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夫人的寿宴请帖已经送到了容府,徐氏已经准备好了全套新头面给容薏,叮嘱她这次出门定要谨言慎行。

    容菱被禁足在家,前去赴宴老夫人只带了徐氏和容薏前往,在马车上老夫人仔细打量了孙女的装扮,很符合大家闺秀的模样,若是有一门顺心的婚事就更好了。

    等到了张家,见过张老夫人献了寿礼,徐氏便带着容薏与张二夫人闲话。张家也是官宦人家,徐氏与二人多少有些交集,处在一处也有话可说。

    二夫人武氏见了容薏的模样,笑着和徐氏说:“你家的女儿养的真好,知书达理。”

    心知容薏今日来也有相看的事情,衣衫自然不会特别厚实,张夫人说着间,让丫鬟给容薏的手炉添上新碳。

    “女孩子娇贵,暖和些总是好的。”

    武氏这样的贴心,徐氏开口道谢:“还是你有心,我这个娘亲做的还是粗心些。”

    “你与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武氏稍稍凑近了些说,“那个孩子你放心,模样很是俊俏。”

    “唉,模样如何是次要的,我呀,就担心那孩子的品行如何。”

    都是做娘亲嫁过女儿的,武氏也明白徐氏的忧心,“那孩子品行还不错,没有什么坏名声,并不是个纨绔子弟,只是读书上怕是比不上容府的公子们。”

    听着娘亲和武氏说话,容薏心里没有太多波澜,面上佯装有些羞涩,心里默默的筹划着过了冬撤掉几个不怎么赚钱的铺子,让吴右把布料、胭脂、古董的生意再整理整理。

    有丫鬟进来与武氏耳语了几句,武氏便笑着与徐氏说:“等会咱们俩去里间说说话,让孩子们也见上一见。”

    恭顺伯府的全少虞进来先像两位夫人请了安,恭恭敬敬的问好。

    “见过表姑姑,见过容夫人。”

    在徐氏看来,论容貌,这全少虞面目端正,确实是时下京城中受欢迎的玉面小公子模样。人也知晓礼数,进门之后并不去看容薏,而是目不斜视认认真真的向自己和武氏行礼。

    武氏与全少虞说了几句话,便与徐氏进了里间,让两个孩子单独相处一会子。

    屋里没了大人,气氛逐渐尴尬起来,容薏也不知晓应该如何开口。

    全少虞喝了口茶,开口道:“这茶甚是清爽,容姑娘可否喜欢?”

    “白云茶很是不错。”其实容薏待了一会,并没有喝茶,瞥见旁边茶罐子上贴的“白云茶”,于是顺口接了一句。

    若说容薏有什么更多的天赋,嗅觉也算得上一项。屋子里人一少,就隐约闻到了这全公子散发出的香粉味道,似乎还加了极重的九味散,这九味散是进来风靡遮掩酒气用的。

    “若是容姑娘喜欢,我有一间茶庄,可随时遣人来取茶品茗。”

    “全公子客气了。”容薏努力屏住呼吸,省的方面打喷嚏。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算是说上话了,全少虞好奇的问:“不知姑娘读过什么书?”

    容薏心里清楚,这人估计也听了传闻,说容家姑娘,除了珠算一无是处。

    “我自幼在北安城长大,读的书不算多,能识文断句。”

    全少虞有些意外,这容四还真就是老实的很,出身乡下也能说的这么坦荡。“姑娘谦虚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明理就很难得了,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替姑娘讲解一二。”

    这话说的是一点都不客气,眼下之意无非是,虽然容薏诗书上差一些,但是他全少虞愿意花时间花经历来教一教她。

    “就不麻烦全公子了,我哥哥不忙时,也会指点一二。”

    容薏拒绝了全少虞的指点,在全少虞眼中,却是容四面上不显,心底里恐怕还是心虚自卑的很。

    “读书人成材也需时日,姑娘起步晚些也无妨,假以时日终成大器。”

    这话听着好像是好话,容薏听着不是太高兴,她又不考状元,这人也没摸着举子的边,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容薏平日里总觉得老爹书读的硬气,这下了解了,自家老爹还是保守了,比不上这位这么夸张。

    不多时,武氏与徐氏过来,两人的会面也差不多算是结束了,至于双方意见如何,就不必当面挑明。

    回容府的路上,容府马车收到了全少虞派人送来的书,徐氏打开匣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本《识文断字》。

