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山庄鏊战婆婆死

    白眉满以为证据在手,告倒介峒轻而易举,不料皇上根本不理他,还下旨辑捕他,这真令白眉十分懊丧。白眉想起了王雄的话,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此刻鄱阳豪杰早已不知去向,白眉无处可逃,只得回桂竹山庄躲避。

    其实,白眉尚未回桂竹山庄,七心婆婆早已知晓。她放心不下白眉兄弟,暗中早就派妍红姑娘跟踪而去,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妍红见到皇上下旨追捕白眉兄弟,早就飞速回来报告,以妍红的轻功只消一日就到了桂竹山庄。

    七心婆婆料想,桂竹山庄难免有一场恶战,虽然介贼十分凶恶,武功高强,但桂竹山庄暗道密布,机关巧设,介贼一时亦休想得逞。

    七心婆婆布置好一切,带领冷艳和妍红出庄迎敌,正见白眉等三人仓皇逃命而来。黑眉把思男介绍给师傅认识。七心婆婆要他们先入庄休息,自己带领手下专候。果然尘头起处,大队人马蜂拥而来,为首一员老将,须发苍白,突额鹰喙,正是介峒介太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七心婆婆仗剑挡住去路,说:“窃书奸贼,蒙蔽皇上,陷害忠良,今日又无故犯我山庄,定叫你有来无回,死无莽身之地!”

    介峒哈哈大笑:“我以为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挡王师?原来是九嶷山魔云洞一老娘,当初我手下留情,未曾杀了你,你却存心行刺本官,今天竟敢螳臂挡车,自来送死,好吧,我再叫你尝尝铁钩鹰爪的厉害!”说罢,把手一招,毒眼蜈蚣和太湖白狼等率领大批军士冲杀过来。

    七心婆婆见状,和众弟子退入密竹林之处。众军士冲杀进来不见了人影,面前有六条岔道展现,三条在地面,三条通地下。众军士不知走哪一条道,停止不前,毒眼蜈蚣也没了主张,只得请示介太尉。介太尉以为地面明朗,容易对付,吩咐兵分三路,柳白左,毒眼蜈蚣右,自己中,三路并进。大家一声呐喊,奋勇争先,蜂拥而入。冲了几十步远,突然山嘣地裂,三条路都是死路,前面都是大陷坑,一批批军马跌入坑中,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介峒等刚想退兵,密林中一声锣响,毒箭如雨,军士又被射倒一大批。介峒和柳白等好不容易退回来,人马已损失一半。

    介峒老羞成怒,想自己身经百战,威振四海,难道怕你个小小的桂竹山庄不成?他大喊:“地面不通,就走地下,总有一条是活路。”太湖白狼率队先到,只见三条地道幽深莫测,不知哪条是活路?正在犹豫间,忽见一条道口冲出一队女兵,为首女将美如天仙,柳眉杏眼,面白如霜雪,正是冷艳仙子,持剑向柳白刺来。太湖白狼是色中老手,见了冷艳仙子,顿时色迷心窍,心想:这地道有人出来,定是活路。立即挺剑相迎。冷艳仙子虚晃一剑,迅速退回地道之内。太湖白狼引兵赶入,忽然不见了女兵。原来这地道只有一个活口,女兵们从这活口进来,又从这活口出去,出去后,封上石门,地道就成了死路。太湖白狼不知是计,被冷艳引进了地道,走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影,及待退回,身后“轰”的一声,有石门落下,封住退路。太湖白狼大惊,如此巨石,凭自己功力休想打开,正在惶急之间,听见哗哗水声,地道顶上水柱奔涌而入,有人引庄外河水入内,俄顷,水已过膝。太湖白狼仰天长叹:“想不到我柳白寻花觅柳,风流一世,竟死在女娘手里!”

