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被捕梦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楚韵公关部开始反击，在网上慢慢预热一些花絮和先导片。
这种不正式回应却发预热的行为有种不顾死活的美，对口碑可以说毫无用处。
如同死鱼扑腾，还是没有任何美感的那种。
更离谱的是，诈尸许久的官方突然复活，似乎戳到很多“正义路人”的肺管子，更别提越放物料越能看出，楚韵和捕梦这一季走的，不就一套流程吗？
谩骂声铺天盖地，评论区直接进化成叙利亚战场。
一方面，楚韵这些天避而不及的态度引发了诸多非议，另一方面，也有对家捕梦暗戳戳刻意操作，买了不少黑通稿趁机泼脏水。
出力最大的，当之无愧是秦潇粉丝。流量时代的花生厮杀激烈，秦潇作为如今炙手可热的一线小花top，能有如今这个地位，粉丝的战斗力堪称内娱一绝。
撕楚韵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的素人更是轻轻松松、手拿把掐。
不过，节目组的反应，到底让沈梨稍稍安心了一点。
种种动作，说明楚韵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上架，离播出第一期也不远了。
只看先导片，内容会和隔壁的很相似，一旦上了正片，楚韵的质量和做工比之捕梦明显更好，内行人一看便知。一定程度上能扭转口碑，稍微平息撞题材的尴尬。
网上撕得如火如荼，沈梨自屹然不动。
她只用小号大致看了眼情况，没有上赶着找骂。
她又不傻。
受工作影响，谢苏年也被节目组拽过去当免费审片，白天晚上都在工作室看东西。
其实审片这种工作不在他业务范围之内，沈梨好奇，帮忙看过几次，其内容之枯燥繁琐，完全是开双倍工资也不想干的程度。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前些天的风波，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已经产生了一系列难以忽略的负面效应。
不少后期组成员都半路辞职，临时招人，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除此之外，沈梨还发现了一件事。
——自从那天晚上过去后，她和谢苏年的关系，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一点。
或许是敞开心扉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最近两人相处的时间在工作状态下不断增多，他们的关系明显有了一个小的缓和。
虽然不太明显，至少算得上革命友谊了。
那晚被问到有关初恋的敏感问题时，沈梨并没有说什么，但仍旧能感觉到，谢苏年似乎能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没错。
就是同病相怜。
同样拥有一场匆匆收尾的恋爱，刻骨铭心却无法回头的恋人。就连发生的时间也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潜意识作祟，跟谢苏年住的时间越长，沈梨越能感觉到，他和奈川有着无数契合的点。
一些细碎的生活习惯、打字的方式、甚至风格和品味，都说不出来的诡异相似。
虽说其中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奈川和谢苏年的性格也完全两模两样。
但是，一旦产生了这种错觉，接下来就会不断自我质疑，陷入一种怀疑怪圈。
让人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种上头的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几天后，也被她慢慢抛到脑后。
因为，即将发生一件更炸裂的事情。
——楚韵，要官宣定档了。
.
官宣前一天晚上，沈梨罕见地失眠了，翻来覆去，凌晨三点才勉强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醒来，摸出手机，楚韵工作群已经刷满了99+消息。
裴珍∶「怎么办，第一次体会这种与世界为敌的感觉，好紧张。」
岑宿∶「+1」
边磊∶「我也」
群里抒发焦虑大概抒发了几百条，底下胡璇幽幽飘来一句∶「沈姐都没说话，你们居然还好意思。」
裴珍∶「滑轨jpg.」
岑宿∶「滑轨jpg.」
边磊∶「滑轨jpg.」
节目播出大家心里其实有底。最刺激的是，为了避免在播出前横生枝节，节目组决定官宣当晚就直接上映。
也就是说，晚上六点集体转发完官宣微博，两个小时后，节目就会在全网抵制中壮士一去不复返地播出。
沈梨打开私聊，胡璇一大早就将宣传文案发了过来。
很简短的几句话，没有花里胡哨，蛮符合节目现在人人喊打的状态。
她一个素人，没人替她管理账号，自个儿摸上微博编辑了条内容，存了个发送时间。
这个号很久没登了，沈梨也没打算看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找不痛快，熟练地编辑完毕，点出软件。
一通操作完毕，屏幕最上方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纯情靓女∶「在吗！」
纯情靓女∶「急！！」
纯情靓女∶「我有新发现！！！」
