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景元回到罗浮的第三天，我的星槎驾驶练习正式提上日程。
星槎不用我租借——“恰好有朋友提了飞梭的新旗舰，借他换下来的旧星槎用用，万一不慎损坏，阿婵姐姐再按折旧价赔偿就是了。”
场地不必我烦恼——“有两处未竣工的洞天要测试星槎航线，左右都是练习，阿婵姐姐不如顺道帮把手？”
教练也是现成的——“虽不如白珩技术高超，能几次三番自绝境死里逃生，但对怎样通过驾驶考试我倒有几分心得。阿婵姐姐觉得呢？”
我……我觉得你怪离谱的。
“不用多休息几天吗？”
那天说着话不声不响睡着的事我尚且记得呢。刚回来就为这种小事忙前忙后，实在教我不好意思——而最为不可思议的是，景元还当真在短短两天里打点好一切，只等我出个人了。
这是怎样的行动力啊？
面对我的疑问，开着那辆借来的星槎到长乐天接我的景元笑道：“这不是正在休息？”
我：“……”
好吧，盛情难却，哪怕是为了景元的这番准备不要白白浪费，我也得克服出门困难的症状。
在路上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等到地方实际开始练习，我反而大为放松，深觉情况比设想中要好上许多。
处于验收阶段的新建洞天目前空无一人，云层间的星槎航道清晰又宽阔，实属新手上路的绝佳场地。起初难免紧张，但慢慢的，有景元在旁及时纠正操作，我跟随工造司派来的导航机巧鸟完成一项项航道测试，相比正儿八经的练□□觉得更像在玩什么虚拟实境的驾驶游戏，心态不知不觉便放平了。
这么一看，倒也没有很难嘛！至少比某些模拟寰宇蝗灾背景，驾驶战斗舰打繁育虫群的射击游戏要简单得多。顺带一提，我在那款游戏里打出了存活半个系统时的好成绩，请广大玩家引以为鉴，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心轻易涉足陌生的游戏领域——难度倒在其次，主要是战斗体验过分恶心了。
最后一次驾驶练习，景元下了星槎让我自由发挥。
虽然身边没人做保险机制让我有点没底，却也不再因为时刻被关注而操作僵硬，真不好说是好是坏。反正我没能抵御诱惑，悄摸摸地在中后段提了一点速——轮到自己上手，我顿时很能理解为什么白珩的飞行风格有时那样狂野。驾驭高速飞行的星槎就像面对不知何时会射出的弓矢，让人精神紧绷的同时，也因为时刻身处危机边缘，很容易激起兴奋感。
高高兴兴飞完一圈，等快要回到渡口时，我才渐渐放缓速度。
星槎舷窗仿佛比例失调的镜头，通过它的推进，我看见景元……哦，还有负责洞天修建的工造司匠人。两人站在渡口前说话，言笑晏晏，看上去很是谈得来。
在我收回视线，准备停泊星槎的前一秒，他恰好回过头，朝这里笑着挥了挥手。
……唔。
说实话，我早已习惯景元面带笑意的模样。他总是轻快、温和又不失热烈的，宛如春日午后的太阳，哪天不再散发光和热才该担心。
但即使是同一天的日光，在不同的时辰、不同的地方，也会有不同的温度。
大约是这种好似正通过镜头注视着世界的错觉，令我的观察力也不同寻常的敏锐。和旁人交谈时，景元的轻松愉快固然不是作假，可当他转过脸，扬起的眉梢，柔和的笑眼，仿佛瞬间被点亮的脸庞，又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差别——不再像高悬的日轮，而是落入手心的灯盏，温暖耀眼，同时也触手可及。
我不期然想起许久以前，为了拍摄感情戏，曾经刻苦观摩学习过的“不得不体验的十部爱情幻戏”。其中有那么一幕令我印象深刻至今——没有多曲折复杂的情节，两人街头偶遇，繁花初绽的晴空下，双目相对的刹那间，女主角情不自禁粲然一笑，任谁都能看出她毫无掩饰的快乐与情意，并为此怦然心动。
……
不，不不……错觉吧？
我不是说景元对我的态度更好是错觉，而是，而是……唉，这怎么想都要怪丹枫！
还有白珩，不知为什么，她近来偶尔会开我和景元的玩笑。说者或许无意，但我听多了难免胡思乱想……好吧，说到底还是得怪我自己。最近总是在感情问题上反复纠结，以至于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从星槎上下来的时候，景元伸手来接我——他的周到妥贴体现在方方面面，这恐怕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甚至伸出手时他正稍微侧过脸，笑着听那位工造司的负责人说话。连我本身也习惯了和他在一块儿做什么都有人搭把手，这并不稀奇，可是……
