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嗯？”
见人不说话，明昭月颇有不满，随手摘下个绿宝石指环，扔在杨幼花脑门上。
松雪捡起指环塞到袖子里，踢了杨幼花一脚，杨幼花回过神来，将茶盘举至眉眼，“奉侧王妃茶。”
鸣昭月又弹了一下指甲，松雪颔首绕到杨幼花身后，朝杨幼花膝弯里踢一脚。
杨幼花腿一软险些跪下去，但也只抗了一瞬，就仿佛挨不住那一脚似的，端正跪了。
“嘶~”一声痛呼。
星守站得高，压着眉眼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鄙视谁，她冷呵一声，“茶举得比人还高，存心想淋我们王妃头上。”
地面硬实，跪下时为了看起来真实也毫无余力缓和，清脆着地，茶水晃出来些，咬牙抓稳茶盘。
丫鬟小厮身上有些拳脚功夫并不奇怪，但松雪的底子深浅尚未可知。
杨幼花不想得罪人，月粹殿她少不得还要来。
将茶盘重新奉至额头，躬下身垂下眉眼，往座前跪行两步高高举着茶盘，提亮嗓音道：“奉，王妃，茶！”
鸣昭月这才哼笑了一声，俯身接过松雪递过来的茶在唇边沾一下，杨幼花还未松一口气，一杯冷水正正的从她头顶泼了下来，激得她瞬间寒战不止。
星守站在上座旁，将鸣昭月那副瞧不起的人的架势学了五成像，“王妃身子不好，你端冷茶来，实在心不诚大不敬，去门外跪着吧。”
竟然轮得到一个丫鬟给小王妃罚跪，小娘说王府没落，竟没想到落到这种地步。
而且看样子，鸣昭月诚心要和她过不去，故意刁难她不算，还要折她的身份面子。
与其如此，不如……
而鸣昭月便要起身离去，杨幼花急急切切央求：“冬日湿寒，茶水冷了没及时换上是我不对，不如，王妃试试另外一杯，是后来才斟满的，还温热。”
许是杨幼花端的可怜惨相，鸣昭月欲走不走，鬼使神差的还是端起另外一杯茶抿了一口，嘬了一口冰叶子，“呸！”
一来便在台阶下跪着，哪有人给她斟什么第二杯茶水，比刚才那杯还冷，竟是结了冰的，嘴唇都冻得疼，鸣昭月知觉竟有人敢耍她，捏起杯子往杨幼花脸上扔。
杨幼花瑟缩着倒下去，托起茶盘将玉盏挡飞，不偏不倚朝鸣昭月那个位置飞去。
松雪见状不好飞身去拦，却被绊得扑歪了方向，等她看向杨幼花时，那将她绊倒的腿脚已经笼在裙下。
巧劲将星守挡开，欺身飞扑，杨幼花顺利将鸣昭月拦倒在座椅上，压在身下。
“王妃您没事吧！啊？我保护你！”杨幼花瞪大双眼，凑到鸣昭月耳边大声凄厉厉的喊叫，要将功补过保护侧王妃。
鸣昭月叮铃哐啷的摔做一堆，才拨开脸上滚成一团的珐琅朱钗流苏，一张血糊糊横疤乱爬的鬼脸呼地凑到眼珠前。
“啊！有鬼，有鬼！”鸣昭月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着往后退。
杨幼花顺势装作手脚发软被松雪扒扯出来，扔到堂下跪着。
“贱人敢用茶水泼我！”鸣昭月怒不可遏，推开星守扑上来要打，全然顾不上维持刚才那高贵样子。
门外传来南安玉脆生生的呼唤：“母妃！我和大哥来看你！”
鸣昭月瞬间白了脸，可不能叫世子瞧见这破落样，兜着满怀的首饰往星守怀里一塞，边往御安堂外退，边指使松雪看住杨幼花，“给我打！打断她的腿！”
杨幼花趁乱抓着松雪的腿脚往后掰，松雪踉跄几步，杨幼花反倒意外愣神，立即就被小厮架着胳膊脱开，甩出去半丈有余。
一个小小的红色人影被推着连扑带绊滚到身边，杨幼花怕他挨打，伸手将南安玉护在身下罩住。
南安玉气势汹汹，朝天大喊：“谁敢打我的娘子？！”直到将那两个小厮喝退到柱子边，才小心翼翼的掀开大袖子，看看娘子。
