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福仪的关系每每要靠“交易”才能维系得稳定。

    短短一年,先帝与父亲相继离世,魏国朝政震动,北境异心又起,关键是阴差阳错下无人可制衡司马铭,他卖了朱家一个人情,在汝南王的推波助澜下,并州仍成了朱家的并州。

    同和二年春,我同福仪回到洛平,住进了公主府。

    少监大人一一介绍,夸赞这桩工事多么不易,有多么巧夺天工,我听着看着,觉得比会稽王府虽是华丽典雅一些,也瞧不出多少新意。

    “王爷,此处便是起卧居室。”

    前方小院确实令人眼前一亮,青瓦琉璃,在日光照耀下如青山风岚,清丽脱俗,院中布置简略,多花草,少池湖,环景做了一段曲廊,曲廊后是梅竹一类草木,通往后花园。

    唯独有些突兀的是院中一株高大银杏。

    少监补充:“这株十年银杏是陛下所赐,公主吩咐种在此处。”

    想必是福仪看重姐弟之情,我虽不喜,也无可奈何。

    院子很大,一间正房,两间偏殿。

    “正房是寝居,另外两间卧房是备日后的小世子、小公主之用。”

    心又被一些密密麻麻的情愫萦绕,我绷紧了脸,故作严肃:“尚可。”

    福仪至天幕暗沉才回府。

    侍女们正在收拾卧房,我与她决定出去走一走。

    我学着白天少监大人的介绍一一讲解,她也听得专注,我提了灯,她跟在我身后,不小心崴了脚,于是我背起她。

    公主府占了一坊之地,走起来倒是考验脚力。

    “累不累,我们去前面的水榭休息一下,反正今晚夜色也好。”她伏在我的耳边。

    “好。”

    我将她放下,替她揉脚,她微微红了脸颊,东张西望,略微不知所措。

    “今日过得如何?”我安抚她的羞怯。

    “还好,和几位大人商量了治河之事,想在雨季前加固一番堤坝。”

    “陛下还好吗?”

    “还好。”她是很欣慰的模样,“苏言正学着处理政事,薛大人脾气不太好,也不敢骂天子,我只好从中调和,苏言估计心里怨着我呢。”

    “你与陛下一路扶持依仗,彼此信任,不过是些口角之争,你耐心同他讲,他肯定会理解你的苦心。不过说到底,他是天子,你虽是做姐姐的,有时候也得降下姿态。”

    她忽然偏头,好奇地打量我。

    “看什么?”

    她双眸噙笑:“看我的会稽王殿下好好地教导本宫,谨守本分,做一个好皇姐。”

    我被她说得脸热:“有没有好点。”

    她动了动脚踝:“好多了。”

    她端正坐姿,邀请我坐在她身边一起共赏月光。

    “明日你有时间吗?”

    我怀疑她在故意嘲讽我:“公主殿下明知故问。”

    “好吧,是我失言。我是想同你一起逛逛洛平城。”

    我心下顿时生出些感慨,她似乎也心有所感,我们对视一眼。

    “音陵,上次你说陪我逛洛平城好像是两年前的事。”

    “我以前从不知道,两年可以发生这么多事。”

    她握住我的手:“司马沛,我们都要朝前看,向前走。”

    我与她同时沉下目光,见月亮在彼此眼里发亮,我试探着,掬一弯她眼底的月亮。

    “音陵。”我唤她。

    她的眼睫颤了颤:“司马沛,我们都还在孝期。”可是她攥我的手越发紧张、滚烫。

    我压着欲望,声声蛊惑她,身体一点一点与她亲近:“那,长公主殿下,你想同臣做一回离经叛道之人吗?”

    她的眼底有瞬间动摇,月光在她眸中绽放,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春波,吻上她的唇。

    蛾眉鬓边香酥柳,争教此物销魂。

    或有月光窥红帐,脉脉情温。

    低浅吟诉衷肠,辗转枕眠昏。

    星碎溅河旖旎梦,醉赴幽处深深。

    此言不假,情动神魂。

    ·

    第二日清晨,她对镜梳妆,我起身的动静惊扰了她,她偏头回望我一眼。

    像秋天的海棠不小心落在我的掌心。

    我一直觉得每每对望之时,我与她隔着一段距离——我曾以为是政争,是君臣名分,是尊卑贵贱。此刻她见我,眼波丝丝环扣,分明含着情意。她未必爱我,但已足够。

    “我要入宫一趟,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不了,如今叔父正与陛下针锋相对,我还是避开为好,去了反而打扰你们谈话的兴致。

    她便不说话了,认真敷妆。我见她拿起眉笔点了一抹朱红,似做额间花钿。

    “我替你画,好不好?”

    她微微惊讶:“你还会这个?何时学会的?

