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我这是话糙理不糙！”
林恩宁低下头，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她吵，“或许你能受得了这样日日被人上门讨债的日子，但我不能，我爸更不能。”
“我可以没有钱，但不想过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那种半夜被人砸门砸窗，在街上见人躲着走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林恩宁目光暗了下来，“刚离开台城那两年，不是没有人找我要过债。那时候他们打听到我在设计院工作，还以为设计师很有钱，结果一听我一个月也就三千多块的工资，根本还不上他们那几十万，有一个人当场就....”
陈雅惠正听的专注，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连忙催道：“说啊~那人怎么了？”
“跳河了。”
“啊....”陈雅惠张了张嘴。
“后来被救了起来。”林恩宁一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你操那心干嘛？”陈雅惠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咖啡，递给林恩宁一杯，“又不是你欠他钱，他要死也是他遭不住社会的毒打，关你屁事。我刚才还挺担心你会说被那些人欺负什么的，反正你没事就好。”
林恩宁小声说了句，“也不是没有。”
“我就知道你当年一定遭了罪了！”陈雅惠心疼道。
“没事了，早就过去了！”林恩宁笑笑，“我现在这不挺好的坐在你面前？”
“宁宁，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大学毕业那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我也不好意思问。”陈雅惠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几年过得好吗？”
林恩宁不禁回想起刚踏入社会那段时间，感慨道：“如果没遇到老刘，或许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老刘？你那个老板？”
林恩宁点头。
陈雅惠没想到，“我看他那个德行还以为不是什么好人，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他人不坏，就是有点俗。”林恩宁笑笑，“所以我那几年有吃有喝，你就不必担心啦~”
陈雅惠支着下巴，“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明你自己也没过几天好日子，还要想着别人。你知道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你以为给那些要债的人只给钱就行了吗？他们一但知道你有钱可要，那这些年的伙食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都恨不得栽到你头上！没完没了！你还得起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会找律师拟一个合同，尽量把事情一次性处理好。”
陈雅惠拿她没办法，“你呀！不撞南墙不后悔。”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再躲去别的城市吗？一辈子躲下去吗？”林恩宁抱着咖啡杯，“我可以躲，我爸也可以躲，那李立冬呢？总不能老是因为我被人牵着鼻子走吧？”
陈雅惠没想过这一层，一时无话。
“所以这笔债我一定要还，不论多久，哪怕十年二十年，我也要想办法还清。”
陈雅惠眨了眨眼，“其实说白了总数不过一千万，这点儿钱李立冬又不是没有。”
“那不一样，”林恩宁坚决道：“我不能用他的钱，我家的债我自己还。”
“可你拿什么还？”
“先把房子卖了，剩下的我多接点项目，我跟我爸慢慢还。”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陈雅惠接起来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上了。
见她脸色有异，林恩宁问道：“怎么了？”
“我爸叫我回去开会。”陈雅惠有些忐忑又有点无奈，“董事会要重新分股权。”
陈正业一直培养的大儿子陈伯远，前一阵被送去强制戒毒了。
这个消息本来藏得很好，人都回来了，不知为何被人爆在网上，股价一日跌停。
陈正业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但危机公关不能不做。
所以董事会决定重新分配股权，集团内部都在猜，是要把老大陈伯远的股权挪点给老二陈伯涵，这样也算正式对外宣布太子换人了。
林恩宁常听她说陈氏的动向，听到这个新闻一点儿不意外。但陈雅惠接完电话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林恩宁不禁问道：“你二哥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这个表情？”
陈雅惠道：“就是因为我跟他走得近，我爸怀疑网上爆料我大哥的人是我。尤其上次我带老二见了李立冬，承叔说集团有人传，我要插手集团跟明海的合作，我爸已经把我钉在老二站队里了。”
