出庭院，在院中走动，这些弓箭就不会伤您。若是您不顾阻止离开，皇上便会断了您的腿。”
楚向晴回头看他，“哦？是真是假？皇上当真这么说吗。”
守门人低头恭敬道：“属下所言非假，乃皇上口述。”
楚向晴不敢去挑衅皇上的底线，先皇回来后，楚向晴捉摸不透，为了防止自己的腿真的被弄断，楚向晴还是耐着心在庭院走了一圈，然后坐在了石椅上。
下人立马把茶和点心都端上来，摆在他面前，还有二位女宫娥一左一右站他身后，手捧热炉为他供暖。
北方的初冬还是会有雪下，楚向晴身子弱畏寒，皇帝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楚向晴却一丝也不承皇帝的情，他每每想到庆书语是死在自己的怀里的，就会有种难平的感觉。
既然皇帝不肯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去找真相。楚向晴现在已经跟皇帝产生隔阂，他接二连三的质问，不知道惹怒皇帝多少次了，只是他面上不显罢了。
该得罪的都得罪了，楚向晴内心只有茫然，他只要一闭眼就是庆书语惨死的样子，想逃离和复仇的心交杂在一块。
当务之急，是先将妻儿转移好。楚向晴几乎是立马想到了温长晚和楚莫伤。皇帝不让他见他们，说不定就是在防他转移家人。
楚向晴很累，他很思念妻儿，想抱着温柔的妻子，想抱着天真童稚的孩儿，然后带着他们去田园，去山林，去享受人间美景，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那把名为权力的刀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落在自己的脖颈上，横着劈向自己亲近的人，什么时候算计就会到自己的头上。
他应该在庆云章成熟的时候就告老还乡的，庆书语的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庆书语用生命告诉他，快跑。
楚向晴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他告诉守门人自己要去找皇帝，守门的人同时也是皇帝最亲近的暗卫，武功什么的都是上乘。
他听到楚向晴的请求后，立马就同意了，这是皇帝允许范围内的，“请王爷跟随属下来，先服下这一枚药丸。”
楚向晴皱着眉，神情中都是抵触，“什么东西？”
“这药丸能让人养身，同时也能封锁筋脉，一般用在押送重要犯人上，王爷请用。”守门人详细地解释道。
楚向晴凝视着药丸，随后一把接过往嘴里塞，冷哼一声：“这下行了？走罢！”
守门人微微低头，“请王爷张嘴，属下要检查一番。”
楚向晴将嘴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和红嫩的舌头。
原本楚向晴以为是看一下就好，谁来守门人突然按了一下楚向晴身上的穴位，那枚药丸立马顺利地被他吞入喉中。
“这下可以走了，王爷请。”
楚向晴咳嗽一声，心里记了这守门人一笔，使这把戏，真让人讨厌。
守门人把他往外带，临出庭院的时候还拿了一个绳子绑住了楚向晴的双手，把他当作罪人一样对待。
楚向晴冷眼看着，心里暗骂最好路上不要遇到什么人，不然他就全部抖出去。
没想到守门人带他走的是一条他完全没有走过的路，像是私人密道一样阴森恐怖，楚向晴发觉后心情更加不佳，因为他在这宫中走了这些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还有这样一条路。
该说父皇瞒得好，还是庆云章没拿他当亲人。整个庆室又排外又自相残杀。
说起来也是正常，毕竟他没有庆室血液，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只是偶尔还是觉得心寒。
被带进一个小门，楚向晴原以为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御书房，没想到守门人说：“王爷，御书房到了。门在天井那里，王爷推开便是御书房地下牢了。”
“往上走，便是御书房。”
“皇上在那里等你。”
楚向晴闭了闭眼，然后往那门走去，推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阴森的牢道，无数个牢房房门紧锁，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狱卒，里面一片死寂。
这让楚向晴不知道哪天到底是哪个牢房，他特意给小门留了个缝隙，没有彻底关严，只是不太清楚会不会被守门人锁上。
往上走，楚向晴上了阶梯，走到了那天的门口，手轻轻一推，门就被打开了。
奇怪的是这个门打开后并不是之前自己进入地牢的那个地方，更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门。
楚向晴出来后，看到的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全部是陈列的旧书，应该是前朝就留下来的书，当时他闯入皇宫的时候，并没有清扫到这里。
没想到御书房内还有另外一片天地，想到皇帝还在那地方等他，楚向晴只是匆匆在书架中穿过，他灵敏地发觉地上的灰尘被他踩出了一个一个的脚印，显然很少有人来过。
楚向晴干脆随手从书架中抽出一本薄薄的书塞到胸襟里面，也不管脏不脏，也没有看书名，单纯只是随性。
