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遇秀才豪杰相救,高小姐恩深义重

    狮子岛岛主罗彪划船把白眉等四人送到东岸,白眉问:“此去前面是何地方?”罗彪答:“此去不远是波阳县城,城内热闹非凡。过几天是会市,四面八方人汇聚一起,做卖买,谈生意,更加热闹非凡  。如果诸位不嫌弃,刘某愿陪诸位走走?”

    大家见说,都十分高兴,哪有不允之理,一致要罗彪去。罗彪也十分乐意,就和大家一起向波阳县去了。到了波阳县,正巧碰上会市,只见人山人海,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子,有农具、盆景花卉,农具精致小巧,油漆新亮;花卉争奇斗艳,绚丽多彩,香气扑鼻。更有各种小吃,煎、炒、蒸、煮样样俱有,令人口谗不已。

    思男忍不住嘴谗,上去抓过五只油蛋,转身就走。她来到众人面前说:“每人一个,尝尝!”边说,边把油蛋分发给各人。油蛋刚出锅,滚烫灼手,烫得若男甩手吹气,龇牙咧嘴,惹得大家一阵发笑。黑眉咬了一口,黑芝麻糖馅喷了出来,烫得黑眉直吐口舌,又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小吃摊主见思男抓了五只油蛋就走,认为是个女贼,叫喊着追赶过来叫道:“你还没给钱哪!”大家忙着吃油蛋,没人理他。黑眉嘻笑说:“她是个贼,你去抓她!”思男回敬黑眉一句:“你才是个贼,给你吃了没良心!”

    摊主见这么多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白眉见状,掏出几个铜钱,打发摊主走了。

    大家闹了一阵,又朝前走去。只见路边一个秀才,长瘦白皙,头发零乱,摆着一个替人写书信的摊子。

    思男好玩,又凑到摊子面前说:“喂,穷秀才,写一封对联多少钱?”那秀才举目望了望思男,说:“对联有大有小,又可按用途分为寿联、贺联、春联……,按贴的位置,又可分为门联、楹联、窗联等,不知姑娘要写什么对联?”思男说:“什么寿联、贺联、门联……,本姑娘要写一副对联就是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秀才说:“姑娘既然这么说,我就写一副门联如何?”思男说:“行,写吧!”大家见思男又无事找事,也围上来凑热闹。只见这秀才饱醮浓墨,挥动笔杆,下笔如神。笔下的字体端正秀丽又神采飞扬,看得大家都目瞪口呆,赞叹不已。须臾之间秀才已写好了一副对联,大家细看是:春光好,远山近水天天见,夏日长,故友高朋日日欢。横批是:人间天堂!

    白眉看了称赞说:“好,写得好。不但字好,词也好!”秀才看了白眉一眼说:“这位兄长过奖了,过奖了!”白眉说:“先生意境高逸,决非等闲之辈,何不博取功名,为朝廷出力?”秀才苦笑一声说:“小弟只因生计拮据,无奈才在此混口饭吃!功名之想虽有,但均属非份之想!”

    白眉盯住秀才细看,只见秀才额角一个鸡蛋般血肿,颈项之间青紫条痕无数,分明是被人殴打所致,说:“先生一定受了什么委屈,何不说来听听,也许能为先生解忧排难!”秀才听了,不禁垂泪不语,良久才说:“此事不说也罢,反正天公不作美,只怨自己命薄!”思男听了,一蹦坐上他的摊桌说:“这里有三两银子,只要你说出来,就给你,否则分文不给!”白眉喊:“思男休要无理!”

    秀才摆摆手说:“你们莫要胡闹,这副对联算我送你们好吗?银子我也不要,只求你们速速离去,休要耽搁人家正事!”罗彪在旁已听得不耐烦,大叫道:“穷酸秀才,休要耍嘴皮,你若再不说明白,我就拆了你的摊子,看你怎么挣饭吃?”

    秀才见罗彪怪眼圆睁,须发倒竖,仿佛凶神恶煞,吓得直哆嗦!白眉说:“先生莫怕,这位兄弟虽脾气爆燥,但心肠特好。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何不换个地方说说!”秀才见白眉仁慈,说:“罢了,今日不摆摊了,大家如不嫌弃,就一起上我家去,待我慢慢说来如何?”