林恩宁猜，“那...这次董事会，会不会对你不利？”
陈雅惠笑了一声，故作轻松道：“管他呢！反正我也就1.3%的股，都收回去又能怎样？”
“哎呀差点忘了！”说起跟明海集团的合作，陈雅惠想起来还有些对接工作要做，“我得去滨北商务局跑一趟，本来想着下午过去，现在下午要开董事会，只能改天陪你了~”
“去吧，正事要紧。”林恩宁笑着推她。
陈雅惠站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那破债爱还就还去，反正没饭吃了还有我养你！乖~”
离午饭还有一个小时，陈雅惠想着商务局还没有下班，就开着导航找了过去。
车子停好，陈雅惠刚锁了车门，远远看见一对人影站在大楼门口。
男人正在拉扯女人，两人撕扯几个回合，女人无情地甩开男人的手，快步跑下台阶，进了一辆宝马车里。
男人垂头站在玻璃门前，看着那辆蓝色的SUV开走，一动未动。
陈雅惠抱着文件袋上了台阶，擦身而过时，忽然发现这男人很眼熟。
她不禁后退三步，摘下墨镜盯着那个男人的脸看了一秒。
果然是越南回来，在机场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叫冷...什么来着？
陈雅惠打算开口打个招呼，毕竟上次一脚踢翻了人家的行李箱。
不料她还没开口，男人突然蹲了下来，嗓音呜咽。
陈雅惠惊呆了，“你、你不会哭了吧？！”
她忍不住拉了下男人衬衣的肩膀，“喂，你女朋友把你绿了，攀高枝跑了，你不去手撕那对狗男女，在这哭个毛啊？”
冷思煜愕然地回过头看她，眼角还挂着泪，“关你屁事。”
一句话噎得陈雅惠气都要喘不上来，她立刻掉头走开，恨恨道：“活该！”
陈雅惠进了接待室，谈得非常顺利。
陈氏想在滨北工业园拿地，陈雅惠负责集团房地产板块，自然是由她先去对接当地政|府。
局长亲自给她解释完滨北的惠企政策，又安排专人跟她对接后续问题，“陈总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联系我们小冷。”
陈雅惠眼皮一跳，“小冷？”
不会是门口见到的那个倒霉蛋吧？
果然，三分钟之后，冷思煜带着鼻音站在陈雅惠面前，两人相视一愣，随后各自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会谈完毕，一众工作人员送陈雅惠到楼下。
她戴上墨镜落落大方的向众人挥手再见，一颦一笑皆是淑女做派。冷思煜不禁想起她在机场飞起的那一脚和刚才刻薄又恶毒的话，斜了下眼。
陈雅惠捕捉到了他的不屑，立刻从包里捏出手机，笑盈盈地朝冷思煜走过，“冷科长，加个微信吧。”
惊讶、疑惑、还要抗拒在他脸上轮番闪过，冷思煜在局长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手机。
陈雅惠马不停蹄地回到台城，董事会按时举行。
本以为是走个过场，陈正业忽然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说：“前一阵子，董事会不少人对出海开分厂很感兴趣，几位董事和分公司的负责人也都去东南亚实地考察了一番。伯远啊，你先来说说，有什么看法？”
陈伯远正在刷手机，被陈正业一喊，吓得马上把手机合上。
“那个....出海可是大势所趋啊，中国制造享誉全球，咱们现在正好是占领东南亚的好机会！再晚了好地角就没了，像泰国啊马来西亚什么的，工业园早就没地方了，说实话咱们现在出海都已经算晚的了！ 而且咱家品牌在国内竞争激烈，转战海外一搏没准能更上一层楼！”
陈雅惠垂了眼，替他叹息。陈正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还是没有抓住。
“雅惠，你前一阵去了越南，说说你的看法。”
“我？”陈雅惠一诧，瞥了眼陈伯涵，“不是二哥...先说嘛？”
陈正业面色不改，“你先说。”
陈正业不按套路出牌，陈雅惠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持反对意见。第一，从品牌角度看，如果在国内竞争不下去了，就去选择出海，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去越南面对的是一个更开放的市场。第二、无论是轻资产还是重资产，在进越南前，一定要了解当地的法律政策、合规资金、合法注册等一系列事项。不是每个企业去了越南都能赚到钱的，赔光家当被越南人坑的中国企业比比皆是。第三，不要轻信互联网上的信息，也不要听信任何所谓过来人的意见。我们到底要不要出海需要综合全方位信息，做出一个更准确的判断。”
陈正业问她，“那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出海？”
“我这是话糙理不糙！”
林恩宁低下头，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她吵，“或许你能受得了这样日日被人上门讨债的日子，但我不能，我爸更不能。”
“我可以没有钱，但不想过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那种半夜被人砸门砸窗，在街上见人躲着走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林恩宁目光暗了下来，“刚离开台城那两年，不是没有人找我要过债。那时候他们打听到我在设计院工作，还以为设计师很有钱，结果一听我一个月也就三千多块的工资，根本还不上他们那几十万，有一个人当场就....”
