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7
Chapter 117. 围炉夜话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安塔尔丝和妮可躲在角落，走廊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脚印。
“嘿，绒耳朵！”院子里有人朝她们在的方向挥了挥手，詹姆的领子竖的很高，笑嘻嘻地挤在莱姆斯的伞下。
看样子他们是要去禁林上课。
掠夺者里只有最细心的莱姆斯拿了伞，伞的主人此刻面带微笑，把位置让给了正在把课本举在头顶的彼得。
西里斯摇摇头，长腿毫不费力跨过水洼。
雨落在发丝上，少年张开嘴品尝雨滴，周围画面如同被刻意放慢，像剧目中的主角，意气风发。
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安塔尔丝刚挥了挥手，又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和詹姆波特才没这么要好呢！
不过她很快又把视线落回西里斯身上，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互相转身跟上自己的同伴。
“缓和剂，今天要学缓和剂。”刚踏着水汽走进魔药教室，雷古勒斯就摊开早就整理好的笔记。
“我已经提前预习过了，”安塔尔丝十分有信心地说，“就安心等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给我们加分吧。”
安塔尔丝一边说，一边向右排的桌子看去。
她看到小巴蒂迅速地把所有东西装进书包，然后面无表情地让邻座的格兰芬多男孩让开。
“安尔，这节课我们一起吧。”不是疑问句，不是征求，小巴蒂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雷古勒斯。
“怎么这么突然？”安塔尔丝察觉到小巴蒂对雷古勒斯的敌意，但他们之间从来没什么矛盾。
她立刻转头用目光询问坐在左侧的雷古勒斯，却被他以沉默作答。
虽然雷古勒斯没有回应，但是从他紧皱的眉头和脸上明显的怒气，可以猜出他很反感小巴蒂这种行为，而且他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你们俩个…吵架了吗？”安塔尔丝小声地询问，同时也收拾了自己桌上乱七八糟的物品。
“没有的事。”他们同时回答。
这时斯拉格霍恩教授推门而入，亮眼夸张的蓝色长袍、红绿相间花纹的袜子，甚至还拿了一根镶着宝石的手杖。
“怎么还不回到座位上？”他笑眯眯地问小巴蒂。
眼看搭档还没回到身边，小巴蒂原本的格兰芬多搭档着急了，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几乎要哭了出来。
“算了，你跟安尔聊吧，我先走了。”雷古勒斯冷淡地说。
他站起来，径直离开，因为他实在不想让安塔尔丝左右为难。
“缓和剂，它能平息和舒缓烦躁焦虑的情绪……”
斯拉格霍恩在讲台上大声念着配制方法，小巴蒂顺手把那些工具摆放到安塔尔丝最顺手的位置。
“你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在加入月长石粉的时候，小巴蒂有些不快地说。
安塔尔丝立马否认，很直接地指出，“你似乎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小巴蒂沉着脸说。
安塔尔丝往坩埚里加了两滴嚏根草糖浆，“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在闹别扭，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想上课的时候并不适合在这里谈论。”
小巴蒂抿紧双唇，盯着安塔尔丝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觉得安塔尔丝才是这段感情中游刃有余的那一方。
这不公平，有太多人喜欢她了，她应该和他一样，品尝这些酸涩，体会这些痛苦才对，可他又找不到任何借口来质疑对方。
安塔尔丝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熬制魔药上，只不过搅拌的动作变慢许多。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道歉。”她平静地说，“但我不接受无端的指责。”
她顿了顿，“我不会再问第三遍了，你真的没生气？”
