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éteindre是熄灭，死亡的意思
云无蔽出重金买下“霾”首领的一句命令，塞维圌尼夫人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合作让他害怕，这才不得不通过多方力量来恐吓、威胁，甚至还让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马卡尔与姜丞柠里应外合打算杀死陀思妥耶夫斯基。
买不起力量，租也可以，就算云氏一族内忧严重，可最不缺的除了异能者就是钱，这么针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过为了让塞维圌尼夫人神经紧张露出马脚，哪怕如一粒盐一样这么微笑的细节都可以，可他们人人都是人精，一场一张脸的演戏谁不会。
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真的被杀，“霾”会被云无蔽出卖，为了避免被死屋报复，“霾”会把姜丞柠交出去，姜丞柠一死，牵制云寻的力量会是现在的数倍，她从一开始选择帮姜丞柠活下去并获得自由开始，两人就紧紧关联了。
没有云寻，姜丞柠的自由空谈一场死亡，如傀儡、如人偶，如最不缺的玻璃柜台内的摆件；没有姜丞柠，云寻的生活只是活着的行尸走肉，脑海中无比瑰丽的想象。
监狱中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掰着手指考虑各种意外下的对策，果戈里常来看他，他背后张开的披风里会送来几片枯败的叶子，小丑演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半笑话一半苦水，稀里哗啦倒了一通。
“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上了书，这些矫揉造作的诗集他没有胃口再啃下去了，拿在手中也有种捏着死去的柔软昆虫的尸体的感觉，太令人恶心了。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眼睛一亮看了过去，却听脸色青白、瘦薄如纸的男人从容又慢缓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云氏怎么样了？”
哦哟？果戈里的脸色很精彩，他立刻凑进去从各种角度转着看，今天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脑子是被什么东西钻了孔又被什么漏斗灌了水吗？听听这是正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会说的话吗？灵魂调包的异能？什么时候他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事了？
见果戈里面露惊讶神色又张着嘴却不说话只能绕着自己转圈审视的样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挪到了地砖缝里，果戈里眨了两三下眼睛，笑出干涩而滑稽的声音，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陀思君！云寻都敢把你拉去长三角当通行证向你开枪你觉得她会出什么事？”
神色寡淡的男人双睫扇动，看起来被抛弃般可怜，顺着睫毛滑落的微尘却被眸光一震，瑟缩着落在他的膝盖上。
“这一次……”疏冷又清淡的语气像西伯利亚高原落下的雪花，陀思妥耶夫斯基愉快地淡淡牵起唇角，“云无蔽摔得可真难看。”
丢了死屋的资料的云氏被各局挖苦刁难，那一次云氏与各局的丑事被挖出来，各局专注于自己的形象安抚躁动的悠悠之口，云无蔽被云寻气昏在c国，云氏企业的资产几天之内如蒸发般锐减，云氏众人放弃了对峙的状态，聚集起来对抗这一次的危机，这就是名立世界的家族的魄力和气度，有本事内乱，也能收心撑起残局。
云寻想错了，根本没撼动云氏分毫，失败的操作却花了她大量的时间还将她不顺服的虚伪和野心彻底暴露，一旦云无蔽有了精妙的想法，第一个拿她开刀！
“哈哈哈哈！云无蔽也有这一天，被云寻气得都吐血了哈哈哈哈！这小姑娘还真下得去手，底气真够足的，翅膀硬得把她外公都拍下商界传奇了。”果戈里“啧啧啧”地晃着脑袋，露出一脸愉快无比的厌恶和嫌弃，云无蔽针对死屋、针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云寻借着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原因当然要插一脚，可这一脚踹的云无蔽都快成为濒危动物了。
“云寻这么做……”可转念一想，果戈里有些忧心，毕竟是亲人，云氏的内乱都不敢这么揭家丑，这么一搞，云氏会把矛头对准云寻，继承云氏或许不可能了。
那个小姑娘想要的也不是顺顺利利的继承，她必须用能力来压制云氏一众人。
“按照她的手段和能力，光明正大拿下云氏不成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靠在墙上闭上了眼，拇指在腿上绕着圈，他舒缓着手中空无一物的孤独，“皮亚蒂格尔斯基教她大提琴，卡林巴是随Saga的，格斗技术和枪法是安德烈·纪德带的，西方经济学有里昂惕夫，金融学有罗杰斯。资源这么好，她怕什么。”
“呃？”果戈里刚撩起披风的手抖了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云寻的细致掌握多么不可思议，“你已经查的这么清楚了？”
“她自己告诉我的，抱怨了不少呢。”陀思妥耶夫斯基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果戈里一眼，在果戈里惊愕又好奇的眼神下，他又重新闭上眼，“信。她曾给我写过信，还有一封发错的电子邮件。”
女孩曾经做过的事情，无意间留下的痕迹她或许已经记不清了，哪怕从失忆中逃离，她也未必会记得这一切。落寞与萧索伴随着屋顶惨白而黯淡的灯光落在两人长久的寂静间，他们又交谈了几分钟。
“拜拜~”声音都还没落地，果戈里挥动披风消失，与姜丞柠失去联络的不安感冲击着他的神经，虽然说那么多天了，这样令人心神不宁的焦虑有所缓解，但缓解后是空荡荡的无聊，果戈里需要去散散心。
苍白的灯光扑簌了两下，在沉暗的牢房内苟延残喘。
这一次为了不坐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腿上，云寻带了三份报纸过来，一份给他，一份给垫在长凳上，一份自己看，看上去心情不错的女孩责难地瞥了他一眼，还朝他吐了吐舌头，其中揶揄和调笑的味道更重，“让你不给我挪位置。”
浅木色的长发披散着，她坐在男人身旁，“看我对你多好还给你带报纸，为了庆祝你即将入默尔索成功，我先把佛拉纶拉到你们死屋去，你年纪也不小了，夜晚需要佛拉纶这样的大美女~”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被忽略的大腿，再看看坐在垫于长凳的报纸上的云寻，小朋友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要给他送美女？哦，还是佛拉纶。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云寻塞给他的报纸丢到了一边，这没良心的小朋友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过？
“佛拉纶小姐不够聪明，我对她没兴趣。”这么大度，就知道有诈，陀思妥耶夫斯基瞧白痴一样瞥了云寻一眼。云寻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多次借他挖她自家人的墙脚还恬不知耻地笑得一脸单纯，到头来还是他自己被追究责任惹了一身麻烦，可他能拿云寻怎么样呢？小朋友当时摊着手一脸无辜说，收获需要付出兑换的，利大于弊，忍忍吧。
可算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忍着没杀云寻已经很久了。从一开始，云寻作为兑换资金的货物被月见山知枫留他在身边，到后来她提出的出承诺和赌约，再后来她以扳倒云无蔽为条件向他开口，随之而来的算计，她永远都在临时改变主意，一直都在刻意讨好。
“好心告诉你一声，‘霾’的狩猎战已经开始了。”既然已经承诺把佛拉纶这位药理天才拉拢到死屋，他也要给出相应的价款才行，云寻被这个话题吸引，手中的报纸早就“唰啦”一声飞丢去了一旁，挪着身下垫着的报纸朝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靠了靠：“你说、你说！”
看着女孩稍稍沉凝的眼眸，陀思妥耶夫斯基淡淡地开了口，薄冰般清冷的嗓音带着酒醅般细微的醉意，“月见山风遥也是其中的一位，这可能会让你费点心。”
只一眼，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能判断云寻究竟是在意月见山风遥还是狩猎战本身。徒有血缘而没有充实的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姐妹并不值得云寻关心，但“狩猎战”足以让她眼神发冷到严肃面对，看她抿唇沉思的样子，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知道她心底已经开始安排搞事了。
此时不免想着暗杀会变成什么样，他凑过去捞起女孩的长发放在手中揉搓：“你要把狩猎战玩成什么样？”
既然对方都开口询问了，也不好意思推脱着客气糊弄过去，云寻的笑意越发明显，干净而清润，“场面失控才好玩。”
事不关己的态度，足以概括接下来的长篇大论，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了，弄乱“霾”，分裂荷兹，杀云无蔽，只是在他看来，云寻似乎放弃了扳倒云氏，他又捞起更多的发丝归拢成一缕编着麻花辫，“所以我说‘公主登基’的时候，你并不拒绝我评论你的‘野心’。你又改变主意了吗？”
询问中的万分肯定并没有让云寻害怕，她诚实而直率地点了点头，伸手抢过在男人手中的发丝，把头发拢到脑后用头绳扎紧，发尾撩起时扫过男人的脸颊，清梨和铃兰的味道太熟悉了。
琥珀色眼眸精密运转着的心思不乏杀戮血腥，“可要继承云氏企业，只能等到外公去世呢。本来我就觉得‘被要求继承’的人才是可悲的，现在我却要主动接受这份可悲。”