    表情有些不信。

    我笑道:“试试看,也许画得不错的呢。”

    她虽是半信半疑,仍将眉笔递给了我。

    这原本是个亲昵的距离和亲密的举动,可惜我与她都分外认真,反而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画好了。”

    她急忙转过身去端看,对着铜镜仔细端详,难得见她这般女儿家的神态。

    “如何?”

    “不好,这一片画歪了。”她睨了我一眼。

    “是吗?我看看。”

    她乖乖扭头。

    我俯身,视线从她殷红的唇瓣攀援而上,与她眼眸交融,一息,两息,我与她呼吸声渐沉,渐乱,渐浓,她意识到什么,想逃,我扳正她的胳臂,吻上了那朵花钿。

    “好了,没有了。”

    她大概没有预料到我的举动,预料到我的僭越与荒淫。

    她不知道,男人都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她不知道,在这件事上,男人永远占据上风。

    她不知道,我多想要她。

    她还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跳如雷,情迷意乱。我已是淡定地整理衣袍,不动声色地宣泄着内心的欲望,好像天生擅长此事。

    “福仪,我们是夫妻。”所以亲吻你不必惊慌,那只是因为我很爱你。

    “这些事很正常。”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寻找一切合适的时机,想与你做一些亲密的事。

    “你如果不喜欢,我再不会这般冒犯你了。”自然,这句话并非真心。

    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磨蹭着要出门。

    她也翩然起身:“不会,我也……”

    像绯红明烂的云彩晕映在她的肌肤,整个人流露出蜜意的忸怩与矜持,如娇艳欲滴的芙蓉。

    “很喜欢。”

    她细声缱绻地补足。

    在我的心里放满烟花。

    ·

    我和她都有意诞育一个生命,不过也没太着急,顺其自然吧。

    我与她明白,这或许是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便也放纵贪欢,耳鬓厮磨,似要试试寻常夫妻的浓情蜜意。

    魏律虽规定驸马不得参政,却又留了一道口子,那便是二人诞育子嗣。以我和福仪而言,若她生下嫡长子,未来便是会稽王府的世子,为了拉拢世家,也为了收回诸王权力,这个孩子日后会入皇室谱牒,也许会跟着福仪改姓。为了给这孩子铺路,我也会被允许进入朝堂,担任一个不痛不痒的低级官员,维系皇室、王府与朝臣三者之间的关系。

    我必须拿到实权,才能夺回司马铭手中的权力。

    这年夏天,司马铭开始动作,他杀了几位不肯归附于他的部下,那原是效忠于我父亲的亲卫,另外,司马泽显然选择投靠他,娶了会稽杜氏的女儿。

    我与福仪商议,想要回一趟淮安。

    她似乎不甚赞同我的主张:“你现在回去又能改变什么?”

    “总归有些效忠我父亲的旧部在,我是会稽王,封国内发生杀人大案我本该过问,何况那是我父亲的亲卫长,我不能再等了。”

    我吻上她的耳垂,掌心落在她的腹部:“有些事靠天命,可我不信天命。”

    她叹了一口气:“你去吧,我会向陛下禀明情况,让他准许你建立自己的卫队。”

    “不了,免得你又和陛下起争执,还是为了我,他肯定更气。”

    她捏了捏我的脸颊:“放心好了。这次回去,你先带着我的亲卫走,等圣旨颁下,你再好好筹划。”

    我惊喜于她对我的信任,便不再否决。

    这一走,又是半年。

    不长不短的半年内,我相继鸩杀了司马泽、司马沄。司马铭大抵正是想看见我们兄弟相残,我随了他的愿,将父亲的旧部整合在自己手中,等朝廷诏旨一到,我重建起会稽王的亲卫,于是江南各州不少世家开始倒向我这边。

    我又去见了大哥,他隐居山中,脱俗世外,住在某一处竹屋内捣鼓医书,或是培植草药。

    他最像父亲,温文尔雅,清俊风流。

    见我来,也不意外。

    “母亲告诉你的?”我到时,他正在院中煎药,膝上盖着薄毯。他口中的“母亲”是父亲的王妃,父亲过世后,她移居扬州的别居,和大哥一般不理世事了。

    我颔首,自己寻了个木墩坐下。

    “心神不安,心血有亏,体虚气滞,可是有何烦心事?”

    我挑眉:“大哥医术高超。”

    他并不承情:“说吧,什么事。”

    我把王府过往一年的事同他简要禀明。

    “父亲说必要时,我可以问一问你。”

    “他这样说?”

    我再次点头。他却并不高兴。

    “那你想问什么?”

    “我做得对吗?”