“以后我们能一起上魔药课吗？”小巴蒂急促地说，沸腾的药水冒出一股银白色的蒸汽，让他看不清安塔尔丝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低声说，“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安尔，我只是……”
自从暑假老巴蒂对安塔尔丝说了那些话，小巴蒂就无比担忧。
看啊，她多在乎你，为了你不惜和大名鼎鼎的法律司司长争执，小巴蒂在内心拼命劝说自己。
可是你骗了她！她以为你和她是同一类人，实际上你们都是各自家庭的“异类”和“叛徒”，她绝对会丢下你的！另一个声音对他说。
她的光照在他身上，可同时也照在其他人身上。
除非把她身边的人赶走。
小巴蒂陷入了一种怪圈，被这种念头折磨得几近崩溃。
更别提他还隐瞒了自己对伏地魔的崇拜，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欺骗安塔尔丝，继续瞒下去，每当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厌恶自己。
可是当他听到安塔尔丝说，她绝不允许自己留恋一个戴着面具的灵魂，他又觉得愧疚。
小巴蒂发誓，他从没有这么纠结过。
他不敢看她，但安塔尔丝却轻而易举抓住了他躲闪的眼神。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她松了口气，“那就一起吧，我会和雷古勒斯商量这件事的。”
“莱斯特兰奇小姐，完美的药剂！”斯拉格霍恩不合时宜地点了名，“格兰芬多加一分！”
“这次的家庭作业——在羊皮纸上写十二英寸长的论文，论述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下周一前交。”
“别呀，教授！”格兰芬多的学生在哀嚎，企图让斯拉格霍恩教授减轻作业量。
斯拉格霍恩难得的喋喋不休，“明年六月你们就要参加O.W.Ls考试了，别想过得太轻松，我只挑选优秀的学生，这对你们以后的就业很重要。”
O.W.Ls考试，所有老师上课都要提一遍O.W.Ls考试。
小巴蒂感到一阵反胃，他必须拿到十二门课的优秀，其中魔药课和变形课是要求最严格的。
“要一起去吃饭吗？”安塔尔丝收好书包，注意到小巴蒂的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憔悴又苍白。
她有些担心地望着这样子的他。
“不了…我得去补作业。”小巴蒂现在只想赶紧去图书馆，他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巴蒂，你真的没事吗？”安塔尔丝仍然不放心，语气充满关切，“今天的午餐应该会有一些热汤。”
“真的没事，我现在没有心情吃饭。”
小巴蒂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就这样说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上课。”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小巴蒂才终于撑不住，一下子伏在桌子上，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初秋的气息，十月刚开始，就有不少学生病倒了。
“作业太多了。”妮可抱怨着，她的耳朵不停地冒烟，像烧开的水。庞弗雷夫人再三强调她一定要按时服用提神剂。
“练习消失咒，巨人战争的论文，还有关于非动物召唤咒的长篇论文、木星的卫星有哪些——”妮可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安塔尔丝正在脑海里构思弗立维教授布置的破解咒作业，一份清单递到她的面前。
“级长们要负责城堡的万圣节装扮。”博恩斯指了指差点没头的尼克，“这是节目单，差点没头的尼克想在万圣节那天晚上参加表演。”
“一定会很有趣。”安塔尔丝把那张纸转到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开始仔细查看。
“五百个雕刻好的南瓜，两千只蝙蝠？”她不可思议地念着。
“梅林，这得准备多久——”她苦恼地扫过礼堂，再过十几天这里就要变成南瓜和蝙蝠的海洋了。
博恩斯绝对是个任劳任怨的好级长，因为他竟然说这比圣诞节要轻松多了。
“圣诞节那天，就连弗立维教授都得亲自监督那些撒亮粉的仙子。”他说。
“可是我们有很多作业啊。”安塔尔丝慢慢压低声音，“这些活都交给我们五年级的级长了。”
博恩斯象征性附和了几句，他好像对此没什么意见和不满，把清单叠好装进口袋，就去找他的妹妹阿米莉亚了。
安塔尔丝的右手在桌下握拳，虚空地锤了一下。
平时坐满了人的格兰芬多长桌清冷了许多，她眯了眯眼睛，开始清点人数。