故作悲伤地低下头，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不是来求同情求安慰的，张口不提往后去向，也不提曾经提过一次的“第二个计划”，云寻是个什么样的人，随时算计、谋划又随时准备好了放弃，能够在阳光里生活也能够在黑暗里求生，下了杀手的话她根本就不能算做人。
她的异能也很可怕，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而言唯一可惜的是，他知道却从没见过她异能施展的场面，瞥一眼身旁的小女孩，柔软的唇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
从天气说到草丛，从枯木提到天空，从超市的水果到便利店的蛋糕……说这些的云寻一点都不像是满心城府、满腹黑水的人，反倒像是和他分享一则很好笑的日常，刚刚还提起想把狩猎的场面玩成失控。
“你今天话有点多。”陀思妥耶夫斯基打断了她的反常，眯起了眼睛，他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不过话还没说完，云寻又抢截了后半句：“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女孩太爱演戏了，假装一慌，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把掰过身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黯沉的光线下，那双眼睛都被浸泡出迷离而惑神的光泽“你相信我！我没有勾搭别的男人！”
仿佛他们真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似的，多么虚伪啊！
明亮而清澈的琥珀色眼瞳对上男人轻阖的双眸，他的瞳仁迷离、散漫、冰冷，靠近的呼吸谁都没有乱过分毫，这么近的距离、亲昵的动作，可他们就像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见他根本没有反应，云寻嘟着嘴委屈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勾搭别的男人~”
谁在意你有没有勾搭男人……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此刻知道她安排进默尔索的人肯定有问题。交握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冷清却带着醺醅醉意的声音轻缓却带着危险的火味，“至今为止，没有揭发你，因为一个赌和你的承诺。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好说话了？嗯？”
听男人提起的话题正走往危险的走向，云寻眯眼一笑唇角微僵，又拿出另一个话题企图转变气氛走向，“诶，你D县给的钥匙是真的啊——”
那双狡黠光洁如狐狸的眼瞳浅迸出好奇与调笑，“你和月见山伯母什么关系啊？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应该叫你一声伯父啊？”
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她故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沉默着，淡漠的气息随着平静逐渐散发开来，云寻缩回了伸向他的的脖颈装作委屈地眨了眨眼，继续火上浇油：“你别害羞嘛~”
不顾身边男人越发阴冷的脸和瞬间讲到冰点的气氛，云寻继续发扬着作死精神，还一脸天真地热切八卦着，这是在报复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威胁，“你都拒绝美女佛拉纶了，是不是为了伯母啊？”
“云寻希泽黎，”少有地，被这个男人用日文喊了全名，嗓音淡漠溢满了雪的柔软，男人在笑，笑得清冽又阴森，“你有病？”
浅笑着的男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看得女孩脊背发凉，他笑意冰凉得渗骨，带着狂风飞雪的浅韵，冷冽而危险，“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好。”
“你别那么凶啊，我那么好看你舍得杀我嘛？”云寻抿抿唇，眨巴眨巴的眼睛真就那么委屈似的，可下一秒她就起身收了报纸，探过身子隔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去够那份被他丢在一旁的报纸，离得这么近，明明就是对“他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挑衅。
双手被铁链限制的男人不能按住这个小朋友狠狠打一顿，就在她拿回报纸收身时突然起意狠狠咬了那纤瘦白嫩的脖颈一口。
在脖颈被咬开一阵疼痛的最初，云寻拿着报纸的手朝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打了过去，而男人松开侧颈轻轻偏头避开了挥过来的手臂，顺势又啃了骨骼分明、皮肤薄腻的手腕，报纸就这样拍在了墙上，墙上灰尘被惊动了一片。陀思妥耶夫斯基伸探出舌头吮舔了一口，一脸不屑又满是挑衅地松了口——呵呵。
牙印的凹痕、黯淡灯光下的腻暗的水泽。琥珀瞳中的不可置信、惊讶愕错取悦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笑出了声，带着冰冷烟煴着嘲弄与兴致。
她！云寻希泽黎！狙击枪组装得贼顺手、开枪毫不犹豫、气息匀稳，小时候和姜丞柠公平打架从来没输过，竟然被咬了？还是两口？还是连续两口？还是被同一个男人在同一时段咬了连续两口？
“别说我是狗。”看着震惊撕碎后的云寻想开口，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先说出了她的想法，滴了墨水的夜色般的眼眸流放几秒前迟钝的笑意，“你又不是肉骨头。”
之后好几天，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没看见过云寻。
一个好天气的日子，云寻约了月见山风遥在一处墓地见面，风遥身边还跟着个太宰治。这一次装模作样的劝说，云寻不耐烦地演着戏装作耐心而迫切的恳求劝导，迫使风遥率先提出结束话题的要求，然后自己就跑了。虽然答应过太宰治劝风遥离开黑手党，却没有答应过一定要劝成功。
但她给了风遥一张纸条，写着自己的去向，身在c国的云寻下了飞机坐上公交，到客运中心买了船票和直达站点的汽车。
到达目的地后，几天后的早晨，云寻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手机的不断震动，有谁急不可耐地祈求童话，而她瞥了一眼便瘫坐在沙发上继续啃吐司，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毕竟自己如今哪边都不算，月见山一族有将自己召回的意愿，月见山知枫那个丧心病狂体力不支却正四处撒网，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人虎顶风头现在人虎有了归宿，倒霉的又算自己的了，又不可能把麻烦推给风遥，到时候还不得被曈川追着砍？
“啧。”软化在沙发上的身体无力地颤了颤，换了一个姿势伸手去够安静下来的手机，拿到面前的那一刻屏幕亮起，是一条很短的信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你没有去看望？
月见山知枫自身难保了都还关心着想要戕害她的人，人类最基本的信任和善良真实在费奥多尔和达里娅的“友情”中发光闪耀得可喜可贺，暗自在心底嘲笑着月见山知枫的云寻拿了一片茶几上的吐司叼在齿间。
“后来很忙就给忘了呗。”云寻恍然睁大眼睛，真的好像突然想起有此事一样，其实她一直记着，之前去过几次，后来就是不想去了，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那么，月见山知枫这个算是警告呢还是威胁呢。
不过不管是警告还是威胁，对于云寻而言作用不大，月见山知枫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异能拖垮了，还有闲心配合利用别人布局筹划，也苦了她的智商了。不过，这么关心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同是俄罗斯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没有和月见山一族有什么合作关系外的来往，而且月见山知枫并算在月见山一族之内，难不成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月见山知枫真的搅上了？我去，这可不得了。云寻正被她自己的yy刺激得回不过神来，连吐司颤巍巍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
某个黄昏的雾气还未弥漫开来，云寻踏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去了一处叫“尊古坊”的药铺，这里冷清但名气很大——这里的药奇特并且效果好。人家都说“只有你想不到的药，没有周先生拿出不的药”。云寻向中医求了一帖药。
“周先生，又来麻烦您了。”站在门口的云寻姿态乖巧，笑得温柔开朗。周先生冷哼一声，什么都不说，他翻动着手中一卷发黄的医书，静等着女孩开口。他还在为眼前莽撞的女孩大胆的行动而气恼，偷银行卡嫁祸姜丞柠，拿走了姜丞柠的身份证，还对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开枪！他快被气出心脏病了！
“先生，我想请您，帮忙调制出这种药的解药。”云寻走到药铺柜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字迹潦草还是可以辨认出写了什么，这就是月见山老宅的地道里拿出来的那个盒子里纸条上写的东西。
周先生看了一眼云寻又看了一眼纸条，下垂的眼角、耷拉着的眼皮掩盖住眼底凌冽的光，声音沉静沙哑，明明才三十上下的人，偏偏有一副中年男子的嗓音，他开口轻笑似嘲：“又从哪儿抄下来的？”
