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崎岖的道路太难走,可一心想着萧泠的柴嘉却丝毫没将满路的颠簸放在心上,直到回头确认过没有追兵追上,柴嘉才终于缓下速度。

    四处是荒郊野岭,柴嘉不认路,只得跟着土地上的车辙与马蹄印而行,所幸庄子里的人并不知道柴嘉会马术而放松了警惕,这才让她能够侥幸逃离。

    从清晨走到了晌午,当柴嘉终于放下防备,腹痛便逐渐明显起来。她浑身已然被汗水浸得湿透,一向爱美的她此时竟连自己发髻松散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满心想着萧泠、想着自己在上京城的亲人们。

    她沿路走了好久,周边又高又乱的杂草从绕得她心烦意乱,她本想找处人家去寻口水喝,可一路以来她却一户人家都没看见过,可见得此处是偏僻到了什么地步。

    柴嘉本是娇生惯养,虽说略通马术,可终究抵不住这暴烈的日光,凭着意志力走了许久,她终究还是双眼发昏了起来。可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条河流从她视线的远处逐渐浮现了出来。

    柴嘉迫不及待地到了那处,将马儿栓好后,精疲力尽地坐在到了河边的一处大石头之上。她很渴,可又还没下定决心去喝一口河水,就在她犹豫之时,她忽然发现这条荒芜的野道竟然有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行来。

    “唉!等等!这、这儿有人!”柴嘉心想,天色会逐渐暗下,到了夜晚她更是摸不着道路,介时会更加麻烦,也许这辆破马车就是她逃离这鸟不拉屎地方的最后一棵稻草。

    野外空旷,柴嘉喊得又大声,哪怕那车夫是一对老夫妇也能听得见。他们疑惑地相视一眼,犹豫半晌还是架着小马车往柴嘉那靠去。

    那一对老夫妇面容和蔼,一看见柴嘉这模样便忍不住发出惊叹:“哎哟,这是哪儿来的脏丫头?怎的扑倒在河边?”

    一身丫鬟装扮的柴嘉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面容是何等的狼狈,她只一心想逃离这个鬼地方:“老先生、老夫人,我与府中的人走失了,如今想赶回京城却识不得路,你们可能好心帮帮我,将我送到京城去?”

    柴嘉害怕他们不肯,又指了指一旁的马:“你们帮帮我,这马、这马便随你们拿去。”

    “你是京城里的丫头?”老翁闻言疑惑一句,转头望了眼自己的妻子,“此处虽说离京城不远,却是附近最荒凉的一片地方,周边除了一座庵子便再没人家了。你说你是京城里来的,那好端端的富贵人家里的丫头,怎么会带着一匹马流落此处?若是私逃出来的,我们帮了你岂不要受牵连?”

    还没等柴嘉想好怎么说,那老妪却突然向着老翁说道:“我们去给庵子送货的时候不是听闻过么?那庵子里头有一位从上京城里来的、带发修行的姑子,是什么人家的姑娘来着,一直不能见人。你说,这丫头会不会是那姑子身边带着的丫鬟呀?”

    老翁恍然大悟:“哦,对对,是不是叫春白姑娘?”

    春白,柴嘉是认识的,那是邓雪萝身边的丫鬟。

    听到这个名字,柴嘉心里不禁震了震。

    先前邓雪萝与延鄂的事恍若隔世,如今再听见她的消息已然让柴嘉忍不住酸了鼻子。她想,雪萝与她当真是有不一样的羁绊,当初在安平侯府是她帮了雪萝,如今雪萝又以另一种方式来拯救她。

    “是,我就是春白,我家姑娘是上京城安平侯府家的嫡次女。她本安排我回京办事,是我自己糊涂走丢了,幸好能遇见你们,否则今夜我一人处于荒野也不知要如何度过.....”