少了最闹腾的那个，她继续数过去，发现没来的人都是魁地奇球队的。
隔着不远的位置，安塔尔丝急切地望向西里斯。
“詹姆他们人呢？！”
西里斯鼓着腮帮子，喝了口水艰难地咽下面包，一脸诧异。
“安尔，你怎么没去训练？詹姆说今天球队有训练。”
“完了。”安塔尔丝绝望了，怎么没人通知她这件事。
她来不及继续吃饭，刚想冲出去，礼堂门口就浩浩荡荡进来了两队穿着训练服的队伍。
詹姆握着那把波特夫妇奖励给他的高级扫帚，怒气冲冲朝安塔尔丝走来。
她以为他第一句话会是质问她怎么没去训练，结果不是的。
“莱斯特兰奇！”
詹姆提高了音量，“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跟斯莱特林的毒蛇混在一起！”
安塔尔丝懵懵地抬起头，发现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的球员正在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詹姆。
就连拉巴斯坦也看了过来，雷古勒斯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不轻松。
“发生什么了？”西里斯瞥了一眼好兄弟，很感兴趣的样子。
安塔尔丝脸红了，一股热气涌了上来，在其他球员的注视下开口，“我不知道今天有训练——”
但是詹姆没有搭理她，他的头上冒着热气，和那些感冒的学生喝了提神剂一样。
“水。”他坐下来灌了一大口饮料，才继续气愤地说，“训练的时候斯莱特林一直在对我们唱'格兰芬多输惨了'。”
安塔尔丝换了个离队员们更近的位置，再一次重复，“詹姆，我不知道今天有训练。”
“我们等会回去再谈。”詹姆直接打断了她。
他很不满意，“这可是这学期第一次训练，有不少新的队员加入，你是最重要的找球手，却没出现在训练场上。每个打算留在球队的人都应把训练放在一切活动的首位。”
“我说了，没人告诉我今天要训练。”安塔尔丝竭力克制着脾气。
詹姆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跟着他还有其他队员一起回到休息室。
“我本来以为你是忙忘了——”詹姆小心绕过扔在地上的垫子，坐在靠近炉火的扶手椅上。
“我们让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告诉你今天有训练，”托马斯替詹姆解释，“嗯…因为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博恩斯告诉我们，你的巡逻是和他安排在一起的。”
詹姆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安塔尔丝知道这是因为托马斯提到了她和斯莱特林的人关系不错。
很多人都在等他继续说下去，托马斯看了一眼西里斯，“然后，那个布莱克说他会让巴蒂·克劳奇告诉你这件事。”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安塔尔丝的眉毛扬了起来，“等等，但是巴蒂也没有跟我说这件事。”
“所以训练的时候我们正好碰上了斯莱特林，詹姆去问他了，那个布莱克很确定地说他告诉了克劳奇。”托马斯挠了挠头，“安塔尔丝，你觉得…呃…你的朋友会撒谎吗？”
“真相只有一个，”詹姆上下抛着金色飞贼，“他们绝对是不想格兰芬多赢下比赛，所以才不告诉绒耳朵。”
“别把什么事都拔高到学院矛盾的程度，好吗？”安塔尔丝有些不耐烦，厌倦了任何事情最后都能被詹姆扯到学院上。
“可是你不能否认，这就是斯莱特林能干出来的事情。”看到安塔尔丝威胁的表情，詹姆才戏剧性地降低声音，“我又没说错。”
安塔尔丝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
“雷古勒斯不可能说谎。”盘腿坐在地毯上的西里斯突然出声。
他摇了摇头，“我弟弟从不说谎，尤其是和安塔尔丝有关系的事情。”
“'我弟弟'…”詹姆抓着自己的胳膊上下滑动，“嘶，肉麻死了。”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一堆人围成一圈坐在地毯上，探讨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妮可犹豫了一下，“安尔，克劳奇最近不是不想让你跟其他人待在一起吗？”
“他没那么说过——”安塔尔丝刚开口，妮可就伸出手指用力戳了她的脑袋。
“他就是那样想的，不然为什么不让你和雷古勒斯做搭档。”
就连慢半拍的彼得也反应过来妮可的意思，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安塔尔丝身上。
“哈——”詹姆变得更兴奋了，一把抓住抛起来的金色飞贼，“占有欲。”