沈梨愣了愣打开微信，诚实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程意安这么一惊一乍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能引发的原因包括但不限于认识了某帅哥、又被傻逼坑了、新买的床单很好看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纯情靓女∶「这事不好打字，我电话给你说」
纯情靓女∶「前几天，你托我办的事情，有眉目了」
她拿着手机的动作凝住了。
这次，还真是个大事。
早在刚发现秦潇和向澈之间微妙的关系时，她就和程意安商量过一件事。
圈里人都知道，楚韵这次危机秦潇百分百动了手脚，现在一是苦于还在搜集证据，二是没有相应的把柄能制衡秦潇。
所以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沈梨不是圣人，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毛病，围魏救赵是如今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造谣总是很简单，澄清却太难、太吃力了。
从源头掐断造谣，以其他条件交换，让秦潇的公关团队道歉并停止炒作，才能最大程度挽回眼下的局面。
她不能凭空捏造一个不痛不痒的黑料，只能尽量挖掘真实的信息，因此耽搁了很多时间。
秦潇在娱乐圈游走多年，风评不好，自己却从不在乎。只是因为那些黑料都没有实锤，不够让她跌落神坛，专业的工作室也会帮忙遮掩。
在查过秦潇身边的人际关系后，沈梨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铁板一块。
助理很少换，除了三年前从向澈那里挖过一个，其他都是从出道就跟在身边的人，忠诚度很高，完全没办法探听消息。
圈内人缘这方面，秦潇没有玩得特别要好的女明星，跟几个导演制片人倒是很熟。
这种商业上的关系充满博弈，原本是很好找突破口的机会，沈梨也能找人搭过去问一问，旁敲侧击的这段时间，却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丝毫音讯。
所以，经历过种种碰壁，她最终把目标放在了这个新换的女助理，郑佳身上。
了解过郑佳是向澈的前助理，向澈最近又刚好完成国外的拍摄回国，便有了现在的计划。
据程意安所说，孟跃亲自布置的接风宴上，她本来打算趁机拿下向澈微信，再从他嘴里撬出一些秦潇的把柄以备不时不需。然而，计划当天，她失败了。
向澈竟然喝酒喝到一半就跑了。
失败过一次，程意安跟沈梨提了一嘴，两人本来也没对这事报什么指望，然而，没过几天，程意安一时兴起，去酒吧狩猎男大学生，竟然和向澈正面撞上。
沈梨∶“……”
听到这里，她没忍住，委婉地说∶“高中男生和男高中生是有区别的，别急着冲。”
程意安也很无语∶“我哪知道……本来不是想着高考完了男高都会找地方庆祝成年么，总之那天晚上确实没几个有姿色的，白瞎老娘的全妆。”
没有艳遇的程大小姐郁闷不已，转头，却看见一道眼熟的人影。
正在被美女搭讪。
向澈在一群男高中生中间帅得还是很突出的，戴了口罩和帽子都遮不住的鹤立鸡群。因此，酒吧里其他动了心思的男男女女，都蠢蠢欲动，依次找机会围上来。
那场面，仿佛唐僧掉进女儿国，十分之好笑。
作为明星，又是私人行程，搁着人堆都能感受到向澈被要微信的不自在，借这个由头，程意安顺势上前，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把莺莺燕燕清理得干干净净。
沈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怎么解围的？”
程意安没有任何反省，骄傲地道∶“装他女朋友啊。”
“……”
“你是不知道这招多好使，我跟你说，当时场面贼刺激……”
程姐威力果然不减当年。
眼看对方要就着这个兴头侃侃而谈，沈梨怕她岔得太远，努力收束话题∶“然后呢？”
随后，程意安说明了来意。
向澈和秦潇在娱乐圈关系尴尬，双方自从第一部剧后再不合作，谁都看得出其中有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程意安用了之前和沈梨串过的口供，加了向澈的联系方式，这就算认识了。
不能指望一个刚见面的人就对你说出真话，但是，有了这一步，接下来的步骤就可以继续进行。
程意安叭叭半天，有点累了，喝了口水，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要不要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
沈梨想了一下，拒绝了∶“不用。”
程意安知道她有主意，没说什么，打着哈欠道∶“行吧，熬了好几个大夜，补觉去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乍然狐疑∶“你们节目是不是要定档了？”
“嗯。”
“你加油吧。”程意安把这很难评憋了回去，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你不上这破节目。”
沈梨∶“没什么后不后悔的。”
楚韵曾经是她重要的机遇，现在成了棘手的麻烦，甚至可能影响今后的工作。
这些变化不过几个月之间。
刚被冲的那会儿，她也因为很多人的攻击消沉过，甚至影响到生活。那些折磨不是假的。
沈梨也想过，再回到第一次见节目组那天，她会不会答应接这个项目。
答案还是会。