因为方才没来由的某些想法，我迟疑了。
很难说我究竟在犹豫些什么，但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错位，原本默契的行动被打破。景元伸出的手握了个空，微微诧异地看过来。
呃……
没等我尴尬，他就笑了：“难不成独立驾驶的考核还包含这部分？这可有些太严格了。”
“……那也说不定呢。”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果然是我的错觉吧？
如果换成丹枫……他不说主动来拉我的手，也绝不会这样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带过。哪怕当下不说什么，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就能清楚看出他对此的在意。
正因为丹枫表达感情的方式如此主动且强硬，我才格外为难……换而言之，他旗帜鲜明的表态，也让我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是会错意。
说到丹枫，唉，前两天前线才有战况传回来，说罗浮的龙尊饮月君率领麾下云骑军剿灭了丰饶联军的某处据点，大多数人都会为这样的捷报振奋叫好吧？可我高兴之余，难免也会想：他有没有受伤呢……？
继承不朽遗泽的持明龙尊，同样有伤重难愈的时候，战场凶险难测，我不可能不挂心。
不止是丹枫……虽然景元说截止他回来前大家都没受什么伤，但就算真有什么，难道他会说出来平白让我忧虑吗？
“还在想饮月的事？”
“啊，嗯……”
大概是对着墙上四方览镜浮现的战报出神太久，被景元敏锐地看出心事。我也没想否认：“……会有点担心嘛。”
我俩正坐在长乐天新开的方壶风味特色菜馆里——真亏景元这个刚回来的人能比好几年没踏出过罗浮的我更清楚长乐天哪里又新增了店面。虽然这家店味道就像所有远离发源地的地方菜那样一言难尽，但就凭它能为两个人及以下的顾客提供雅间，我已经决定把它放进迫不得已需要外出就餐时的选项里了。
隔着热腾腾的汤锅，景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调侃：“看来无论我如何保证，都不如你亲眼见到饮月完好无损的模样了。”
呃，不至于不至于。我倒也没有担心到这个份上……
“真没想到，刚认识那会儿，阿婵姐姐你还不敢和饮月单独见面。如今反而两心无间，比旁人都要好了。”
那确实……啊？
我举着筷子的手慢慢收回来，万分庆幸自己没在这时候吃东西。抬头看看景元的表情……好吧，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只能谨慎地质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景元好像很意外：“难道是我会错意了？我还当你和饮月……”
不不不，没这回事，别乱说哦！
不知是不是我抗拒的表情太过明显，景元的话只说到一半，便笑了笑作罢：“那是我想错了。”
我为他的通情达理松了口气，重新举起筷子……没过两秒又放下了。
“我……”我真心认为这个话题怪尴尬的，但又不得不问，捏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慢吞吞道，“看起来……像是和丹枫，呃……”
景元说：“这个么……至少比从前要上心许多吧？”
……那确实没法不上心。
但是我对丹枫的关注居然到了会让景元误会的地步吗？这……这对吗？所以那天应星询问我和丹枫的事，难道，难道也是因为……
我尝试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唉，这要怎么说呢？
或许是我复杂纠结的心情表现在脸上了吧，景元没有趁机揶揄我，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只是没多久，他又像觉得这事很有意思，若有所指地笑道：“哎，不愧是我们罗浮的饮月君，水因地而制流，善御水的龙尊擅长避高趋下，避实击虚，也不足为奇。”
话是好话，就是放在这有点怪怪的。我沉默片刻，实在没忍住：“……你是不是在说丹枫坏话？”
“哈哈，怎么会。”景元反问，“莫非我的话让阿婵姐姐想到了什么？”