大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样一点都不尊重人。”詹姆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拱火，“故意不告诉你，不想让你训练，干涉你的社交。”
“我觉得这样不好。”作为闺蜜，妮可也认同詹姆说的话。
所有人开始说自己的观点，尤其是一些已经谈过恋爱的学生，有人说这是正常的，有人说这很过分。
作为当事人的安塔尔丝却一直一言不发，直到妮可推了推她。
“绒耳朵，你不生气吗？”詹姆着急了。
“说实话，有些生气。”安塔尔丝耸耸肩，坦诚地说。
她非常讨厌别人来干涉她的社交，就像当初西里斯一定要她在他和斯莱特林的那些人中做出选择一样。
同样，她也不喜欢让别人的看法来影响自己的决定。
“但是你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詹姆有些失望地嘟囔。
“那是因为纽特先生写信告诉我要控制情绪，减少默默然的使用频率。”
安塔尔丝伸出手，一小片旋转的黑色颗粒恶作剧般飘向詹姆的裤脚，把他吓得立马弹起来跳到一边。
很难说清他是不是借此机会，故意坐到莉莉身边的沙发上。
“你又没谈过恋爱！”安塔尔丝并不给詹姆喘息的机会，故意对着他大声说。
“那又怎样！没谈过，还没见过别人谈过吗？”说这话的时候，詹姆一直在偷看莉莉。
“而且，我觉得我应该先听听他的解释。”安塔尔丝说。
“还解释个头啊！”詹姆比安塔尔丝本人还激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又怎么了？这不是重点。”安塔尔丝反驳，“我不觉得现在四个学院彼此仇恨是明智的选择，等等，你能不能别再扯到学院了，这到底跟学院有什么关系——”
“别指望那些毒蛇变得正义。”西里斯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大声笑了起来，“安尔——他们不加入食死徒就不错了！”
詹姆强行把话题掰回来，“反正你们就是不合适，快分手。”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恋爱啊，”安塔尔丝摊了摊手，“我不能这么草率就结束，起码要尝试过能不能解决问题。”
“你简直比巨怪还要智商有限，”詹姆快要气死了，“愚蠢透顶。”
“这应该叫傻得可爱。”妮可替安塔尔丝辩驳了一句，“别替安塔尔丝做决定。”
“我也觉得，最好听听克劳奇的解释，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卢平罕见地开口，他很少参与这种感情方面的闲谈。
“月亮脸，你究竟是哪一边的？”詹姆像只猴子一样大叫，惹得莉莉一脸不快，起身换了个位置。
“大脚板，只有你能劝她了，快让她分手！别影响我们格兰芬多今年的魁地奇成绩。”
“嘿，詹姆，冷静点，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托马斯说。
真的很吵，安塔尔丝有一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想要让所有人都闭嘴。
她强装淡定的本事今晚好像发挥不出来，脸上一片火辣辣，听着自己的私事被人随意谈论。
在七嘴八舌的争辩中，只有西里斯注意到安塔尔丝很尴尬，于是他停下了。
“但是，有占有欲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吧……”西里斯说。
“如果是我和安塔尔丝——”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休息室安静得能听到见炉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西里斯甚至觉得身体僵硬到能听到自己转动骨骼发出的咔哒声。
他反应了一秒，“咳，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也会吃醋，不过我更希望对方开心。”
安塔尔丝清楚西里斯是在替她解围，感激地看着他。
“我会和巴蒂谈谈。”这是安塔尔丝最后得出的结论，她飞快地走向女生宿舍的楼梯。
八卦就这样戛然而止，大部分人失望地哄散开。
詹姆顿时没趣，把手里的金色飞贼朝坐在地上的西里斯扔过去。
“你就不想他们分手吗？多好的机会。”没等西里斯回答，詹姆就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说，“算了，就当做是考验好了。大脚板，你不承认你对她的感情，没有考验你是不会承认的。”