    “做都做了,为何还要问对错?”他语气淡漠。

    “若是错了,我下次便不做了。”

    他看了我一眼,如神明俯瞰世人:“你既做了,做之时,心里必然有了决断。”

    “你来问我,不是来问对错,而是来求支持者。”

    “世间哪里还有第二个司马泽、司马沄供你鸩杀,若是有,也只剩我这个赝品,满足你兄弟相残的戏码。”

    我腾得起身:“大哥,我……”我想辩解,却不知从何处开始。

    他放下扇风的芭蕉扇:“你不必在我这里求心安,你得自求。”

    “自求?”

    “想一想你为什么杀他们,想一想你的目的,你的本心。若你的心是恶的,我说再多也治不好。”

    他叫来药童,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哥的腿伤,父亲临终前告诉我原委,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我不是救你,我是救我自己。”

    药童递上两包药。

    “安神的药,虽治不好你的心病,但可缓解你的头疼之症。”

    我正欲道谢,他冷漠转身:“此后,你就不要来寻我了。”药童推着他走远。

    ·

    月底,我接到陆夔的来信,马不停蹄赶往京城。

    一路风尘,来到公主府前竟然还有些忐忑,如临梦境般恍惚迷思。我轻声赶往青岚院,院中银杏已是枯槁样貌,石子路上零星残留几片金黄落叶点缀冬色。

    侍女见我回府,惊讶叫出声,室内女子问道:“雅琴,怎么了?”

    我比了个噤声动作,悄悄推门而入,她躺在卧榻上,铺满厚软的毛毯,她身上也裹着一件,我看不清她的小腹。

    她似乎是被惊醒,眼底朦胧懵懂。

    我吻上她的唇,将她彻底唤醒,一手溜进她裹着的毛毯,感受她身体的温热,以及不同寻常的紧张。

    “你回来了?”她拥住我。

    “陆夔告诉我时我还不敢信。”

    “我压着消息,此事可大可小,但是最近它太明显了,我找了个借口在家休养。”

    “陛下知道了吗?”

    “我只告诉了苏言。”

    我这才放松一些:“没事了,会稽王府我已经控制住了。”

    我捧着她的脸:“我会保护你和孩子。”

    “我相信你。”

    ·

    福仪有孕后变得嗜睡,我安顿好她,又去见了陆夔。

    “朝中反应如何?”

    陆夔表情悲观:“不太好,您与公主夫妻一体,先前反对公主摄政的那一派自然是想借此机会拿掉公主的实权,而薛尚书为首的内朝、谏台顾虑到您的身份,也同意他们的意见。”

    “陛下态度呢?”

    “他尚未表态,朝会上多次提起此事,他都敷衍而过,只是将问题一再拖延。”

    “殿下以为如何?”

    我捏紧茶杯。

    若是从前,我还多少相信陛下与福仪间的姐弟之情,可这次去淮安走了一遭,难免不会想到“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终有一日落在福仪身上。

    “会稽杜氏与淮安陈氏,哪一家适合联姻。”

    陆夔吓了一跳:“殿下能想明白王爷的安排最好不过了。”

    “杜氏门生遍布,虽然京官不多,但在南方各地很有势力;陈氏门楣显贵,姻亲盘系,和诸世家都有来往,财力雄厚。”

    “短期内,自然杜氏更佳,二公子一事,殿下拂了杜氏面子,也该示好一番。长期来看,若有陈家鼎力支持,许多事会事半功倍。”

    “论到财力,淮安是不是也有一门显贵,高居云将军出自淮安高氏。”

    “是,淮安高氏是本家,只不过上一辈高太爷无嗣,高居云承嗣,族中事务仍是本家的支系打理。高氏本就做买卖生意起家,财力丰厚,但门第就低了不少。”

    “门第、门第!”我愤然出声,“早晚有一日我要碎了这些规矩!”

    “殿下勿气。”

    “我在见益书院见到了高居云的长子,才华出众,可是那杜纯安拿门第说事,偏不肯让他入学。你方才说淮安高氏是支系打理,我便晓得是那族人捣鬼,暗中刁难了。”

    “世家之间的勾结,殿下现在还是隔岸观火为好。当务之急,是您拿回会稽王府该有的尊荣。”

    我深吸一口气:“那便先同杜氏接触,陈家那边也需笼络。”

    “陈氏与会稽王府是世交,殿下宽心,微臣会为殿下安排好,等公主临产后,再行议亲之事。”

    “有劳大人。”

    ·

    我天明才回公主府,府中一片喧哗。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下人们惊惶无措地看着我。

    我疲惫至极:“何事?”

