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道观外，天色将明。
大河村的村民们扔掉火把，关上手电筒。
八月的天宝鸡，山顶依旧雾蒙蒙一片。
村民们见到道观紧闭，避开张家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话里话外全是张喜顺没救了，周天师这次一准砸招牌。
而张喜顺的父母爷奶，却执拗的忽视村民的讨论，不愿意接受真相。
顾不上浓雾湿滑，管不了年纪多大，一家子五体投地虔诚的趴跪在道观门口湿滑的土地上，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说着他们知道的所有求神拜佛的吉祥话，只祈求幸运能够降临。
时间慢慢往后，浓雾散去，火辣辣的太阳渐渐从山底下升起。
道观门迟迟不见开启，一股烦躁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上山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村民，见一时半会儿没有开门的迹象，直接不等了，商商量量准备下山。
而亲自参与将张喜顺的尸体运上山的那些汉子，却要继续陪同张家一家子在观外等候。
汉子们被太阳晒得发热，心情也没来由的开始火爆。
“能不能行？什么时候才行？这天都大亮了，我们也在这里等了三四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只让我们等，也不给个准信，喜顺还有没有救，周天师什么时候出来？什么都没交代就把我们关在道观外，周天师这次是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什么地道不地道，你们想想周天师平日里办事什么时候要这么久过？肯定是失败了不敢开门。”
“失败就失败，就喜顺尸体腐烂成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救活的，不行不行，我不想等了，我老娘早上还交代我早点下山晒稻子，我去叫门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不行我们就早点把喜顺送下去，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汉子们想要尽快得知结果，一拥而上准备叫门。
见到有人想要去拍道观门，即便心里同样没底的张家人却齐齐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拦在众人前面。
“不行！周天师说了我们只能在外面等，不能擅自去打搅天师施法。”
“刘老三、赵老二、李栓子，还有你们，我们家喜顺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不起大家，在村子、县里发财哪次没有带上大家，真遇上事儿顺子也是第一个先将你们摘除出去。”
“光从我们家现在卖厂子卖地，家里的存款也搞得一分钱不剩，而大家跟着喜顺吃了这么多年的红利，都在谋划着秋收完建新房就知道，我家喜顺是个多讲义气，多好的小伙子。”
“喜顺帮了你们那么多，现在走了就让你们帮个忙将他送上山，再陪着我们一家子等上一天半天，就这样，你们就不耐烦了。”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张家人气急之下话的很重，原本也只是太阳太大，心情烦躁随口说几句抱怨并不是不记张家人恩情的一众汉子，听到这样的话多少有些破防。
就在双方因为这点争执，即将撕破脸皮之际。
吱呀~
道观门在众人身后打开。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朴素青衣道袍，头发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全部梳在脑后，露出一张白皙精致，只要看上一眼都会觉得，绝对是精心娇养长大的女孩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惊讶于女孩那张脸美丽，可视线的最后却又都尽数汇聚到女孩右脸那一大块破坏整体和谐的青黑色胎记上。
那块胎记很大，从额头到眼睑，甚至将脸颊最高处的颧骨都尽数覆盖，才堪堪停止。
现场帮忙的汉子们，见到张家人和汉子们起争执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村民们，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初一，但看到她那右半张脸，依旧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可惜了！