茶下了十足的料，冷汤冷叶的挂了杨幼花满头，加上原本就疼得煞白煞白的脸，好不容易早上才有些血色，片刻又要死了一般。
南安玉极少见鸣昭月这样为难谁，以为是杨幼花刚来不懂事犯了错，默默替杨幼花委屈，瘪着小嘴，用手背蹭掉杨幼花脸上的脏东西，从喜服的腰兜兜里掏出药膏，抹在杨幼花脸蛋上。
大哥说这些都是顶好的药，全抹上。
南安玉只顾着给杨幼花清理伤口，杨幼花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南安玉眼泪汪汪地给伤口呼呼了两口，“大哥抱我来的。”
南聿珩傲然垂眼，挡在小厮面前，“路过。
杨幼花看向南聿珩，南聿珩又揣着袖子看向门外，一场闹剧，巳时已过，明晃晃的太阳照着御安堂，屋里亮如铺金，杨幼花说：“多谢。”
南安玉乖乖地眨巴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扑闪扑闪：“娘子不用谢。”
南聿珩莫名哼了一声，摆出不想理人的脸色来，加上一脸后山毒蚊子咬出来的红包，表情很不好看。
南聿珩长得像极了南宁王年轻的时候，行止之间自有文人的儒雅风流，垂着眼睫时，好像骨子里带着一份温柔悲悯。
可同样一双眼睛生在南聿珩脸上，眼神轻飘飘往人脸上瞧时，却更多的是淡漠无情。
好似不是在看人满脸的烧伤，而是在暗哂往日嚣张跋扈的玩伴竟也有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的时候。
于是他嫌弃又愤懑，甩甩长袖，表情别扭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秀气的一天，以前不是很泼辣、很嚣张吗？还是说你们杨家全死了钱财也没给你留，治伤的药都买不起？”
虽然不知道这几句话之间有何关系，杨幼花还是身形一顿。
南安玉着急忙慌挥手让他大哥闭嘴，安慰杨幼花：“娘子不怕，药膏我有，你看。”
南安玉摊开小手掌，他的小零食兜里，上衣怀兜里，全部装满了各种治疗烧伤的药膏，一些是父王给的，一些是他大哥偷偷塞的。
杨幼花企图纠正南聿珩的说法：“我父兄只是活不见人，不一定是死了。”
南聿珩却生怕她不肯认清现实，“北境战报昭告全天下，将军府被抄了个底朝天，你那几个哥哥姐姐把你宝贝似的护着，但凡有一两个没死，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安玉？”
“我说没死就没死！”杨幼花无心狡辩，她瞪大眼睛，牵扯到伤口看起来满面狰狞，未结疤的伤口渗出血水，模样比厉鬼更怒三分。
南聿珩从小就憷她，连连退了两步，但依旧端着一副深不可测都漠然神色。
南安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却把杨幼花要说的话全哭忘了，她从南聿珩脸上挪回视线，抱起南安玉轻声哄着，“不是说你，别哭。”
“娘子……娘子好吓人，像鬼一样！呜呜呜……”南安玉嘴里说着吓人，手却环着杨幼花脖子不肯放手，“娘子不怕，娘子没死。”
御安堂安静得出奇，从鸣昭月走后，竟再也没有人来过，任由他们在这正殿之上吵吵闹闹，大声喧哗。
当年南宁王风光一时，王府是按照皇宫内院的规章建造的，浮玉宫位置靠后，要绕过金乌桥，走着走着性，南安玉半路呼呼大睡起来。
杨幼花只好抱着棉花团子似的小世子在王府廊下转来转去，从前殿走回房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浮玉宫的小厨房就依着外墙后面不远处，靠山，依旧是那两三个人在忙活午膳，时至日中，王府四下静悄悄，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响。