“对对对，这次是没办法了，很急很急，周先生我知道你虽然嘴巴尖锐天天怼人但是你心还是很好的你是个大好人啊，你帮帮忙吧，她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小女孩啊，她死了我会很伤心的。”云寻瞪大了眼睛嘟着嘴，凑到周先生面前，周先生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周先生~”可以压低的绵软嗓音略显甜腻，听得周先生一阵鸡皮疙瘩颤抖。
“不是我不帮，我只能调制出抑制的药物，而根治，还需要时间寻找新的药材。”周先生转身向药柜走去，高高低低的药柜都被翻了一遍，挑挑捡捡也才选出几味，周先生朝身后看了一眼耐心等候的云寻，开口问：“怎么了？那个小姑娘跟你关系很好吗？还是说是你把人家搞成这样愧疚了？”
云寻拍案跳起来，脸上温柔的笑直接被大吼掀了去：“喂！周大叔！我说……我像这种人吗？我取向正常也没有这种癖好啊！您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嘲讽心理伤害啊！”
周先生朝后望望，视线落在云寻左臂上，“那就是关系很好咯？”
“那也没有……不过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跟我有见过，她还抱着我叫我‘好好睡觉’来着，当时特别感动啊你知不知道？”云寻把手臂搁在柜台上，看着周先生在药柜前忙活，她的声音闷闷的。
周先生不再问，客套地提了一句：“这次回来呆多久？”
“很快就走，别说了，月见山知枫那个老巫婆成天烦我。”云寻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万分嫌弃地摆摆手，好像和月见山知枫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药很难解，只要吃这种药超三个礼拜，差不多也就够了。能戒得掉但挺痛苦的，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那样对吧？”周先生抓完了药交给云寻后又抓了几副同样的一并打包起来，嘱咐几句，“这次记在谁的账上？”
“我回去的时候转账给你。不然我转给许先生，让许先生转给你？”云寻嗤的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嘴角咧开一个并不美观的弧度，周先生板着的脸难得有些松动。
丢下了简单的告别，云寻跑了，她不能说有备而来但确实目的性很强，不过别人的事情，自己就不管了，周先生哼了一句小调，转身走入药店后的庭院：他还要把云无蔽给救醒呢！
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提示，果戈里在c国某省某市的某地找到了拎着一袋药的云寻。好好走路却被果戈里传送到别的地方的云寻有那么些无奈，却绝无半分的愤怒，她的脾气很好，从不说半字脏话。
“哎呀哎呀~魔术师的失败模式变出一个小笨蛋啊~”太过亲昵的颤扬的尾音带着朗乐的笑意，可语气却不友好，因为姜丞柠，果戈里对云寻的意见很大，开口就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
云寻拿着药的手一抖，她一个未成年不和这个虽然长得漂亮但没品位的男人计较，切。她看到了果戈里眼中的讽刺与讥屑。
“您好，果戈里先生。”云寻眨眨眼又挂上得体的温柔微笑，抬腿迈步想要绕过这个异能十分有趣又确实危险的男人。
“诶？小姐小姐！”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挥动着手臂，满脸都是夸张的惊慌，纸牌遮住一侧的眼，另一只有划痕的眼像一枚猫眼，确实像极了过于活跃的毫无杀伤力的猫。可果戈里的异能却藏着惊喜的危险。
“小姐去哪儿？陀思可是身处危机也很在意你诶~”见云寻直接迈过自己，果戈里大声喊出来，在无人之处显得格外响亮，震动耳膜，震得云寻脑壳疼。
哦，行吧，有人催他上路了。云寻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只想摆脱这个过于活跃并且实质比看上去要危险好几百倍的男人。
“果戈里先生，这里到横滨不仅三十米。”云寻善意提醒。果戈里听了以后并不在意，大步走过去想拿她手中的药，却被躲过，他索性顺势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女孩被扭过肩膀时被迫转向，与果戈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关系哦，我们随时都可以买票回去哦笨蛋云寻小姐。知枫女士给你施加了异能禁制你这样乱跑是很危险的。”果戈里的后半句话一字一字敲得云寻耳朵发疼神经发颤。
月见山知枫禁止自己帮风遥，而果戈里既然知道她在何处那必然也知道这药从哪儿来，她的异能现在并不能开启完整实力，所以果戈里要干涉她轻而易举——最多不过被打两下。
就算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透露让果戈里来这里找她顺便监视她，可谁能保证果戈里不向月见山知枫告状？因为姜丞柠，果戈里曾把她看成情敌。这个男人提醒她的处境，不像在威胁，云寻低着头看着路灯飘落在地的乳白陈旧的光块，用手肘捅了捅他：“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想请你帮的忙就是拜托不要跑太远哦~魔术师可不能随时让你来一场奇妙的瞬移旅行的。”果戈里眯起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皮肤上的划痕并不狰狞，反而显得他十分狡黠。
这监视明显是因为自己困住了姜丞柠还逼迫姜丞柠和他暂时断绝往来的报复吧。云寻对此无所谓地耸耸肩。果戈里低下身压沉了声音，凑近她耳边：“陀思君特、别、吩、咐、过的呢~”
此时此刻，云寻心底已经无聊到描绘出了一幅景色——蓝天白云，风悠悠，草幽幽，阳光四射，蜂蝶飞舞，果戈里穿着夸张的衣服蹦跑着跳跃着，脸上挂着活力张扬的笑，朝对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跑去，并且用三分刻意娇柔的声音喊：“陀思君~陀思君~”
呃！把自己恶心到了。被心底想着的奇特场景以及脑补出来仿若真实无比的句末抖音让云寻浑身一颤。难得果戈里有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又身怀关切地问：“怎么样？”
说实话不怎么样，回横滨不怎么样。云寻心底回敬，但她也知道，这是果戈里委婉地要求她回横滨，就算是为了“关心”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可他脸上的笑真的不能让人太当真，云寻依旧温和地笑着，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心底嘀咕：陀思君陀思君，省称也不用这么省吧，陀思妥叫着不挺好？
云寻伸出一只手，手指露在外头，南方湿润的冷风不一会儿就吹红了指尖，她盯着指尖，细长手指偶尔动几下，好像是在推算着什么。
“有兴趣玩几天吗？”云寻像是被冻醒了直觉一般，轻囔着好冷把手重新揣进兜里，药物随着塑料袋与衣料摩擦的声音发出细细零碎的声响，随着冷风卷过也只吹走一层不浓的药草苦香。
这句问得直让果戈里停留了好几天，他紧跟着云寻寸步不离生怕一不小心让人溜了，可她真的只在这一带玩了几天而已。在阳光悄悄盛然落幕的欧洲的某个国家，夜幕姗姗而至，这个世界的暗处，有个女人上扬了嘴角干哑的嗓音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月见山……风遥……”
这个女人坐在轮椅上，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桌上放着一杯柠檬水，她低头写着字，流畅的花体，轻盈而优雅，在女人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带着棒球帽，头发都塞进了帽子里，帽檐阴影的遮盖下看不清长什么样子，阳光照亮了帽子上的一个法语单词：éteindre。
“曈川与飞廉，月见山风遥与云寻，他们之间确实存在连系，‘强弱’平衡。由云寻的血留在月见山身上造成痕迹应该在腰侧。阻止云寻去找沈先生借由‘烛虚’见妙清。”这句话借着月光，被女人记在本子上，她低着头，左侧的发丝垂落盖住了左半边的脸，右侧的脸颊白皙红润，露出的右眼清亮而冰冷，眼睑甚至是根根睫毛都带着高傲。
可那个女人并不知道，云寻不想让无关的人掺和这件事情，去c国本就只为取药而并非解除“血”的连系，对于云寻而言，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来解除连系 ，简单粗暴。不可能跑去向沈先生借“烛虚”只为见藏在异能中的妙清高人。
带着棒球帽的人说话了，两分清润的笑意有那么些散漫：“不久前被异能力召唤到这里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想不到我作为‘影子’而来。”
当回到横滨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没去默尔索，云寻听果戈讲他和姜丞柠相处的经历，琳琅满目的都是笑意和退下狂肆的哀伤。夜深时，云寻想起月见山一云都不知道的月见山老宅的地道，常年没人进来的地道散发着腐臭稀烂的味道。之前一晚，她和曈川的这一场探险可以说很无聊，地图并不完全正确，出了地道后，她作了修改给以后有需要的人提供意见。
那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安全的地道，什么机关都没有，通畅得好像一场平淡的梦，月见山一云都不知道的这个地道的存在，谁挖的呢？站在郊区某树林中的云寻和曈川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曈川并没有信任风遥那样信任云寻，两个手掌大的樟木盒子里的东西会是什么，虽然好奇，却以防备的敌视姿态审视、提防。