白玉有瑕便不值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村民的关注点会不自觉放到周初一的长相上。
但看到道观门打开的张家人，却一门心思全在自家孩子身上。
“小天师，怎么样？我家喜顺怎么样了？”
“小天师，喜顺救回来了没有？”
张家人一股脑的围上去，想要抓住周初一仔细询问。
一伸手又发现，长时间的跪趴让他们的身上早已一片狼藉。
张家人窘迫的收回手，想要询问，又看到周初一小脸惨白，泪痕未干，就连几个小时前他们才见到的那张桃花一般娇艳的小嘴，此时也是惨白一片，仔细看至少还结了好几个新咬出来的血痂。
见到这一幕，张家人内心具都咯噔一声。
张老头和张老太太忍不住脑袋发晕向后倒去。
张母也是捂着嘴巴开始呜咽出声。
只有一家之主，当了数年村长的张父，还强撑着悲伤反过去安慰。
“小天师，喜顺的都那样了，没救回来就没救回来吧！”
“我们不怪你们，你们都尽力了，是我老张家没福气，喜顺，我的喜顺啊……”
张父安慰周初一的同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看见这一家老小承受不住打击，像是被抽去精气神一般瞬间就苍老了几岁。
周初一的面上不悲不喜，冷淡的开口：“张喜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
周初一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
一言不发的开始从后院走，准备往外搬运干柴。
张喜顺趁着周老道刚去世直接附体活过来了是不假，可顶着周老道面容的那具尸体，却是需要马上就解决掉的。
周初一才不是看不惯张喜顺那副恶臭难看的尸体顶着周老道的模样，她只是想尽快将尸体处理掉，好还道观空气清新而已。
“臭老头、周老头、师父，你，您……算了。”
周初一不顾村民追问，一言不发地向着后院走，麻木到已经没有丝毫感觉的内心，在这个时候竟升起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张喜顺前几日砍了一晚上的那些木柴，貌似刚好够将他的尸体火化。
听到张喜顺死而复生，又从周初一嘴里问不出半句话的村民们一股脑挤进道观。
道观内，依旧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的院子内。
一个穿着道袍，长着娃娃脸，其中一边的面颊还带着一个大酒窝的青年，捧着一份合同烦躁的急速翻阅。
“不可能不可能！我什么时候签过这份合同？”
“得打扫卫生，得负责雇主起居，得协助雇主办事，得完成雇主的一切要求，未经允许还不可长时间离开雇主？”
“关键是没有工资，没有前程保证，还一签就是整整10年？”
“夭寿了，我的天爷啊！”
“给人平白打工十年，这是我这个聪明脑袋会签、配签这样不合理的不平等合约吗？”
“这合同肯定是假的，我不可能会签这样离谱的卖身合约的。”
张喜顺自醒来后便忘掉了当鬼当纸人的那段记忆，他的记忆还依旧停留在将外村人赶出大河村准备回家之上，甚至连自己想起急事离开村子都记不起来。
张喜顺不觉得自己会莫名其妙就丢了小命，也相信周初一告知他的他死后三天被周老道以命换命救回来那件事。
张喜顺拼了命的想要撕掉手里那份合同。
然而，那合同瞧起来只是普通纸质，可不管他如何用力，如何撕扯，竟不见半点裂痕。
张家人和其他大河村村民们刚刚迈进道观，见到的就是张喜顺在院子里发疯的场面。
见到儿子、孙子、好兄弟、小辈竟然真的死而复生，且瞧那面色看那状态，半点都不像死过一次，甚至还比张喜顺死前因为厂子出事诸事不顺的颓废模样都还要好，所有人都惊住了。
大家呆滞了好一阵不知如何反应，还是担心孩子的张家人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张喜顺又是抱又是拉着上上下下的一通检查。
见到张喜顺被张家人肆意□□，大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张喜顺活过来了。
真活过来了。
周天师真的会起死回生。
“周天师呢？”
一位今早才放过狠话，要是周天师真能将张喜顺救回来就要磕头喊神仙的村民，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想要好好去磕个头。
然而不管村民们在院子里怎么找，往放着三清祖师爷的道观主殿如何看，都没见到周天师的身影。
张家人抱着张喜顺一顿哭，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周天师的救命之恩。
“喜顺，天师呢？救你命的周天师人哪去了？”
周天师去哪了？还是救他命的。
