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挨揍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这半月却发生了很多事情。

    每每想起来都另人伤心欲绝,心有余悸。

    她常常在夜黑人静的时候,捂在被子里,如跌落深渊的孤魂野鬼一样,黯然流泪。悲叹她的人生。

    她母亲撇下他们跑了,她父亲骂母亲是不要脸的女人。她是她的女儿,难道如今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自己不要脸的母亲,而遭受的报应吗?

    在她暗无天日的童年时光里,几乎没有什么值得她拥有和喜爱的东西。

    领居家的孩子总有新衣服,她没有;邻居家孩子可以扎很漂亮的发型,她只能顶一头短发,因为她没有母亲;领居家孩子可以在大人面前撒娇卖萌,她只能在孩子们中间闪动她羡慕的眼睛;邻居家孩子考试考好了,有人奖励,而她却在期盼被人骂的日子里寻找动力;邻居家的孩子有电视看,有手机玩,她只能去田野撒欢。

    童年的枯燥造就了她的沉默,却给了她对生活的思考。

    有一天,她在一个黑漆漆的柜子底板下发现了一本发黄的书,书的边角都皱了起来,也没有封皮。

    那时候她才上二年级,认识的字很有限,但还是忍不住翻了翻,这一翻,里面的情节竟然勾起了她的兴趣。从此她给她的思考装上了翅膀。以后书成了她的朋友。

    也幸好在她孤独的童年时光里,遇到了书,而不是愚昧,不然孤寂的少年时光里她该如何自我修复坏了的青春?

    外人见她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呆傻,都以为她是傻子,傻子就是傻子吧。

    王俊出去以后,她以为他就那么撂挑子了。

    但是半小时以后,樊昱辰跟着一个女人来到了门卫室,一起来的还有学校的刘校长。

    刘校长从门口走进来,眼睛一直盯着樊昱辰,那是他外甥,外甥犯错,他该如何大义灭亲?

    “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他在校门口动手打同学,看看。”刘校长不苟言笑的脸更加阴沉。“你还是人民警察,儿子在外面欺负弱小,你都不觉丢人吗?”刘校长从裤包里摸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上,那包烟被狠狠丢在了桌上。

    女人蹲下身子,弯腰要看赖楠的脸,”让我看看?“

    赖楠把身体往边上一转,抗拒地让开了。她是他的母亲,她会是真心疼吗?她只会心疼她的儿子。

    女人涂着口红,穿着整齐干练,常年的职业习惯,让她看上去非常有亲和力。

    但这一切却无法获得赖楠的信任,她一直以敌对的态度,表示抗拒,并不接受女人的好意。

    王老师站在门口,沉默地观察着里面的他们。

    她恨死了王老师,要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么尴尬,羞愧的一出。

    他明明知道,她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竟偏偏这么做,不仅叫来樊昱辰母子,就连校长他都叫来了。

    赖楠窘迫地坐在凳子上,内心的屈辱,羞惭,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低着头,握着拳,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别人都有父母相陪,唯有自己什么时候都是单枪匹马应对一切。

    刘校长不断的抽着烟,心里一定气死了。

    “姑娘,我看看都伤到哪里了?“女人的温柔搁谁听了都会动容,但赖楠并没感动的热泪横流,她依然低着头一声不啃,心想,他们心里一定巴不得她死!

    “樊昱辰!过来!”女人大声喊樊昱辰。

    樊昱辰大摇大摆来到他妈的面前,头望着天花板,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并没一丝愧疚之情。

    “啪”,女人一巴掌扇在了樊昱辰脸上,“给人家道歉!”

    樊昱辰心有不甘摸了摸脸,看着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顺从地站在了赖楠面前,“对不起!”

    声音生硬没有感情,谁都能听出这不是由衷之言。

    “啪啪啪!”女人又接着扇了樊昱辰几个嘴巴,“道歉!”

    “对不起!”