    柴嘉很顺利地便接过了话茬,说罢还从怀中掏出一块家传的玉佩,谎称道:“此乃我家姑娘的贴身信物,她交于我保管便是为了以防不好的事发生。恩人们慧眼识珠应当能看出此玉价格不菲。你们若能将我带回京城,府中的老爷夫人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那对老夫妇相视一眼,像是相信了柴嘉的话,这才答应让她上了马车。

    *

    马车一路向北驶去,逐渐从荒芜的野外走向了大道,柴嘉瞧了眼周边眼熟的景色,心想着自己终于回了家,忍不住偷偷地抹了抹泪水。

    “上京城如今看管得严,普通百姓没有文牒不可轻易入内,介时我们只能将你放到城门外,春白姑娘只得自己入内了。”老妪说道。

    柴嘉故意旁敲侧击问:“我陪着姑娘到庵子里许久了,也不知如今什么世道。城门看管得这么严,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唉,你是不知,那南边好像是闹上了谋反,惹得现在哪哪儿都不安宁。处处城门管得严,这不我们拉货的都没了生意可做了,只能在京郊周边做做小买卖。”正在驾车的老翁随口接了句,“听闻南边那叛乱还是燕王与南阳王互相勾结干出来的事,此事在上京城都被传疯了,气得太后直接昏倒在了慈宁宫,到如今还未醒来呢......不过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听到的也不知是第几手的消息了,那真正发生了什么谁又知道呢?”

    “怎会?!”

    柴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泠勾结南阳王谋反?这怎么可能?!

    她的情绪一时间无比激动,忍不住冲向前去拉住老翁手上的马绳:“燕王怎么可能谋反?!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哎哎哎!”

    正在驾马前行的老翁被柴嘉这么一扒拉,马车差点倾倒在地,幸好他及时刹住,才稳定了车身。

    “你如此激动做甚?那燕王如何也不是我们一介草民能参透的呀?!若你真好奇,自己进去京城里找个贵人问清楚好了!”那老翁显然是被柴嘉方才那差点害死所有人的举动惹怒了,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柴嘉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朝着那老翁所指的方向望去,才看见原来自己已然到了上京城。

    柴嘉将马给了那对老夫妇,自己失魂落魄地下了马车。她抬头望到上京城城门上悬挂着的牌匾,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乡,可心底里却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了。

    “城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她浑浑噩噩地走了几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遭到了镇守在城门外的军兵的驱赶。

    那几个军兵打量了一眼柴嘉,只见她浑身尘泥,脸蛋黢黑,便想着这又不知是哪来的疯婆子,联合着便想要动手将她赶走。可还没等他们将她抓起来,便见她怀里掉下一个玉佩。

    “等等!”其中一名军兵叫住众人,他捡起玉佩观望了几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柴嘉抬眸瞧了一眼,才发现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她试探似地叫了句:“阮修?”

    阮修从前是她英国公府的一名家仆,一直在府内做了好几年的长工,某日被英国公发掘到他有一身本领,想着不愿浪费人才,这才建议他去参了军。

    柴嘉与他并不熟,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竟然在此再见故人。

    阮修是认得柴嘉的,哪怕她如今满脸沾上泥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忽然慌了一瞬,随后淡定下来才与周遭的人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去别处巡逻吧。”

    阮修品貌兼好,曾被英国公举荐,如今早已升到了头领的位置,既得他开口,身边的其他手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应下便离去了。

    阮修赶紧将柴嘉带到了暗处,脸上交织着惊喜与不可置信:“二姑娘?你、你还活着!”

    柴嘉难得遇见故人,已将阮修视为了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阮修的衣袖不放,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泪水已然夺眶而出:“阮修,我听闻燕王勾结谋反,这是绝不可能的,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还有、还有我爹娘......他们如何了?你快带我去见他们!”

    “二姑娘你冷静些!”阮修看出柴嘉的惶恐,连忙令她安定下来,等柴嘉稳下情绪,又轮到他自己支支吾吾了起来,“我可以带你回英国公府,只是我们要偷偷地去......你千万不得激动,也不能暴露身份......”