云寻并不介意这样的敌意，反倒有点逗弄野外毒蛇的愉快，“你最好别有太出格的想法，风遥虽然需要陪伴，但是最让她恶心就是背叛了，你没了她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月色下，纤长有力的手指端着樟木盒子递给曈川，告诉曈川放回原处，樟木盒子中的纸条的内容都已经抄下来了。
“等着我帮风遥解除和我之间的‘血’的连系，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有事要做，拖带一个风遥反倒降低效率。”云寻给的承诺让曈川有些茫然，她是决定放弃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风遥？
沉默的曈川犹豫不决，这个异能在顾忌着云寻的能力，好在能看透人心的云寻知道她沉默犹豫着什么，当下讲明了立场，“我姓云寻，取自我母亲的名字。我不属于月见山一族也不属于云氏，我归我的母亲。”
曈川瞳孔一缩，这句话说得太明白了，哪怕自己真的要取代风遥占据那副身体而杀了风遥，云寻也不会出手。能不能让已经半自主化的自己臣服，看的是风遥的能力；云寻不可能阻止她起杀心的念头，更不会圣母地插手别人的事情。
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煎熬，曈川想要毁灭，却舍不得欢声笑语的世界，也舍不得风遥，这之后，异能疯狂地接任务，她忘了自己体能的消耗从来都是算在月见山风遥的身上。
果戈里前往法国，去月见山知枫的病房偷蓝珀的时候，那枚蓝珀已经不见了——被人提前拿走了。果戈里郁闷地偷了云无蔽在阿基坦酒庄里的窖藏给了西格玛。
几天后，果戈里约云寻横滨一日游，云寻敢说他是在报复，凌晨四点五十分，涌动的空气抵达自身外三米处，她醒来后撑起身子，看见飞廉拿着自己屏幕发亮的手机。这时候哪个神经病的电话？让不让人睡啦？要死要活！
“别说你还真的开始关心月见山风遥了？”果戈里站在天台上，扬起披风，一只只白鸽从披风后扑棱着翅膀飞向云端，而云寻只是开朗温和地笑着，对于他的问题报以一个耸肩。
云寻被“请”过来并不气恼，依旧那样有礼貌地说话，只是有些敷衍，甚至是心不在焉，语气隐约不满，“姜丞柠和月见山风遥不能比。”
哪怕连着血缘，哪怕身体里的一组基因来自同一个人，也无法改变姜丞柠在云寻生命中的特殊性，血缘的世俗规矩也不可以更改。
“我喜欢她。我认真的。”果戈里收拢了披风，看着落了一地的洁白鸟羽略带沉思，他看了一眼靠在栏杆上眯着眼享受海风的云寻，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我认真的。”
长睫翕动，浅木色长发被拢在肩膀一侧的女孩单纯而轻柔地笑了，“和我说有什么用，和她去说啊。”
带着纯粹笑意的声音颇有看好戏的成分。姜丞柠和云寻间的关系果戈里想到了些，云无蔽能容忍云寻和姜丞柠这样强悍而聪明的人存在，不过就是看在两人有实力并且两人关系不亲密，云寻和姜丞柠的不和让云无蔽安心，可演戏的成分有多少呢？
云寻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多方角逐对弈，稍有疏忽，满盘皆输，谁都想对她动手，碍于苏瑜和姜丞柠的存在没有办法，敌方不动手云寻也懒得主动出手，可接下来，在横滨乱象中，世界的大半个目光都集中在在岛国的港口城市时，云寻将会默不作声地推动她的计划，以保证陀思妥耶夫斯基找不到她。
按照陀思君的说法，云寻心底已经开始不安得发慌，然而演技好的她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此时此刻只要给她压力而不是压迫，她就会乖乖听话，因为她聪明，知道自己的异能没有束缚后的行为会让自己面临怎样的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当时果戈里也不太明白，云寻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是在不久之前监圌狱探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的对话。
那时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做着最后的准备，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精密的行动计划如蛛丝般有序编织成一张网，环环紧扣出人意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为她想。虽然理由不够充分，甚至不带任何目的性。她做的某件事情带着对某人的怜悯目光。因为侦探社社长身边的女人。”监狱里被铁链限制了行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整理了一下果戈里收集的资料，再三翻阅确定无误后，将它交给了坐在地上的乌克兰男人。
云寻必须要用切实行动告诉秦夜弦，她过的很好，不用为她而担心。可与云寻关系亲密的真的是秦小姐吗？怕是未必吧。有多少人能值得夜盲的云寻夜间为之行动？把那位姜小姐关在c国真的只是报复吗？还是说，云寻一直都在防着掌握着姜丞柠过去的月见山一云和云无蔽才不让姜小姐到处乱逛？
似乎对于姜丞柠，云寻从来都没有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让步过。
回忆结束，果戈里眨了眨眼睛，调整了姿势靠在栏杆上，风吹动云也吹起落在地上的白羽，却仍然吹不动云寻脸上自然无比的开朗笑容，他盯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双明朗剔透的双眼，无需费劲就能勾画出如阳光灿烂的笑，开朗得能带动抑郁着的心跳，所以秦夜弦在痛苦之下也选择见她。
彼时。监狱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工作人员戴着帽子遮着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也不敢对他说话，这种畏畏缩缩的手脚可真是令人可怜得想要折断。心底嗤笑一声，他已经有空思索起怎么应付云寻之后的逃跑了，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对姜丞柠动手好了。
查了云寻手机通讯录，每一个她用过的手机都不存在姜丞柠的手机号码，通话记录里也没有，云寻与姜丞柠的交流只以面谈。所以，云寻有多看中姜丞柠，从这个对话方式的安排上就能得到验证——完完全全是商场谈判的重视程度。
那一场舞会上他就知道云寻会来法国只是为了看住一个人，替他挡了阿法那西耶维奇的一枪也只为维护一个人，在他逼迫下哪怕被枪托捶打也不愿向那个被绑的少年开枪，这样的倔强让他想要毁掉，看它破碎。直到月见山一云向他透露那个被认为是男孩的少年是一个叫姜丞柠的女孩子。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印象里，云寻从不谈起她的朋友们也很少和他说起相关的话题，她一直都在防备着，可是这堵墙无论加固多少遍，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有信心让她一败涂地。想拒绝和阿法那西耶维奇的婚约，一个人掌控云氏？他偏不让，一切云寻之前明里暗里算计的，他都要还回去。
风遥与云寻的连系让后者承受着额外的体力支出，一躺下就会睡好久，和果戈里折腾了好几次的横滨一日游，她把自己塞在被窝里睡到天昏地暗。所以没能赶上陀思妥耶夫斯基移交默尔索的最后一程，云寻起来后肚子空空如也——她是被饿醒的，于是抽空约了曈川出去吃饭。
“看起来，月见山的状态对你的制约并不大。”云寻笑着，清亮的琥珀色眼眸深处流动着点点幽光。精于算计的女孩四处躲藏，却又不得不为了自保而陷入暗林泥沼。
曈川坐在云寻对面吃饭，面对这样一个漂亮开朗的小姑娘，心情总能好起来，但一想到那纯真善良的表面下暗藏着一颗深沉睿智的心，暴力异能曈川也有些忌惮。在异能实验下少数的成功案例，摆脱异能实验控制的特殊的一类，逃离追捕逍遥自在地四处流浪却又面带笑容似乎从不愁苦。
“还没问过，和月见山知枫单向摊牌之后，你怎么活的？”曈川一直以为心思细腻的云寻会找到某个关键要挟月见山知枫，没想到云寻揉了揉脑袋长长地哦了好一会儿，抬头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虚心请教的曈川也放下了勺子耐心听着接下来的剧情。
其实月见山知枫根本没看懂她的摊牌啊！
“哦！我长话短说啊。”云寻挪了挪位置拉近了椅子与桌子的距离，神秘兮兮地朝曈川眨眨眼示意她凑过来，曈川一脸严肃地照办了，“我想了一下，简单来说，投靠陀思妥耶夫斯基。”
曈川嘴角抽搐，将伸长的头缩了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故作神秘的云寻，她收回了轻声细语交谈秘密的小心翼翼的模样，靠着椅背环着手臂，下巴轻抬嘴角上挑，抹开了一处清净如涌溪的笑意，琥珀色的眼中跃动着处于黑暗中的曈川从未见过的明亮，比阳光的刺目更淡一些的柔和，比月华的冷清更浓一点的暖蜜。
“那为什么不帮陀思妥耶夫斯基。”曈川拿勺子敲了敲盘子边缘，动手用勺子将散开的饭在盘子中间堆了起来。
没想到云寻难得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宛如看智障一样地看着曈川，这样子让曈川下一秒以为她要对自己咧牙竖中指了，云寻开口不咸不淡，冷哼一声：“他被关了那接下来我就自由了。那个蛇蝎美人有自己的计划。”
句末的得意气息稍稍扬起，曈川知道云寻就要走了，离开日本，云寻跟她讲过，在解开相关的连系后，就会带着月见山风遥去国外接受治疗，如果月见山愿意走的话，云寻从来都不强迫别人，救命也是，又不是自己的命，她需要急什么？
为了带走月见山风遥，云寻去找了太宰治，谈判成功了。不过太宰治对云寻的不信任和猜疑从没少过，此时眯起的眼中背着夜色折射出深渊里的阴冷，“记得你的承诺。”
“当然，太宰先生。”云寻唇角上挑幅度略升，因笑意而闪动着的眸光与云端的日光有几分相似，从瞳孔扩散至虹膜边缘的琥珀色如流蜜一般清润，衬着这份笑容更为明亮天真，纯净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心境空荡的孩子。
可表象只是表象，刹那真实并不长久。