    白眉点头,回顾左右。黑眉、妍红、思男等好奇心极强,这时都裂嘴笑,点头应允。

    众人随秀才来到一座破屋前,房屋虽破,阶石长宽,仿佛旧时是书香人家。屋内桌椅东倒西歪,残缺不全,屋顶瓦片疏落,露出个洞来,雨天肯定水漏如注。秀才不好意思,满脸惭愧说:“家徒四壁,家徒四壁哪!”

    大家勉强坐下,白眉问:“看这房屋,原先也是大户人家,何以潦倒至此?”秀才说:“只因父母多病,坐吃山空。父母双亡后,更是一贫如洗。父母在世时,曾和高家岭高员外来往密切,高家小姐高玉英和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双方父母见了,也高兴不已,遂订下儿女婚姻大事。

    不料父母去世后,家道衰微,高员外有悔婚之意。去年鄙人想赴京赶考,只因盘缠全无,故到高家岭借贷。谁知高员外反目不认,说“既无媒人又无聘礼,算不得订亲之事!”非但不见,还派家奴将我痛打一顿,赶出高家。

    高小姐闻讯后,痛哭不已,冒死从高家出来,来到我家,送来五十两银子,要我去高家行聘礼,只要结为夫妇,还怕没有盘缠?我见高小姐情义深重,只得依计带媒婆一起去高家行聘,谁知高员外已知内情,早已将高玉英小姐锁在房中,不许出来,又没收了我的聘金,将我推之门外,说:‘若要行聘非黄金五佰两,缎匹五十匹不行,否则休想上门!’这分明是刁难于我,谅我这个穷书生拿不出这么多黄白之物。小弟无计可施,只得去街上摆摊,替人代写书信度日。”

    罗彪说:“这有何难?休说区区五佰两黄金,就是五仟两也难不到我刘某。秀才别怕,后天我定然送五佰两黄金和五十匹缎匹至此,让你去高家行聘。看哪老东西有何话说?”

    罗彪说完转身就走。白眉拉住他说:“刘兄别忙,要走一起走。”又对秀才说:“说了半天,也不知先生贵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秀才说:“鄙人姓朱,本名景阳。”白眉说:“景阳兄,我等先行告辞,过几日再来。”朱景阳点头送大家出来。

    路上,白眉不放心,故问道:“刘岛主,您果真有那么多黄金?”罗彪笑笑说:“我哪有什么黄金,只不过羊毛长在羊身上罢了。”白眉不解,仍问其详,罗彪附头过来,贴耳细说如此这般,白眉才明白,不禁也哑然失笑。

    诸人回到湖边,只见刘岛主拿出一枝响箭,向湖中射去。过了一刻钟,芦苇中钻出一只小船,靠向岸来。船上人恭手问道:“岛主有何吩咐?”罗彪说:“速去龟背岛叫神偷岛主过来有要事商议!”船上人点头,小船如箭去了。

    龟背岛距此不远,一袋烟功夫,神偷二已驾船而来。神偷二鼠目猴腮,令人感到十分滑稽。他跳上岸来和大家见礼毕,忙问何事?罗彪将朱秀才之事说给神偷二知晓,要他如此这般而行告。神偷二笑说:“这有何难?走,大家一起去!”

    众人来到高家岭高员外家,已是黄昏时节,夕阳余辉映红了半边天。高家的高墙大门在余辉中显得十分巍峨气派,门前两盏大灯笼已点上灯火,映照得朱漆大门一片血红。

    神偷二要罗彪和黑眉、思男留在墙外接应,自己带上妍红和白眉,翻墙进了高家大院。只见院内花木成荫,盆景成排,真是个好人家。

    三人攀树而下,神偷二嘱咐白眉在外监视,自己和妍红轻轻摸向员外居所。妍红施展轻功,飞身上了瓦背,掀开瓦片往内窥探,只见高员外搂着小老婆甜蜜地亲嘴。小老婆撒娇说:“老爷疼我都是假的,从来都不给我看看家中的百宝箱!”高员外色眼朦胧说:“好,好!今日先让你看看这个。”高员外推开柜子,露出一个暗室。高员外从里端出一个箱子,放到小老婆面前,说:“你自己看吧,让你看个够!往后可不许说疼你是假的。”小老婆一片欣喜,打开箱盖,只见满箱的金元宝,灿灿发光,刺得人眼都睁不开来。中间散杂一串串的珍珠、宝石,红绿相间,绚丽多彩。

