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树林繁茂葱郁,枝干粗实,叶片硕大。深沉的浓绿掩抹平苍遒脉络,越向叶边散去,陈绿便越退却几分,终于遍周荧闪着幽如星河的靛青。拦在明媚又不肯燥热的阳光下,似乎连叶尖星河都融成一缕青烟,化在软风里,将婍丽留下的细弱桃红携走。

    二人尚有些惊愕,木愣地朝原地回礼,才徐徐往前走去。

    翠绿草色遥接天际,近处直侵入道中,于风里摇曳难止。仿佛和风过后,波耀鳞闪的星光就被遗在叶面,映着翠色如水,清透欲滴。随草木一路向前,黄土并天处宛若有着什么,氤氲出一团薄雾,遮挡着更前方,让一切都看不分明。

    明雨被这团薄雾吸引,堪堪回过神来,眯眼紧盯着它试图分辨。脚下却猛地一空,身体骤然如坠入千仞鸿沟,霎时间仅四肢也有些难以自控。他下意识朝和清伸出手,眼前万物突然寂灭,一切陷于虚无。连同指尖聚起的黯淡清光也被冲散,消失在无边无际中。

    好在这样的景象不过转瞬之刹,便被肃凉的天幕撕破,重新将世界铺展在二人面前。眼前再度点亮,二人忙催清气托住身体,跃回地面。待稍定神魂后,才放眼打量四周。

    此处是一片并不高耸险峻的群山,往来商客们反复走踏,几条穿山而过的小路早已明晃晃朝山深处隐没。道旁少有树木荫蔽,大多是艰难长至脚踝的杂草。黄土就这样薄薄盖在石头上,被风轻轻一扫,就将叠砌的岩石全露出来。纵使极目远眺,也要在视野尽头才能看到几处青绿,转过逐渐收窄的两山夹道,或许能有几棵孤木生长着。

    如今大概正是仲秋,风气与云气都凉了下来,降在山间,漫山遍野的黄土也沾上少许冷烟。本该是行商迁客熙攘的时节,这里却难得寂寞,寻不见一个人影。而这对于陌生的客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至少能让他们的精神稍微放松一些。随之,先前被紧张掩盖的眩晕感便铺天盖地卷来。

    “哕——”明雨被敲打地站不稳脚步,蹲在地上一阵干呕。

    和清揉着侧额缓缓弯下身子,大口喘着气。直过了许久才渐渐好转。

    “要死了,这是哪儿啊?”明雨拼命深呼吸,试图把残余的眩晕感压下去,不满地抱怨道,“我要吐了。”

    和清抚着胸口直起身,脸色稍恢复平常道:“这里或许是先生属下别的世界,差别应该不致过大。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婍丽姑娘所说的大事为何。”

    “噢噢。”明雨含糊地应着声代替点头,心思全然不在任务上,神色涣散地嘟囔着,“好想吐啊,你让我缓一会儿,等回去了我要吐在光一阁。”

    和清无奈地叹口气,平抬起右手,试着将清气聚敛在掌心。不想念头方起,便骤然一阵明绿狂风自空中剥离,裹挟着沙石直冲他雀跃奔来,笼得方圆二尺双色交杂、不见天日。他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仓促收手回挡胸前,下意识抽回所有驱动的清气。啸聚风中的沙石突然间失去全部支撑,雨点般朝周围飞射出去,更有不少噼里啪啦打在二人身上。

    明雨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幽怨地乜斜向他,冷冷说道:“还是吐在你身上好了。”

    和清惊魂未定地看着一地落石与刮痕,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明雨深吸一口气,拽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掸掉衣上土尘。不禁皱眉忧叹:“清气浓度这么高,要出大事的。”

    “先查探情况吧。婍丽姑娘既然选择这里,也许有些不平常的征兆。”和清拍拍他肩膀,兀自走至他身后背对而立,又谨慎提醒道,“尽量把力量放到最小。”