稍作休息，洗干净脸颊上血迹茶渍，晾好衣服，便去后厨转转，得先吃饱才有力气干别的。
后厨有两个主厨的厨娘，一个总是在灶台上忙活，不怎么讲话。一个是今日迎杨幼花进府的，是这府上养了二十几年的老家厨，喜欢笑，一双眼睛总眯着，身后跟着一个怕生的小伙儿。
杨幼花觉得她格外亲切，凑过去同辛午娘说饿。
辛午娘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儿，猪油将两个蛋煎的焦焦的，小青菜也多撒了一把，热气腾腾的端给杨幼花。
一碗面呼呼下肚，伸碗过来还要。
第二碗还怕不够，辛午娘便多下一把面条，看杨幼花埋头吃下去，没打嗝，准备下第三碗。
杨幼花一抹嘴，心满意足：“谢谢，今天我就吃这些吧，怕你不好交账。”
辛午娘拍掌乐呵，“不过两碗面条，还是吃得起的。”
杨幼花吃饱喝足心情好，要不是脸上那道疤实在醒目，她笑起来应当格外爽朗天真，性情跳脱，一双眼睛却温柔绵长，像对儿桃花，笑起来，水盈盈的，好似有光。
辛午娘回忆时说起，杨幼花还不及膝盖高时来玩耍她还抱过，杨幼花都不记得了。不过闲聊几句，将锅里的鱼汤盛在瓷碗中，忙着去月粹殿呈膳，便没空陪杨幼花闲聊了。
听辛午娘说原本月粹殿的膳食是独自有侧王妃带来的小厨房做的，只是年前小厨房那几个厨子回去过年了还没来，这段时间便跟着这边一起吃了。
灶台边只剩下一个人，约莫和她差不多年纪，一双和辛午娘如出一辙的圆眼睛，皮肤黝黑，骨架单薄，春寒未过，却只穿着一件单衣，外头套一件麻布马褂，挑着木块往灶眼里塞，鼓起腮帮子猛的一吹气，上头冒起熊熊的火苗。
见人不说话，明昭月颇有不满，随手摘下个绿宝石指环，扔在杨幼花脑门上。
松雪捡起指环塞到袖子里，踢了杨幼花一脚，杨幼花回过神来，将茶盘举至眉眼，“奉侧王妃茶。”
鸣昭月又弹了一下指甲，松雪颔首绕到杨幼花身后，朝杨幼花膝弯里踢一脚。
杨幼花腿一软险些跪下去，但也只抗了一瞬，就仿佛挨不住那一脚似的，端正跪了。
“嘶~”一声痛呼。
星守站得高，压着眉眼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鄙视谁，她冷呵一声，“茶举得比人还高，存心想淋我们王妃头上。”
地面硬实，跪下时为了看起来真实也毫无余力缓和，清脆着地，茶水晃出来些，咬牙抓稳茶盘。
丫鬟小厮身上有些拳脚功夫并不奇怪，但松雪的底子深浅尚未可知。
杨幼花不想得罪人，月粹殿她少不得还要来。
将茶盘重新奉至额头，躬下身垂下眉眼，往座前跪行两步高高举着茶盘，提亮嗓音道：“奉，王妃，茶！”
鸣昭月这才哼笑了一声，俯身接过松雪递过来的茶在唇边沾一下，杨幼花还未松一口气，一杯冷水正正的从她头顶泼了下来，激得她瞬间寒战不止。
星守站在上座旁，将鸣昭月那副瞧不起的人的架势学了五成像，“王妃身子不好，你端冷茶来，实在心不诚大不敬，去门外跪着吧。”
竟然轮得到一个丫鬟给小王妃罚跪，小娘说王府没落，竟没想到落到这种地步。
而且看样子，鸣昭月诚心要和她过不去，故意刁难她不算，还要折她的身份面子。
与其如此，不如……
而鸣昭月便要起身离去，杨幼花急急切切央求：“冬日湿寒，茶水冷了没及时换上是我不对，不如，王妃试试另外一杯，是后来才斟满的，还温热。”
许是杨幼花端的可怜惨相，鸣昭月欲走不走，鬼使神差的还是端起另外一杯茶抿了一口，嘬了一口冰叶子，“呸！”