那也不是……
不过，我面对丹枫确实常常有绕着关键问题打转，不知该怎么解决的束手无策之感。既然都聊到了……等等，我们的话题是怎么丝滑地转移到感情困扰的？
……算了，谁让他是景元。我磨磨蹭蹭半晌，还是虚心请教：“那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帮帮我，无所不能的景元老师！
“既然并非全然无意，何妨顺水推舟呢？”但这回，景元给出的建议完全没能解决我的困扰，因此他温和且贴心地询问我，“还是说，阿婵姐姐你别有顾虑？”
“……”
他偏向鼓励的态度，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动摇——不是说我会为此改变决定。但……难道我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在意丹枫吗？
毕竟景元这么说，肯定是察觉了什么或许我本人都没意识到的端倪吧？出于对靠谱军师的信任，我不由进行了更深入的思考。
要说我对丹枫的心意没有丝毫动容，那是假话。何况，虽然我没有答应他的意思，可除了追求者，他还是我关系不错的朋友，在我狭窄的社交范围里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不说我俩重合率极高的朋友圈，我连工作都绕不开他。
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当年听说镜流收徒，能暗地里不是滋味好久。平常读小说，看幻戏，遇到那种有了爱人，却还和前任，或是青梅竹马的纠葛不清的剧情，也会深感郁闷，并且庆幸——还好我不怎么热衷于邂逅良缘，否则哪天不幸遇到这样的对象，我……我也只能气得分手，然后去找镜流哭了。
然而眼下换位思考，哪怕我真的和……和谁成为伴侣，就能够断绝和丹枫的联系吗？哪天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又真的能够无视他的困境狠心拒绝吗？
有些事禁不住细想，越是代入到某些经典情境里思考，我越是怀疑自己的道德水准——没成想，原来三心二意的人渣竟是我自己？
星槎不用我租借——“恰好有朋友提了飞梭的新旗舰，借他换下来的旧星槎用用，万一不慎损坏，阿婵姐姐再按折旧价赔偿就是了。”
场地不必我烦恼——“有两处未竣工的洞天要测试星槎航线，左右都是练习，阿婵姐姐不如顺道帮把手？”
教练也是现成的——“虽不如白珩技术高超，能几次三番自绝境死里逃生，但对怎样通过驾驶考试我倒有几分心得。阿婵姐姐觉得呢？”
我……我觉得你怪离谱的。
“不用多休息几天吗？”
那天说着话不声不响睡着的事我尚且记得呢。刚回来就为这种小事忙前忙后，实在教我不好意思——而最为不可思议的是，景元还当真在短短两天里打点好一切，只等我出个人了。
这是怎样的行动力啊？
面对我的疑问，开着那辆借来的星槎到长乐天接我的景元笑道：“这不是正在休息？”
我：“……”
好吧，盛情难却，哪怕是为了景元的这番准备不要白白浪费，我也得克服出门困难的症状。
在路上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等到地方实际开始练习，我反而大为放松，深觉情况比设想中要好上许多。
处于验收阶段的新建洞天目前空无一人，云层间的星槎航道清晰又宽阔，实属新手上路的绝佳场地。起初难免紧张，但慢慢的，有景元在旁及时纠正操作，我跟随工造司派来的导航机巧鸟完成一项项航道测试，相比正儿八经的练□□觉得更像在玩什么虚拟实境的驾驶游戏，心态不知不觉便放平了。
这么一看，倒也没有很难嘛！至少比某些模拟寰宇蝗灾背景，驾驶战斗舰打繁育虫群的射击游戏要简单得多。顺带一提，我在那款游戏里打出了存活半个系统时的好成绩，请广大玩家引以为鉴，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心轻易涉足陌生的游戏领域——难度倒在其次，主要是战斗体验过分恶心了。
最后一次驾驶练习，景元下了星槎让我自由发挥。
虽然身边没人做保险机制让我有点没底，却也不再因为时刻被关注而操作僵硬，真不好说是好是坏。反正我没能抵御诱惑，悄摸摸地在中后段提了一点速——轮到自己上手，我顿时很能理解为什么白珩的飞行风格有时那样狂野。驾驭高速飞行的星槎就像面对不知何时会射出的弓矢，让人精神紧绷的同时，也因为时刻身处危机边缘，很容易激起兴奋感。