往外走出两步，楚向晴觉得有些不妥，又把书抽出来，拍掉灰尘，看到书籍封面上写着《真我籍》三个字，一看就很深奥。
楚向晴以为这只是前朝读物，随便翻了几页，却在上面看到了各种毁天灭地的做法，包括但不限于如何让朝廷经久不衰，子孙万世之页，记录了很多邪术，有些楚向晴一看就觉得很阴暗，很逆人性。
楚向晴没想到自己就随便拿的书会是一本邪书，御书房暗库里竟然放着邪书，难保不是什么违禁物品。
正想把它塞回去，楚向晴又忽地翻到一页，长生不老，唯神魂不灭也。存续神魂，子孙血肉，更为上佳。
楚向晴双眼一凝，仔仔细细阅读了这一页的内容，要先将自己的孩子献/祭给神明，儿子的血肉最为重要，女儿次之。
再从儿子中选一个最佳的□□作为容器，从幼小时就服用特质的药丸，要用......调理身体，以便更容易的降临。
重孝道，行先祖之道，庆室即可绵延万世也。
198年。
楚向晴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一个他打死也不敢去接近的真相。
现在已经是一千多年了，而庆室在198年就已经开始这种畸形的做法，他不敢想呆在庆云章身体里的灵魂是否真的还是他的父皇，或者说，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的人。
因为他可能凭借这无限的献/祭，在庆室无数个皇帝上存活，只是为了那可笑的庆室能存在这个世界上。
楚向晴叹了口气，回头将这古籍塞回去，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要是让皇帝知道他已经明白内幕了，指不定那把剑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塞完后，楚向晴收回手，把手上的灰尘拍掉，然后轻轻地走出这片书架，刚走出来，眼里猝不及防撞进了一片黄色。
“晴儿，朕等你太久了。”
庆云章放下奏折，他不笑的时候，面容十分的冷峻，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正是这种感觉，让楚向晴更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真的不是之前那个青涩的帝王，而是早已经不知道逝去多少年的先皇。
楚向晴脸色惨白，放在腿上的双手绞在一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惊慌失措，如果眼前人是庆云章，他还能大吵一架，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是自己尊敬多年的父皇。
不知过了多久，楚向晴都快坐不住了，庆云章才开口说道：“孩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这些天先在乾阳宫养着，身体好些后就出宫吧，你的妻儿还在摄政王府等你。”
楚向晴神情一滞，他抬起头认真地说道：“父皇，我必须知道。”
“不要瞒着我，我不想不明不白的...他们都是儿臣重要的人，您不要像之前一样，简单拿个染血的信纸，就告诉我小喜子背叛我。”
“父皇，我不信的。”
楚向晴只有在面对父皇的时候才会去解释，他最柔软的地方是对着父皇和妻儿的，他不想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书语和云章也同样很重要，包括小喜子。
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他想让父皇把一切都告诉他，尽管一切都不可挽回，他也想知道，起码算是为庆书语和庆云章讨回公道。
庆云章见楚向晴一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知道这孩子一直都很犟，不知道真相是不会罢休的。
只是他要是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的错，他又该如何选择，跟他作对吗？
“若是朕告诉你，他们并没有错呢。”
“你要怪罪父皇吗？”
庆云章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他承认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内心也没有半分愧疚，甚至连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淡然，漠然的。
楚向晴亲耳听到他承认后，内心顿时乱成一团，他承认了，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他杀的不是手下，而是他一个个血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他们！虎毒不食子，你真的对他们有感情吗！”
楚向晴怒吼出声，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站起身怒视皇帝，事到如今，楚向晴也该彻底醒悟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想要一个人死，就是最大的理由。
皇帝依然坐着，他微微抬起头看楚向晴，即使是坐着，气势也丝毫不弱。面对楚向晴的痛心质问，皇帝也只是告诉他：“晴儿，朕说了，一切都与你无关。逝者已逝，再追究也是无益。”楚向晴再问下去，就是自讨苦吃。