    “为何?”柴嘉在满目泪水中错愕而问。

    “燕王涉嫌谋反,英国公是燕王的岳丈,如今整个英国公府都被陛下囚禁着,不许任何人出入......”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将柴嘉劈得双目发黑。

    她的腿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得阮修反应迅速,将她拉住。

    英国公府从前对阮修有恩,让他摆脱了家奴的身份,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从而过上好日子。他的记忆里,国公爷向来公正善良,夫人温柔贤惠,就连世子与姑娘也都是天真又好相处的主子,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而如今眼见着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他内心也十分不是滋味。

    他的官职很小,也没什么能耐去为英国公府说话,可他知道如今还能再为他们做一件事,那便是将失散的二姑娘送回府里去。

    “二姑娘,如今城里防备森严,若是你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不若你待会悄悄跟着我,我想法子将你送入国公府里去,如何?”

    如今也只能这样。

    柴嘉答应了他。

    *

    城门卫兵交接时分,阮修才带着柴嘉回了英国公府。夜幕昏暗,阮修稍微用了点职务之便就将柴嘉从英国公府的后门送了进去。

    柴嘉离开上京城半年多,再回到英国公府时,眼前却是自己在府中多年从未见过的冷清的景象。

    英国公夫妇在她恍惚之际已然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的是柴岳已经府中仅剩的家仆。他们双眼含泪,满脸写满了惊喜与不可置信,与方才阮修见到她时的反应别无差异。

    柴嘉被母亲拥入怀中,只闻她哽咽道:“阿娘的乖儿,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可怜啊,也不知你在外边受了多少苦......”

    柴岳在后边也悄悄地红了眼,只是他的性格激烈一些,再见自己疼爱了大半辈子的妹妹受了苦,一时忍不住情绪便愤愤斥责了起来:“早说了不能将嘉嘉嫁给燕王,如今可好了,他自己谋反不说,还连累了我整个英国公府!”

    “阿岳,不得胡言!”

    柴公爷制止住柴岳,但话已出口,柴嘉亦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萧泠是绝不可能造反的!”

    几人相视一眼,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只有柴岳看不惯这支支吾吾,主动站了出来说道:“几个月前,泉州城祭祀引来天雷降世,几乎烧毁了整座城,此事你可知情?”

    柴嘉知道那日是陆天师做法的日子,可后来她就晕了,什么天雷、火灾,她根本不知情。

    “那场大火里死了很多百姓,等消息传回京城,我们便以为你也......”

    “那日是萧泠将我迷晕了,托人将我送去了庄子里避世,他护了我,自己却不知所踪......你说的这些,与他造反有什么关系?”

    “是他救了你?”柴岳显然也很震惊,可不过多久他又继续道,“当时南阳王以为泉州城百姓祈福为由开展祭祀,却在做法途中引来天雷,劈得整个泉州城燃起熊熊大火,周遭侍卫反应不及,等救完火后已有上百名百姓葬身在火海之中。他身边那甚么张天师见状,一口咬定这是天下要易主的征兆。”

    “他还说,南阳王本是真龙血脉,却遭奸人夺位而流落凡间,无论是从前久久不能控制的疫病,还是那日突降的天雷,不过都是为了能让南阳王早日回归正统.......想必当时情形亦是混乱,此言论一出,那些幸存的世家大族与平民立刻便拥护起南阳王了。谋逆之心一起则难以消下,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南阳王的军队已经攻破了多处城池。”

    柴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件事,柴岳又紧接着说了另一件更炸裂的消息:“南阳王的实力虽然不容小觑,可他毕竟也多年未入过京,如何能有如此精细的军事谋划?据陛下前段时日派出的密探来报,在关下埋伏之时,看见燕王出现在了南阳王的身边......”