    “您一夜未归,公主清晨醒来寻您寻不见,发了脾气。”

    我赶紧冲到青岚苑,满地狼藉,全是瓷器玉石的碎片,下人们一个个蜷缩着身子跪在廊下,捂着脸低泣。

    宫内的嬷嬷拦住我:“王爷勿要与公主置气,公主有孕在身,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您一定要耐住性子安抚——”

    她喋喋不休,我一把推开她,冲到内室,福仪蹲在床边,瑟瑟发抖,光着脚,衣衫凌乱,珠钗四散。

    我走近,发现她脸上有泪痕,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音陵,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声不吭就离开你,害你找不到我。”

    她一把推开我,拔下金钗,瞪大双眼:“你去哪儿了!你说,你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是不是要害我!要害我和我的孩子!”

    她音色尖锐,接近歇斯底里。

    我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她牢牢圈住,同时将她手中的利器夺下:“音陵,是我,是我,司马沛,你的丈夫。”

    “没事了。”我轻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我回来了,没人可以伤害你。”

    她回抱住我,我便知她理智回笼,她埋在我怀中哭泣:“司马沛!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不到,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她晕厥过去。

    ·

    福仪有孕后,宫里派了专门伺候的嬷嬷贴身侍奉,这件事只有她和陛下知情。

    我把人寻来:“公主这番情况多久了?可是时有发生?”

    她支吾答:“这……妇人情绪不稳很正常。”

    我直接将茶杯掷在她头上,抽出佩剑:“我问,你答。”

    “老奴明白……明白。”她哀求讨饶。

    “公主有孕来常常失眠,宫中御医瞧了,都说是心思沉重,公主偶尔也发脾气,大概……大概一月一两次,也很正常——”

    我在她胳臂上划了一刀:“刁奴,公主也是你配议论的?来人,将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爷!王爷,不可!我是陛下派来的,我是陛下派来的呀。”

    她不说还好,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派人查看福仪这些时日来吃的饮食、药膳,以及其他用度,仔细检查了一遍。

    “如何?”

    “回禀王爷,是摧心草,此物一般无毒,但长期摄用会令人心智昏聩,精力衰竭。”

    “常见吗?”

    “还好,一般深谷处都可以寻到,要是用心或是专门去寻,更是轻易。不过摧心草不做药用,所以药店不备。”

    “我知道了。”

    “王爷,公主醒了!”

    我匆忙起身,叮嘱那人:“摧心草一事烂在肚子里。”

    “属下明白。”

    福仪躺在床上,面色泛白,她颇为自责:“我是不是又乱发脾气了。”

    我吻了吻:“哪里,是我的错,我出去一夜未归,抛下美貌的妻子还有孩子不管,是我的错。”

    她情绪好转,拧住我的耳朵:“你知道就好。”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

    我扶她起床,洗漱梳妆。

    她微微诧异:“东西摆件怎么全换了?”

    我眼都不眨:“你早上发脾气,砸坏了不少东西。我想着你估计也没多喜欢,就当是我补偿你,重新布置了一套。”

    “我早上是不是很过分?我睡了一觉,好多都不记得了,司马沛,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还可以更过分一些,我承受得住。你在气头上,细枝末节不记得也正常,反正也是烦心事,忘了也好。还有,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你呀,现在是一个身体两个人,精力肯定比不上从前了。”

    她终于打消疑虑与纠结,安心坐在铜镜前任我摆弄。

    “音陵,你是什么时候告诉陛下有孕的消息的。”

    “三个多月前吧,我当时在清心殿处理政事昏倒了,御医查出来,我也瞒不住,这件事也该让苏言知道。”

    “怎么了?”

    我将她的发盘起,温声道:“无事,只是觉得我当时不在你身边,有些遗憾。”

    ·

    我瞒着福仪,入宫见了一趟皇帝,皇帝在清心殿同内侍玩着双陆,我在门口候了两个时辰左右,内侍传唤,我入殿,皇帝懒散地倒在龙椅上,姿态浪荡,与年前我见到的少年帝王迥乎不同。

    竟是有了几分他父皇垂暮时的影子。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倒。

    “姐夫找朕何事?派人递个折子来就行了。”

    我跪拜:“微臣是来叩谢陛下照顾长公主之恩,公主有孕,微臣远在淮安,照顾不周,实在惭愧。”

    “皇姐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朕是她孩子的亲舅舅,这是朕应该做的。”

    “朕今日乏了,要是没有其他事,姐夫先退下吧。”

    “是。”

    我在宫道上吹着冷风,迎面遇上皇后的銮驾。

    “本宫还未向王爷道声恭喜。”

    “百日宴会有时机,届时娘娘还请多饮几杯。”

    “自然。王爷可要好好照顾长公主,本宫也会日夜祈祷母子平安。”

    “多谢皇后娘娘。”

    这是我和皇后第一次交锋,但绝不是福仪的第一次。

    我忽然意识到,我在淮安的处境,并不比福仪在洛平的更艰难,她是长公主,但她终究成为这个皇宫的客人。

    皇宫的主人未必还会欢迎她回来。

    我的心也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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