市场上愿意沉下心做织锦的项目太少，哪怕只是试试，她也愿意放手一搏，看织锦的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现在的局面不是楚韵任何一个人的错。
生活本就艰难，过了那个劲，实在没必要一直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
楚韵即将定档上映的消息，如同星火燎原，很快在网上引发热议，此时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官宣的两个小时后节目会无缝衔接播出，具体播出时间没发，各处都众说纷纭。
其中，最让大家好奇的就是，节目组有多少人敢在这个风口浪尖转发官宣微博。
经过几个礼拜的发酵，楚韵现在的口碑一落千丈，在互联网人人喊打，聪明点的都知道及时撇清关系。
甚至有人尖酸地挖苦∶「早知道这节目风评这样，那女嘉宾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不是嘛，这几天那个叫沈梨的跟死了一样，微博也不发，私信也不回，肯定怕得要死。」
「我赌五毛，绝对没几个人转」
「笑死，当打工人傻逼是吧，都臭成这样了还转……」
这些谩骂的声量实在太大，尽管知道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许奕还是被气个半死∶“不是，他们怎么说话呢？”
谢苏年右耳戴着蓝牙，手指敲击键盘，漫不经心道∶“少看那些东西。”
“我能控制住吗？打开微博热搜一半儿都在说这个。”许奕在手机那头比了个大拇指，“你牛逼，情绪稳定症是吧。”
谢苏年体贴地问∶“你不可以学吗？”
“……”
看了一上午垃圾，许奕现在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你关注下我的身心健康行不行？已经有人连坐骂你了，说要是你配合官博宣传就取关。”
随着楚韵的预热，网络攻击又上了个层次，已经波及到谢苏年本人。
作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有些话说得实在难听，许奕看得冒火，险些化身键盘手和喷子大战三百回合。
这位正主，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许奕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白白给人摆一道？”
谢苏年没回，过了几秒，等他冷静了点，才懒散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许奕∶“你别做谜语人。什么意思？”
“我是说，现在的热度不是坏事。”
现在被黑得越惨，后面发生转机的时候才会反弹得越高。
这个道理许奕也明白。
可被攻击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实打实的。
绕来绕去，许奕还是比较关心上一个问题∶“所以你要转吗？”
“转什么？”
“定档官博。”许奕从他这儿听过一耳朵，知道具体时间，“马上就到点了。”
手机显示已经到了五点五十。
没剩多少时间了。
谢苏年看了眼屏幕∶“转。”
“你现在几千万粉丝，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许奕说着说着，烦躁地薅了把头发∶“操。这都他妈什么傻逼事。”
自打入圈以来，打拼的这几年，谢苏年没有靠家里的关系，硬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自己，其中诸多辛酸，只有许奕最清楚。
付出的不仅有时间、精力。背后那些细微琐碎的功夫，好不容易积攒到现在，如今眼看着，就要为了一个节目自毁前程。
网上的声讨声浪已经波及到个人，如果后期没能翻盘，对谢苏年的职业生涯，是一道毁灭性的巨坎。
许奕一个旁观者，没有替朋友选择的权利。
他只是觉得很难过。
难过努力了很久的事业，原来真的可以因为这些污蔑而毁掉。
原来那些说着喜欢他的人，也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立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没有做错，只有在别人都相信你没错的时候才有效。
许奕是个憋不住话的人。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这么说了。
“楚韵这事儿现在背后牵扯太多了，你真不怕口碑逆转不了，以后没办法继续做摄影师？”
说完这个，对面陷入长久的沉默。
间断的键盘敲击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窗外的暮色透过窗台倾泻进房间，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声音。
半晌，谢苏年很平静地说∶“不仅是我，这个组还有很多人。”
“他们的职业生涯可能都系在这个节目上，虽然走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那些，没有人不会怀疑、动摇。”
“只是因为相信楚韵，所以才没有退后。”
他也一样。
时间走向六点整。
微博首页不断传来消息。
裴珍、边磊、胡璇、岑宿……
还有沈梨。
无数条转发如同点点萤火，堆积在列表。
热搜词条一路攀升。
上面赫然写着——
「楚韵确认定档」。
这种不正式回应却发预热的行为有种不顾死活的美，对口碑可以说毫无用处。