    毒眼蜈蚣本已随柳白进去,不料石门落下,被阻在门外,着实吓了一跳,料想柳白已中了圈套,凶多吉少,暗暗庆幸自己未曾进去,否则性命难保。他刚退出道口,另一道口又有女兵出来挑战,为首女将圆脸大眼,体形健壮,正是和自己多次交手的会使桂花毒针的妍红。毒眼蜈蚣刚刚上前迎战,妍红就退回道中,毒眼蜈蚣虽知有诈,仍紧追在后。他接受教训只有紧追、寸步不离,才不会被甩下。果然,女兵们相继从一个活门中钻出,这活门不大,只容一人进出,一队女兵钻到最后一人,已被毒眼蜈蚣赶上。毒眼蜈蚣知道不妙,万一活门关闭,自己也会落得个柳白一样的下场。他不待最后一个女兵钻出,张口吐出三个毒镖,既准又狠,一齐飞向女兵咽喉。女兵不及吭声,就已毙命,尸体横在活口上,活口不能关闭。毒眼蜈蚣趁机占领活口,大批军士鱼贯而入。

    介峒接报也尾随而来,妍红想来抢回活口,已见介峒入内,知难成功,只得放弃。

    介峒和毒眼蜈蚣冲出地道,是一片开阔平地。介峒大喜,喝令军兵们奋勇冲杀,妍红和冷艳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又退入竹林密处,不见踪影。官兵们冲到东,遭到毒箭猛射,冲到西,又遭擂石轰击,几无藏身之地。介峒抬眼细看,发觉竹梢头一人窜来窜去,随风飘荡,手拿令旗,官军冲到东,令旗指向东,官军冲向西,令旗指向西,怪不得官军处处挨打。此人正是七心婆婆。介峒征战多年,从未见过有此轻功之人,不由得暗暗佩服。

    介峒沉思片刻,桂竹山庄无非凭借竹林优势,只有砍掉竹林,才能取胜。可是偌大一片竹林,如何才能砍去。介峒终于想到用火攻,立即下令放火。一时间浓烟滚滚,烈焰腾空,竹是易燃之物,劈劈啪啪烧得十分猛烈,更兼风助火势,绵亘三十里竹海,倾刻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过后,四面环水的桂竹山庄总部:六香厅暴露无遗,孤零零地立在敌人面前。地面上已无优势可言,七心婆婆和众弟子、白眉兄弟等都已转入地道,地面上寥无人迹。介太尉挥军长驱直入,凶狠地扑向桂竹山庄总部:‘六香厅’。眼看就要接近‘六香厅’,白眉、黑眉、思男跳出地道,拦住截杀,介太尉正追寻兄弟两人,立即和毒眼蜈蚣围了上来,白眉情知不是介峒对手,兄弟俩边战边走,慢慢向地道口退去。

    介峒惟恐兄弟俩逃走,紧追不舍,地道内又冲出七心婆婆、冷艳仙子、妍红姑娘,接住撕杀。介太尉杀得性起,索性不避刀剑,施展铁钩鹰爪神功,向七心婆婆抓来。冷艳、妍红挥剑直刺,剑剑刺中介峒胸部、背部,只听得“铮铮”作响,介峒毫无所伤。七心婆婆情知奈何不了介峒,只得转身就走,冷艳、妍红尾随其后,匆匆向地道内逃跑。介峒求胜心切,拼命追赶,看看就要赶上,谁知脚下“轰”的巨响,身不由己掉下地下陷井。

    七心婆婆、冷艳、妍红三人施展轻功,在陷井上轻轻飘过,介峒不知是计,踏进陷井。毒眼蜈蚣随后赶来,见介大尉落下陷井,刚想救援,陷井石盖已自动盖上。这石盖少说也有五、六千斤,凭毒眼蜈蚣功力,如何能搬动丝毫。

    陷井深五丈有余,内四壁陡直,光滑如镜又湿气腾腾,介峒刚想发功纵出,不料巨石已盖上。介峒运功于掌,妄想凭借内力击碎石盖,刚刚运气,细听陷井壁缝中“嗤嗤”作响,有白气冒出,嗅之有杏仁味,此乃剧毒之气,从蛇毒中粹取精华,常人闻之一丝一毫立即毙命,介太尉内功深厚,也觉头痛欲裂,恶心难忍。介太尉情知不好,立即端坐于地,凝神静气,运动内功抵御毒气,哪里还敢运功击石,心中只恨老婆婆歹毒异常。

