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安娜没有再回到过纽蒙迦德,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失联,她十分默契地与盖勒特保持微妙的联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再没有直接见面。

    她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将自己关于魔法的疑问写成书信,将其送入结界,并在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将信封取走,这时它里面通常充满了他的见解。

    但他们不约而同对历史与政治避而不谈。

    其实这样的情况是极少的,阿利安娜尽量控制着送信的频率,以避免令人尴尬的见面。

    阿利安娜看着眼下通用的普通魔法学校课本,又翻阅着他父亲以前的课本,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现在书中的咒语删节如此之多?为什么没有几个她学过的内容?

    询问罗伊娜老师,她亦感到疑惑:“你们现在比我们那时多了不少内容,但是,为什么这些咒语的构成会如此之……基础,并且涉及范围和多样性大大减少。”

    将疑问带给秘宅中的画像,却只是得到了他们一致的嘲笑。

    “现在的巫师呀,根本无法领略魔法真正的奥秘!他们将那些真正有意义的摒弃在教育之外。”大贡沃尔冷笑道。

    “确实,那些胆小鬼没有深入探索知识的胆量,只有将他们所不可知的,所恐惧的封锁起来,让普通巫师无法让魔法的力量更进一步。”就连一贯好脾气,爱开玩笑的小贡沃尔也发表了自己不屑。

    阿克兰的回复可以稍微温和一些:“是那个被称为‘神秘事务司’的地方吧。里面的东西确实十分危险,但是……部里那些废物也极度恐惧过为强大的力量,明显害怕他们取代自己。”说到最后,她也忍不住嘲讽道。

    还是一头雾水的阿利安娜只得将疑问上交她的父亲,回复却只有两句话:

    “弱者总是打压提防着强者的崛起,却也总是在他们崛起后奴颜屈膝,同时热衷于两面三刀,在获得利益后卸磨杀驴。”

    “魔法界过惯了和平安稳的日子,他们不再致力于进取,而是转而专注于消除异己,维持虚假的平静,他们,毋庸置疑,是在衰落的。”

    她在这回答中看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但选择暂时不去思考它。

    她继续着魔法的学习,在格林德沃家族的收藏中找了根比较趁手的魔杖。

    “十五英寸,紫衫木,独角兽毛。有些奇怪的组合。”罗伊娜评论道,“一种偏向黑魔法,一种极度偏向光明。”

    阿利安娜极想尝试厉火,被罗伊娜和众前辈极力拦下,“从基础魔咒开始,有些经验了再用那个。”

    小贡沃尔说,“我们可不想看到秘宅烧毁在一场漂亮的蓝色火灾中。”

    于是乎,从一年级课本开始,她尝试着一个个基础咒语和一些白魔法,其中她最感兴趣的,则是\"Finitate\",一个可以终止其它魔法咒语。“可惜了,只能对单个魔咒起效。”

    还有\"Expeous\"。“也有些可惜,我对于白魔法的掌握只允许我发出一些银色烟雾。”

    当然,少不了她从小耳濡目染的黑魔法。“明显更加易于掌握。”

    除了蜗居于秘宅之内参悟魔法的真理,她有时也会去小美人鱼街逛逛,采购日常用品、白魔法方面的书籍、魔药用品、和看起来比较有趣的甜品。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是如此的钟爱甜食。

    有一次,她在宠物店中闲逛,店主笑眯眯地前来欢迎她:“小姐,有什么看上的吗?我们这里新进了一批小猫和仓鼠,您一定会喜欢的。”

    “不用了,谢谢。你们这里有会飞的动物吗?”她需要的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不是仅供观赏的宠物。

    “哦!您说的是猫头鹰。我们这儿有品类齐全的猫头鹰。”

    “不是,”她仔细想了想,思绪飘向某个寒风料峭的地方,“我要的是气候耐受性强的生物,我的……朋友住所比较靠北。”

    一个可以抗衡高塔周围狂风的信使。

    “噢,”店主听起来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那么小姐应该会对这个感兴趣。但要我说啊,她的脾气可不好,在这里待好几年了,硬是啄走了所有买家……”

    他向她呈现了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美丽的鸟,她有着美丽的蓝灰色翅膀,雪白的身躯和尾羽,锐利的喙,和同样锐利的眼,其中似乎满是不甘。

    “白尾鸢,一种美丽而凶猛的猛禽。”罗伊娜的语气中有着淡淡地赞叹,“我最喜欢的就是鹰了。”

    阿利安娜与其对视,缓缓伸出手。“你本是天空的王者,应翱翔于九霄之上,而不是囿于一方小小的囚笼,”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在纽蒙迦德的人生,相比这笼中之鸟,她明显幸运得多,“你想要自由,是吗?”

