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fet ab
天然在自己公寓里颓废了几天，每天白天睡觉、晚上清醒，过着昼夜颠倒、被世界抛弃的生活。中间云姐来看过她一回，见她天天吃外卖，又每天跑来给她做饭、打扫卫生。天然就是再废，也不好意思成天躺着让老人家伺候自己，想了想，还是得工作。
她坐在茶几旁打电话，她已经联系了好几家经济公司，可除了一些大公司，就连过去对她高攀不起的小公司，如今竟然都对她爱搭不理的。
邪门了！她不死心地又拨出一通电话，在对方敷衍地说不缺艺人后，天然也不耐烦了。
“你们到底什么毛病？经济公司不要艺人，那你们还开什么公司呢？趁早倒闭得了。”
“用不着你乌鸦嘴，我们本来就快倒闭了。”
天然觉得这话有意思，笑着问：“倒也不用为了拒绝我，就咒自家公司倒闭吧！”
对方觉得她人听着不坏，就不急着挂电话，好心告诉她：“你是真不知道么姐姐？影视业寒冬来啦！公司倒了一大片，项目砍了一大半，现在谁还敢要人啊，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天然这才想起上次秦方好像提到过，只是没想到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她暗恨这寒冬早不来晚不来，偏要等她前脚踹了大款、后脚辞了工作才来，真不是故意克她的么？她的本命年不是去年已经过了么，怎么今年还在犯太岁？
向对方道谢后天然挂掉电话，看着手上的经济公司名单，稍微像样儿点的已经全部联系过了，一个有意向的都没有。她又刷刷手机上各种渠道的剧组招聘信息，打算实在不行先不签公司，先去拍几部戏磨练磨练演技，等寒冬过了再出来也不迟。她知道，既然现在行业项目减少，那竞争肯定会加大，像她过去那样混日子的演法只怕是行不通了。
哎，她心中着实有些后悔，过去不管是谁劝她提升演技，她都当耳旁风，结果经济下行，危机感上来，自己马上就知道要上进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小时候就学过，怎么学了跟白学一样呢？
万幸的是，目前仍有部分剧组因为各种原因在招演员。天然吸取教训，这次挑剧本，优先考虑那些制作班底好、能锻炼人的项目。最后她看中一部古装戏，不是什么大制作，只是这个导演之前拍过几部高质量的片子，水平还可以，可惜票房都不太理想，所以没什么关注度。而且这部戏目前定下来的其他主演都是实力派，换言之就是没啥流量，所以在对女主角的要求中特意写了一句 “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优先”。
天然眼前一亮，迅速联系上剧组的选角导演，对方似乎正在工作，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他说话的态度也透着一股不耐烦。
天然耐着性子推销自己，就像是售货员在电话中推销一件商品。她知道这样很卑微，但是她更明白，现在形势颠倒，轮到她去求别人给她一个机会了。
“程天然？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之前是拍偶像剧的吧？我们这可是正剧。”
“嗯……之前是一直拍偶像剧居多的，但是我现在也在努力转型中，今后也想往正剧的方向发展……”
“哦？具体是怎么努力的呢？”
“这个嘛……我每天都有在练习发音、形体，也会去看看书、听听课什么的……”天然说得自己也挺害臊的，而对面电话只传来两声嗤笑。
她不擅长说谎，这样欺骗别人自己也觉得受折磨，干脆坦白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我之前确实不够努力，但是我保证，如果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加倍练习，付出200%的努力把这个角色演好！”
“你保证？谁信呐！你们这些个偶像明星，平时就把拍戏当成赚钱的工具，你们的所作所为，那配叫演员吗？现在没偶像剧拍了，又跑来把我们正剧当成你们磨练演技的工具，你们安的什么心呐！”
天然被喷得有点儿懵，小声问：“我知道我过去的口碑不太好，可我看你们写的招聘条件，不就是想招一个偶像明星吗？既然看不上，又何必这样写呢？”
对方一愣，天然估摸着他是喷人喷得太过瘾，一时间自己都忘了自己写了啥。不过这应该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反过头来继续指责她。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招偶像明星么？因为不这样我们根本拉不到投资！资本怕赚不到钱，给预算时不看剧本质量、不看制作团队好坏，只看演员在网上有多少粉丝！就这种选人标准，这影视业能好得起来么……”