西里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我和安尔之间真的是爱情，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安塔尔丝和妮可躲在角落，走廊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脚印。
“嘿，绒耳朵！”院子里有人朝她们在的方向挥了挥手，詹姆的领子竖的很高，笑嘻嘻地挤在莱姆斯的伞下。
看样子他们是要去禁林上课。
掠夺者里只有最细心的莱姆斯拿了伞，伞的主人此刻面带微笑，把位置让给了正在把课本举在头顶的彼得。
西里斯摇摇头，长腿毫不费力跨过水洼。
雨落在发丝上，少年张开嘴品尝雨滴，周围画面如同被刻意放慢，像剧目中的主角，意气风发。
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安塔尔丝刚挥了挥手，又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和詹姆波特才没这么要好呢！
不过她很快又把视线落回西里斯身上，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互相转身跟上自己的同伴。
“缓和剂，今天要学缓和剂。”刚踏着水汽走进魔药教室，雷古勒斯就摊开早就整理好的笔记。
“我已经提前预习过了，”安塔尔丝十分有信心地说，“就安心等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给我们加分吧。”
安塔尔丝一边说，一边向右排的桌子看去。
她看到小巴蒂迅速地把所有东西装进书包，然后面无表情地让邻座的格兰芬多男孩让开。
“安尔，这节课我们一起吧。”不是疑问句，不是征求，小巴蒂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雷古勒斯。
“怎么这么突然？”安塔尔丝察觉到小巴蒂对雷古勒斯的敌意，但他们之间从来没什么矛盾。
她立刻转头用目光询问坐在左侧的雷古勒斯，却被他以沉默作答。
虽然雷古勒斯没有回应，但是从他紧皱的眉头和脸上明显的怒气，可以猜出他很反感小巴蒂这种行为，而且他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你们俩个…吵架了吗？”安塔尔丝小声地询问，同时也收拾了自己桌上乱七八糟的物品。
“没有的事。”他们同时回答。
这时斯拉格霍恩教授推门而入，亮眼夸张的蓝色长袍、红绿相间花纹的袜子，甚至还拿了一根镶着宝石的手杖。
“怎么还不回到座位上？”他笑眯眯地问小巴蒂。
眼看搭档还没回到身边，小巴蒂原本的格兰芬多搭档着急了，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几乎要哭了出来。
“算了，你跟安尔聊吧，我先走了。”雷古勒斯冷淡地说。
他站起来，径直离开，因为他实在不想让安塔尔丝左右为难。
“缓和剂，它能平息和舒缓烦躁焦虑的情绪……”
斯拉格霍恩在讲台上大声念着配制方法，小巴蒂顺手把那些工具摆放到安塔尔丝最顺手的位置。
“你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在加入月长石粉的时候，小巴蒂有些不快地说。
安塔尔丝立马否认，很直接地指出，“你似乎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小巴蒂沉着脸说。
安塔尔丝往坩埚里加了两滴嚏根草糖浆，“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在闹别扭，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想上课的时候并不适合在这里谈论。”
小巴蒂抿紧双唇，盯着安塔尔丝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觉得安塔尔丝才是这段感情中游刃有余的那一方。
这不公平，有太多人喜欢她了，她应该和他一样，品尝这些酸涩，体会这些痛苦才对，可他又找不到任何借口来质疑对方。
安塔尔丝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熬制魔药上，只不过搅拌的动作变慢许多。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道歉。”她平静地说，“但我不接受无端的指责。”
她顿了顿，“我不会再问第三遍了，你真的没生气？”
“以后我们能一起上魔药课吗？”小巴蒂急促地说，沸腾的药水冒出一股银白色的蒸汽，让他看不清安塔尔丝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低声说，“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安尔，我只是……”