    妍红飞身下来对神偷二说明一切,神偷二心中暗喜,贴近窗户,吹进一竿薰香,只见高员外和小老婆打了几个哈欠,昏昏睡倒在地。神偷二撬开窗锁,跳了进来,在妍红的指点下找到了百宝箱。两人一齐将金元宝倒进预备好的袋子里,放好箱子,匆匆而出。

    两人出外不见白眉来接应,遂低声呼唤白眉几声,仍不见白眉踪影。两人不敢久留,来到墙边,攀树而出,早有罗彪、黑眉、思男接着。罗彪问:“事成了吗?”神偷二点头说:“成了,一切顺利!”罗彪大喜,刚要走开,黑眉不禁发问:“我大哥怎么不见?”神偷二、妍红见问,原以为白眉已出了院子,这下才慌而反问:“怎么,杜雷兄不在外面?”

    大家一时慌了手足,妍红说:“不慌,大哥肯定没事,让我回去探视一下,马上回来!”罗彪说:“好,姑娘速去速回,我们在前面林子里等候。”

    其实,白眉在外等候,忽听东厢房内有啼哭之声。白眉好奇,添破窗纸,往里窥视,只见一个秀丽女子端坐桌前,满面泪痕。梁上悬挂一条白练,仿佛要寻短见。果然不出所料,那女子哭了一阵,朝白练走去,伸头套向白练,双足一蹬凳子,身子已悬空。白眉大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眉破窗而入,拔出乾剑伸手一挥,把梁上白练割断,女子应声倒地。

    白眉扶起女子,女子已昏迷不醒。白眉掐住她仁中,女子才苏醒过来。女子迷糊中说道:“朱郎,今生不能结为连理枝,来世再结并蒂花!……”白眉见她迷糊不清,问道:“姑娘莫非是高玉英小姐吗?”女子闻言,突然清醒过来,挣脱白眉双手说:“是。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白眉说:“刚才姑娘自寻短见,故我才入内相救。姑娘莫慌,我不是外人,是受朱秀才之托,特来告知,朱秀才巳备下五佰两黄金、五十匹缎匹,不日就要来提亲,望姑娘宽心等侯。”

    高小姐闻言,不禁又眼泪盈眶,说:“客官休要骗我,那朱秀才一贫如洗,哪有这么多黄金、绸缎?”白眉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说话怎会骗你。姑且当我骗你,你就多活几日,待到朱秀才真的不来,你再去死也不迟呀!”

    高小姐无话可说。这时,妍红正找了过来,见白眉在东厢房中和一女子说话,忙进来说:“大哥快走!”白眉回头见是妍红,向妍红介绍说:“这位姑娘就是高玉英小姐。”妍红和玉英略一点头,催促道:“大哥,时候不早,快走!”

    白眉才退出房门,临别又说:“姑娘保重,专侯佳音!”

    白眉和妍红赶到林中,罗彪等人正望眼欲穿,见了十分高兴。大家问起何事来迟?白眉将遇见高玉英小姐之事说给大家听。大家无不被高小姐的情义所感动。神偷二见大家只管说话,大叫道:“此地不是说话处,快走,回去慢慢说不迟。”众人被提醒,匆匆离开树林,回到波阳县城。

    众人风尘仆仆,找一个客店住下,已是半夜时光。众人掌灯,神偷二将布袋倒出,一片哗啦啦声响。白眉嘘了一声,说:“轻点,夜深人静注意隔墙有耳!”思男开门探头向外望了几望,说:“没事!”大家细数一下,有黄金六百两。除了五佰两聘金,余下壹佰两正好购置绸缎。众人大喜,正好可以给朱秀才解燃眉之急。

    第二天一早,众人抬着东西来到朱家,朱景阳迎了出来。罗彪说:“秀才,我不骗你吧!这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你自己数数,有差没有?”朱景阳见一副礼柜,精致无比,已是满心欢喜,及至打开柜盖,果然是黄灿灿的金子和缎匹。朱秀才一时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仿佛一下子坠入梦乡。