“希望太宰先生能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揍得狠一点。”当提到那个俄罗斯男人的时候，云寻的咬牙切齿让太宰治都忍不住去遐想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的故事。
云无蔽出重金买下“霾”首领的一句命令，塞维圌尼夫人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合作让他害怕，这才不得不通过多方力量来恐吓、威胁，甚至还让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马卡尔与姜丞柠里应外合打算杀死陀思妥耶夫斯基。
买不起力量，租也可以，就算云氏一族内忧严重，可最不缺的除了异能者就是钱，这么针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过为了让塞维圌尼夫人神经紧张露出马脚，哪怕如一粒盐一样这么微笑的细节都可以，可他们人人都是人精，一场一张脸的演戏谁不会。
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真的被杀，“霾”会被云无蔽出卖，为了避免被死屋报复，“霾”会把姜丞柠交出去，姜丞柠一死，牵制云寻的力量会是现在的数倍，她从一开始选择帮姜丞柠活下去并获得自由开始，两人就紧紧关联了。
没有云寻，姜丞柠的自由空谈一场死亡，如傀儡、如人偶，如最不缺的玻璃柜台内的摆件；没有姜丞柠，云寻的生活只是活着的行尸走肉，脑海中无比瑰丽的想象。
监狱中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掰着手指考虑各种意外下的对策，果戈里常来看他，他背后张开的披风里会送来几片枯败的叶子，小丑演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半笑话一半苦水，稀里哗啦倒了一通。
“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上了书，这些矫揉造作的诗集他没有胃口再啃下去了，拿在手中也有种捏着死去的柔软昆虫的尸体的感觉，太令人恶心了。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眼睛一亮看了过去，却听脸色青白、瘦薄如纸的男人从容又慢缓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云氏怎么样了？”
哦哟？果戈里的脸色很精彩，他立刻凑进去从各种角度转着看，今天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脑子是被什么东西钻了孔又被什么漏斗灌了水吗？听听这是正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会说的话吗？灵魂调包的异能？什么时候他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事了？
见果戈里面露惊讶神色又张着嘴却不说话只能绕着自己转圈审视的样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挪到了地砖缝里，果戈里眨了两三下眼睛，笑出干涩而滑稽的声音，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陀思君！云寻都敢把你拉去长三角当通行证向你开枪你觉得她会出什么事？”
神色寡淡的男人双睫扇动，看起来被抛弃般可怜，顺着睫毛滑落的微尘却被眸光一震，瑟缩着落在他的膝盖上。
“这一次……”疏冷又清淡的语气像西伯利亚高原落下的雪花，陀思妥耶夫斯基愉快地淡淡牵起唇角，“云无蔽摔得可真难看。”
丢了死屋的资料的云氏被各局挖苦刁难，那一次云氏与各局的丑事被挖出来，各局专注于自己的形象安抚躁动的悠悠之口，云无蔽被云寻气昏在c国，云氏企业的资产几天之内如蒸发般锐减，云氏众人放弃了对峙的状态，聚集起来对抗这一次的危机，这就是名立世界的家族的魄力和气度，有本事内乱，也能收心撑起残局。
云寻想错了，根本没撼动云氏分毫，失败的操作却花了她大量的时间还将她不顺服的虚伪和野心彻底暴露，一旦云无蔽有了精妙的想法，第一个拿她开刀！
“哈哈哈哈！云无蔽也有这一天，被云寻气得都吐血了哈哈哈哈！这小姑娘还真下得去手，底气真够足的，翅膀硬得把她外公都拍下商界传奇了。”果戈里“啧啧啧”地晃着脑袋，露出一脸愉快无比的厌恶和嫌弃，云无蔽针对死屋、针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云寻借着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原因当然要插一脚，可这一脚踹的云无蔽都快成为濒危动物了。
“云寻这么做……”可转念一想，果戈里有些忧心，毕竟是亲人，云氏的内乱都不敢这么揭家丑，这么一搞，云氏会把矛头对准云寻，继承云氏或许不可能了。
那个小姑娘想要的也不是顺顺利利的继承，她必须用能力来压制云氏一众人。
“按照她的手段和能力，光明正大拿下云氏不成问题。”陀思妥耶夫斯基靠在墙上闭上了眼，拇指在腿上绕着圈，他舒缓着手中空无一物的孤独，“皮亚蒂格尔斯基教她大提琴，卡林巴是随Saga的，格斗技术和枪法是安德烈·纪德带的，西方经济学有里昂惕夫，金融学有罗杰斯。资源这么好，她怕什么。”
“呃？”果戈里刚撩起披风的手抖了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云寻的细致掌握多么不可思议，“你已经查的这么清楚了？”
“她自己告诉我的，抱怨了不少呢。”陀思妥耶夫斯基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果戈里一眼，在果戈里惊愕又好奇的眼神下，他又重新闭上眼，“信。她曾给我写过信，还有一封发错的电子邮件。”
女孩曾经做过的事情，无意间留下的痕迹她或许已经记不清了，哪怕从失忆中逃离，她也未必会记得这一切。落寞与萧索伴随着屋顶惨白而黯淡的灯光落在两人长久的寂静间，他们又交谈了几分钟。
“拜拜~”声音都还没落地，果戈里挥动披风消失，与姜丞柠失去联络的不安感冲击着他的神经，虽然说那么多天了，这样令人心神不宁的焦虑有所缓解，但缓解后是空荡荡的无聊，果戈里需要去散散心。
苍白的灯光扑簌了两下，在沉暗的牢房内苟延残喘。
这一次为了不坐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腿上，云寻带了三份报纸过来，一份给他，一份给垫在长凳上，一份自己看，看上去心情不错的女孩责难地瞥了他一眼，还朝他吐了吐舌头，其中揶揄和调笑的味道更重，“让你不给我挪位置。”
浅木色的长发披散着，她坐在男人身旁，“看我对你多好还给你带报纸，为了庆祝你即将入默尔索成功，我先把佛拉纶拉到你们死屋去，你年纪也不小了，夜晚需要佛拉纶这样的大美女~”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被忽略的大腿，再看看坐在垫于长凳的报纸上的云寻，小朋友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要给他送美女？哦，还是佛拉纶。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云寻塞给他的报纸丢到了一边，这没良心的小朋友什么时候这么大度过？
“佛拉纶小姐不够聪明，我对她没兴趣。”这么大度，就知道有诈，陀思妥耶夫斯基瞧白痴一样瞥了云寻一眼。云寻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多次借他挖她自家人的墙脚还恬不知耻地笑得一脸单纯，到头来还是他自己被追究责任惹了一身麻烦，可他能拿云寻怎么样呢？小朋友当时摊着手一脸无辜说，收获需要付出兑换的，利大于弊，忍忍吧。
可算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忍着没杀云寻已经很久了。从一开始，云寻作为兑换资金的货物被月见山知枫留他在身边，到后来她提出的出承诺和赌约，再后来她以扳倒云无蔽为条件向他开口，随之而来的算计，她永远都在临时改变主意，一直都在刻意讨好。
“好心告诉你一声，‘霾’的狩猎战已经开始了。”既然已经承诺把佛拉纶这位药理天才拉拢到死屋，他也要给出相应的价款才行，云寻被这个话题吸引，手中的报纸早就“唰啦”一声飞丢去了一旁，挪着身下垫着的报纸朝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靠了靠：“你说、你说！”
看着女孩稍稍沉凝的眼眸，陀思妥耶夫斯基淡淡地开了口，薄冰般清冷的嗓音带着酒醅般细微的醉意，“月见山风遥也是其中的一位，这可能会让你费点心。”
只一眼，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能判断云寻究竟是在意月见山风遥还是狩猎战本身。徒有血缘而没有充实的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姐妹并不值得云寻关心，但“狩猎战”足以让她眼神发冷到严肃面对，看她抿唇沉思的样子，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知道她心底已经开始安排搞事了。
此时不免想着暗杀会变成什么样，他凑过去捞起女孩的长发放在手中揉搓：“你要把狩猎战玩成什么样？”
既然对方都开口询问了，也不好意思推脱着客气糊弄过去，云寻的笑意越发明显，干净而清润，“场面失控才好玩。”
事不关己的态度，足以概括接下来的长篇大论，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了，弄乱“霾”，分裂荷兹，杀云无蔽，只是在他看来，云寻似乎放弃了扳倒云氏，他又捞起更多的发丝归拢成一缕编着麻花辫，“所以我说‘公主登基’的时候，你并不拒绝我评论你的‘野心’。你又改变主意了吗？”
询问中的万分肯定并没有让云寻害怕，她诚实而直率地点了点头，伸手抢过在男人手中的发丝，把头发拢到脑后用头绳扎紧，发尾撩起时扫过男人的脸颊，清梨和铃兰的味道太熟悉了。
琥珀色眼眸精密运转着的心思不乏杀戮血腥，“可要继承云氏企业，只能等到外公去世呢。本来我就觉得‘被要求继承’的人才是可悲的，现在我却要主动接受这份可悲。”