    毒眼蜈蚣见介太尉中计,身陷地窖,自己就像失去了主心骨的癞皮狗,不知如何是好?思量不是白眉等对手,还是早早逃命要紧。他刚退出地道,七心婆婆、白眉、黑眉、思男等已追了出来,吓得毒眼蜈蚣带领军士没命地朝庄外跑,跑到庄外,回头一看,不见追兵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身后站着一乡下老者,竹笠遮住半张脸,声音低沉如牛,对他说:“回来,别跑!”毒眼蜈蚣除了听介太尉命令外,别人从来没有这种口气,想必是一个醉汉,故也不理睬,只管往前跑去。没跑几步,撞在一人身上,撞得眼冒金花,睁眼细看就是刚才那乡下老者,什么时候已转到他前面来了。毒眼蜈蚣破口大骂:“醉鬼,滚开!”话未出口,已被老者点中期门穴,全身酥痛难忍,急张□□出毒镖。两人距离极近,脸贴着脸,三个毒镖射出疾如闪电,无论何人都休想躲开,谁知老者不慌不忙,张开嘴用牙齿轻轻一咬,咬住了三个毒镖。此时老者要是反吐一口,立即送了毒眼蜈蚣的命,但老者把它吐在地下。

    毒眼蜈蚣知道遇到高手,急忙跪下求饶。那老者莞尔一笑,解开毒眼蜈蚣穴道,说:“起来吧!快带我进庄,救我介峒徒儿,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毒眼蜈蚣一听大喜,原来面前这位老人,就是介太尉经常提起的长白老怪。毒眼蜈蚣重新跪下行礼,磕头如捣蒜,心想这下好儿,介太尉有救了。

    二人冲进庄内,几个守庄女子想要挡阻,被毒眼蜈蚣挥刀砍了,其余几个想要逃跑报信,长白老怪把手一指,施出指气点穴妙法,指不近身,就能遥点穴位,可见其气功深厚非同一般。几个女弟子被点中穴位,不能动弹。二人找到地下陷井入口,只见长白老怪运气在手,猛喝一声,双掌齐出,击向盖石,似有雷霆万钧之力,只震得地动山摇,盖石被击成粉碎,纷纷掉下。介太尉觉得一股清新空气进来,立即纵身一跃,跳出了陷井。

    师徒相见分外高兴,介太尉拜谢师父救命之恩,并问师父何以至此?长白老怪说:“只因三年一期的南溟棋会又到了,南行经过这里,不意你被困,故来搭救。”介峒说:“师父好事做到底,再救救我的学生好吗?”长白老怪把手一招,说:“好吧!在哪里?”二人把长白老怪领向封闭柳白的地道口,长白老怪见封石并不厚,说:“这个容易。”略弗一点气力一击,封石“砰”地倒塌,里面那水“哗”地一声涌了出来,差点冲走三人。水中冲出一死人来,大家一看,正是柳白。

    再说柳白被困地道内,河水倒灌,倾刻就满过胸部、头顶。柳白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地道中间有个向上凹的凹口,空气排不出去,形成一个大气泡,柳白号称太湖白狼,熟习水性,仰卧水面,鼻孔正好对着大气泡还可呼吸活命,只是氧气越来越少,柳白十分惶急,慢慢昏迷过去。石门一被打开,柳白被水冲出,一动不动,貌似死人,其实心里明白,待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叫出声来。介太尉大喜,扶他起来。柳白刚想致谢,长白老怪把袖一挥,说声保重,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六香厅内一伙人正在嘻笑颜开,庆贺胜利。白眉、黑眉盛赞七心婆婆神机妙算,捉住了一代枭雄介太尉,为朝廷除了一害,又为白眉兄弟报了仇。冷艳仙子和妍红姑娘说:“待那老贼尝饱毒气,咱们再去看看。”正说着,外面弟子慌张入内禀报:“介贼三人已杀到门外。”

    大家大惊,有点不相信,及至跑到厅外,果见介峒完好无损,柳白亦未毙命,三人大施淫威,砍到大批守岛女弟子,杀得尸横遍地,血染白墙。白眉兄弟、思男迎向介峒,决心拼一死活。毒眼蜈蚣和柳白上前截住白眉、黑眉、思男。