被家人们抱着一通哭，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喜顺，条件反射地指向那间门窗紧闭依旧还向外散发着恶臭的屋子。
“就在里面，人都死了不知道几天了，那味臭得咯，呕~上头。”
张喜顺随口吐槽一句，就又拿着手里的合同不高兴的抱怨。
“那小姑娘还骗我，说周天师是为了救我死，让我卖身还债，还伪造了我的签名和手印。”
“呵呵，我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这儿，哪里有半点死过的迹象？我也压根就没有签过名，没有按过手印。”
“卖身？还卖身十年？诈骗犯、拐子都没他们宝鸡观这么坑人的。”
张喜顺叭叭叭一阵抱怨。
然而，现场的大河村村民们却没有将张喜顺的抱怨听进耳朵，所有人的关注重点都只在张喜顺说出的第一句话。
死了？
谁死了？
怎么会死了呢？
明明今早他们还亲眼见到过一脸和善的周天师。
明明三天前周天师还下山上山，身体比村子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村民都不知好上多少。
怎么会死？
怎么能死？
被周天师庇佑了这么多年的大河村村民们，根本没法接受，这样一个仿若定海神针一般的庇佑者，就这样离开他们。
然而，不管他们信不信，当他们顺着张喜顺值得方向打开房门看到躺在里面的周老道身影，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夭寿了！周天师竟真的为了救张家小子仙逝了！”
张家人在接受儿子、孙子死而复生之后，也跟着人群进了屋子。
看到躺在木板上的周老道身影，闻着本该出现在儿子身体上的恶臭和皮下蛆虫涌动，出现在周天师身上。
张家人当即就是心神震荡。
他们虽然不知道周天师到底使了什么术法将自家孩子救活，但对于张喜顺之前那句周天师为了救张喜顺而死的话却是瞬间就深信不疑。
一股浓浓的愧疚和恨不得奉献所有的感恩，同时浮现在张家人心头。
想到自家孩子不久前说出的那些浑话，张家人当即面色一肃。
“喜顺，你这条命都是天师救的，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不就是卖身十年照顾天师的孙女吗？”
“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们张家也半句不愿都不会说出口。”
“张喜顺，还不赶紧滚过来给周天师磕头认罪！”
大河村的村民们扔掉火把，关上手电筒。
八月的天宝鸡，山顶依旧雾蒙蒙一片。
村民们见到道观紧闭，避开张家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话里话外全是张喜顺没救了，周天师这次一准砸招牌。
而张喜顺的父母爷奶，却执拗的忽视村民的讨论，不愿意接受真相。
顾不上浓雾湿滑，管不了年纪多大，一家子五体投地虔诚的趴跪在道观门口湿滑的土地上，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说着他们知道的所有求神拜佛的吉祥话，只祈求幸运能够降临。
时间慢慢往后，浓雾散去，火辣辣的太阳渐渐从山底下升起。
道观门迟迟不见开启，一股烦躁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上山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村民，见一时半会儿没有开门的迹象，直接不等了，商商量量准备下山。
而亲自参与将张喜顺的尸体运上山的那些汉子，却要继续陪同张家一家子在观外等候。
汉子们被太阳晒得发热，心情也没来由的开始火爆。
“能不能行？什么时候才行？这天都大亮了，我们也在这里等了三四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只让我们等，也不给个准信，喜顺还有没有救，周天师什么时候出来？什么都没交代就把我们关在道观外，周天师这次是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什么地道不地道，你们想想周天师平日里办事什么时候要这么久过？肯定是失败了不敢开门。”
“失败就失败，就喜顺尸体腐烂成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救活的，不行不行，我不想等了，我老娘早上还交代我早点下山晒稻子，我去叫门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不行我们就早点把喜顺送下去，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汉子们想要尽快得知结果，一拥而上准备叫门。