    明雨点点头,二人放松精神呼吸吐纳,缓缓闭上了眼。澄净清光从指尖渗出,沿十指流向掌心,以二人为界分作两色,水波般递向远处。轻细微光掠过山石、草木,倒映入二人脑海,皆与先前所见景致无甚差别。待清光铺展过两山隘口,逼仄的山石豁然让出一片闲地,各自另寻它途于前路交会。在这一片旷地中,约摸有十来个人三三两两聚着休憩,不近不远处还有一个瑟缩的身影,连气息也是小心敛着的。

    明雨暗自蹙额,扬手将清光散入空中,附在和清身侧耳语几句。

    山隘后的空地难得生出几棵壮木,树荫落在地上参差披拂。不知是这伙人还是前人在树下扎了个简易的搭棚,可供往来商旅休息整顿。闲坐在旷野间的人们团聚笑闹着,拿身上武器、碎银作注赌骰子消磨时光。唯有一个年轻男子双手背缚,浑身上下被绑了个结实,丢在不远处蜷曲着。在清波泛来时,他双眸扫过隘口早早看到,匆忙收敛气息不及,还是被明雨捕捉住。

    余下众人正玩得欢畅,蓦地一阵清波无遮无拦袭来,吹得他们头脑发懵,嬉笑声戛然而止。领头老大不由怔住,片刻后原先的震惊转为愤怒,一把抄起地上阔刀挺直身板,指点几个人下令道:“他奶奶的!我让你们封路封到哪儿去了?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抓过来!”

    收到命令的几个人陆续应着声,匆匆拾起武器,把自己放在矮桌上的赌注扫回腰间,重新扎紧了裤腰带便朝山隘进发。行出两山夹道不远,便一眼望见向自己走来的两个青年人。

    “嗯?两个人?”他们并着脑袋嘀咕了几句,转头过来放声喊道,“那边的小子,你们瞎了眼闯到这儿来,没看见外面道口已经封路了吗!”

    “啧。”明雨一脸不快地咋舌,干脆双手插袋立在原地等他们上前。和清倒是饶有心思打探情况,慢条斯理地接话说,“对不住几位,我们是外地来的客商,初到此地不幸迷失前路。不懂些许规矩,敢问这里因何封路?”

    说话间,几人已拎着刀走至二人面前。领头人上下打量和清一番,斜眼轻蔑一笑:“哼!外地人?不懂规矩没关系,在这儿我就是规矩。我说封路,就是要封路,用不着理由。”笑罢,又用刀尖在他身上挑挑碰碰,勾开他胸前长衣向内探着视线,放狂言道:“看你们两个的穿着也像是大户人家,身上得有不少银子吧。都给我拿出来,爷爷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饶你们一命。”

    “啧。”明雨又是一声咋舌。还不待几人心生怒气,右脚便猛地一踏,震起几颗小石子,旋即反身一转乘力将石子踢出。小石子吃劲骤然朝几人袭去,他们只来得及匆匆一瞥,颅心就被飞来之石洞穿,横七竖八摔在地上。

    殷红鲜血杂着软烂的脑浆飞溅而出,喷在仅剩的活口侧脸。吓得他顿时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抖若筛糠,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全字。

    和清叹了口气,头疼地望向明雨,对方却冷哼一声,气冲冲别过头不肯说话。无奈之下,他只能试着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封路?”

    男人癔怔地瑟缩着,听到声音后突然惊惧抬头,扑跪在和清脚下飞速辩驳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们把人抓住了,想再要钱,跟我没关系!”

    “跟谁要钱?”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他们知道!”男人说着,疯了般用力指向山隘,不住地蹭在和清脚下求饶。

    和清缓缓后撤几步,明雨心领神会,绕至男人身后,双臂轻对,臂环内悄然牵出一根五寿丝。他左臂稍旋,五寿丝俶乎划过男人脖颈,收回臂环内。

    男人喉头一凉,不及细思已发不出声音。他错愕抬手欲伸向颈间,身体便倏忽僵倒。

    和清侧身让开男人倾倒的尸体,与明雨一同朝山隘后走去,一边思索道:“你说的那个有意收敛的气息,应该就是他们抓的人,会是绑架吗?”