    朱秀才饱含眼泪,跪在尘埃说:“诸位好汉,我朱某无德无能,承蒙诸位错爱,今生今世不能报答,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诸位。”思男说:“起来吧,我们见你可怜才出手相助,哪个要你报答?”罗彪说:“朱秀才,不必这样,起来大家好说话。”朱秀才这才站了起来。

    白眉说:“朱兄,今日是个吉日,何不打扮一下,我等同你一起去高家岭走一趟,看那高员外有何话说?何况高玉英小姐盼星星、盼月亮,正盼着这一天哪!”朱秀才点头应允,兴高采烈回房打扮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高家岭高员外家,管家忙进内禀报,高员外不信有这等事,匆匆出来观看。院子内,朱秀才一行人已把聘礼放下。朱秀才见高员外出来,忙迎上去叫道:“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高员外冷冷地说:“你又来干什么?”

    朱秀才说:“小婿按岳丈吩咐,已备下黄金五百两,绸缎五十匹,来此定亲,望岳丈大人笑纳!”高员外冷笑一声,说:“一个穷秀才哪来这么多黄金,莫非是石头来眶骗老夫。”朱秀才一招手,黑眉和神偷二早已抬着礼柜上来,白眉和罗彪打开柜子,果然是黄金、绸缎,一点不假!这时丫环早已告知了高小姐,高玉英也从楼上探头见到了这许多金子、缎匹,也满心欢喜!

    高员外无话可说,见两个帮衬在旁,衣冠楚楚,相貌堂堂,问罗彪说:“你是何人?”罗彪说:“我是朱秀才表兄。”高员外暗中嘀咕:“朱家无亲无戚,哪来表兄?”又转向白眉问:“你是朱家何人?”白眉说:“我是景阳堂兄。”高员外虽不相信,但也无法找到把柄。高员外一声不吭,回身走进了内堂。

    管家知高员外已默许,大喜过望,忙招呼大家入内喝茶吃点心,称朱秀才为姑爷,问长问短,亲热万分。妍红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对黑眉说:“真是人心冷暖,世态炎凉!”黑眉也摇头叹息。

    一行人从高家出来,罗彪拍了下朱秀才的肩膀说:“我这个表兄怎么样?”白眉也说:“我这个堂兄怎样?”朱秀才兴致勃勃,连说:“好,好!”大家都开心大笑。

    走到岔道上,罗彪、白眉、神偷二对朱秀才说:“我等有事在身,就此作别,望朱兄善待玉英姑娘,百年到老。”朱秀才那里肯放,定要大家到他家相聚一番。黑眉、妍红、思男也说:“朱兄不必客气,我等确有要事在身,咱们后会有期!”朱景阳见大家执意要走,只得洒泪而别。

    高员外关上房门,打开暗室,正要将五百两黄金放入百宝箱,谁知打开百宝箱里面的金元宝都已不翼而飞,一时大惊失色。这暗室百宝箱除了自己外谁也不知道,只是给小老婆看过一眼。高员外叫来小老婆,责问其事。小老婆哭天抢地,大叫冤枉。

    高员外疑心重重,他想这朱景阳穷愁潦倒,怎会有这么多黄金?其中定然有诈!高员外心细,在自己的金元宝上都作了暗记,他不禁将朱景阳送来的金元宝拿起细看。不看则已,一看真相大白。那些元宝正是自家的东西。

    高员外这一怒非同小可,立即带上五十两银子,写一份诉状,到县衙将朱景阳告了。县官刘知县见了这五十两银子,心内欢喜,那有不允之理,立即差人去捕朱秀才。

    两个差役带上铁练手铐,不一刻来到朱景阳家,喝问:“哪个是朱景阳?”朱秀才不知何事,跑出来应道:“我是,有何事?”两个差役似狼似虎,扑上来不容分说,将朱秀才用铁练锁了。朱秀才急问:“何事拘我?”差役说:“你自己作事自己知道,快走!”

