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杰出科学家贺芝即将回国。

    从纸媒到电视、流媒体,全方位报道了贺芝的事迹。她从小天就展露出生物医药方面过人的天赋,一直是医药世家贺家的荣耀,在多项生物医药科研领域有创新突破,斩获国内外不少奖项。

    继媒体报道贺芝本人之后,网友们纷纷八卦起了她的家庭,近一周以来“贺芝的神仙家庭”热词一直占据热搜榜首位。

    网友们扒出贺芝的丈夫江闻山是□□掌权人,英俊潇洒极为宠爱妻子。女儿江竺宜在星辉医药公司担任高层,行事干练颇有母亲风范。儿子江怀舟则继承了父母的美貌与智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新一代的青年科学家领军人物。

    不仅是网站论坛、社交媒体,黎舒周一上班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路人讨论贺芝一家。

    “贺芝一家真是神仙家庭啊,我太羡慕她了。”

    “丈夫宠爱,儿□□秀,自己又这么多成就,我要是她天天做梦都要笑醒。”

    “她儿子江怀舟据说从小就是个天才,而且长得极其英俊。就是他太低调了都不接受媒体采访,好想见见呀。”

    黎舒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烦躁。她怎么都无法将路人口中的这个人跟她所了解的那个贺芝联系在一起。

    媒体报道和大众认知里,她是光鲜亮丽、硕果累累的杰出科学家,但现实里她因丈夫出轨而精神奔溃,抛弃了智力残缺的儿子,残忍的用子女做人体实验。她不知道贺芝为了这层荣耀的外衣,到底牺牲了多少人的人生。

    中午,黎舒跟丁晴、许纯在餐厅吃饭,电视里正直播着贺芝回国的画面。

    贺芝一身灰色的修身连衣裙,披着一块羊绒披肩,优雅的从登机梯走下,摘下黑色墨镜,朝着下面不断按着闪光灯的媒体挥手。

    “贺教授,请问您在美国西西弗研究所多年,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返回国内?”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性记者举着话筒凑近她。

    “我跟西西弗研究所合作一个基因项目,已经有了不少进展。现在是零度生物VR项目推向市场的关键时期,我想是时候回到国内亲自推进这个项目了。”贺芝笑着答道。

    “为什么您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据我了解这个项目只是一款游戏吧?”记者追问道。

    贺芝抬眸与提问的记者对视,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眼睛使得记者不寒而栗。

    “看来你对零度生物VR项目还不是很了解,它绝不仅仅是一款游戏,未来将应用于科创研发、疾病治疗、案件侦破等精细专业化领域。”贺芝勾起一丝笑意,缓缓说到,“最终它会搭载脑域,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帮你搭建任何想要的场景,解决任何意想不到的问题。”

    贺芝说完就带上墨镜离开,记者点头应和,不敢再追问。

    黎舒看着电视发呆,总觉得贺芝特别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她记得参加零度生物VR游戏发布会,通过全系投影第一次见到贺芝的时候也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黎舒姐,是不是啊?”许纯轻轻推了推走神的黎舒。

    “啊?什么是不是?”黎舒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她。

    “哦,我刚才问丁晴姐,施向宇是不是喜欢你,她非要否认。”许纯眼冒金光,兴奋的说道,“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看你的时候跟看别人不一样,眼睛里都能掐出水来。”

    “没有吧。”黎舒敷衍道,然后埋头夹起碗里的豌豆,一粒粒的送入口中,不再跟许纯对视。

    “怎么会,黎舒姐你也太迟钝了。上次在KTV你喝多了亲了施向宇一下,他可是从脸颊、耳朵一直红到了脖根。”许纯完全看不清状况,继续八卦的说,“他那种被调戏向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花心大少爷,被你亲了一下就这样了,绝对是走心了。”

    听到自己醉酒强吻了施向宇,黎舒的脑袋嗡嗡的响,只想把头埋到眼前的这盆豌豆里。

    丁晴瞪着许纯,一副大为震撼的样子。黎舒醉酒,主动亲施向宇,要想明白任何一样都可以让她的大脑宕机。

    她转头想要质问黎舒,刚张口,发现她整个一副生人勿进的逃避姿态,遂作罢。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看着电视发呆?”丁晴见许纯一副不可罢休的姿态,特意引开话题。

    黎舒缓缓抬起头,若有所思的说:“我总觉得贺芝特别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在诊疗所见过她。”丁晴沉思了一会儿。

    许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下看看黎舒,一下看看丁晴,怎么都插不上话。

    “对了,我几年前在诊疗所走廊见过她。她带着墨镜,领着一个刘海遮眼,带着口罩的患者进了傅曼老师的办公室。”丁晴眼中闪烁着光亮,兴奋的说,“那时候我就觉得她遮遮掩掩的有些奇怪。那个患者身形高大,但言行也不似成年人。”

    “啪嗒!”黎舒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面。

    丁晴的话,使得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曾在诊疗所见过贺芝。那是她第一次在傅曼办公室见到小黑的时候,贺芝带着墨镜站在小黑身后。

    贺芝好像对她特别感兴趣,问了她姓名、出生年月、家人等信息。后来,还跟傅曼打趣说自己有个年龄相仿的儿子,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让她的爱徒当自己儿媳妇。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走了。”黎舒匆忙离开。