    “可他说再要钱。”明雨接口道,“难道他们之前已经拿过钱了?”

    “坐地起价?”和清揣着右手计上心头,与明雨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二人一路向山隘走近。山隘后,匪首叫停了还想继续赌玩的众人,横刀架在人质脖子上,恶狠狠地审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那种大人物居然对你这么穷追不舍!”

    男子被绑得结结实实,挣扎不动,只能奋力向后仰着身子,恳切分说:“我真得不知道,我只是回家探亲。”说着目光落在颈前刀刃上,面容殷诚,“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只是探亲?你不过一介家臣,只是探亲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杀你吗?”匪首将阔刀在他眼前舞上几番,刀面贴着脚腕搁在腿上,警告道,“你是个聪明人,我最喜欢聪明人。从现在开始,一遍不说,我就砍了你的脚;两遍不说,我就挖出你的膝盖。你还有很多次机会,我也不想再听到和以前一样的说辞。”

    男子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片刻后叹了口气,不再辩驳也不再试图证明自己,垂下头默默等待他的发落。

    匪首看着他的沉寂与颓唐,更认定他脑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由冷笑一声,示意身边人动手。身后的诸多匪徒们见老大下令,各个兴致大起、跃跃欲试,纷纷争夺先手试刀的机会。只见匪徒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挺身站出,三两下挤开围在一起的人们,掂着刀抢下第一次机会。他轻蔑笑着,双手将刀高举过头,正打算重重落下。山隘后猛地响起陌生声音。

    “这样可不合规矩。”

    和清与明雨二人穿过两山夹道,径直走来,定眼望向匪首,率先诘问。

    “规矩?”匪首扛着刀上前几步,狂傲放言,“要求我都说过了,只要加钱,这人你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坐地起价,不合适吧。”明雨抱臂站在和清身后,歪着脑袋接话。

    “呵,反正人在我手里,钱不加到,谁也别想杀他。”

    “钱不重要。”和清抬手让明雨退下,摆出一副阴郁凶相,冷眼扫着众人,“但你在做的事,我想他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谈的。”

    “哈哈哈哈,别这么小气嘛。大家共过事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让兄弟们知道的?”

    “一家人?”和清重复着他的话,言语里满是不屑。

    匪首秉性突然稳健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他的轻蔑,慢悠悠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无色琉璃球,边把玩边和声悦气道,“我知道,就连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奴才,也看不起我们乡野人。可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呢?大家都是下等人。没有我们,那些大人物也只是下等人!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个东西,就是你们的主子,我也能平起平坐!”

    他像抚摸宝贝一样小心擦拭着琉璃球,恋恋不舍地注视着,说着,猛地用力握紧掌心。

    “等等!”和清察觉不对,招来清气快步上前,欲将琉璃球夺下。匪首却缓缓抬头,狰狞桀笑着,手中琉璃骤然破碎,一股癫狂煞气随之倾泻而出,兵分各路朝众人袭去。

    明雨眼疾手快,一把将和清拽至身后,同时扬起清光卷裹着地上阔刀飞插而来,横在匪首与三人中间。阔刀背倚幽黑清芒直指煞气奔去,两相激撞,发出“嘭”的一声。煞气微微势弱被撞了个踉跄,旋即攀上刀身环绕逼近,如滑腻触足吸附入清光,霎时间澄净光芒就被侵染大半,不依不饶朝几人冲来。明雨匆匆收力甩脱清气,闪身退后。和清接过空闲,捏剑指在身前反转一圈,右手暗合阵法拢起一层结界,骤然升空将煞气团团包裹围困。

    匪首握着已碎裂的琉璃球,内壁雕画的阵法正隐隐耀着光,一缕煞气攀着腰身循至他胸前,顿时受其感召没入体内。他高振双臂仰天长笑,操纵着煞气左冲右突,一时间明绿的结界也备受牵制。

    和清微微蹙眉,盯着他手中荧光渐弱的法阵,连声劝道:“这个东西坚持不了多久,趁现在快收手吧!”