天然听出来了，这个导演估计是对偶像明星积怨已深，逮着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口头上先狠狠地报复一下他们这帮人，出口恶气。他发泄起来简直没完了，天然完全插不上话，干脆开了免提，然后起身去翻出一包鱿鱼干、拿了杯酸奶过来。
重新坐回茶几旁，他居然还在说，而且越说越起劲儿，甚至连带着吐槽起行业中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全社会的拜金主义等等，嘴巴里也不干不净起来，每句话结尾必带一句C语言。天然不是什么素质标兵，但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哪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谈合作呢？八成是没戏了。虽然她很想进这个项目，但是人家既然看不上她，那也不必在一颗树上死浪费时间。所以她大吼两声，先把对方这喋喋不休的嘴给关上：“导演？导演！”他终于安静下来。
“其实我特别同意你的观点，我对你的想法深有同感，真的。我觉得当今世界就是一个大垃圾场，男人是垃圾，女人也是垃圾；富人是垃圾，穷人也是垃圾；演员是垃圾，观众也是垃圾。像我这种德不配位的偶像演员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天然狠咬一口鱿鱼干，“但我绝对是你现在能得到的所有垃圾中最好的一个。你到底要不要用我？”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天然会这么直白地逼问，他愣了几秒，可等他回过神来，居然又接着他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骂。天然再不废话，直接挂掉电话。
滚吧。商品就算没有尊严，也还是有脾气的好吧！她翻开招聘信息，继续打其他的电话。
而在她挂掉电话后，电话那头的袁野却叫住了匆匆走过的助理：“外面怎么样？有看到合适的么？”
“有个屁呢，一个都没有！这帮小偶像们简直了！一句台词超过20个字他们就说不利索。”
“除了偶像呢？一个演员都没有吗？”
“有啊，粉丝数不超过10万的要么？”
袁野叹一口气：“要不起！这部戏要是再赔，咱们直接就可以转行了。”
“师傅您别灰心！偶像就偶像呗，演技差点儿不要紧，反正咱们这部戏女主角戏份不重，找个偶像过来拉拉票房得了。我再去淘淘宝，说不定有个能及格的呢！”
“不用了，你把这个电话记一下，然后去联系一下这个叫程天然的，叫她发个试戏视频，如果还行的话就过来试下戏，让导演看看。”
“程天然？”助理一脸嫌弃。
袁野卷起手中的文件敲了一下他：“人家这咖位，过去都不带正眼瞧咱们的，现在主动送上门来，你还挑挑拣拣。”
“切！我管她多大咖位呢，草包就是草包。”
“得了吧，也别太挑了，真以为咱们有多少选择呢？现在满娱乐圈都挑不出来人了。”
“哎，师傅，你说娱乐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呢？过去的大明星们也红啊，怎么人家就能把戏演好呢？”
“过去是在演员里面选明星，那是在达到标准的基础上优中选优；现在是在明星里面选演员，那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能及格就不错了！”
“哎，之后就只能这样了么？好没意思。”
“倒也未必。看人家奥运会是怎么选参赛选手的？就是让所有项目的运动员都参加统一的体能测试，体测不达标的，无论单项成绩有多优秀都不能上场，这不就是在混乱中建立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基础标准么？咱们也可以这样啊，演员的长相、演技那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跟她说漂亮，她跟你谈高级；你跟她说演技，她跟你谈努力，简直扯不清！但是有一样是可以有标准的，那就是声音。一来是好声音的认可度比美貌更没有争议，王祖贤都有人说不好看，但是王菲的黑粉也不敢说王菲的声音不好听。二来是吐词是否清晰这个是一目了然的，在没有字幕的情况下，让每个演员念同一段台词，观众能听清几个字，这都是数得出来的。”
“哦，所以你选程天然，是觉得她的声音还行？”
“对！哎，将就着用吧，大不了让编剧把女主角的戏份再删一删嘛！”
“得令！小的这就去办！但是师傅，片酬我们跟她谈多少呢？”
“该多少就多少，一分都不能多给，她爱来就来，不来拉倒！”
“那住哪儿呢？需要单独给她开个酒店么？咱们的演员宿舍条件可不太好。”
“不好就不好，别人住得她住不得？她是来拍戏的还是来度假的？”
“好嘞！”小助理这才高了兴，风风火火地干活去了。
袁野继续翻看手机里程天然的资料，越看心里越委屈，心说这种演员倒贴钱我都不乐意要好么！