陈雅惠正听的专注，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连忙催道：“说啊~那人怎么了？”
“跳河了。”
“啊....”陈雅惠张了张嘴。
“后来被救了起来。”林恩宁一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你操那心干嘛？”陈雅惠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咖啡，递给林恩宁一杯，“又不是你欠他钱，他要死也是他遭不住社会的毒打，关你屁事。我刚才还挺担心你会说被那些人欺负什么的，反正你没事就好。”
林恩宁小声说了句，“也不是没有。”
“我就知道你当年一定遭了罪了！”陈雅惠心疼道。
“没事了，早就过去了！”林恩宁笑笑，“我现在这不挺好的坐在你面前？”
“宁宁，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大学毕业那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我也不好意思问。”陈雅惠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几年过得好吗？”
林恩宁不禁回想起刚踏入社会那段时间，感慨道：“如果没遇到老刘，或许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老刘？你那个老板？”
林恩宁点头。
陈雅惠没想到，“我看他那个德行还以为不是什么好人，想不到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他人不坏，就是有点俗。”林恩宁笑笑，“所以我那几年有吃有喝，你就不必担心啦~”
陈雅惠支着下巴，“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明你自己也没过几天好日子，还要想着别人。你知道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你以为给那些要债的人只给钱就行了吗？他们一但知道你有钱可要，那这些年的伙食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都恨不得栽到你头上！没完没了！你还得起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会找律师拟一个合同，尽量把事情一次性处理好。”
陈雅惠拿她没办法，“你呀！不撞南墙不后悔。”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再躲去别的城市吗？一辈子躲下去吗？”林恩宁抱着咖啡杯，“我可以躲，我爸也可以躲，那李立冬呢？总不能老是因为我被人牵着鼻子走吧？”
陈雅惠没想过这一层，一时无话。
“所以这笔债我一定要还，不论多久，哪怕十年二十年，我也要想办法还清。”
陈雅惠眨了眨眼，“其实说白了总数不过一千万，这点儿钱李立冬又不是没有。”
“那不一样，”林恩宁坚决道：“我不能用他的钱，我家的债我自己还。”
“可你拿什么还？”
“先把房子卖了，剩下的我多接点项目，我跟我爸慢慢还。”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陈雅惠接起来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上了。
见她脸色有异，林恩宁问道：“怎么了？”
“我爸叫我回去开会。”陈雅惠有些忐忑又有点无奈，“董事会要重新分股权。”
陈正业一直培养的大儿子陈伯远，前一阵被送去强制戒毒了。
这个消息本来藏得很好，人都回来了，不知为何被人爆在网上，股价一日跌停。
陈正业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但危机公关不能不做。
所以董事会决定重新分配股权，集团内部都在猜，是要把老大陈伯远的股权挪点给老二陈伯涵，这样也算正式对外宣布太子换人了。
林恩宁常听她说陈氏的动向，听到这个新闻一点儿不意外。但陈雅惠接完电话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林恩宁不禁问道：“你二哥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这个表情？”
陈雅惠道：“就是因为我跟他走得近，我爸怀疑网上爆料我大哥的人是我。尤其上次我带老二见了李立冬，承叔说集团有人传，我要插手集团跟明海的合作，我爸已经把我钉在老二站队里了。”