高高兴兴飞完一圈，等快要回到渡口时，我才渐渐放缓速度。
星槎舷窗仿佛比例失调的镜头，通过它的推进，我看见景元……哦，还有负责洞天修建的工造司匠人。两人站在渡口前说话，言笑晏晏，看上去很是谈得来。
在我收回视线，准备停泊星槎的前一秒，他恰好回过头，朝这里笑着挥了挥手。
……唔。
说实话，我早已习惯景元面带笑意的模样。他总是轻快、温和又不失热烈的，宛如春日午后的太阳，哪天不再散发光和热才该担心。
但即使是同一天的日光，在不同的时辰、不同的地方，也会有不同的温度。
大约是这种好似正通过镜头注视着世界的错觉，令我的观察力也不同寻常的敏锐。和旁人交谈时，景元的轻松愉快固然不是作假，可当他转过脸，扬起的眉梢，柔和的笑眼，仿佛瞬间被点亮的脸庞，又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差别——不再像高悬的日轮，而是落入手心的灯盏，温暖耀眼，同时也触手可及。
我不期然想起许久以前，为了拍摄感情戏，曾经刻苦观摩学习过的“不得不体验的十部爱情幻戏”。其中有那么一幕令我印象深刻至今——没有多曲折复杂的情节，两人街头偶遇，繁花初绽的晴空下，双目相对的刹那间，女主角情不自禁粲然一笑，任谁都能看出她毫无掩饰的快乐与情意，并为此怦然心动。
……
不，不不……错觉吧？
我不是说景元对我的态度更好是错觉，而是，而是……唉，这怎么想都要怪丹枫！
还有白珩，不知为什么，她近来偶尔会开我和景元的玩笑。说者或许无意，但我听多了难免胡思乱想……好吧，说到底还是得怪我自己。最近总是在感情问题上反复纠结，以至于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从星槎上下来的时候，景元伸手来接我——他的周到妥贴体现在方方面面，这恐怕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甚至伸出手时他正稍微侧过脸，笑着听那位工造司的负责人说话。连我本身也习惯了和他在一块儿做什么都有人搭把手，这并不稀奇，可是……
因为方才没来由的某些想法，我迟疑了。
很难说我究竟在犹豫些什么，但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错位，原本默契的行动被打破。景元伸出的手握了个空，微微诧异地看过来。
呃……
没等我尴尬，他就笑了：“难不成独立驾驶的考核还包含这部分？这可有些太严格了。”
“……那也说不定呢。”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果然是我的错觉吧？
如果换成丹枫……他不说主动来拉我的手，也绝不会这样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带过。哪怕当下不说什么，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就能清楚看出他对此的在意。
正因为丹枫表达感情的方式如此主动且强硬，我才格外为难……换而言之，他旗帜鲜明的表态，也让我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是会错意。
说到丹枫，唉，前两天前线才有战况传回来，说罗浮的龙尊饮月君率领麾下云骑军剿灭了丰饶联军的某处据点，大多数人都会为这样的捷报振奋叫好吧？可我高兴之余，难免也会想：他有没有受伤呢……？
继承不朽遗泽的持明龙尊，同样有伤重难愈的时候，战场凶险难测，我不可能不挂心。
不止是丹枫……虽然景元说截止他回来前大家都没受什么伤，但就算真有什么，难道他会说出来平白让我忧虑吗？
“还在想饮月的事？”
“啊，嗯……”
大概是对着墙上四方览镜浮现的战报出神太久，被景元敏锐地看出心事。我也没想否认：“……会有点担心嘛。”
我俩正坐在长乐天新开的方壶风味特色菜馆里——真亏景元这个刚回来的人能比好几年没踏出过罗浮的我更清楚长乐天哪里又新增了店面。虽然这家店味道就像所有远离发源地的地方菜那样一言难尽，但就凭它能为两个人及以下的顾客提供雅间，我已经决定把它放进迫不得已需要外出就餐时的选项里了。
隔着热腾腾的汤锅，景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调侃：“看来无论我如何保证，都不如你亲眼见到饮月完好无损的模样了。”