    “你也不要打了。打他,他也不会真正认识到错误。”刘校长把烟灰弹了弹。

    ”樊昱辰,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经常打赖楠,是不是真得?一个男孩子,站起来比谁都高,如果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谁会去欺负一个女孩子。樊昱辰,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霸凌!如果情节严重,是要劳教的。你妈懂法,回去好好让你妈好好教教你,”刘校长越说越气,越气声音越大。

    女人抹着眼泪,“樊昱辰!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樊昱辰的傲慢和冷酷终于在妈妈的哽咽之中变得有些动摇了。

    他脸色绯红,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给人家道歉!”女人生气地拉他站在赖楠面前,“给人家道歉!”

    樊昱辰看着低头的赖楠,非常牵强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下回不欺负你了!”

    虽然动作语气僵硬做作,也不是发自肺腑的真诚实意,但又能怎样?难不成继续无休无止?

    赖楠低着头,感觉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都被踩进了泥里。

    但是她还是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没关系!”

    如果她有这么好的妈妈,她绝对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也许不会被人看不起,她更不会给自己的母亲丢脸,但是现实就是现实,如果就是如果。

    赖楠原谅他,是因为她体谅他的母亲。

    女人看着赖楠身上的脚印,脸上的淤青,忍不住心疼的哭了起来。

    “我带你去看医生。”女人说。

    “算了阿姨,我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脸上的伤,明天也许就消肿了,你带樊昱辰回去吧!况且,我也打他了.”

    她走过去,掀起樊昱辰胳膊上的防晒衫袖子,一处被咬破的皮肤露了出来,伤口又红又肿,深得地方还能看到凝固的黑血,触目惊心。

    “您带樊昱辰去处理一下吧!我真得没事。”

    王老师探头看了看,“哎哟,这一口咬得可真狠!”

    “我带你俩都去医院看看吧!”女人说。

    “真不用了,你带你儿子去吧。”她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就这一次,以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我家儿子打你,是他不对,以后如果他再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个是阿姨的电话号码。”

    “谢谢阿姨,我没有电话。”赖楠低着头,声音极低,但很有自己的主张。

    刘校长坐在电脑椅上,哼了一声,“当了半辈子的警务人员,儿子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以后好好管管。这个叫什么赖楠的?以后再被他们欺负一定要告诉老师,千万不要鸡蛋碰石头。“刘校长推推眼镜,看看赖楠,转眼瞅了瞅王老师,“你还有什么要说得吗?”

    “哦!没有了。”王老师靠墙仰面而坐,白净的脸上白里透红,脖颈处那一圈红线绳愈发醒目。

    “作为老师要注意个人形象。”刘校长看了看王老师,又看了一眼樊昱辰以及他妈,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王老师,你先出来一下。”刘校长胖呼呼的脸,一直没有舒展,临出门还把王老师给叫出去了。

    赖楠四下看了看,拘谨地又复坐了下来。

    “楠楠,你……真不去医院看看吗?”樊昱辰的妈妈非常温柔的压低声音问道。

    赖楠摇摇头,“不用了,田野里跑惯的孩子没那么娇气,明天就好了。”

    “好吧!那我就先带樊昱辰走了。阿姨给你带了点东西,在桌子上放着呢!这事实在对不住。以后有啥事,可以随时去单位找我。”

    这时王老师又折了回来,看着一直低头玩衣角的赖楠,摇了摇头。“既然她不去,那就算了。你带孩子去看胳膊吧。”

    “好!那王老师……我们就先走了!”女人出门时示意了一下王老师,“麻烦了!”

    “樊昱辰!你以后再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欺负同学,我第一个不饶你,今天看你也受了伤,就不多说你了。”王俊对樊昱辰比了比拳头。

    樊昱辰面无表情,点点头。

    他妈恨铁不成钢地扯着他陪着笑,走出了校门。

    王老师拿下眼镜,用桌上的纸擦了擦镜片,慢悠悠的说:“等会我带你去我亲戚家住一晚吧!”

    “嗯!”

    “那你收拾一下。只带洗漱用品跟换洗的衣服就行。”

    赖楠哪有什么换洗的衣服,被子里包的那一团里都被水泡湿了,她还有啥换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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