故作悲伤地低下头，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不是来求同情求安慰的，张口不提往后去向，也不提曾经提过一次的“第二个计划”，云寻是个什么样的人，随时算计、谋划又随时准备好了放弃，能够在阳光里生活也能够在黑暗里求生，下了杀手的话她根本就不能算做人。
她的异能也很可怕，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而言唯一可惜的是，他知道却从没见过她异能施展的场面，瞥一眼身旁的小女孩，柔软的唇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
从天气说到草丛，从枯木提到天空，从超市的水果到便利店的蛋糕……说这些的云寻一点都不像是满心城府、满腹黑水的人，反倒像是和他分享一则很好笑的日常，刚刚还提起想把狩猎的场面玩成失控。
“你今天话有点多。”陀思妥耶夫斯基打断了她的反常，眯起了眼睛，他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不过话还没说完，云寻又抢截了后半句：“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女孩太爱演戏了，假装一慌，吸了一口气，双手一把掰过身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黯沉的光线下，那双眼睛都被浸泡出迷离而惑神的光泽“你相信我！我没有勾搭别的男人！”
仿佛他们真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似的，多么虚伪啊！
明亮而清澈的琥珀色眼瞳对上男人轻阖的双眸，他的瞳仁迷离、散漫、冰冷，靠近的呼吸谁都没有乱过分毫，这么近的距离、亲昵的动作，可他们就像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见他根本没有反应，云寻嘟着嘴委屈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勾搭别的男人~”
谁在意你有没有勾搭男人……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此刻知道她安排进默尔索的人肯定有问题。交握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冷清却带着醺醅醉意的声音轻缓却带着危险的火味，“至今为止，没有揭发你，因为一个赌和你的承诺。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好说话了？嗯？”
听男人提起的话题正走往危险的走向，云寻眯眼一笑唇角微僵，又拿出另一个话题企图转变气氛走向，“诶，你D县给的钥匙是真的啊——”
那双狡黠光洁如狐狸的眼瞳浅迸出好奇与调笑，“你和月见山伯母什么关系啊？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应该叫你一声伯父啊？”
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她故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沉默着，淡漠的气息随着平静逐渐散发开来，云寻缩回了伸向他的的脖颈装作委屈地眨了眨眼，继续火上浇油：“你别害羞嘛~”
不顾身边男人越发阴冷的脸和瞬间讲到冰点的气氛，云寻继续发扬着作死精神，还一脸天真地热切八卦着，这是在报复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威胁，“你都拒绝美女佛拉纶了，是不是为了伯母啊？”
“云寻希泽黎，”少有地，被这个男人用日文喊了全名，嗓音淡漠溢满了雪的柔软，男人在笑，笑得清冽又阴森，“你有病？”
浅笑着的男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看得女孩脊背发凉，他笑意冰凉得渗骨，带着狂风飞雪的浅韵，冷冽而危险，“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好。”
“你别那么凶啊，我那么好看你舍得杀我嘛？”云寻抿抿唇，眨巴眨巴的眼睛真就那么委屈似的，可下一秒她就起身收了报纸，探过身子隔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去够那份被他丢在一旁的报纸，离得这么近，明明就是对“他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挑衅。
双手被铁链限制的男人不能按住这个小朋友狠狠打一顿，就在她拿回报纸收身时突然起意狠狠咬了那纤瘦白嫩的脖颈一口。
在脖颈被咬开一阵疼痛的最初，云寻拿着报纸的手朝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打了过去，而男人松开侧颈轻轻偏头避开了挥过来的手臂，顺势又啃了骨骼分明、皮肤薄腻的手腕，报纸就这样拍在了墙上，墙上灰尘被惊动了一片。陀思妥耶夫斯基伸探出舌头吮舔了一口，一脸不屑又满是挑衅地松了口——呵呵。
牙印的凹痕、黯淡灯光下的腻暗的水泽。琥珀瞳中的不可置信、惊讶愕错取悦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笑出了声，带着冰冷烟煴着嘲弄与兴致。
她！云寻希泽黎！狙击枪组装得贼顺手、开枪毫不犹豫、气息匀稳，小时候和姜丞柠公平打架从来没输过，竟然被咬了？还是两口？还是连续两口？还是被同一个男人在同一时段咬了连续两口？
“别说我是狗。”看着震惊撕碎后的云寻想开口，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先说出了她的想法，滴了墨水的夜色般的眼眸流放几秒前迟钝的笑意，“你又不是肉骨头。”
之后好几天，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没看见过云寻。
一个好天气的日子，云寻约了月见山风遥在一处墓地见面，风遥身边还跟着个太宰治。这一次装模作样的劝说，云寻不耐烦地演着戏装作耐心而迫切的恳求劝导，迫使风遥率先提出结束话题的要求，然后自己就跑了。虽然答应过太宰治劝风遥离开黑手党，却没有答应过一定要劝成功。
但她给了风遥一张纸条，写着自己的去向，身在c国的云寻下了飞机坐上公交，到客运中心买了船票和直达站点的汽车。
到达目的地后，几天后的早晨，云寻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手机的不断震动，有谁急不可耐地祈求童话，而她瞥了一眼便瘫坐在沙发上继续啃吐司，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毕竟自己如今哪边都不算，月见山一族有将自己召回的意愿，月见山知枫那个丧心病狂体力不支却正四处撒网，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人虎顶风头现在人虎有了归宿，倒霉的又算自己的了，又不可能把麻烦推给风遥，到时候还不得被曈川追着砍？
“啧。”软化在沙发上的身体无力地颤了颤，换了一个姿势伸手去够安静下来的手机，拿到面前的那一刻屏幕亮起，是一条很短的信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你没有去看望？
月见山知枫自身难保了都还关心着想要戕害她的人，人类最基本的信任和善良真实在费奥多尔和达里娅的“友情”中发光闪耀得可喜可贺，暗自在心底嘲笑着月见山知枫的云寻拿了一片茶几上的吐司叼在齿间。
“后来很忙就给忘了呗。”云寻恍然睁大眼睛，真的好像突然想起有此事一样，其实她一直记着，之前去过几次，后来就是不想去了，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那么，月见山知枫这个算是警告呢还是威胁呢。
不过不管是警告还是威胁，对于云寻而言作用不大，月见山知枫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异能拖垮了，还有闲心配合利用别人布局筹划，也苦了她的智商了。不过，这么关心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同是俄罗斯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没有和月见山一族有什么合作关系外的来往，而且月见山知枫并算在月见山一族之内，难不成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月见山知枫真的搅上了？我去，这可不得了。云寻正被她自己的yy刺激得回不过神来，连吐司颤巍巍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
某个黄昏的雾气还未弥漫开来，云寻踏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去了一处叫“尊古坊”的药铺，这里冷清但名气很大——这里的药奇特并且效果好。人家都说“只有你想不到的药，没有周先生拿出不的药”。云寻向中医求了一帖药。
“周先生，又来麻烦您了。”站在门口的云寻姿态乖巧，笑得温柔开朗。周先生冷哼一声，什么都不说，他翻动着手中一卷发黄的医书，静等着女孩开口。他还在为眼前莽撞的女孩大胆的行动而气恼，偷银行卡嫁祸姜丞柠，拿走了姜丞柠的身份证，还对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开枪！他快被气出心脏病了！
“先生，我想请您，帮忙调制出这种药的解药。”云寻走到药铺柜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字迹潦草还是可以辨认出写了什么，这就是月见山老宅的地道里拿出来的那个盒子里纸条上写的东西。
周先生看了一眼云寻又看了一眼纸条，下垂的眼角、耷拉着的眼皮掩盖住眼底凌冽的光，声音沉静沙哑，明明才三十上下的人，偏偏有一副中年男子的嗓音，他开口轻笑似嘲：“又从哪儿抄下来的？”