    那只鸢注视她良久,似乎在打量这向她释放善意的人类,最终,她眨了眨明丽的红色眼睛,伸出头轻轻蹭了蹭那只手。

    “就是她了,”阿利安娜转向店主,“开个价吧。”

    “三……三十加仑。”可怜的店主已经被这一系列操作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这样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再次落下残疾。

    她大方地付了钱,准备打开笼子。

    “还有,”店主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套皮质护腕,“如果小姐执意将她放生,拿上这个,保护胳膊。”

    她谢过店主,带上护腕。“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白尾鸢拍拍翅膀,立于她的小臂上,蹭了蹭她的脸,她不禁大笑。

    “应该叫你什么呢?”她抚摸着她的羽毛,仔细思索片刻,“那就……伊西斯吧。”

    伊西斯,古埃及司长魔法、智慧、生命的鸢翼女神,古埃及最为强大的神明之一。

    伊西斯啼叫一声,舒展翅膀,向天空飞去,轻捷、优雅、目空一切,但在少女的一声口哨下,便会温驯地飞回她的身侧。

    追随着她飞翔的身姿,阿利安娜的眼睛罕见地明亮起来。“伊西斯,过一会帮我送封信吧。”

    于是她找到一处甜品店坐下,开始落笔写信。

    “亲爱的父亲……”在长时间的冷战后,她有太多问题想要询问和告诉这位唯一已知的血亲了。比如她的抱歉,她的领悟,她在闲暇时间一些有趣的发现……

    但最终,千般言语,万般思绪,只能化作一个个学术问题落于纸上。

    “永远爱你的,阿利安娜。”

    她又想了想,再加上一句:“P.S. 这是我的信使,伊西斯,当她来到你面前时,请不要把她关在窗外。”

    ……

    不知不觉中,阿利安娜已经十岁了,时间也到了1950年的夏日。

    三年里,她刻苦地钻研着魔法,学习着相关的知识,同时,也搜集着麻瓜世界的书籍,力图通过它们来进一步了解那个未知的世界。

    物理、化学、生物……历史、政治、文学……

    她发现麻瓜的哲学思想和他们那个叫做“科技”的东西极为有趣,她也在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它们,有拉文克劳冠冕的加持,她可以高速并长时间不带倦怠地思考和学习。

    这天她再次来到小美人鱼街的书店,徒劳地寻找着她需要的书籍。

    随着她对魔法的了解和钻研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她的疑惑不再是操作和运转层面上的了,而是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这是她最近才在麻瓜哲学书上学到的词汇。

    白魔法和黑魔法到底是如何界定的?她了解得越多,越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与魔法界教材的删减和对实用性的弱化有什么联系?她询问过所有的长辈,迥异的答案让她感到此间的联系。

    “以我的判断标准,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你们这个时代的巫师太敏感了,”罗伊娜老师说道,“在我们那时,杀戮咒根本算不上什么黑魔法。”也是,她的老师生活在一个更加野蛮的时代。

    “这世间根本没有黑白魔法之分,有的只是施咒的目的。”画像上的前辈们如是说。但她认为这群黑巫师根本没有此等纠结。

    而她的父亲是这样回答的,“白魔法是弱者寻求保护时道德绑架的借口,黑魔法是强者横行于世的把握。”她严重怀疑他来信时是在抒发对于某些人的怨念。

    好吧,她还是不要奢求着这群实力至上者可以给她标准答案了。

    不过,还是有些许收获的。至少盖勒特的来信中还附有另一段话:

    “世间有资格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的人不多,可以给出一个好的答案的人也寥寥无几。不过,我恰好认识一个——虽然他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老疯子……”后面是一连串花样频出的吐槽,“……但是他还是拥有着不可替代的智慧。他是阿不思·邓不利多,霍格沃茨变形学教授,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

    “哦,还有,他是你的另一位父亲。”

    这真是一个炸裂的收获。

    作为一个通读魔法史的小女巫,阿不思·邓不利多在魔法方面的成就和贡献是不可替代的,对于魔法界和平的维系也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他彪炳史册的壮举之一,便是击败盖勒特·格林德沃,终结他在欧洲乃至全世界进行的恐怖统治。

    他是她最为崇拜和喜爱的三位巫师之一,即使这位和她的父亲是死对头,但是,对智慧和知识的仰望也钦慕是不分派别的。

    但是现在告诉她,还存在有这层关系……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先从那个角度感到震惊。

    是“她不但没有母亲反而有两个父亲所以她是如何出生的”,还是“这一对死对头之间居然存在这样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似乎都不合适。

    “啧啧,真爱呀,”罗伊娜难得不再那么严肃,“你应该感到高兴。”

    阿利安娜木着脸,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受。

    但一生都生活在奇迹中的她很快便不再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反而对另一位父亲多了些学术以外的好奇。

    可是她想先尽可能的探寻自己的答案。

    “肤浅,”扫阅过这里的相关书籍后,她忍不住吐出了这样的评价。

    靠着书架休息片刻,她用目光探寻着大街和书店里的一个个家庭和他们的孩子,挑选着开学需要的书籍和器材,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一种被刻意忽略的悲哀袭卷而来。

    一种大脑不再被高维度和精神层面的思考充满时,属于孩子情感的需求的缺失,以及与那个世界的格格不如。

    “不知何时,我才可以拥有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

    像其他孩子一样。

章节目录

[hp]无冕之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梅菲斯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梅菲斯德并收藏[hp]无冕之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