天然在自己公寓里颓废了几天，每天白天睡觉、晚上清醒，过着昼夜颠倒、被世界抛弃的生活。中间云姐来看过她一回，见她天天吃外卖，又每天跑来给她做饭、打扫卫生。天然就是再废，也不好意思成天躺着让老人家伺候自己，想了想，还是得工作。
她坐在茶几旁打电话，她已经联系了好几家经济公司，可除了一些大公司，就连过去对她高攀不起的小公司，如今竟然都对她爱搭不理的。
邪门了！她不死心地又拨出一通电话，在对方敷衍地说不缺艺人后，天然也不耐烦了。
“你们到底什么毛病？经济公司不要艺人，那你们还开什么公司呢？趁早倒闭得了。”
“用不着你乌鸦嘴，我们本来就快倒闭了。”
天然觉得这话有意思，笑着问：“倒也不用为了拒绝我，就咒自家公司倒闭吧！”
对方觉得她人听着不坏，就不急着挂电话，好心告诉她：“你是真不知道么姐姐？影视业寒冬来啦！公司倒了一大片，项目砍了一大半，现在谁还敢要人啊，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天然这才想起上次秦方好像提到过，只是没想到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她暗恨这寒冬早不来晚不来，偏要等她前脚踹了大款、后脚辞了工作才来，真不是故意克她的么？她的本命年不是去年已经过了么，怎么今年还在犯太岁？
向对方道谢后天然挂掉电话，看着手上的经济公司名单，稍微像样儿点的已经全部联系过了，一个有意向的都没有。她又刷刷手机上各种渠道的剧组招聘信息，打算实在不行先不签公司，先去拍几部戏磨练磨练演技，等寒冬过了再出来也不迟。她知道，既然现在行业项目减少，那竞争肯定会加大，像她过去那样混日子的演法只怕是行不通了。
哎，她心中着实有些后悔，过去不管是谁劝她提升演技，她都当耳旁风，结果经济下行，危机感上来，自己马上就知道要上进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小时候就学过，怎么学了跟白学一样呢？
万幸的是，目前仍有部分剧组因为各种原因在招演员。天然吸取教训，这次挑剧本，优先考虑那些制作班底好、能锻炼人的项目。最后她看中一部古装戏，不是什么大制作，只是这个导演之前拍过几部高质量的片子，水平还可以，可惜票房都不太理想，所以没什么关注度。而且这部戏目前定下来的其他主演都是实力派，换言之就是没啥流量，所以在对女主角的要求中特意写了一句 “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优先”。
天然眼前一亮，迅速联系上剧组的选角导演，对方似乎正在工作，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他说话的态度也透着一股不耐烦。
天然耐着性子推销自己，就像是售货员在电话中推销一件商品。她知道这样很卑微，但是她更明白，现在形势颠倒，轮到她去求别人给她一个机会了。
“程天然？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之前是拍偶像剧的吧？我们这可是正剧。”
“嗯……之前是一直拍偶像剧居多的，但是我现在也在努力转型中，今后也想往正剧的方向发展……”
“哦？具体是怎么努力的呢？”
“这个嘛……我每天都有在练习发音、形体，也会去看看书、听听课什么的……”天然说得自己也挺害臊的，而对面电话只传来两声嗤笑。
她不擅长说谎，这样欺骗别人自己也觉得受折磨，干脆坦白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我之前确实不够努力，但是我保证，如果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加倍练习，付出200%的努力把这个角色演好！”
“你保证？谁信呐！你们这些个偶像明星，平时就把拍戏当成赚钱的工具，你们的所作所为，那配叫演员吗？现在没偶像剧拍了，又跑来把我们正剧当成你们磨练演技的工具，你们安的什么心呐！”
天然被喷得有点儿懵，小声问：“我知道我过去的口碑不太好，可我看你们写的招聘条件，不就是想招一个偶像明星吗？既然看不上，又何必这样写呢？”
对方一愣，天然估摸着他是喷人喷得太过瘾，一时间自己都忘了自己写了啥。不过这应该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反过头来继续指责她。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招偶像明星么？因为不这样我们根本拉不到投资！资本怕赚不到钱，给预算时不看剧本质量、不看制作团队好坏，只看演员在网上有多少粉丝！就这种选人标准，这影视业能好得起来么……”