    毒眼蜈蚣见是师妹,说:“师妹为何不帮师兄杀贼,反而助贼对抗王师,真太糊涂了。”思男见了毒眼蜈蚣,怒火中烧:“谁是你师妹?当初救你一命,叫你好自为之,想不到本性难改,继续害人。当初真不该救你。”

    介峒直扑七心婆婆。七心婆婆和冷艳、妍红团团围住介峒,三人同时放出七巧玲珑桂花毒针,就像天女散花,满天飞舞,直刺介峒双目。介峒虽已练成铜筋铁骨,但眼睛仍是弱点,一被毒针刺中,就要变瞎。好介峒,大喊一声:“乾坤旋转护身剑!”剑光护身,滴水不漏,这正是七心婆婆祖传的剑法,毒针一碰剑光,纷纷坠落。

    七心婆婆想不出克敌之法,只得回身就走,介峒赶来,被妍红截住。介峒左剑格开妍红之剑,右手施出铁钩鹰爪功,狠命抓向妍红头顶。眼见妍红要脑浆迸出,七心婆婆救徒心切,回身一掌急击介峒胸部,介峒见来势凶猛,放过妍红,略一侧身待七心婆婆击空近身,猛击一掌于七心婆婆脊背。七心婆婆用力过猛,收身不住,被击中背部,顿时骨断筋裂,惨叫一声,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白眉正和毒眼蜈蚣激战,正想用冲天飞龙夺命剑杀他,听见七心婆婆惨叫,知道师父已遭毒手,大叫:“黑眉,快救师父!”两人放下毒眼蜈蚣和柳白,飞身而来,见师父倒在地下,不省人事,介峒正欲施展鹰爪功。两人情急之中同时出剑,这正是开天辟地雌雄剑,两剑合一,在半空中盘旋,如一道闪电,直射介峒,其威力无比,连兄弟俩自己都吃了一惊。这剑法是《魔剑大法》最高境界,两人必须情感高度专注如一,才能奏效,兄弟俩虽知其要,却一直练不到这种境界,因为平时练习不可能真正做到情感高度一致,而介峒虽知有此剑法,自己独来独往,也无法练此剑法。不料此时两人救师心切,情感自然而然达到了高度统一。此剑有泣鬼神、惊天地之功,加之兄弟俩使得是干将、莫邪名剑,更是非同小可。

    介峒老贼也知此剑法厉害,不敢招架,放开七心婆婆急闪,谁知剑光更快已到,介峒不得已伸出铁钩鹰爪招架,只听“咔嚓”一声,已将介峒二个手指削断,又将介峒头盔连同须发削掉,吓得介峒在地下顺势打了几个滚,退去老远才站了起来,一时不敢上来。

    白眉急叫冷艳、妍红扶师父先走,兄弟俩镇后,一伙人退入六香厅内,冷艳仙子取出本帮急救神丹:九九还魂丹,给婆婆服下,婆婆才苏醒过来。婆婆示意冷艳脚踩地下太极图九下,不得间断,太极图两边分开,地下出现一密室,大家一齐躲了进去,室门自己关闷。

    这密室是婆婆放各种祖传秘谱的地方,只有她一人知道。婆婆脊柱已被击断,不可救治,命在旦夕,临死时说:“西面掘地三尺,有块石板,掀开石板有秘道通往庄外,你们逃命去吧!记住,为我报仇!”白眉、黑眉点了点头,说:“师父,您放心,此仇不报,我们誓不为人!”婆婆点头闭目,冷艳、妍红痛哭失声,想到婆婆养育之恩,更是悲痛欲绝。

    大家不敢多留,以密室为墓,料理好婆婆后事,顺秘道匆匆逃了出去。一行人不知去向何方?回见昔日风景秀丽的桂竹山庄已成一片焦土,流出了心酸和愤恨的泪水。

    不多时,毒眼蜈蚣等又发现了白眉等踪迹,纷纷追来。白眉等匆匆向西逃走,逃了一程,不见了冷艳仙子,大家遍寻不见,肯定是走散了,一时无可奈何。

    妍红说:“这样漫无目的奔逃,不是办法,不如去鄱阳湖找王教主,王教主仗义勇为,济困救贫,兵精粮足,定能收留我们,日后慢慢报仇不迟。”白眉、黑眉也点头,大家日夜兼程往鄱阳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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