如同死鱼扑腾，还是没有任何美感的那种。
更离谱的是，诈尸许久的官方突然复活，似乎戳到很多“正义路人”的肺管子，更别提越放物料越能看出，楚韵和捕梦这一季走的，不就一套流程吗？
谩骂声铺天盖地，评论区直接进化成叙利亚战场。
一方面，楚韵这些天避而不及的态度引发了诸多非议，另一方面，也有对家捕梦暗戳戳刻意操作，买了不少黑通稿趁机泼脏水。
出力最大的，当之无愧是秦潇粉丝。流量时代的花生厮杀激烈，秦潇作为如今炙手可热的一线小花top，能有如今这个地位，粉丝的战斗力堪称内娱一绝。
撕楚韵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的素人更是轻轻松松、手拿把掐。
不过，节目组的反应，到底让沈梨稍稍安心了一点。
种种动作，说明楚韵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上架，离播出第一期也不远了。
只看先导片，内容会和隔壁的很相似，一旦上了正片，楚韵的质量和做工比之捕梦明显更好，内行人一看便知。一定程度上能扭转口碑，稍微平息撞题材的尴尬。
网上撕得如火如荼，沈梨自屹然不动。
她只用小号大致看了眼情况，没有上赶着找骂。
她又不傻。
受工作影响，谢苏年也被节目组拽过去当免费审片，白天晚上都在工作室看东西。
其实审片这种工作不在他业务范围之内，沈梨好奇，帮忙看过几次，其内容之枯燥繁琐，完全是开双倍工资也不想干的程度。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前些天的风波，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已经产生了一系列难以忽略的负面效应。
不少后期组成员都半路辞职，临时招人，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除此之外，沈梨还发现了一件事。
——自从那天晚上过去后，她和谢苏年的关系，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一点。
或许是敞开心扉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最近两人相处的时间在工作状态下不断增多，他们的关系明显有了一个小的缓和。
虽然不太明显，至少算得上革命友谊了。
那晚被问到有关初恋的敏感问题时，沈梨并没有说什么，但仍旧能感觉到，谢苏年似乎能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没错。
就是同病相怜。
同样拥有一场匆匆收尾的恋爱，刻骨铭心却无法回头的恋人。就连发生的时间也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潜意识作祟，跟谢苏年住的时间越长，沈梨越能感觉到，他和奈川有着无数契合的点。
一些细碎的生活习惯、打字的方式、甚至风格和品味，都说不出来的诡异相似。
虽说其中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奈川和谢苏年的性格也完全两模两样。
但是，一旦产生了这种错觉，接下来就会不断自我质疑，陷入一种怀疑怪圈。
让人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种上头的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几天后，也被她慢慢抛到脑后。
因为，即将发生一件更炸裂的事情。
——楚韵，要官宣定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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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宣前一天晚上，沈梨罕见地失眠了，翻来覆去，凌晨三点才勉强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醒来，摸出手机，楚韵工作群已经刷满了99+消息。
裴珍∶「怎么办，第一次体会这种与世界为敌的感觉，好紧张。」
岑宿∶「+1」
边磊∶「我也」
群里抒发焦虑大概抒发了几百条，底下胡璇幽幽飘来一句∶「沈姐都没说话，你们居然还好意思。」
裴珍∶「滑轨jpg.」
岑宿∶「滑轨jpg.」
边磊∶「滑轨jpg.」
节目播出大家心里其实有底。最刺激的是，为了避免在播出前横生枝节，节目组决定官宣当晚就直接上映。
也就是说，晚上六点集体转发完官宣微博，两个小时后，节目就会在全网抵制中壮士一去不复返地播出。
沈梨打开私聊，胡璇一大早就将宣传文案发了过来。
很简短的几句话，没有花里胡哨，蛮符合节目现在人人喊打的状态。
她一个素人，没人替她管理账号，自个儿摸上微博编辑了条内容，存了个发送时间。
这个号很久没登了，沈梨也没打算看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找不痛快，熟练地编辑完毕，点出软件。
一通操作完毕，屏幕最上方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纯情靓女∶「在吗！」
纯情靓女∶「急！！」
纯情靓女∶「我有新发现！！！」