    朱秀才大叫冤屈,说自己足不出门,目不斜视,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有犯罪之事!左邻右舍闻讯也围了上来,替朱景阳呜不平。差役说:“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休看他文质彬彬,其实是个江洋大盗。他偷了高员外家一箱黄金,你们知道不?”众人听了,真假难辨,一时语塞。差役把朱家贴上封条,把朱秀才带走了。

    到了县衙,刘知县立即升堂审问。刘知县问:“堂下跪者是朱景阳吗?”朱秀才回答“是!”现有高家岭高员外告你偷盗他家黄金陆佰两,可是事实?”朱秀才听了大叫冤枉,说:“禀告老爷,高家和我家早已订下儿女婚姻之事,只因我家父母双双去世,家道中落,高员外意欲赖婚,要我备下五百两黄金五十匹缎匹,才允定亲。我家一贫如洗,哪有这么多黄金绸缎!”

    刘知县说:“这就对了,你家一贫如洗,这黄金绸缎哪里来的?”朱秀才说:“只因街上碰见一伙好人,他们知我困苦,愿意送我黄金、绸缎,成全我和高小姐的婚事。”刘知县听了大怒:“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萍水相逢之人,无缘无故竟会送你这许多财物?分明是哄骗本官。来人哪!给我刑具伺候,不然他是不肯招的。”差役吆喝一声,搬过老虎凳。

    朱秀才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哆嗦,痛哭道:“这事千真万确,并非哄骗老爷!”刘知县说:“好,本县姑且信你一次,你把哪些人名字说来,也好当庭对质。”“这?”朱秀才有点犯难,确实他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曾问明,只知一个姓罗,叫罗兄,一个姓杜,叫杜兄。

    刘知县听了大笑不已,说:“天下人姓罗姓杜者多了,本县也不是小儿,任你蒙骗。”刘知县脸色转为严厉说:“好个刁民,分明是勾结江洋大盗,打家劫舍。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拖下去狠打二十大板,看他招还不招?”

    朱秀才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刘知县叫人用冷水将他泼醒。朱秀才受刑不住,只得乱招。刘知县将朱秀才打入大牢,听候处置。

    消息传出,一时哄动整个波阳县城。高员外又到县衙送上百两银子,务必欲将朱景阳问成死罪。

    再说白眉等人在波阳县玩了几天,大家在‘城中楼’酒店相聚。酒过几巡,罗彪说:“今日我和神偷二为诸位送行,不知何日才能重聚?”白眉说:“多谢各位岛主盛情款待,白某今生实难忘怀,待我兄弟大仇报毕,定当回来和大家相聚。”妍红说:“想不到鄱阳豪杰如此情义深重,令我敬佩万分。望罗岛主回去代向伍军师、王寨主问好。”罗彪点头应允。

    这时邻近酒桌上几个人在高谈阔论。其中一人说:“朱秀才一介书生怎会变成江洋大盗,这叫人如何相信?”另一个说:“分明是屈打成招,高员外加害于他。”白眉听得一清二楚,大惊道:“不好,朱秀才出事了!”罗彪不信,赶到邻桌去问。邻桌上的人说:“此事整个波阳县城都闹翻了,你们还不知晓,真是闭塞!”

    众人听了才知真的出了事。罗彪说:“看样子我们是帮了倒忙了,如今事情闹大了!”妍红说:“都是思男多事,不然我们也不会碰见这个穷秀才。”思男不服气:“我又没叫你们帮他,是你们自己多事。”黑眉说:“此时说这话有何用,人家有难理应帮忙!”罗彪说:“一不干,二不休,此事看来要帮到底了。”

    罗彪对神偷二、妍红说:“走,我们到县衙去一趟,会会那狗官。”白眉说:“不忙,我们先写几份言情状,将朱秀才受屈详情写明,分头张贴出去。然后再去找狗官论理。”罗彪听了点头称是。

    众人回到客店,白眉奋笔疾书,只见他写道:员外悔婚,秀才受屈。几个标题大字,下面是细述,不提黄金绸缎来历,只说高员外栽赃陷害。众人趁夜黑分头去贴。第二天,街头巷尾围着一群群人,边看边议论,都纷纷指责高员外贪富欺贫,陷害朱秀才。