一来便在台阶下跪着，哪有人给她斟什么第二杯茶水，比刚才那杯还冷，竟是结了冰的，嘴唇都冻得疼，鸣昭月知觉竟有人敢耍她，捏起杯子往杨幼花脸上扔。
杨幼花瑟缩着倒下去，托起茶盘将玉盏挡飞，不偏不倚朝鸣昭月那个位置飞去。
松雪见状不好飞身去拦，却被绊得扑歪了方向，等她看向杨幼花时，那将她绊倒的腿脚已经笼在裙下。
巧劲将星守挡开，欺身飞扑，杨幼花顺利将鸣昭月拦倒在座椅上，压在身下。
“王妃您没事吧！啊？我保护你！”杨幼花瞪大双眼，凑到鸣昭月耳边大声凄厉厉的喊叫，要将功补过保护侧王妃。
鸣昭月叮铃哐啷的摔做一堆，才拨开脸上滚成一团的珐琅朱钗流苏，一张血糊糊横疤乱爬的鬼脸呼地凑到眼珠前。
“啊！有鬼，有鬼！”鸣昭月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着往后退。
杨幼花顺势装作手脚发软被松雪扒扯出来，扔到堂下跪着。
“贱人敢用茶水泼我！”鸣昭月怒不可遏，推开星守扑上来要打，全然顾不上维持刚才那高贵样子。
门外传来南安玉脆生生的呼唤：“母妃！我和大哥来看你！”
鸣昭月瞬间白了脸，可不能叫世子瞧见这破落样，兜着满怀的首饰往星守怀里一塞，边往御安堂外退，边指使松雪看住杨幼花，“给我打！打断她的腿！”
杨幼花趁乱抓着松雪的腿脚往后掰，松雪踉跄几步，杨幼花反倒意外愣神，立即就被小厮架着胳膊脱开，甩出去半丈有余。
一个小小的红色人影被推着连扑带绊滚到身边，杨幼花怕他挨打，伸手将南安玉护在身下罩住。
南安玉气势汹汹，朝天大喊：“谁敢打我的娘子？！”直到将那两个小厮喝退到柱子边，才小心翼翼的掀开大袖子，看看娘子。
茶下了十足的料，冷汤冷叶的挂了杨幼花满头，加上原本就疼得煞白煞白的脸，好不容易早上才有些血色，片刻又要死了一般。
南安玉极少见鸣昭月这样为难谁，以为是杨幼花刚来不懂事犯了错，默默替杨幼花委屈，瘪着小嘴，用手背蹭掉杨幼花脸上的脏东西，从喜服的腰兜兜里掏出药膏，抹在杨幼花脸蛋上。
大哥说这些都是顶好的药，全抹上。
南安玉只顾着给杨幼花清理伤口，杨幼花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南安玉眼泪汪汪地给伤口呼呼了两口，“大哥抱我来的。”
南聿珩傲然垂眼，挡在小厮面前，“路过。
杨幼花看向南聿珩，南聿珩又揣着袖子看向门外，一场闹剧，巳时已过，明晃晃的太阳照着御安堂，屋里亮如铺金，杨幼花说：“多谢。”
南安玉乖乖地眨巴着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扑闪扑闪：“娘子不用谢。”
南聿珩莫名哼了一声，摆出不想理人的脸色来，加上一脸后山毒蚊子咬出来的红包，表情很不好看。
南聿珩长得像极了南宁王年轻的时候，行止之间自有文人的儒雅风流，垂着眼睫时，好像骨子里带着一份温柔悲悯。
可同样一双眼睛生在南聿珩脸上，眼神轻飘飘往人脸上瞧时，却更多的是淡漠无情。
好似不是在看人满脸的烧伤，而是在暗哂往日嚣张跋扈的玩伴竟也有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的时候。
于是他嫌弃又愤懑，甩甩长袖，表情别扭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秀气的一天，以前不是很泼辣、很嚣张吗？还是说你们杨家全死了钱财也没给你留，治伤的药都买不起？”
虽然不知道这几句话之间有何关系，杨幼花还是身形一顿。
南安玉着急忙慌挥手让他大哥闭嘴，安慰杨幼花：“娘子不怕，药膏我有，你看。”