见到有人想要去拍道观门，即便心里同样没底的张家人却齐齐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拦在众人前面。
“不行！周天师说了我们只能在外面等，不能擅自去打搅天师施法。”
“刘老三、赵老二、李栓子，还有你们，我们家喜顺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不起大家，在村子、县里发财哪次没有带上大家，真遇上事儿顺子也是第一个先将你们摘除出去。”
“光从我们家现在卖厂子卖地，家里的存款也搞得一分钱不剩，而大家跟着喜顺吃了这么多年的红利，都在谋划着秋收完建新房就知道，我家喜顺是个多讲义气，多好的小伙子。”
“喜顺帮了你们那么多，现在走了就让你们帮个忙将他送上山，再陪着我们一家子等上一天半天，就这样，你们就不耐烦了。”
“你们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张家人气急之下话的很重，原本也只是太阳太大，心情烦躁随口说几句抱怨并不是不记张家人恩情的一众汉子，听到这样的话多少有些破防。
就在双方因为这点争执，即将撕破脸皮之际。
吱呀~
道观门在众人身后打开。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朴素青衣道袍，头发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全部梳在脑后，露出一张白皙精致，只要看上一眼都会觉得，绝对是精心娇养长大的女孩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惊讶于女孩那张脸美丽，可视线的最后却又都尽数汇聚到女孩右脸那一大块破坏整体和谐的青黑色胎记上。
那块胎记很大，从额头到眼睑，甚至将脸颊最高处的颧骨都尽数覆盖，才堪堪停止。
现场帮忙的汉子们，见到张家人和汉子们起争执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村民们，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初一，但看到她那右半张脸，依旧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可惜了！
白玉有瑕便不值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村民的关注点会不自觉放到周初一的长相上。
但看到道观门打开的张家人，却一门心思全在自家孩子身上。
“小天师，怎么样？我家喜顺怎么样了？”
“小天师，喜顺救回来了没有？”
张家人一股脑的围上去，想要抓住周初一仔细询问。
一伸手又发现，长时间的跪趴让他们的身上早已一片狼藉。
张家人窘迫的收回手，想要询问，又看到周初一小脸惨白，泪痕未干，就连几个小时前他们才见到的那张桃花一般娇艳的小嘴，此时也是惨白一片，仔细看至少还结了好几个新咬出来的血痂。
见到这一幕，张家人内心具都咯噔一声。
张老头和张老太太忍不住脑袋发晕向后倒去。
张母也是捂着嘴巴开始呜咽出声。
只有一家之主，当了数年村长的张父，还强撑着悲伤反过去安慰。
“小天师，喜顺的都那样了，没救回来就没救回来吧！”
“我们不怪你们，你们都尽力了，是我老张家没福气，喜顺，我的喜顺啊……”
张父安慰周初一的同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看见这一家老小承受不住打击，像是被抽去精气神一般瞬间就苍老了几岁。
周初一的面上不悲不喜，冷淡的开口：“张喜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
周初一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
一言不发的开始从后院走，准备往外搬运干柴。
张喜顺趁着周老道刚去世直接附体活过来了是不假，可顶着周老道面容的那具尸体，却是需要马上就解决掉的。
周初一才不是看不惯张喜顺那副恶臭难看的尸体顶着周老道的模样，她只是想尽快将尸体处理掉，好还道观空气清新而已。
“臭老头、周老头、师父，你，您……算了。”
周初一不顾村民追问，一言不发地向着后院走，麻木到已经没有丝毫感觉的内心，在这个时候竟升起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张喜顺前几日砍了一晚上的那些木柴，貌似刚好够将他的尸体火化。
听到张喜顺死而复生，又从周初一嘴里问不出半句话的村民们一股脑挤进道观。
道观内，依旧还散发着一股恶臭的院子内。
一个穿着道袍，长着娃娃脸，其中一边的面颊还带着一个大酒窝的青年，捧着一份合同烦躁的急速翻阅。