沈梨愣了愣打开微信，诚实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程意安这么一惊一乍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能引发的原因包括但不限于认识了某帅哥、又被傻逼坑了、新买的床单很好看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纯情靓女∶「这事不好打字，我电话给你说」
纯情靓女∶「前几天，你托我办的事情，有眉目了」
她拿着手机的动作凝住了。
这次，还真是个大事。
早在刚发现秦潇和向澈之间微妙的关系时，她就和程意安商量过一件事。
圈里人都知道，楚韵这次危机秦潇百分百动了手脚，现在一是苦于还在搜集证据，二是没有相应的把柄能制衡秦潇。
所以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沈梨不是圣人，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毛病，围魏救赵是如今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造谣总是很简单，澄清却太难、太吃力了。
从源头掐断造谣，以其他条件交换，让秦潇的公关团队道歉并停止炒作，才能最大程度挽回眼下的局面。
她不能凭空捏造一个不痛不痒的黑料，只能尽量挖掘真实的信息，因此耽搁了很多时间。
秦潇在娱乐圈游走多年，风评不好，自己却从不在乎。只是因为那些黑料都没有实锤，不够让她跌落神坛，专业的工作室也会帮忙遮掩。
在查过秦潇身边的人际关系后，沈梨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铁板一块。
助理很少换，除了三年前从向澈那里挖过一个，其他都是从出道就跟在身边的人，忠诚度很高，完全没办法探听消息。
圈内人缘这方面，秦潇没有玩得特别要好的女明星，跟几个导演制片人倒是很熟。
这种商业上的关系充满博弈，原本是很好找突破口的机会，沈梨也能找人搭过去问一问，旁敲侧击的这段时间，却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丝毫音讯。
所以，经历过种种碰壁，她最终把目标放在了这个新换的女助理，郑佳身上。
了解过郑佳是向澈的前助理，向澈最近又刚好完成国外的拍摄回国，便有了现在的计划。
据程意安所说，孟跃亲自布置的接风宴上，她本来打算趁机拿下向澈微信，再从他嘴里撬出一些秦潇的把柄以备不时不需。然而，计划当天，她失败了。
向澈竟然喝酒喝到一半就跑了。
失败过一次，程意安跟沈梨提了一嘴，两人本来也没对这事报什么指望，然而，没过几天，程意安一时兴起，去酒吧狩猎男大学生，竟然和向澈正面撞上。
沈梨∶“……”
听到这里，她没忍住，委婉地说∶“高中男生和男高中生是有区别的，别急着冲。”
程意安也很无语∶“我哪知道……本来不是想着高考完了男高都会找地方庆祝成年么，总之那天晚上确实没几个有姿色的，白瞎老娘的全妆。”
没有艳遇的程大小姐郁闷不已，转头，却看见一道眼熟的人影。
正在被美女搭讪。
向澈在一群男高中生中间帅得还是很突出的，戴了口罩和帽子都遮不住的鹤立鸡群。因此，酒吧里其他动了心思的男男女女，都蠢蠢欲动，依次找机会围上来。
那场面，仿佛唐僧掉进女儿国，十分之好笑。
作为明星，又是私人行程，搁着人堆都能感受到向澈被要微信的不自在，借这个由头，程意安顺势上前，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把莺莺燕燕清理得干干净净。
沈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怎么解围的？”
程意安没有任何反省，骄傲地道∶“装他女朋友啊。”
“……”
“你是不知道这招多好使，我跟你说，当时场面贼刺激……”
程姐威力果然不减当年。
眼看对方要就着这个兴头侃侃而谈，沈梨怕她岔得太远，努力收束话题∶“然后呢？”
随后，程意安说明了来意。
向澈和秦潇在娱乐圈关系尴尬，双方自从第一部剧后再不合作，谁都看得出其中有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程意安用了之前和沈梨串过的口供，加了向澈的联系方式，这就算认识了。
不能指望一个刚见面的人就对你说出真话，但是，有了这一步，接下来的步骤就可以继续进行。
程意安叭叭半天，有点累了，喝了口水，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要不要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
沈梨想了一下，拒绝了∶“不用。”
程意安知道她有主意，没说什么，打着哈欠道∶“行吧，熬了好几个大夜，补觉去了。”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乍然狐疑∶“你们节目是不是要定档了？”
“嗯。”
“你加油吧。”程意安把这很难评憋了回去，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你不上这破节目。”
沈梨∶“没什么后不后悔的。”
楚韵曾经是她重要的机遇，现在成了棘手的麻烦，甚至可能影响今后的工作。
这些变化不过几个月之间。
刚被冲的那会儿，她也因为很多人的攻击消沉过，甚至影响到生活。那些折磨不是假的。
沈梨也想过，再回到第一次见节目组那天，她会不会答应接这个项目。
答案还是会。