呃，不至于不至于。我倒也没有担心到这个份上……
“真没想到，刚认识那会儿，阿婵姐姐你还不敢和饮月单独见面。如今反而两心无间，比旁人都要好了。”
那确实……啊？
我举着筷子的手慢慢收回来，万分庆幸自己没在这时候吃东西。抬头看看景元的表情……好吧，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只能谨慎地质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景元好像很意外：“难道是我会错意了？我还当你和饮月……”
不不不，没这回事，别乱说哦！
不知是不是我抗拒的表情太过明显，景元的话只说到一半，便笑了笑作罢：“那是我想错了。”
我为他的通情达理松了口气，重新举起筷子……没过两秒又放下了。
“我……”我真心认为这个话题怪尴尬的，但又不得不问，捏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慢吞吞道，“看起来……像是和丹枫，呃……”
景元说：“这个么……至少比从前要上心许多吧？”
……那确实没法不上心。
但是我对丹枫的关注居然到了会让景元误会的地步吗？这……这对吗？所以那天应星询问我和丹枫的事，难道，难道也是因为……
我尝试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唉，这要怎么说呢？
或许是我复杂纠结的心情表现在脸上了吧，景元没有趁机揶揄我，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只是没多久，他又像觉得这事很有意思，若有所指地笑道：“哎，不愧是我们罗浮的饮月君，水因地而制流，善御水的龙尊擅长避高趋下，避实击虚，也不足为奇。”
话是好话，就是放在这有点怪怪的。我沉默片刻，实在没忍住：“……你是不是在说丹枫坏话？”
“哈哈，怎么会。”景元反问，“莫非我的话让阿婵姐姐想到了什么？”
那也不是……
不过，我面对丹枫确实常常有绕着关键问题打转，不知该怎么解决的束手无策之感。既然都聊到了……等等，我们的话题是怎么丝滑地转移到感情困扰的？
……算了，谁让他是景元。我磨磨蹭蹭半晌，还是虚心请教：“那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
帮帮我，无所不能的景元老师！
“既然并非全然无意，何妨顺水推舟呢？”但这回，景元给出的建议完全没能解决我的困扰，因此他温和且贴心地询问我，“还是说，阿婵姐姐你别有顾虑？”
“……”
他偏向鼓励的态度，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动摇——不是说我会为此改变决定。但……难道我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在意丹枫吗？
毕竟景元这么说，肯定是察觉了什么或许我本人都没意识到的端倪吧？出于对靠谱军师的信任，我不由进行了更深入的思考。
要说我对丹枫的心意没有丝毫动容，那是假话。何况，虽然我没有答应他的意思，可除了追求者，他还是我关系不错的朋友，在我狭窄的社交范围里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不说我俩重合率极高的朋友圈，我连工作都绕不开他。
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当年听说镜流收徒，能暗地里不是滋味好久。平常读小说，看幻戏，遇到那种有了爱人，却还和前任，或是青梅竹马的纠葛不清的剧情，也会深感郁闷，并且庆幸——还好我不怎么热衷于邂逅良缘，否则哪天不幸遇到这样的对象，我……我也只能气得分手，然后去找镜流哭了。
然而眼下换位思考，哪怕我真的和……和谁成为伴侣，就能够断绝和丹枫的联系吗？哪天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又真的能够无视他的困境狠心拒绝吗？
有些事禁不住细想，越是代入到某些经典情境里思考，我越是怀疑自己的道德水准——没成想，原来三心二意的人渣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