“不可能不可能！我什么时候签过这份合同？”
“得打扫卫生，得负责雇主起居，得协助雇主办事，得完成雇主的一切要求，未经允许还不可长时间离开雇主？”
“关键是没有工资，没有前程保证，还一签就是整整10年？”
“夭寿了，我的天爷啊！”
“给人平白打工十年，这是我这个聪明脑袋会签、配签这样不合理的不平等合约吗？”
“这合同肯定是假的，我不可能会签这样离谱的卖身合约的。”
张喜顺自醒来后便忘掉了当鬼当纸人的那段记忆，他的记忆还依旧停留在将外村人赶出大河村准备回家之上，甚至连自己想起急事离开村子都记不起来。
张喜顺不觉得自己会莫名其妙就丢了小命，也相信周初一告知他的他死后三天被周老道以命换命救回来那件事。
张喜顺拼了命的想要撕掉手里那份合同。
然而，那合同瞧起来只是普通纸质，可不管他如何用力，如何撕扯，竟不见半点裂痕。
张家人和其他大河村村民们刚刚迈进道观，见到的就是张喜顺在院子里发疯的场面。
见到儿子、孙子、好兄弟、小辈竟然真的死而复生，且瞧那面色看那状态，半点都不像死过一次，甚至还比张喜顺死前因为厂子出事诸事不顺的颓废模样都还要好，所有人都惊住了。
大家呆滞了好一阵不知如何反应，还是担心孩子的张家人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张喜顺又是抱又是拉着上上下下的一通检查。
见到张喜顺被张家人肆意□□，大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张喜顺活过来了。
真活过来了。
周天师真的会起死回生。
“周天师呢？”
一位今早才放过狠话，要是周天师真能将张喜顺救回来就要磕头喊神仙的村民，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想要好好去磕个头。
然而不管村民们在院子里怎么找，往放着三清祖师爷的道观主殿如何看，都没见到周天师的身影。
张家人抱着张喜顺一顿哭，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周天师的救命之恩。
“喜顺，天师呢？救你命的周天师人哪去了？”
周天师去哪了？还是救他命的。
被家人们抱着一通哭，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喜顺，条件反射地指向那间门窗紧闭依旧还向外散发着恶臭的屋子。
“就在里面，人都死了不知道几天了，那味臭得咯，呕~上头。”
张喜顺随口吐槽一句，就又拿着手里的合同不高兴的抱怨。
“那小姑娘还骗我，说周天师是为了救我死，让我卖身还债，还伪造了我的签名和手印。”
“呵呵，我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这儿，哪里有半点死过的迹象？我也压根就没有签过名，没有按过手印。”
“卖身？还卖身十年？诈骗犯、拐子都没他们宝鸡观这么坑人的。”
张喜顺叭叭叭一阵抱怨。
然而，现场的大河村村民们却没有将张喜顺的抱怨听进耳朵，所有人的关注重点都只在张喜顺说出的第一句话。
死了？
谁死了？
怎么会死了呢？
明明今早他们还亲眼见到过一脸和善的周天师。
明明三天前周天师还下山上山，身体比村子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村民都不知好上多少。
怎么会死？
怎么能死？
被周天师庇佑了这么多年的大河村村民们，根本没法接受，这样一个仿若定海神针一般的庇佑者，就这样离开他们。
然而，不管他们信不信，当他们顺着张喜顺值得方向打开房门看到躺在里面的周老道身影，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夭寿了！周天师竟真的为了救张家小子仙逝了！”
张家人在接受儿子、孙子死而复生之后，也跟着人群进了屋子。
看到躺在木板上的周老道身影，闻着本该出现在儿子身体上的恶臭和皮下蛆虫涌动，出现在周天师身上。
张家人当即就是心神震荡。
他们虽然不知道周天师到底使了什么术法将自家孩子救活，但对于张喜顺之前那句周天师为了救张喜顺而死的话却是瞬间就深信不疑。
一股浓浓的愧疚和恨不得奉献所有的感恩，同时浮现在张家人心头。
想到自家孩子不久前说出的那些浑话，张家人当即面色一肃。
“喜顺，你这条命都是天师救的，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不就是卖身十年照顾天师的孙女吗？”
“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们张家也半句不愿都不会说出口。”
“张喜顺，还不赶紧滚过来给周天师磕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