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如意被文梵音同第五昭一同叫醒。

    “小王爷唤你公主,公主是怎么回事?”后知后觉的第五昭才意识到这称谓不对。

    文梵音:“如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如意顶着黑眼圈,暗暗佩服这帮人早五晚九的健康作息,心道今儿说什么也要去寻摸个丫鬟回来,就专门放在门口守着,以后绝对不许任何人上午踏进她的门槛。

    “你倒是说话呀!”第五昭心急道。

    王如意:“我洗把脸再跟你说行不行?”

    总算是梳洗后回了魂,王如意坐定,吃着竹苑丫鬟送来的早餐,不紧不慢解释了一圈,总结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确实是南疆的公主?”第五昭问道。

    “不是南疆王亲生的,是他弟弟的老婆的前夫的女儿。”王如意解释。

    第五昭还在绕,文梵音道:“那你又是如何认识时年哥的?”

    “呃……他去南疆游历时,做过我未婚夫的……门客。”王如意含糊道。

    “你既然身份这么尊贵,怎么之前都不说一声?”第五昭绕明白了,只埋怨道,“我当你是姐妹,你竟然都不肯将真实身份如实相告。”

    “我这种身份一点也不尊贵,公主的头衔是蹭了好几层关系才得着的,至于未婚夫,他已经是个阶下囚了,更没什么可说的了。”王如意答。

    文梵音拉住她的手,曼联真心真意:“如意,你放心,我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

    王如意抬头看着她二人,感觉自己就是那匹小马要过的河,在大象眼里不值一提,在松鼠眼里牛得一逼。

    “也不是我不愿如实相告,实在是身份尴尬,说了还不如不说。”王如意解释。

    文梵音一脸“我懂我懂”,第五昭一脸“我虽然不懂但是你说是就是吧”。

    “你们今天有没有事?”王如意边吃边问道,“我想去买点东西。”

    “缺什么叫人拿来便是,襄王府里都有的。”文梵音答。

    王如意摇头故作玄虚:“我想要买个人。”

    “买啥?”第五昭诧异道。

    王如意笑答:“其实我是想买个丫鬟,阿潭不在身边,里里外外缺个人照应。”

    “这……得去找人牙子吧?”第五昭也不熟悉流程,转头问文梵音。那边文梵音也不甚清楚,摇头回应。

    “不用,说不定街市上也有摆摊儿卖自己的,”王如意大大咧咧道,“权当顺便逛逛若水城了。”

    文梵音笑答:“你当若水城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在街上直接卖自己?传出去我父王的颜面何在?”

    王如意:我看电视剧里总是这么写的。

    第五昭:“若水城可是天祈出了名的富庶之地,百姓安乐平和,断然不会有这穷僻地方才有的陋习。”

    王如意:“那便当逛街好了,丫鬟的事,看看缘分也行。”

    只要你二人这几日别来吵我清觉,丫鬟自然可能再等等。

    文梵音突然灵光一现,道:“你么一说,我手边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哦?”王如意问。

    文梵音:“若水城外的魍魉镇,你可听说过?”

    王如意摇头。

    第五昭一听这三个字便满是嫌弃:“那地方不是有名的匪贼窟?”

    “你知道?”王如意转头问道。

    第五昭:“天祈谁不知道!若水城是襄王管辖之地,王爷治理有方,赏罚有度,城内自是和乐之所,而若水城里藏不下的脏污杂秽,就全都躲到了城外的魍魉镇,日久,那镇子便成了贼匪宵小汇聚之地,里面住的全都是些不入流之人。”

    王如意看向文梵音:“就在若水城边,王爷也不管?”

    文梵音耸肩道:“父王说,赶尽杀绝会逼得这帮人狗急跳墙,既然他们找到了一处安身之所,只要不祸害寻常百姓,便由他们自生自灭吧,无非是片荒地,留给蝗虫老鼠或是留给贼人鼠辈,都是一样。”

    王如意微微皱眉,显然并不认同这套理论。

    文梵音自是看出她心意,道:“父王身系国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这魍魉镇也不是真的没人管,镇外有巡防的官兵,镇内也有些帮衬的义生。”

    第五昭好奇问道:“不过,这魍魉镇和意儿姐姐买丫鬟有何关系?”