南安玉摊开小手掌，他的小零食兜里，上衣怀兜里，全部装满了各种治疗烧伤的药膏，一些是父王给的，一些是他大哥偷偷塞的。
杨幼花企图纠正南聿珩的说法：“我父兄只是活不见人，不一定是死了。”
南聿珩却生怕她不肯认清现实，“北境战报昭告全天下，将军府被抄了个底朝天，你那几个哥哥姐姐把你宝贝似的护着，但凡有一两个没死，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安玉？”
“我说没死就没死！”杨幼花无心狡辩，她瞪大眼睛，牵扯到伤口看起来满面狰狞，未结疤的伤口渗出血水，模样比厉鬼更怒三分。
南聿珩从小就憷她，连连退了两步，但依旧端着一副深不可测都漠然神色。
南安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却把杨幼花要说的话全哭忘了，她从南聿珩脸上挪回视线，抱起南安玉轻声哄着，“不是说你，别哭。”
“娘子……娘子好吓人，像鬼一样！呜呜呜……”南安玉嘴里说着吓人，手却环着杨幼花脖子不肯放手，“娘子不怕，娘子没死。”
御安堂安静得出奇，从鸣昭月走后，竟再也没有人来过，任由他们在这正殿之上吵吵闹闹，大声喧哗。
当年南宁王风光一时，王府是按照皇宫内院的规章建造的，浮玉宫位置靠后，要绕过金乌桥，走着走着性，南安玉半路呼呼大睡起来。
杨幼花只好抱着棉花团子似的小世子在王府廊下转来转去，从前殿走回房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浮玉宫的小厨房就依着外墙后面不远处，靠山，依旧是那两三个人在忙活午膳，时至日中，王府四下静悄悄，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响。
稍作休息，洗干净脸颊上血迹茶渍，晾好衣服，便去后厨转转，得先吃饱才有力气干别的。
后厨有两个主厨的厨娘，一个总是在灶台上忙活，不怎么讲话。一个是今日迎杨幼花进府的，是这府上养了二十几年的老家厨，喜欢笑，一双眼睛总眯着，身后跟着一个怕生的小伙儿。
杨幼花觉得她格外亲切，凑过去同辛午娘说饿。
辛午娘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儿，猪油将两个蛋煎的焦焦的，小青菜也多撒了一把，热气腾腾的端给杨幼花。
一碗面呼呼下肚，伸碗过来还要。
第二碗还怕不够，辛午娘便多下一把面条，看杨幼花埋头吃下去，没打嗝，准备下第三碗。
杨幼花一抹嘴，心满意足：“谢谢，今天我就吃这些吧，怕你不好交账。”
辛午娘拍掌乐呵，“不过两碗面条，还是吃得起的。”
杨幼花吃饱喝足心情好，要不是脸上那道疤实在醒目，她笑起来应当格外爽朗天真，性情跳脱，一双眼睛却温柔绵长，像对儿桃花，笑起来，水盈盈的，好似有光。
辛午娘回忆时说起，杨幼花还不及膝盖高时来玩耍她还抱过，杨幼花都不记得了。不过闲聊几句，将锅里的鱼汤盛在瓷碗中，忙着去月粹殿呈膳，便没空陪杨幼花闲聊了。
听辛午娘说原本月粹殿的膳食是独自有侧王妃带来的小厨房做的，只是年前小厨房那几个厨子回去过年了还没来，这段时间便跟着这边一起吃了。
灶台边只剩下一个人，约莫和她差不多年纪，一双和辛午娘如出一辙的圆眼睛，皮肤黝黑，骨架单薄，春寒未过，却只穿着一件单衣，外头套一件麻布马褂，挑着木块往灶眼里塞，鼓起腮帮子猛的一吹气，上头冒起熊熊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