“对对对，这次是没办法了，很急很急，周先生我知道你虽然嘴巴尖锐天天怼人但是你心还是很好的你是个大好人啊，你帮帮忙吧，她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小女孩啊，她死了我会很伤心的。”云寻瞪大了眼睛嘟着嘴，凑到周先生面前，周先生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周先生~”可以压低的绵软嗓音略显甜腻，听得周先生一阵鸡皮疙瘩颤抖。
“不是我不帮，我只能调制出抑制的药物，而根治，还需要时间寻找新的药材。”周先生转身向药柜走去，高高低低的药柜都被翻了一遍，挑挑捡捡也才选出几味，周先生朝身后看了一眼耐心等候的云寻，开口问：“怎么了？那个小姑娘跟你关系很好吗？还是说是你把人家搞成这样愧疚了？”
云寻拍案跳起来，脸上温柔的笑直接被大吼掀了去：“喂！周大叔！我说……我像这种人吗？我取向正常也没有这种癖好啊！您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嘲讽心理伤害啊！”
周先生朝后望望，视线落在云寻左臂上，“那就是关系很好咯？”
“那也没有……不过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跟我有见过，她还抱着我叫我‘好好睡觉’来着，当时特别感动啊你知不知道？”云寻把手臂搁在柜台上，看着周先生在药柜前忙活，她的声音闷闷的。
周先生不再问，客套地提了一句：“这次回来呆多久？”
“很快就走，别说了，月见山知枫那个老巫婆成天烦我。”云寻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万分嫌弃地摆摆手，好像和月见山知枫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药很难解，只要吃这种药超三个礼拜，差不多也就够了。能戒得掉但挺痛苦的，毕竟谁也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那样对吧？”周先生抓完了药交给云寻后又抓了几副同样的一并打包起来，嘱咐几句，“这次记在谁的账上？”
“我回去的时候转账给你。不然我转给许先生，让许先生转给你？”云寻嗤的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嘴角咧开一个并不美观的弧度，周先生板着的脸难得有些松动。
丢下了简单的告别，云寻跑了，她不能说有备而来但确实目的性很强，不过别人的事情，自己就不管了，周先生哼了一句小调，转身走入药店后的庭院：他还要把云无蔽给救醒呢！
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提示，果戈里在c国某省某市的某地找到了拎着一袋药的云寻。好好走路却被果戈里传送到别的地方的云寻有那么些无奈，却绝无半分的愤怒，她的脾气很好，从不说半字脏话。
“哎呀哎呀~魔术师的失败模式变出一个小笨蛋啊~”太过亲昵的颤扬的尾音带着朗乐的笑意，可语气却不友好，因为姜丞柠，果戈里对云寻的意见很大，开口就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
云寻拿着药的手一抖，她一个未成年不和这个虽然长得漂亮但没品位的男人计较，切。她看到了果戈里眼中的讽刺与讥屑。
“您好，果戈里先生。”云寻眨眨眼又挂上得体的温柔微笑，抬腿迈步想要绕过这个异能十分有趣又确实危险的男人。
“诶？小姐小姐！”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挥动着手臂，满脸都是夸张的惊慌，纸牌遮住一侧的眼，另一只有划痕的眼像一枚猫眼，确实像极了过于活跃的毫无杀伤力的猫。可果戈里的异能却藏着惊喜的危险。
“小姐去哪儿？陀思可是身处危机也很在意你诶~”见云寻直接迈过自己，果戈里大声喊出来，在无人之处显得格外响亮，震动耳膜，震得云寻脑壳疼。
哦，行吧，有人催他上路了。云寻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只想摆脱这个过于活跃并且实质比看上去要危险好几百倍的男人。
“果戈里先生，这里到横滨不仅三十米。”云寻善意提醒。果戈里听了以后并不在意，大步走过去想拿她手中的药，却被躲过，他索性顺势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女孩被扭过肩膀时被迫转向，与果戈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关系哦，我们随时都可以买票回去哦笨蛋云寻小姐。知枫女士给你施加了异能禁制你这样乱跑是很危险的。”果戈里的后半句话一字一字敲得云寻耳朵发疼神经发颤。
月见山知枫禁止自己帮风遥，而果戈里既然知道她在何处那必然也知道这药从哪儿来，她的异能现在并不能开启完整实力，所以果戈里要干涉她轻而易举——最多不过被打两下。
就算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透露让果戈里来这里找她顺便监视她，可谁能保证果戈里不向月见山知枫告状？因为姜丞柠，果戈里曾把她看成情敌。这个男人提醒她的处境，不像在威胁，云寻低着头看着路灯飘落在地的乳白陈旧的光块，用手肘捅了捅他：“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想请你帮的忙就是拜托不要跑太远哦~魔术师可不能随时让你来一场奇妙的瞬移旅行的。”果戈里眯起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皮肤上的划痕并不狰狞，反而显得他十分狡黠。
这监视明显是因为自己困住了姜丞柠还逼迫姜丞柠和他暂时断绝往来的报复吧。云寻对此无所谓地耸耸肩。果戈里低下身压沉了声音，凑近她耳边：“陀思君特、别、吩、咐、过的呢~”
此时此刻，云寻心底已经无聊到描绘出了一幅景色——蓝天白云，风悠悠，草幽幽，阳光四射，蜂蝶飞舞，果戈里穿着夸张的衣服蹦跑着跳跃着，脸上挂着活力张扬的笑，朝对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跑去，并且用三分刻意娇柔的声音喊：“陀思君~陀思君~”
呃！把自己恶心到了。被心底想着的奇特场景以及脑补出来仿若真实无比的句末抖音让云寻浑身一颤。难得果戈里有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又身怀关切地问：“怎么样？”
说实话不怎么样，回横滨不怎么样。云寻心底回敬，但她也知道，这是果戈里委婉地要求她回横滨，就算是为了“关心”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可他脸上的笑真的不能让人太当真，云寻依旧温和地笑着，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心底嘀咕：陀思君陀思君，省称也不用这么省吧，陀思妥叫着不挺好？
云寻伸出一只手，手指露在外头，南方湿润的冷风不一会儿就吹红了指尖，她盯着指尖，细长手指偶尔动几下，好像是在推算着什么。
“有兴趣玩几天吗？”云寻像是被冻醒了直觉一般，轻囔着好冷把手重新揣进兜里，药物随着塑料袋与衣料摩擦的声音发出细细零碎的声响，随着冷风卷过也只吹走一层不浓的药草苦香。
这句问得直让果戈里停留了好几天，他紧跟着云寻寸步不离生怕一不小心让人溜了，可她真的只在这一带玩了几天而已。在阳光悄悄盛然落幕的欧洲的某个国家，夜幕姗姗而至，这个世界的暗处，有个女人上扬了嘴角干哑的嗓音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月见山……风遥……”
这个女人坐在轮椅上，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桌上放着一杯柠檬水，她低头写着字，流畅的花体，轻盈而优雅，在女人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带着棒球帽，头发都塞进了帽子里，帽檐阴影的遮盖下看不清长什么样子，阳光照亮了帽子上的一个法语单词：éteindre。
“曈川与飞廉，月见山风遥与云寻，他们之间确实存在连系，‘强弱’平衡。由云寻的血留在月见山身上造成痕迹应该在腰侧。阻止云寻去找沈先生借由‘烛虚’见妙清。”这句话借着月光，被女人记在本子上，她低着头，左侧的发丝垂落盖住了左半边的脸，右侧的脸颊白皙红润，露出的右眼清亮而冰冷，眼睑甚至是根根睫毛都带着高傲。
可那个女人并不知道，云寻不想让无关的人掺和这件事情，去c国本就只为取药而并非解除“血”的连系，对于云寻而言，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来解除连系 ，简单粗暴。不可能跑去向沈先生借“烛虚”只为见藏在异能中的妙清高人。
带着棒球帽的人说话了，两分清润的笑意有那么些散漫：“不久前被异能力召唤到这里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想不到我作为‘影子’而来。”
当回到横滨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没去默尔索，云寻听果戈讲他和姜丞柠相处的经历，琳琅满目的都是笑意和退下狂肆的哀伤。夜深时，云寻想起月见山一云都不知道的月见山老宅的地道，常年没人进来的地道散发着腐臭稀烂的味道。之前一晚，她和曈川的这一场探险可以说很无聊，地图并不完全正确，出了地道后，她作了修改给以后有需要的人提供意见。
那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安全的地道，什么机关都没有，通畅得好像一场平淡的梦，月见山一云都不知道的这个地道的存在，谁挖的呢？站在郊区某树林中的云寻和曈川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曈川并没有信任风遥那样信任云寻，两个手掌大的樟木盒子里的东西会是什么，虽然好奇，却以防备的敌视姿态审视、提防。
云寻并不介意这样的敌意，反倒有点逗弄野外毒蛇的愉快，“你最好别有太出格的想法，风遥虽然需要陪伴，但是最让她恶心就是背叛了，你没了她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月色下，纤长有力的手指端着樟木盒子递给曈川，告诉曈川放回原处，樟木盒子中的纸条的内容都已经抄下来了。