    “少来诓我!”匪首猛地一挥手,缭绕在周身的煞气立时汇聚,呈滔天之势向结界劈下。明雨见状不妙,迅速划阵与和清协力,才堪堪受住一击。见二人落得下风,匪首不由大肆讥讽奚落,越发得意忘形,“哈哈哈哈!现在你们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我比起你们的将军主子又如何啊!哈哈——”

    他狂傲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恐。匪首张皇失措地向后退着,手中琉璃球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失去制掣的煞气有如脱缰猛虎,旋即掉转枪头,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在哀嚎中被煞气吞噬。

    和清后撤半步踩在地上,几束清光如水没入黄土,在土石间仿若游鱼转瞬来到匪首身下,俶忽破出地面,化成七八锋刺穿透肢体,将匪首牢牢钩住。他点头示意,引掌彻底接管结界。明雨抽出身来,横臂在侧,幽黑清气自空中剥离,于掌心凝成一杆长枪。他踏步飞跃向前,反手将枪掷出,洞穿一个宵小匪徒后斜插入地面。左手招来掉在地上的阔刀,并步上前转过匪徒欲遮拦的胳膊,在颈上猛地一摋。随后挑指将枪带出,顺势抛去阔刀砍在枪上。凝结的清气被外力骤然一撞,挣脱控制“轰”地炸开,滔滔气浪乘着蛮力拍在匪徒胸口,在逃窜的煞气侵袭之前迅速了断他们性命。

    和清收拢清气合掌身前,剑指直出唤清光凝练似索,笞散煞气聚形。旋即清光黯淡,退至煞气外侧骤然亮起,将煞气尽数捕捉回笼,融于结界中。他变剑指为掌,徐徐平抬,锋刺扣住匪首身体缓缓凌空,逐渐将其置于结界内,蓦地一用力便捻成粉末。随后添划阵法消抹结界根基,左掌猛地向地面一印,清光应而裹挟着煞气一同打入地下。

    仍逗留在空中的清气自行归散,各色交织的局面也迎来收场。旷野又恢复了原先的肃凉,满目尽是黄土浅洒在石头上,覆着淡淡的冷烟。

    青年男子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躲在搭棚后观战。见局势安定,正想趁机溜走,不料一只手忽然搭上他肩膀。

    明雨若有所思地笑着,开口言道:“公子请留步。我二人远道而来,颇有困惑,可否请教一二?”不等男子回答,便半押半请把他带去空地。

    “大侠实在客气。”男子缩着脖子被他拎走,只能强装镇定拱手行礼,回话道,“承蒙两位恩公怜信,在下若能相助,必定勉力而为。”

    和清微微喘着粗气,脑海中一阵嗡鸣,阖眼休息片刻才稍显好转。他看向男子,有些无力地问道:“请问公子是何许人,因何被人追杀?”

    男子一时哽住,犹豫少顷才缓言答道:“我叫暵珛,曾是畿卫将军规荣府中僚属。此番探亲回乡,不知何故被贼人再三纠缠。”

    “公子也不知为何?”明雨追问。

    “不知。”

    见他矢口否认,明雨不再深究,转而问道:“我二人实居远方,对此邦风情过往不甚了解,公子可小做介绍?”