天然听出来了，这个导演估计是对偶像明星积怨已深，逮着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口头上先狠狠地报复一下他们这帮人，出口恶气。他发泄起来简直没完了，天然完全插不上话，干脆开了免提，然后起身去翻出一包鱿鱼干、拿了杯酸奶过来。
重新坐回茶几旁，他居然还在说，而且越说越起劲儿，甚至连带着吐槽起行业中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全社会的拜金主义等等，嘴巴里也不干不净起来，每句话结尾必带一句C语言。天然不是什么素质标兵，但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哪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谈合作呢？八成是没戏了。虽然她很想进这个项目，但是人家既然看不上她，那也不必在一颗树上死浪费时间。所以她大吼两声，先把对方这喋喋不休的嘴给关上：“导演？导演！”他终于安静下来。
“其实我特别同意你的观点，我对你的想法深有同感，真的。我觉得当今世界就是一个大垃圾场，男人是垃圾，女人也是垃圾；富人是垃圾，穷人也是垃圾；演员是垃圾，观众也是垃圾。像我这种德不配位的偶像演员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天然狠咬一口鱿鱼干，“但我绝对是你现在能得到的所有垃圾中最好的一个。你到底要不要用我？”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天然会这么直白地逼问，他愣了几秒，可等他回过神来，居然又接着他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骂。天然再不废话，直接挂掉电话。
滚吧。商品就算没有尊严，也还是有脾气的好吧！她翻开招聘信息，继续打其他的电话。
而在她挂掉电话后，电话那头的袁野却叫住了匆匆走过的助理：“外面怎么样？有看到合适的么？”
“有个屁呢，一个都没有！这帮小偶像们简直了！一句台词超过20个字他们就说不利索。”
“除了偶像呢？一个演员都没有吗？”
“有啊，粉丝数不超过10万的要么？”
袁野叹一口气：“要不起！这部戏要是再赔，咱们直接就可以转行了。”
“师傅您别灰心！偶像就偶像呗，演技差点儿不要紧，反正咱们这部戏女主角戏份不重，找个偶像过来拉拉票房得了。我再去淘淘宝，说不定有个能及格的呢！”
“不用了，你把这个电话记一下，然后去联系一下这个叫程天然的，叫她发个试戏视频，如果还行的话就过来试下戏，让导演看看。”
“程天然？”助理一脸嫌弃。
袁野卷起手中的文件敲了一下他：“人家这咖位，过去都不带正眼瞧咱们的，现在主动送上门来，你还挑挑拣拣。”
“切！我管她多大咖位呢，草包就是草包。”
“得了吧，也别太挑了，真以为咱们有多少选择呢？现在满娱乐圈都挑不出来人了。”
“哎，师傅，你说娱乐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呢？过去的大明星们也红啊，怎么人家就能把戏演好呢？”
“过去是在演员里面选明星，那是在达到标准的基础上优中选优；现在是在明星里面选演员，那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能及格就不错了！”
“哎，之后就只能这样了么？好没意思。”
“倒也未必。看人家奥运会是怎么选参赛选手的？就是让所有项目的运动员都参加统一的体能测试，体测不达标的，无论单项成绩有多优秀都不能上场，这不就是在混乱中建立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基础标准么？咱们也可以这样啊，演员的长相、演技那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跟她说漂亮，她跟你谈高级；你跟她说演技，她跟你谈努力，简直扯不清！但是有一样是可以有标准的，那就是声音。一来是好声音的认可度比美貌更没有争议，王祖贤都有人说不好看，但是王菲的黑粉也不敢说王菲的声音不好听。二来是吐词是否清晰这个是一目了然的，在没有字幕的情况下，让每个演员念同一段台词，观众能听清几个字，这都是数得出来的。”
“哦，所以你选程天然，是觉得她的声音还行？”
“对！哎，将就着用吧，大不了让编剧把女主角的戏份再删一删嘛！”
“得令！小的这就去办！但是师傅，片酬我们跟她谈多少呢？”
“该多少就多少，一分都不能多给，她爱来就来，不来拉倒！”
“那住哪儿呢？需要单独给她开个酒店么？咱们的演员宿舍条件可不太好。”
“不好就不好，别人住得她住不得？她是来拍戏的还是来度假的？”
“好嘞！”小助理这才高了兴，风风火火地干活去了。
袁野继续翻看手机里程天然的资料，越看心里越委屈，心说这种演员倒贴钱我都不乐意要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