自从暑假老巴蒂对安塔尔丝说了那些话，小巴蒂就无比担忧。
看啊，她多在乎你，为了你不惜和大名鼎鼎的法律司司长争执，小巴蒂在内心拼命劝说自己。
可是你骗了她！她以为你和她是同一类人，实际上你们都是各自家庭的“异类”和“叛徒”，她绝对会丢下你的！另一个声音对他说。
她的光照在他身上，可同时也照在其他人身上。
除非把她身边的人赶走。
小巴蒂陷入了一种怪圈，被这种念头折磨得几近崩溃。
更别提他还隐瞒了自己对伏地魔的崇拜，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欺骗安塔尔丝，继续瞒下去，每当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厌恶自己。
可是当他听到安塔尔丝说，她绝不允许自己留恋一个戴着面具的灵魂，他又觉得愧疚。
小巴蒂发誓，他从没有这么纠结过。
他不敢看她，但安塔尔丝却轻而易举抓住了他躲闪的眼神。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她松了口气，“那就一起吧，我会和雷古勒斯商量这件事的。”
“莱斯特兰奇小姐，完美的药剂！”斯拉格霍恩不合时宜地点了名，“格兰芬多加一分！”
“这次的家庭作业——在羊皮纸上写十二英寸长的论文，论述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下周一前交。”
“别呀，教授！”格兰芬多的学生在哀嚎，企图让斯拉格霍恩教授减轻作业量。
斯拉格霍恩难得的喋喋不休，“明年六月你们就要参加O.W.Ls考试了，别想过得太轻松，我只挑选优秀的学生，这对你们以后的就业很重要。”
O.W.Ls考试，所有老师上课都要提一遍O.W.Ls考试。
小巴蒂感到一阵反胃，他必须拿到十二门课的优秀，其中魔药课和变形课是要求最严格的。
“要一起去吃饭吗？”安塔尔丝收好书包，注意到小巴蒂的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憔悴又苍白。
她有些担心地望着这样子的他。
“不了…我得去补作业。”小巴蒂现在只想赶紧去图书馆，他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巴蒂，你真的没事吗？”安塔尔丝仍然不放心，语气充满关切，“今天的午餐应该会有一些热汤。”
“真的没事，我现在没有心情吃饭。”
小巴蒂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就这样说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上课。”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小巴蒂才终于撑不住，一下子伏在桌子上，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初秋的气息，十月刚开始，就有不少学生病倒了。
“作业太多了。”妮可抱怨着，她的耳朵不停地冒烟，像烧开的水。庞弗雷夫人再三强调她一定要按时服用提神剂。
“练习消失咒，巨人战争的论文，还有关于非动物召唤咒的长篇论文、木星的卫星有哪些——”妮可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安塔尔丝正在脑海里构思弗立维教授布置的破解咒作业，一份清单递到她的面前。
“级长们要负责城堡的万圣节装扮。”博恩斯指了指差点没头的尼克，“这是节目单，差点没头的尼克想在万圣节那天晚上参加表演。”
“一定会很有趣。”安塔尔丝把那张纸转到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开始仔细查看。
“五百个雕刻好的南瓜，两千只蝙蝠？”她不可思议地念着。
“梅林，这得准备多久——”她苦恼地扫过礼堂，再过十几天这里就要变成南瓜和蝙蝠的海洋了。
博恩斯绝对是个任劳任怨的好级长，因为他竟然说这比圣诞节要轻松多了。
“圣诞节那天，就连弗立维教授都得亲自监督那些撒亮粉的仙子。”他说。
“可是我们有很多作业啊。”安塔尔丝慢慢压低声音，“这些活都交给我们五年级的级长了。”
博恩斯象征性附和了几句，他好像对此没什么意见和不满，把清单叠好装进口袋，就去找他的妹妹阿米莉亚了。
安塔尔丝的右手在桌下握拳，虚空地锤了一下。
平时坐满了人的格兰芬多长桌清冷了许多，她眯了眯眼睛，开始清点人数。
少了最闹腾的那个，她继续数过去，发现没来的人都是魁地奇球队的。
隔着不远的位置，安塔尔丝急切地望向西里斯。