    柴嘉与萧泠相处的那些时日,深深清楚萧泠的个性。一个敬爱母后、长兄,视家国大义高于一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勾结反贼?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柴岳看见自己妹妹的眼角挂泪,可嘴边却还为了燕王说话,一时心生许多不忿。他那妹妹,从小便像个玉团子似的,全府人哪个不是将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哄着宠着的?就偏偏是这么个燕王,害得她频频受了好多委屈。亏他先前还觉得这燕王是个性子沉稳的,能配得上他妹妹,如今一看,还真想扇当时有那样想法的自己两巴掌。

    柴岳越想越觉得是燕王利用了自己妹妹的天真,心中愈发不悦,一时没收住嘴上的把门,言重了道:“阿兄从前教过你多少次,男人是最不可信的,你以为他对你温柔缱绻,可你又何知他私下有着什么肮脏的野心?他连陛下都能骗去,骗你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难的?”

    “你对他还有夫妻情分,可他对你却未必了。你可知道自陛下密探传回消息以来,太后就被气得一病不起,整个京城都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英国公府,更是因为与燕王有着姻亲关系而被别有用心之人冠上了莫须有的骂名,如今更是连宅邸都不能随意出入,更别说在皇宫中本就处境艰难的长姐......”

    “阿姐?阿姐她怎么了?”柴嘉听见柴芝的名字,情绪不禁波动起来。

    “她......”饶是柴岳这样一个男子,说起柴芝也不禁哽咽了,“直至去岁她才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孕,可却因为你与燕王说了一句话而被陛下迁怒赶去了静心苑,为了赎罪,大着个肚子也要日日为昏去的太后抄经祈福。”

    宫中的静心苑与冷宫也无异,能被赶去那样的地方,必是要犯下不小的过错才行......柴芝入宫多年,向来安分守己,深得圣心,就是凭着她与陛下年少时的感情,陛下也不会狠心将她赶去那样的地方。

    除非......除非她真的为一个乱臣贼子说了话。

    难不成萧泠真的欺骗了她?他当真包藏祸心已久吗?

    听了这些,柴嘉只觉得脑袋里混乱不堪,犹如一团浆糊。只她的语气已然比刚回来的时候软了不少:“无论如何,英国公府都实是无辜,先想办法将英国公府从这谋逆一事中摘出去才是.......”

    “其实,也未尝没办法。”柴岳顿了顿,缓缓拉住柴嘉的手说道,“嘉嘉,你如今活着回来了,只有你才能改变这局面。”

    “我们为你拟一份和离书,你只需证明你在泉州之时就已与萧泠商讨好和离便可。你只需签上字,无论上面有没有燕王的名,只要能证明你们在那时已尽夫妻情分,英国公府才能与他撇弃关系!”

    “不行!”柴嘉还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身体却下意识地已为她做了应答。

    “怎么不......”

    “好了,阿岳,你妹妹刚从远处回家,你在堵在这里盘问得也够久了。她为了回来,想必也受了许多的苦,你何不先让她回房休息一下?你要不心疼她,我和你娘亲可心疼。”许久没有说话的柴公爷开了口,他的语气间虽还带着些一家之主的威严,可精神面貌却好似在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柴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瞧他那娇生惯养的妹妹,如今一身丫鬟装扮不说,还满脸的泥土与尘埃,想必她回来并不容易,他却还一心着急相逼。呸!他真不是个人!

    “嘉嘉,是阿兄为国公府的事心急了,你不要怪我。”柴岳看着柴嘉逐渐垂下头,心里不禁又酸又软,“你先回房间休整一番吧,阿兄今夜亲自下厨为你做些好吃的......至于刚刚的事,你得闲时再好好考虑便是.......”

    *

    夜幕渐深,灯火朦胧。

    柴嘉回了从前的闺房,沐过浴,换过装,焚过香,摇身一变便从脏兮兮的乡野丫头变回了金枝玉叶的闺秀王妃。只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原本是整个英国公府最吵闹的二姑娘的房间忽然寂静得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她一直垂头丧气地不知思考着什么,连自己的阿娘进屋了也没能察觉。

    “乖儿,这是你阿兄亲自为你炖的雪梨羹......如今的国公府不比从前,节衣缩食的连燕窝都吃不到了,你阿兄让为娘的告诉,你莫要怪罪他不给你煮好东西。”

    柴嘉听见阿娘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怎么不自己拿过来?”