    文梵音道:“魍魉镇虽然是出了名的恶窟,但并不是每一个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恶人,我坚信人心向善,只要受到感化,就算是厉鬼也能生出佛心。”

    王如意心道: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文梵音原创,隐约像是有位和尚在借她的嘴传道授业。

    文梵音继续道:“魍魉镇里有个小姑娘,平日帮我做些杂事,人伶俐手脚也勤快,你不妨去看看,若是觉得她有眼缘,便收回来调教做丫鬟。”

    只听这描述,第五昭眼底便生出了些嫌弃:“魍魉镇里的人?郡主是如何认识那种地方的人的?”

    王如意旁敲侧击揶揄道:“莫不是和某位和尚有关吧?”

    文梵音看向她,满是被戳破的羞怯扭捏:“就你聪明,人家好心帮你,你偏要取笑我。”

    “所以,魍魉镇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王如意愈发八卦,挑着眉毛要她答。

    文梵音回道:“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迦蓝在那里建了处道场。镇里不乏一些老弱病残之人,许多人都是因为无所依靠才住在那里,他每日都会去魍魉镇施助,我……偶尔也会去帮忙。”

    王如意有些意外:“王爷竟肯让你去那种地方?”

    文梵音:“父王说,行善乐施是义举,他会加派人手保护我,叫我放心去做。”

    “那些人,没有找过你麻烦?”第五昭有些意外。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真心对他们,他们早晚也会真心待我,怎么会伤害我?”文梵音答。

    第五昭:“也许忌惮王爷身份,不敢伤害郡主是真,可真心?我不信那种人有真心。”

    王如意有些意外第五昭的态度,她平日里是骄纵了些,但心肠不坏,是个良善的好孩子,但提起魍魉镇时,她却是满脸藏不住的鄙夷。

    “郡主扪心自问,他们真的有把你当自己人吗?”第五昭诘问道。

    “呃……”看文梵音欲言又止的样子,应当目前是收效甚微。

    “救助恶人,有什么意义吗?”第五昭问道。

    文梵音循循善诱道:“人便是人,为何一定要印上善恶的标记呢?我们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有人不得已做了坏事,那这一生都不能翻身了吗?人生那么漫长,为何只因其中的一件错事,就要将一生都烙下印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从此弃恶向善,岂不是大功德一件?”

    “魍魉镇里的恶人,有的是身上背着人命的,只因那位和尚生了善心,想要超度他们,这些人的罪过就变得不重要了?只要他们肯悔改,佛祖便愿意收他们,他们便能喜登极乐了?如此这般,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又算什么?和尚和佛祖凭什么去替别人原谅,他们又没有被伤害过,他们哪里来的资格?”第五昭并不能理解,只道:“为何弃恶向善就是大功德?我认为直接送他们去西天才是最大的功德。”

    “就算你不能原谅那些人,可祸不及家人,魍魉镇中还有很多孤苦无依的老人和孩子,他们并没有做过错事。”文梵音答。

    第五昭回道:“恶人作恶时,讲的是斩草除根,好人行善时,却说什么祸不及家人,如此不公,更是没有道理!”

    “你这小女孩,怎么这么多歪理,自古正道便是如此,以你所言,难道要把人都杀光才是善终吗?”文梵音有些急,不由提高了音量。

    第五昭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唐突冒犯文梵音,可她孩子心性不会隐藏,便背过身去,赌气道:“是又如何?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菩萨是正道,圣人就不是正道了吗?我看圣人的道才更正确一些。”

    文梵音被她呛得答不上来,手指指着她平添气愤。

    王如意在中间和稀泥:“梵音有梵音的道理,昭儿也有昭儿的道理,佛祖和圣人不都说过嘛,真理越辩越明,我们要求同存异嘛。”

    二人不解望向她。

    “就是大家都退一步,喝些茶水,来来来。”她两边哄道。

    文梵音也有些赌气道:“既然她对魍魉镇痛恶之极,那不如你和我咱们俩自己去好了。”

    “不去就不去,我还不想去呢!”第五昭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走出了王如意的房间。

    文梵音还想再教育她的态度问题,王如意急忙把茶杯递过去:“来来来,喝水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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