“詹姆他们人呢？！”
西里斯鼓着腮帮子，喝了口水艰难地咽下面包，一脸诧异。
“安尔，你怎么没去训练？詹姆说今天球队有训练。”
“完了。”安塔尔丝绝望了，怎么没人通知她这件事。
她来不及继续吃饭，刚想冲出去，礼堂门口就浩浩荡荡进来了两队穿着训练服的队伍。
詹姆握着那把波特夫妇奖励给他的高级扫帚，怒气冲冲朝安塔尔丝走来。
她以为他第一句话会是质问她怎么没去训练，结果不是的。
“莱斯特兰奇！”
詹姆提高了音量，“都说了多少次了，别跟斯莱特林的毒蛇混在一起！”
安塔尔丝懵懵地抬起头，发现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的球员正在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詹姆。
就连拉巴斯坦也看了过来，雷古勒斯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不轻松。
“发生什么了？”西里斯瞥了一眼好兄弟，很感兴趣的样子。
安塔尔丝脸红了，一股热气涌了上来，在其他球员的注视下开口，“我不知道今天有训练——”
但是詹姆没有搭理她，他的头上冒着热气，和那些感冒的学生喝了提神剂一样。
“水。”他坐下来灌了一大口饮料，才继续气愤地说，“训练的时候斯莱特林一直在对我们唱'格兰芬多输惨了'。”
安塔尔丝换了个离队员们更近的位置，再一次重复，“詹姆，我不知道今天有训练。”
“我们等会回去再谈。”詹姆直接打断了她。
他很不满意，“这可是这学期第一次训练，有不少新的队员加入，你是最重要的找球手，却没出现在训练场上。每个打算留在球队的人都应把训练放在一切活动的首位。”
“我说了，没人告诉我今天要训练。”安塔尔丝竭力克制着脾气。
詹姆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跟着他还有其他队员一起回到休息室。
“我本来以为你是忙忘了——”詹姆小心绕过扔在地上的垫子，坐在靠近炉火的扶手椅上。
“我们让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告诉你今天有训练，”托马斯替詹姆解释，“嗯…因为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博恩斯告诉我们，你的巡逻是和他安排在一起的。”
詹姆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安塔尔丝知道这是因为托马斯提到了她和斯莱特林的人关系不错。
很多人都在等他继续说下去，托马斯看了一眼西里斯，“然后，那个布莱克说他会让巴蒂·克劳奇告诉你这件事。”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安塔尔丝的眉毛扬了起来，“等等，但是巴蒂也没有跟我说这件事。”
“所以训练的时候我们正好碰上了斯莱特林，詹姆去问他了，那个布莱克很确定地说他告诉了克劳奇。”托马斯挠了挠头，“安塔尔丝，你觉得…呃…你的朋友会撒谎吗？”
“真相只有一个，”詹姆上下抛着金色飞贼，“他们绝对是不想格兰芬多赢下比赛，所以才不告诉绒耳朵。”
“别把什么事都拔高到学院矛盾的程度，好吗？”安塔尔丝有些不耐烦，厌倦了任何事情最后都能被詹姆扯到学院上。
“可是你不能否认，这就是斯莱特林能干出来的事情。”看到安塔尔丝威胁的表情，詹姆才戏剧性地降低声音，“我又没说错。”
安塔尔丝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
“雷古勒斯不可能说谎。”盘腿坐在地毯上的西里斯突然出声。
他摇了摇头，“我弟弟从不说谎，尤其是和安塔尔丝有关系的事情。”
“'我弟弟'…”詹姆抓着自己的胳膊上下滑动，“嘶，肉麻死了。”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一堆人围成一圈坐在地毯上，探讨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妮可犹豫了一下，“安尔，克劳奇最近不是不想让你跟其他人待在一起吗？”
“他没那么说过——”安塔尔丝刚开口，妮可就伸出手指用力戳了她的脑袋。
“他就是那样想的，不然为什么不让你和雷古勒斯做搭档。”
就连慢半拍的彼得也反应过来妮可的意思，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安塔尔丝身上。
“哈——”詹姆变得更兴奋了，一把抓住抛起来的金色飞贼，“占有欲。”
大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样一点都不尊重人。”詹姆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拱火，“故意不告诉你，不想让你训练，干涉你的社交。”