林恩宁猜，“那...这次董事会，会不会对你不利？”
陈雅惠笑了一声，故作轻松道：“管他呢！反正我也就1.3%的股，都收回去又能怎样？”
“哎呀差点忘了！”说起跟明海集团的合作，陈雅惠想起来还有些对接工作要做，“我得去滨北商务局跑一趟，本来想着下午过去，现在下午要开董事会，只能改天陪你了~”
“去吧，正事要紧。”林恩宁笑着推她。
陈雅惠站了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那破债爱还就还去，反正没饭吃了还有我养你！乖~”
离午饭还有一个小时，陈雅惠想着商务局还没有下班，就开着导航找了过去。
车子停好，陈雅惠刚锁了车门，远远看见一对人影站在大楼门口。
男人正在拉扯女人，两人撕扯几个回合，女人无情地甩开男人的手，快步跑下台阶，进了一辆宝马车里。
男人垂头站在玻璃门前，看着那辆蓝色的SUV开走，一动未动。
陈雅惠抱着文件袋上了台阶，擦身而过时，忽然发现这男人很眼熟。
她不禁后退三步，摘下墨镜盯着那个男人的脸看了一秒。
果然是越南回来，在机场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叫冷...什么来着？
陈雅惠打算开口打个招呼，毕竟上次一脚踢翻了人家的行李箱。
不料她还没开口，男人突然蹲了下来，嗓音呜咽。
陈雅惠惊呆了，“你、你不会哭了吧？！”
她忍不住拉了下男人衬衣的肩膀，“喂，你女朋友把你绿了，攀高枝跑了，你不去手撕那对狗男女，在这哭个毛啊？”
冷思煜愕然地回过头看她，眼角还挂着泪，“关你屁事。”
一句话噎得陈雅惠气都要喘不上来，她立刻掉头走开，恨恨道：“活该！”
陈雅惠进了接待室，谈得非常顺利。
陈氏想在滨北工业园拿地，陈雅惠负责集团房地产板块，自然是由她先去对接当地政|府。
局长亲自给她解释完滨北的惠企政策，又安排专人跟她对接后续问题，“陈总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联系我们小冷。”
陈雅惠眼皮一跳，“小冷？”
不会是门口见到的那个倒霉蛋吧？
果然，三分钟之后，冷思煜带着鼻音站在陈雅惠面前，两人相视一愣，随后各自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会谈完毕，一众工作人员送陈雅惠到楼下。
她戴上墨镜落落大方的向众人挥手再见，一颦一笑皆是淑女做派。冷思煜不禁想起她在机场飞起的那一脚和刚才刻薄又恶毒的话，斜了下眼。
陈雅惠捕捉到了他的不屑，立刻从包里捏出手机，笑盈盈地朝冷思煜走过，“冷科长，加个微信吧。”
惊讶、疑惑、还要抗拒在他脸上轮番闪过，冷思煜在局长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手机。
陈雅惠马不停蹄地回到台城，董事会按时举行。
本以为是走个过场，陈正业忽然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说：“前一阵子，董事会不少人对出海开分厂很感兴趣，几位董事和分公司的负责人也都去东南亚实地考察了一番。伯远啊，你先来说说，有什么看法？”
陈伯远正在刷手机，被陈正业一喊，吓得马上把手机合上。
“那个....出海可是大势所趋啊，中国制造享誉全球，咱们现在正好是占领东南亚的好机会！再晚了好地角就没了，像泰国啊马来西亚什么的，工业园早就没地方了，说实话咱们现在出海都已经算晚的了！ 而且咱家品牌在国内竞争激烈，转战海外一搏没准能更上一层楼！”
陈雅惠垂了眼，替他叹息。陈正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还是没有抓住。
“雅惠，你前一阵去了越南，说说你的看法。”
“我？”陈雅惠一诧，瞥了眼陈伯涵，“不是二哥...先说嘛？”
陈正业面色不改，“你先说。”
陈正业不按套路出牌，陈雅惠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持反对意见。第一，从品牌角度看，如果在国内竞争不下去了，就去选择出海，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去越南面对的是一个更开放的市场。第二、无论是轻资产还是重资产，在进越南前，一定要了解当地的法律政策、合规资金、合法注册等一系列事项。不是每个企业去了越南都能赚到钱的，赔光家当被越南人坑的中国企业比比皆是。第三，不要轻信互联网上的信息，也不要听信任何所谓过来人的意见。我们到底要不要出海需要综合全方位信息，做出一个更准确的判断。”
陈正业问她，“那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