楚向晴气得浑身发抖，“好，与我无关，那皇上告诉我，庆云章呢？皇上为什么在云章的身体里，是易容吗？”
皇帝摇了摇头，嘴角含着笑，似乎在笑楚向晴的天真，“朕都已经坐在这了，哪里还有什么庆云章。”
楚向晴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可怕猜想，他实在不敢相信皇帝会做出如他想象中的事情，可是脑子还在不停推演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在从一个方向去。
皇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霸占了庆云章的身体。
楚向晴想到这个猜测就浑身发凉，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楚向晴只觉得可怕。
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下得去手，有一天用到他的时候，还会心慈手软吗？
不会的，楚向晴立马就得出了答案，身子也似失去了力气一般颓然坐下。父子二十余年，今日第一次看穿父皇的真实面目。
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帝留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向晴心底发寒，面上显出的却是一派虚弱像，好像被什么打击得很深。
皇帝一直默默关注楚向晴的反应，大概清楚他在想什么，无他，他对楚向晴这个孩子还是很熟悉的，知根知底的孩子他一向宽容。
“好孩子，在这歇着吧，朕去御书房处理事务，有事情可以来御书房找朕，朕还同之前一般，把你当孩子看。”
说完，皇帝起身往房门走去，临到门口，又交代一句：“对了，你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了，说你这几天因为公事会在宫中，不回府，你好好养着，别回去了。”
楚向晴张了张口，想反驳一下，却见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门被人一把关上，楚向晴隐约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
楚向晴蹭地一下站起来往房门去，用手推了一下门，门纹丝不动，但是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守门的人听到动静后问道：“王爷有何事？”
楚向晴皱眉，语气中带了点怒火，“大胆，敢锁本王，把门打开。”
守门人略带抱歉地说道：“对不住了，皇上有旨，王爷不得无故离开房门。”
楚向晴冷笑一声，“好一出软禁，真把本王当做罪人了。”门外的人不说话了，像是被楚向晴噎着了。楚向晴接着说：“既然如此，本王要去御书房找皇上，烦请你开个门吧。”
守门人二话不说直接把门打开，楚向晴脚刚踏出房门，就直接越过守门人往外跑，刚跑没两步，墙沿上突然冒出许多架弓弩，直直对着他，箭在弓上，头部冒着冷光。
楚向晴一时不知皇帝会不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故而停在原地不动，身后守门人道：“王爷勿恼，皇上有旨，只要您不踏出庭院，在院中走动，这些弓箭就不会伤您。若是您不顾阻止离开，皇上便会断了您的腿。”
楚向晴回头看他，“哦？是真是假？皇上当真这么说吗。”
守门人低头恭敬道：“属下所言非假，乃皇上口述。”
楚向晴不敢去挑衅皇上的底线，先皇回来后，楚向晴捉摸不透，为了防止自己的腿真的被弄断，楚向晴还是耐着心在庭院走了一圈，然后坐在了石椅上。
下人立马把茶和点心都端上来，摆在他面前，还有二位女宫娥一左一右站他身后，手捧热炉为他供暖。
北方的初冬还是会有雪下，楚向晴身子弱畏寒，皇帝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楚向晴却一丝也不承皇帝的情，他每每想到庆书语是死在自己的怀里的，就会有种难平的感觉。
既然皇帝不肯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去找真相。楚向晴现在已经跟皇帝产生隔阂，他接二连三的质问，不知道惹怒皇帝多少次了，只是他面上不显罢了。
该得罪的都得罪了，楚向晴内心只有茫然，他只要一闭眼就是庆书语惨死的样子，想逃离和复仇的心交杂在一块。
当务之急，是先将妻儿转移好。楚向晴几乎是立马想到了温长晚和楚莫伤。皇帝不让他见他们，说不定就是在防他转移家人。
楚向晴很累，他很思念妻儿，想抱着温柔的妻子，想抱着天真童稚的孩儿，然后带着他们去田园，去山林，去享受人间美景，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那把名为权力的刀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落在自己的脖颈上，横着劈向自己亲近的人，什么时候算计就会到自己的头上。
他应该在庆云章成熟的时候就告老还乡的，庆书语的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庆书语用生命告诉他，快跑。