    看见书名,容薏忍俊不禁,“这公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瞧瞧,”两个人说话徐氏也听见了,没想到全家这孩子这么直白,明面上看着有礼有节,内里的嫌弃是一点没少。“薏米,这人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听他表姑姑的意思,还想让他和咱们家的几个哥儿一起读书,简直是痴人说梦。”

    “娘亲,你别放在心上才是,我呀,可是块金子,他把我当做石头,是他的眼光太差。”

    徐氏听了女儿这么大咧咧的话,也笑了起来,随手将匣子合上,让鹊枝一会回府把匣子带去三老爷书房,讲一讲这茬事情。她也不相信了,满京城这么多人,还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二日一早,容薏收到了冯稚月的帖子,邀她一同品茶闲聊。

    正好近来无事,前去府上的时候,容薏特意带上了外祖母从北安城送来的咸味糕饼。

    冯稚月的父亲官途顺遂,她依着本心嫁了曾在北安城任职的武将宗盛,在京城购置的宅子不算大,只在西市附近买了一座两进的院子。相比于达官显贵众多的东市,西市里的店铺鱼龙混杂,大大小小的铺子都挤在一起,走街串巷卖糕点果子的人也很多,叫卖声不绝于耳。

    早早地冯稚月让丫鬟在街口迎一迎容府的马车,接到了人一同欢欢喜喜的进院子里。

    “薏儿,你可来了。”

    “可不是,得了信我就盼着了。”

    这样的场景,和冯稚月未出阁前一同去玩别无二致,连同陪容薏出门的青叶都忍不住笑意,真的很像在北安城的时候。

    宗盛的长辈并未跟随他们一同来京城,所以这座宅子就是冯稚月当家做主,内里的布置也随了她的喜好。少有难打理的花草,处处都细致,小回廊上挂着金澄澄的柿子灯,回廊外种上了一些能爬墙的藤蔓,等到来年春天,定是一抹亮眼的春色。

    进了屋,冯稚月也不让丫鬟煮茶,亲手泡上了北安城常喝的蜜果茶。“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有没有进步。”

    “这不是巧了,我这带了外祖母送来的咸味糕饼,最配蜜果茶了。”

    甜茶与咸味糕饼一起,茶也不显得甜腻,糕饼自然也不显得重口味。从前在北安城的时候,就是她们最爱的搭配。

    “前几日,你提了那全家的公子,西市不愧是西市,我从以前在恭顺伯府里做事的人那听到的。”这事冯稚月还是很放在心上的,把打听到的传闻一一说给容薏听。“与我闲话的,一直在伯府的厨房掌勺,年纪大了,求了主子赎了自己的卖身契,现在在街边开了个卖卤味的铺子。”

    “这样的差事,只晓得事情恐怕是只多不少。”容薏很好奇能有什么奇闻。

    “可说呢,我请她来做了一锅卤味,等锅开的功夫就说的差不多了。”

    容薏的好奇心完全被吸引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这恭顺伯府,行伍起家,如今让后辈读书,但是子侄辈读书上没什么建树,便打起了旁的心思。不知听了哪个道士和尚的批命,说是府上与名门望族嫡女之后才有造化,哪有名门望族肯与没前途的伯府结亲。怕是为着这份批命,府里少有人知,有个孙儿是蕴山林氏之后。蕴山林氏一向孤傲,绝不会与之结亲,下人们都传那个被三少爷抱回家的孩子是宜春坊的林听晚所出。”说着,冯稚月有些忧心容薏,“眼下京城里,有外室有孩子的事情不少,只是咱们在北安城少见这样遮遮掩掩的做派,你若是真的心仪那公子,怕是要吃些苦的。”

    “这是哪里的话,只是见过一面,谈不上心仪不心仪。”

    得知这样的事情,容薏对恭顺伯府是半点好感也无,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利可图便利用到极致,当真是有些可怕。

    “不心仪就好,”冯稚月也松了口气,没感情就好办了,“从前我们在一处玩闹,你说对读书人有天然的看好,我还担心你来着。”

    说了会话,喝了蜜果茶,容薏倒是有些饿了,“今天听了这些,我倒想尝尝你说的卤味,是不是真的好吃。”

    “放心吧,已经让厨房备着了,待会就做成菜摆上来。为着你来,还专门嘱咐了做盐煎面,一会可不能不给面子。”

    有好吃的还能一起谈天说地,容薏很是开心,“看来以后得常上门做客,你可不能嫌我。”

    “哪里会,我可是望眼欲穿,总想着你若是得空,咱们也可以去京郊跑马打马球,看看还能不能找回策马奔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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