市场上愿意沉下心做织锦的项目太少，哪怕只是试试，她也愿意放手一搏，看织锦的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现在的局面不是楚韵任何一个人的错。
生活本就艰难，过了那个劲，实在没必要一直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
楚韵即将定档上映的消息，如同星火燎原，很快在网上引发热议，此时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官宣的两个小时后节目会无缝衔接播出，具体播出时间没发，各处都众说纷纭。
其中，最让大家好奇的就是，节目组有多少人敢在这个风口浪尖转发官宣微博。
经过几个礼拜的发酵，楚韵现在的口碑一落千丈，在互联网人人喊打，聪明点的都知道及时撇清关系。
甚至有人尖酸地挖苦∶「早知道这节目风评这样，那女嘉宾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不是嘛，这几天那个叫沈梨的跟死了一样，微博也不发，私信也不回，肯定怕得要死。」
「我赌五毛，绝对没几个人转」
「笑死，当打工人傻逼是吧，都臭成这样了还转……」
这些谩骂的声量实在太大，尽管知道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许奕还是被气个半死∶“不是，他们怎么说话呢？”
谢苏年右耳戴着蓝牙，手指敲击键盘，漫不经心道∶“少看那些东西。”
“我能控制住吗？打开微博热搜一半儿都在说这个。”许奕在手机那头比了个大拇指，“你牛逼，情绪稳定症是吧。”
谢苏年体贴地问∶“你不可以学吗？”
“……”
看了一上午垃圾，许奕现在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你关注下我的身心健康行不行？已经有人连坐骂你了，说要是你配合官博宣传就取关。”
随着楚韵的预热，网络攻击又上了个层次，已经波及到谢苏年本人。
作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有些话说得实在难听，许奕看得冒火，险些化身键盘手和喷子大战三百回合。
这位正主，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许奕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白白给人摆一道？”
谢苏年没回，过了几秒，等他冷静了点，才懒散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许奕∶“你别做谜语人。什么意思？”
“我是说，现在的热度不是坏事。”
现在被黑得越惨，后面发生转机的时候才会反弹得越高。
这个道理许奕也明白。
可被攻击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实打实的。
绕来绕去，许奕还是比较关心上一个问题∶“所以你要转吗？”
“转什么？”
“定档官博。”许奕从他这儿听过一耳朵，知道具体时间，“马上就到点了。”
手机显示已经到了五点五十。
没剩多少时间了。
谢苏年看了眼屏幕∶“转。”
“你现在几千万粉丝，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许奕说着说着，烦躁地薅了把头发∶“操。这都他妈什么傻逼事。”
自打入圈以来，打拼的这几年，谢苏年没有靠家里的关系，硬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自己，其中诸多辛酸，只有许奕最清楚。
付出的不仅有时间、精力。背后那些细微琐碎的功夫，好不容易积攒到现在，如今眼看着，就要为了一个节目自毁前程。
网上的声讨声浪已经波及到个人，如果后期没能翻盘，对谢苏年的职业生涯，是一道毁灭性的巨坎。
许奕一个旁观者，没有替朋友选择的权利。
他只是觉得很难过。
难过努力了很久的事业，原来真的可以因为这些污蔑而毁掉。
原来那些说着喜欢他的人，也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立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没有做错，只有在别人都相信你没错的时候才有效。
许奕是个憋不住话的人。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这么说了。
“楚韵这事儿现在背后牵扯太多了，你真不怕口碑逆转不了，以后没办法继续做摄影师？”
说完这个，对面陷入长久的沉默。
间断的键盘敲击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窗外的暮色透过窗台倾泻进房间，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声音。
半晌，谢苏年很平静地说∶“不仅是我，这个组还有很多人。”
“他们的职业生涯可能都系在这个节目上，虽然走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那些，没有人不会怀疑、动摇。”
“只是因为相信楚韵，所以才没有退后。”
他也一样。
时间走向六点整。
微博首页不断传来消息。
裴珍、边磊、胡璇、岑宿……
还有沈梨。
无数条转发如同点点萤火，堆积在列表。
热搜词条一路攀升。
上面赫然写着——
「楚韵确认定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