    丁晴和许纯诧异的看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顾不上吃了一半的午餐瞬间跑远。

    黎舒飞奔到办公室,从档案柜里翻出小黑的档案材料,一样一样的仔细翻查,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小黑是她倾注了特别多心血的一个患者,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患者和医生,小黑是她极为重要的朋友。

    治疗小黑的那几年正是与她江怀舟失联脑子特别乱的那段时间。小黑的纯粹总是能安抚她浮躁的内心,他们之间更像是双向的治愈。

    小黑特别愿意安安静静倾听她的故事,为她压抑已久的内心打开了一个出口,能让她在纷乱嘈杂中喘上一口清气,睡上一个没有梦魇的好觉。

    所以2年前小黑突然离开之后,她慌乱无措了很久,像是失去了根系的浮萍,抓不住任何东西。

    黎舒翻看小黑的诊疗记录本,翻到在记录本最后一次诊疗记录那页,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细细摩挲着小黑留下的那个“跑”字,黎舒只觉得全身发冷。之前她只以为这个字是小黑随便无意识留下的,现在想想毛骨悚然,特别是知道贺芝的为人,知道她一直在进行残忍的人体生物实验之后。

    她的眼中溢满了焦虑和内疚,因为发颤而无法握住本子,诊疗本掉落在冰冷的地面。

    记得小黑治疗的最后一年,变得对她特别依赖,特别害怕离开诊疗所。有时一会儿看不见她,原本温顺的小黑都会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她猜想贺芝会不会像是当年对待江怀舟一样,用不谙世事的小黑做着什么实验。这是小黑对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而她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一想到小黑可能受到的折磨,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倚靠着柜子才能站稳,颤抖着拨通了导师傅曼的电话。

    “喂,老师,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上课了,我有些事儿想问问您。”黎舒尽量压制声音的颤动。

    “没事儿,刚下课了。怎么了,小舒?”电话那头的傅曼听出黎舒的不对劲,柔声问道。

    “我想问一下您,之前带小黑来诊疗的那个中年女子是不是那个知名科学家贺芝,她跟小黑是什么关系?”黎舒焦急的问道。

    “哦,小黑啊,带他来的人就是贺芝。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她是我一个患者纪霏凡介绍来的。来的时候特意嘱咐关于小黑诊疗的事要特别保密。发生什么了吗,突然问这个事儿?”傅曼耐心的说道。

    听到纪霏凡的名字时,黎舒愣了一下,想起来她就是纪元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因为最近贺芝回国,我想起来之前小黑突然消失的事。他还没有完全治疗好,而且他那种情况也无法自己照顾自己,我有些担心他。”黎舒声音略显急促的说道。

    “关于贺芝,我也不是特别了解。”电话那头傅曼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贺芝第一次带小黑来见我的时候,他捧着一叠画,落在我办公室里。我看了也就是些稚嫩的蜡笔画,对诊疗没什么用处,也就没有特意拿给你。画放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你可以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处。”

    “嗯,好的,谢谢老师。”黎舒挂断电话后,匆忙奔向傅曼的办公室。

    她用傅曼放在她那里的备用钥匙打开办公室门,疾步走到靠墙的那排柜子边。

    打开柜门四处查找,因为焦躁,她的额头渗出汗来。傅曼的柜子里很整齐,大部分是心理学的专业书籍。

    她在柜子右下角找到一个牛皮纸袋子,缓缓起身打开袋子,里面是几张稚嫩的蜡笔画。

    前几张是一些蓝天白云、花花草草,笔触非常稚嫩,颜色鲜明,如同小黑单纯善良的内心一样。黎舒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翻开最底下那副画时,她愣在原地,眼眶渐渐泛红,涌出泪珠来。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四合院子,院子里有很多花花草草。正前方蹲着一个小男孩,边上站着一位笑着的女孩牵着一条小黄狗。小黄狗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字母“Q”。

    黎舒反复摩挲着那个字母,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

    2005年儿童节快到的时候,黎佩在院子里给所有小朋友放了露天电影《导盲犬小Q》。看到导盲犬小Q离开的镜头,贺玄就开始抽泣。他哭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眼睛肿的像是核桃。

    之后两天便是儿童节,黎佩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去公园野餐。贺玄和黎舒在公园垃圾桶附件发现一只脏兮兮的拉布拉多犬,正在翻找扔到垃圾桶边的食物。

    贺玄兴奋的指着这只狗喊小Q,抱起这只脏脏的流浪狗不肯走。黎舒缠着黎佩,说服她将这只小狗养在了孤儿院的院子里。

    小狗脖子上的圆形吊牌,是黎舒用废旧纸板做的,用水彩笔图上黄色的底色。她一遍遍教贺玄写小Q的名字。贺玄在铭牌上写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Q字。

    小Q特别乖巧,如果有小朋友欺负贺玄,它就会冲到他身前守护他。贺玄也特别疼爱小Q,将它当做自己的亲人朋友,经常舍不得吃肉菜,留下一部分喂给它。

    后来火灾发生时,小Q见到在火光里手足无措的贺玄,冲进去想要救他,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

    黎舒的眼眶被泪水糊住,羽睫微微颤抖,缓缓闭上眼睛。落下的一滴眼泪正好滴在小Q的金色铭牌上,晕开纸张,像是开出一朵金色的花来。

    她睁开双眸,迷蒙的眼睛渐渐明朗起来。

    “玄”的含义就是“黑色”,原来小黑就是贺玄,当年孤儿院那个纯善的男孩一直以来都不曾离开,默默陪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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