    王氏叹了口气道:“唉,你阿兄为人耿直又激进,其实没坏心眼。只是如今非常时期,还是让他少说两句为妙。”

    柴嘉默言,沉静了许久,才终于淡淡地问了句:“阿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要和燕王和离?”

    其实方才柴嘉自己也想清楚了,先不说萧泠是不是真的参与了谋反,就现下而言,快快将英国公府从此事中摘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可奈何她柴嘉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相反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与萧泠相处的也没多久,怎么就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了?光是听见和离二字,都能让她难受好一会儿。

    而且,是真的难受,难受得想吐。

    “你与燕王相处已久,你能下意识地为他说话,证明他对你是极好的。”王氏叹了一口气,不禁说出了柴嘉意料之外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燕王参与谋反与否终究是传言,连陛下也没能真的下定夺....,..若我们让你此时伪造早已有心与他和离的假象,虽保住了柴府可却令你失了真心,这也不是阿娘想见到的。”

    说罢,王氏满眼怜爱地抚了抚柴嘉的脸,说道:“好了,先莫说这些了,说的你压力可大。瞧瞧我的儿,脸都瘦了,好不容易回了家,好生修养一番才行......”

    柴嘉听着娘亲安慰的话语,不知不觉地又红了双眼。可她今日已经哭了好多回,她不想再哭,于是只要硬生生地扯开话题:“哼!阿兄的厨艺还是那么烂,做的雪梨羹一点儿也不好吃 。”

    “唉,万事皆是真心最要紧。”

    真心最要紧,这是她阿娘最爱念叨的一句话。

    柴嘉咽下温温热热的雪梨羹,听过此话也不禁若有所思。

    *

    东方既白,英国公府虽是被圣上暂时禁了足,但府内日常洒扫工作仍是不能丢,仆从们早早地便起身做起了事。

    昨夜公爷心念爱女奔波劳累,特意命人在柴嘉闺房内点上了安魂香,这一夜过去,一名婢女照例入内准备倒去燃烬的香灰。

    这婢女名唤小梅,是柴嘉出嫁后才入府做工的,平日里粗手粗脚不被重用,也只能做些倒水倒灰的活。她正蹑手蹑脚地清理着香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平日里婢女姐姐们常提起二姑娘的绝色姝容,一时忍不住好奇之心,便悄悄地往床上瞥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仅这一眼便撞上清风拂过了床畔的幔帐,撞见了好大一张空床。

    柴嘉回府本是秘密,遇到此事小梅也不敢声张,只那一瞬间便汗浸了满背,扔下香炉盖便匆忙跑去给柴公爷汇报了。

    事发突然,王妃不见了的事情瞬间便传通了全府,只见柴公爷与夫人仅仅披了一件外衣就从卧房内匆匆走出。

    “你说清楚些,王妃好端端地睡在房中,怎么会不见呢?!”柴公爷听过小梅的话心急如焚,巴不得立马将全府倒过来翻一遍。

    “公爷赎罪!”小梅胆子小,仅被盘问两句便吓得不行,连忙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都说出,“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是今早奴婢去清理香灰之时无意瞥了眼王妃的床,才见上边连被褥都整整齐齐未曾动过,想必王妃昨晚定是连床都没有上的......”

    “怎会.......”

    “公爷!公爷不好了!”一小厮焦急地从门外跑来,慌忙的甚至摔了一跤。

    柴公爷心中生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明明已经起了一头的薄汗,却也只能强装镇定地让他说话:“发生什么了?”

    “外头、外头有人说......说燕王妃她死而复生,如今正一身素衣跪在宫门前击鼓鸣冤求见圣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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