楚向晴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他告诉守门人自己要去找皇帝，守门的人同时也是皇帝最亲近的暗卫，武功什么的都是上乘。
他听到楚向晴的请求后，立马就同意了，这是皇帝允许范围内的，“请王爷跟随属下来，先服下这一枚药丸。”
楚向晴皱着眉，神情中都是抵触，“什么东西？”
“这药丸能让人养身，同时也能封锁筋脉，一般用在押送重要犯人上，王爷请用。”守门人详细地解释道。
楚向晴凝视着药丸，随后一把接过往嘴里塞，冷哼一声：“这下行了？走罢！”
守门人微微低头，“请王爷张嘴，属下要检查一番。”
楚向晴将嘴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和红嫩的舌头。
原本楚向晴以为是看一下就好，谁来守门人突然按了一下楚向晴身上的穴位，那枚药丸立马顺利地被他吞入喉中。
“这下可以走了，王爷请。”
楚向晴咳嗽一声，心里记了这守门人一笔，使这把戏，真让人讨厌。
守门人把他往外带，临出庭院的时候还拿了一个绳子绑住了楚向晴的双手，把他当作罪人一样对待。
楚向晴冷眼看着，心里暗骂最好路上不要遇到什么人，不然他就全部抖出去。
没想到守门人带他走的是一条他完全没有走过的路，像是私人密道一样阴森恐怖，楚向晴发觉后心情更加不佳，因为他在这宫中走了这些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还有这样一条路。
该说父皇瞒得好，还是庆云章没拿他当亲人。整个庆室又排外又自相残杀。
说起来也是正常，毕竟他没有庆室血液，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只是偶尔还是觉得心寒。
被带进一个小门，楚向晴原以为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御书房，没想到守门人说：“王爷，御书房到了。门在天井那里，王爷推开便是御书房地下牢了。”
“往上走，便是御书房。”
“皇上在那里等你。”
楚向晴闭了闭眼，然后往那门走去，推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阴森的牢道，无数个牢房房门紧锁，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狱卒，里面一片死寂。
这让楚向晴不知道哪天到底是哪个牢房，他特意给小门留了个缝隙，没有彻底关严，只是不太清楚会不会被守门人锁上。
往上走，楚向晴上了阶梯，走到了那天的门口，手轻轻一推，门就被打开了。
奇怪的是这个门打开后并不是之前自己进入地牢的那个地方，更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门。
楚向晴出来后，看到的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全部是陈列的旧书，应该是前朝就留下来的书，当时他闯入皇宫的时候，并没有清扫到这里。
没想到御书房内还有另外一片天地，想到皇帝还在那地方等他，楚向晴只是匆匆在书架中穿过，他灵敏地发觉地上的灰尘被他踩出了一个一个的脚印，显然很少有人来过。
楚向晴干脆随手从书架中抽出一本薄薄的书塞到胸襟里面，也不管脏不脏，也没有看书名，单纯只是随性。
往外走出两步，楚向晴觉得有些不妥，又把书抽出来，拍掉灰尘，看到书籍封面上写着《真我籍》三个字，一看就很深奥。
楚向晴以为这只是前朝读物，随便翻了几页，却在上面看到了各种毁天灭地的做法，包括但不限于如何让朝廷经久不衰，子孙万世之页，记录了很多邪术，有些楚向晴一看就觉得很阴暗，很逆人性。
楚向晴没想到自己就随便拿的书会是一本邪书，御书房暗库里竟然放着邪书，难保不是什么违禁物品。
正想把它塞回去，楚向晴又忽地翻到一页，长生不老，唯神魂不灭也。存续神魂，子孙血肉，更为上佳。
楚向晴双眼一凝，仔仔细细阅读了这一页的内容，要先将自己的孩子献/祭给神明，儿子的血肉最为重要，女儿次之。
再从儿子中选一个最佳的□□作为容器，从幼小时就服用特质的药丸，要用......调理身体，以便更容易的降临。
重孝道，行先祖之道，庆室即可绵延万世也。
198年。
楚向晴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一个他打死也不敢去接近的真相。
现在已经是一千多年了，而庆室在198年就已经开始这种畸形的做法，他不敢想呆在庆云章身体里的灵魂是否真的还是他的父皇，或者说，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的人。
因为他可能凭借这无限的献/祭，在庆室无数个皇帝上存活，只是为了那可笑的庆室能存在这个世界上。
楚向晴叹了口气，回头将这古籍塞回去，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要是让皇帝知道他已经明白内幕了，指不定那把剑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塞完后，楚向晴收回手，把手上的灰尘拍掉，然后轻轻地走出这片书架，刚走出来，眼里猝不及防撞进了一片黄色。
“晴儿，朕等你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