    消息传到刘知县耳中,刘知县大怒,差人将墙上纸张撕来细看,一时也搞不清倒底是高员外栽赃陷害,还是朱秀才盗窃是实。刘知县一时提摸不透,请出夫人来问计。刘知县说:“高员外告朱秀才勾结江洋大盗盗窃黄金,定欲将他问成死罪。而城内舆论又说高员外贪富欺贫,栽赃陷害朱秀才。这案子该如何定?”夫人说:“当初上任时,您不是说‘千里作官只为财吗?’今日之事只要看谁给的银子多,就按谁的判,不就得了!如此简单之事,夫君怎么糊涂起来了。”刘知县笑说:“还是夫人聪明,有时本官被情理一缠就难免糊涂。”

    刘知县主意已决。天色晚了,刘知县入内室休息,刚入门槛,只见一个黑影闪过,迅如旋风。刘知县大喊:“谁?”一个蒙面人从屏风后转出,说:“休问我是谁,桌上有一礼物,请大人细看。”说罢,从窗口跳出,消失得无影无踪。刘知县细看桌上有一木盆,打开一看,竟是一个血淋淋的狗头。狗头旁有一张条子,上书:秀才无罪!若不速放,狗头为鉴。

    刘知县不敢将此事告诉夫人,唯恐夫人惊吓。

    第二天升堂,县内早已轰动,围观百姓人山人海,白眉诸人也夹杂其中。夫人也出来陪看。堂下跪着一边是高员外,另一边是手铐脚镣的朱秀才。夫人催促道:“时侯不早,怎么还不审案?”刘知县心有余悸,强打精神问:“朱景阳,你勾结江洋大盗盗窃高家金银财宝,数额巨大,还有什么话说?”朱秀才大叫冤枉。刘知县说:“这些你都画押招供,白纸黑字休想抵赖。”朱秀才说:“这都是屈打成招,并非真情!”

    高员外说:“赃证俱在,休想抵赖!”边说边拿出一个金元宝,指出其暗记。

    知县夫人在旁说:“这人刁滑异常,夫君不要犹豫,快写判状!”刘知县提笔在状纸上写,刚写到一个‘死’字,只见这只笔竟然腾空而起,涂在刘知县面上,将他涂成一只花猫。众人见了无不大笑。

    原来这是妍红施轻功,从梁上下来将刘知县的笔吊走,又在他面上涂抹。

    刘知县还想重写,旁边夫人的一双耳环也被人强行拉走,弄得两耳鲜血淋淋。夫人痛极大叫,又不见人影,只当见鬼。刘知县想到狗头之事,心内不免害怕,只得改口说:“朱秀才文质彬彬,决非偷盗之人。看来其中定有冤屈。”又转向高员外说:“朱景阳和你家高玉英已有婚约,此事确实吗?”高员外抵赖说:“此事只是戏言,并非实事。”

    朱秀才说:“此事父母在时已有婚约文书,怎会是戏言。”众人听了一片哗然。刘知县说:“此事不难,只传高玉英小姐到来,就可明白。”

    刘知县差人去传高小姐。不一刻高小姐已传到。高玉英入堂见朱秀才被打得血迹斑斑,面色憔悴,形销骨立,不由一阵心酸,扑到朱秀才脚边哭道:“夫君呀,不料你几日之内受此横祸,都是我这该死的父亲害的……”朱秀才也流泪痛哭。旁人无不感动!

    刘知县说:“此事不问自明。”又转向高员外说:“你做得好事,竟敢蒙骗本官,栽赃陷害朱秀才,又拆散儿女美满婚姻,天理不容。今日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怎知我衙门威严?来人,将高员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高员外吓得面无血色,这三十大板下去,哪还有活命,连忙跪下求饶,叩头如鸡啄米。刘知县见状说:“饶你也可以。我只问你,你知错吗?”

    “知错!”

    “能改吗?”

    “能改!”

    “好!本县要你将女儿高玉英嫁于朱景阳,非但不要聘礼,还要陪嫁三百两黄金。你做得到吗?”

    高员外说:“本人膝下无子,女儿都给他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刘知县大笑说:“早知这样,何必当初?”

    围观之人见判的好,何不高呼:“刘青天!”白眉、罗彪等在下暗暗好笑。不过他们也确实佩服刘知县油滑老练,转变得快,审起案来精明合理,若不是钱迷心窍,或许是个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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