“我觉得这样不好。”作为闺蜜，妮可也认同詹姆说的话。
所有人开始说自己的观点，尤其是一些已经谈过恋爱的学生，有人说这是正常的，有人说这很过分。
作为当事人的安塔尔丝却一直一言不发，直到妮可推了推她。
“绒耳朵，你不生气吗？”詹姆着急了。
“说实话，有些生气。”安塔尔丝耸耸肩，坦诚地说。
她非常讨厌别人来干涉她的社交，就像当初西里斯一定要她在他和斯莱特林的那些人中做出选择一样。
同样，她也不喜欢让别人的看法来影响自己的决定。
“但是你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詹姆有些失望地嘟囔。
“那是因为纽特先生写信告诉我要控制情绪，减少默默然的使用频率。”
安塔尔丝伸出手，一小片旋转的黑色颗粒恶作剧般飘向詹姆的裤脚，把他吓得立马弹起来跳到一边。
很难说清他是不是借此机会，故意坐到莉莉身边的沙发上。
“你又没谈过恋爱！”安塔尔丝并不给詹姆喘息的机会，故意对着他大声说。
“那又怎样！没谈过，还没见过别人谈过吗？”说这话的时候，詹姆一直在偷看莉莉。
“而且，我觉得我应该先听听他的解释。”安塔尔丝说。
“还解释个头啊！”詹姆比安塔尔丝本人还激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又怎么了？这不是重点。”安塔尔丝反驳，“我不觉得现在四个学院彼此仇恨是明智的选择，等等，你能不能别再扯到学院了，这到底跟学院有什么关系——”
“别指望那些毒蛇变得正义。”西里斯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大声笑了起来，“安尔——他们不加入食死徒就不错了！”
詹姆强行把话题掰回来，“反正你们就是不合适，快分手。”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恋爱啊，”安塔尔丝摊了摊手，“我不能这么草率就结束，起码要尝试过能不能解决问题。”
“你简直比巨怪还要智商有限，”詹姆快要气死了，“愚蠢透顶。”
“这应该叫傻得可爱。”妮可替安塔尔丝辩驳了一句，“别替安塔尔丝做决定。”
“我也觉得，最好听听克劳奇的解释，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卢平罕见地开口，他很少参与这种感情方面的闲谈。
“月亮脸，你究竟是哪一边的？”詹姆像只猴子一样大叫，惹得莉莉一脸不快，起身换了个位置。
“大脚板，只有你能劝她了，快让她分手！别影响我们格兰芬多今年的魁地奇成绩。”
“嘿，詹姆，冷静点，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托马斯说。
真的很吵，安塔尔丝有一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想要让所有人都闭嘴。
她强装淡定的本事今晚好像发挥不出来，脸上一片火辣辣，听着自己的私事被人随意谈论。
在七嘴八舌的争辩中，只有西里斯注意到安塔尔丝很尴尬，于是他停下了。
“但是，有占有欲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吧……”西里斯说。
“如果是我和安塔尔丝——”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休息室安静得能听到见炉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西里斯甚至觉得身体僵硬到能听到自己转动骨骼发出的咔哒声。
他反应了一秒，“咳，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也会吃醋，不过我更希望对方开心。”
安塔尔丝清楚西里斯是在替她解围，感激地看着他。
“我会和巴蒂谈谈。”这是安塔尔丝最后得出的结论，她飞快地走向女生宿舍的楼梯。
八卦就这样戛然而止，大部分人失望地哄散开。
詹姆顿时没趣，把手里的金色飞贼朝坐在地上的西里斯扔过去。
“你就不想他们分手吗？多好的机会。”没等西里斯回答，詹姆就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说，“算了，就当做是考验好了。大脚板，你不承认你对她的感情，没有考验你是不会承认的。”
西里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我和安尔之间真的是爱情，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