“等着我帮风遥解除和我之间的‘血’的连系，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有事要做，拖带一个风遥反倒降低效率。”云寻给的承诺让曈川有些茫然，她是决定放弃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风遥？
沉默的曈川犹豫不决，这个异能在顾忌着云寻的能力，好在能看透人心的云寻知道她沉默犹豫着什么，当下讲明了立场，“我姓云寻，取自我母亲的名字。我不属于月见山一族也不属于云氏，我归我的母亲。”
曈川瞳孔一缩，这句话说得太明白了，哪怕自己真的要取代风遥占据那副身体而杀了风遥，云寻也不会出手。能不能让已经半自主化的自己臣服，看的是风遥的能力；云寻不可能阻止她起杀心的念头，更不会圣母地插手别人的事情。
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煎熬，曈川想要毁灭，却舍不得欢声笑语的世界，也舍不得风遥，这之后，异能疯狂地接任务，她忘了自己体能的消耗从来都是算在月见山风遥的身上。
果戈里前往法国，去月见山知枫的病房偷蓝珀的时候，那枚蓝珀已经不见了——被人提前拿走了。果戈里郁闷地偷了云无蔽在阿基坦酒庄里的窖藏给了西格玛。
几天后，果戈里约云寻横滨一日游，云寻敢说他是在报复，凌晨四点五十分，涌动的空气抵达自身外三米处，她醒来后撑起身子，看见飞廉拿着自己屏幕发亮的手机。这时候哪个神经病的电话？让不让人睡啦？要死要活！
“别说你还真的开始关心月见山风遥了？”果戈里站在天台上，扬起披风，一只只白鸽从披风后扑棱着翅膀飞向云端，而云寻只是开朗温和地笑着，对于他的问题报以一个耸肩。
云寻被“请”过来并不气恼，依旧那样有礼貌地说话，只是有些敷衍，甚至是心不在焉，语气隐约不满，“姜丞柠和月见山风遥不能比。”
哪怕连着血缘，哪怕身体里的一组基因来自同一个人，也无法改变姜丞柠在云寻生命中的特殊性，血缘的世俗规矩也不可以更改。
“我喜欢她。我认真的。”果戈里收拢了披风，看着落了一地的洁白鸟羽略带沉思，他看了一眼靠在栏杆上眯着眼享受海风的云寻，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我认真的。”
长睫翕动，浅木色长发被拢在肩膀一侧的女孩单纯而轻柔地笑了，“和我说有什么用，和她去说啊。”
带着纯粹笑意的声音颇有看好戏的成分。姜丞柠和云寻间的关系果戈里想到了些，云无蔽能容忍云寻和姜丞柠这样强悍而聪明的人存在，不过就是看在两人有实力并且两人关系不亲密，云寻和姜丞柠的不和让云无蔽安心，可演戏的成分有多少呢？
云寻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多方角逐对弈，稍有疏忽，满盘皆输，谁都想对她动手，碍于苏瑜和姜丞柠的存在没有办法，敌方不动手云寻也懒得主动出手，可接下来，在横滨乱象中，世界的大半个目光都集中在在岛国的港口城市时，云寻将会默不作声地推动她的计划，以保证陀思妥耶夫斯基找不到她。
按照陀思君的说法，云寻心底已经开始不安得发慌，然而演技好的她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此时此刻只要给她压力而不是压迫，她就会乖乖听话，因为她聪明，知道自己的异能没有束缚后的行为会让自己面临怎样的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当时果戈里也不太明白，云寻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是在不久之前监圌狱探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的对话。
那时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做着最后的准备，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精密的行动计划如蛛丝般有序编织成一张网，环环紧扣出人意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为她想。虽然理由不够充分，甚至不带任何目的性。她做的某件事情带着对某人的怜悯目光。因为侦探社社长身边的女人。”监狱里被铁链限制了行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整理了一下果戈里收集的资料，再三翻阅确定无误后，将它交给了坐在地上的乌克兰男人。
云寻必须要用切实行动告诉秦夜弦，她过的很好，不用为她而担心。可与云寻关系亲密的真的是秦小姐吗？怕是未必吧。有多少人能值得夜盲的云寻夜间为之行动？把那位姜小姐关在c国真的只是报复吗？还是说，云寻一直都在防着掌握着姜丞柠过去的月见山一云和云无蔽才不让姜小姐到处乱逛？
似乎对于姜丞柠，云寻从来都没有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让步过。
回忆结束，果戈里眨了眨眼睛，调整了姿势靠在栏杆上，风吹动云也吹起落在地上的白羽，却仍然吹不动云寻脸上自然无比的开朗笑容，他盯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双明朗剔透的双眼，无需费劲就能勾画出如阳光灿烂的笑，开朗得能带动抑郁着的心跳，所以秦夜弦在痛苦之下也选择见她。
彼时。监狱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工作人员戴着帽子遮着脸，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也不敢对他说话，这种畏畏缩缩的手脚可真是令人可怜得想要折断。心底嗤笑一声，他已经有空思索起怎么应付云寻之后的逃跑了，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对姜丞柠动手好了。
查了云寻手机通讯录，每一个她用过的手机都不存在姜丞柠的手机号码，通话记录里也没有，云寻与姜丞柠的交流只以面谈。所以，云寻有多看中姜丞柠，从这个对话方式的安排上就能得到验证——完完全全是商场谈判的重视程度。
那一场舞会上他就知道云寻会来法国只是为了看住一个人，替他挡了阿法那西耶维奇的一枪也只为维护一个人，在他逼迫下哪怕被枪托捶打也不愿向那个被绑的少年开枪，这样的倔强让他想要毁掉，看它破碎。直到月见山一云向他透露那个被认为是男孩的少年是一个叫姜丞柠的女孩子。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印象里，云寻从不谈起她的朋友们也很少和他说起相关的话题，她一直都在防备着，可是这堵墙无论加固多少遍，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有信心让她一败涂地。想拒绝和阿法那西耶维奇的婚约，一个人掌控云氏？他偏不让，一切云寻之前明里暗里算计的，他都要还回去。
风遥与云寻的连系让后者承受着额外的体力支出，一躺下就会睡好久，和果戈里折腾了好几次的横滨一日游，她把自己塞在被窝里睡到天昏地暗。所以没能赶上陀思妥耶夫斯基移交默尔索的最后一程，云寻起来后肚子空空如也——她是被饿醒的，于是抽空约了曈川出去吃饭。
“看起来，月见山的状态对你的制约并不大。”云寻笑着，清亮的琥珀色眼眸深处流动着点点幽光。精于算计的女孩四处躲藏，却又不得不为了自保而陷入暗林泥沼。
曈川坐在云寻对面吃饭，面对这样一个漂亮开朗的小姑娘，心情总能好起来，但一想到那纯真善良的表面下暗藏着一颗深沉睿智的心，暴力异能曈川也有些忌惮。在异能实验下少数的成功案例，摆脱异能实验控制的特殊的一类，逃离追捕逍遥自在地四处流浪却又面带笑容似乎从不愁苦。
“还没问过，和月见山知枫单向摊牌之后，你怎么活的？”曈川一直以为心思细腻的云寻会找到某个关键要挟月见山知枫，没想到云寻揉了揉脑袋长长地哦了好一会儿，抬头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虚心请教的曈川也放下了勺子耐心听着接下来的剧情。
其实月见山知枫根本没看懂她的摊牌啊！
“哦！我长话短说啊。”云寻挪了挪位置拉近了椅子与桌子的距离，神秘兮兮地朝曈川眨眨眼示意她凑过来，曈川一脸严肃地照办了，“我想了一下，简单来说，投靠陀思妥耶夫斯基。”
曈川嘴角抽搐，将伸长的头缩了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故作神秘的云寻，她收回了轻声细语交谈秘密的小心翼翼的模样，靠着椅背环着手臂，下巴轻抬嘴角上挑，抹开了一处清净如涌溪的笑意，琥珀色的眼中跃动着处于黑暗中的曈川从未见过的明亮，比阳光的刺目更淡一些的柔和，比月华的冷清更浓一点的暖蜜。
“那为什么不帮陀思妥耶夫斯基。”曈川拿勺子敲了敲盘子边缘，动手用勺子将散开的饭在盘子中间堆了起来。
没想到云寻难得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宛如看智障一样地看着曈川，这样子让曈川下一秒以为她要对自己咧牙竖中指了，云寻开口不咸不淡，冷哼一声：“他被关了那接下来我就自由了。那个蛇蝎美人有自己的计划。”
句末的得意气息稍稍扬起，曈川知道云寻就要走了，离开日本，云寻跟她讲过，在解开相关的连系后，就会带着月见山风遥去国外接受治疗，如果月见山愿意走的话，云寻从来都不强迫别人，救命也是，又不是自己的命，她需要急什么？
为了带走月见山风遥，云寻去找了太宰治，谈判成功了。不过太宰治对云寻的不信任和猜疑从没少过，此时眯起的眼中背着夜色折射出深渊里的阴冷，“记得你的承诺。”
“当然，太宰先生。”云寻唇角上挑幅度略升，因笑意而闪动着的眸光与云端的日光有几分相似，从瞳孔扩散至虹膜边缘的琥珀色如流蜜一般清润，衬着这份笑容更为明亮天真，纯净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心境空荡的孩子。
可表象只是表象，刹那真实并不长久。
“希望太宰先生能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揍得狠一点。”当提到那个俄罗斯男人的时候，云寻的咬牙切齿让太宰治都忍不住去遐想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