    暵珛一愣,心底略有猜测,连忙回神道:“此山名叫短丘山,乃是浮岳山脉余末。山势低缓,峰岭开阔,期间阡陌众多,是沟通东西的要道。位处‘南天国’境内,于南方大陆上,之外还有三座大陆,都各有国家。最早时,只有南方大陆是无人居住的。是某日起,这里的地下开始向外渗出浊气,稍有沾染就会被侵蚀神志、销腐□□。为了阻止浊气蔓延至其它大陆,许多侠义之士陆续来此镇压,并世代留居此地看守,才有了今天的南天国。也是因此,南天国王的正式称呼为‘统御大将军’,国内也以‘军、营’代替‘州、郡’。”

    暵珛看着二人,他们似乎并没有打断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南天国上下分为五军:直属王上的中畿军,由畿卫将军统领;与行东、行南、行西、行北四军,由安某都将军统领,执掌全国军政。五军之下共有七十二营,每营亦设将军。至于各地风俗皆有异同,难以轻言蔽之。”

    话罢,他突然想起些什么,连忙补充道:“啊!两位恩公若看到形似兽族的异人,或聚居的兽族,还请不要过多涉足。其中不乏与人交恶的族类,更有些心思诡诈,实难相处。”

    明雨掩面轻咳一声,不禁同和清对视一眼,略带尴尬地道谢,追问道:“公子可知近来有无非常之事?”

    “这……抱歉,我并不知晓什么非常之事。不过,恩公如不弃,在下可为恩公奉上一封引荐书。畿卫将军府内消息往来正盛,或许有恩公需要的东西。”说着,暵珛从行囊中翻出纸笔,正文书信一封,小心封好递与明雨。旋即又道,“只是此行匆忙,未能与将军话别,希望将军莫要怪罪的好。”

    “公子随后便要回乡了吗?”和清突然问道。

    “是的。多谢两位恩公相助,不然在下恐怕再难归乡了。”

    明雨接过话茬,提议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好人当到底,送你回去。也省得路上再遇危险。”

    “不用!”暵珛稍显慌张,急忙拒绝,“恩公既有要事在身,切莫因我耽搁。否则纵使平安归乡,我也心中难安。”

    “真得不用?”

    “真得不用!”

    明雨瞥向和清,见他暗中摇头。便不再坚持,拍了拍暵珛的肩膀,说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多谢恩公。”他重新收拾好行李,为二人指了去向西京的路,便准备离开。

    “暵珛公子。”和清突然叫住他,正色行礼道:“此番多谢公子相助。”

    暵珛有些意外,也向他回了一个礼,便背着行囊离开了。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间小道,明雨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琉璃碎片,仔细观察着说道:“想用这个东西控制局面吗?说来他们居然把浊气、煞气混为一谈,真是离谱。刚才接触了那么久,你怎么样?”

    “有点头晕,无碍。”和清揉着脑袋,微有疲惫地说,“看那人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东西会失效。”

    “得弄清楚这是从哪儿来的,不找到制作的源头,任之流之,恐怕南天国也要时日无多了。”说着,明雨把信塞进和清怀里,晃了晃琉璃碎片道,“我去追这个,你去找将军。”

    “不行。”和清一口回绝,连着他手上的琉璃碎片也一并抢走,“我们对此地尚不了解,绝不能分头行事,你跟我一起去西京。”

    明雨有些奇怪,说道:“只是一小段时间。一个幕僚返乡,将军却如此穷追不舍,非要置人于死地。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在西京会合了。”

    和清将琉璃碎片用手帕包好,连同信一起收进外衣布袋,还是摇头拒绝:“南天国五军七十二营,我们知道的线索也只有畿卫将军而已。其余四军情况如何,都将军心思怎样都不清楚。这里的清气浓度又这么高,分头行事太危险了。”

    “就算先把浊气的事放下,那暵珛呢?”明雨无法认可,“我们不能因为他被追杀,就先入为主觉得他是弱势一方。现在我们有三个方向,一起行动很容易错过别的线索。”

    “这件事没得商量。如今情势晦暗不明,无论如何不能各自为战。”

    和清态度异常强硬,一把抓过明雨肩头。掐诀隐匿身形,乘清气徐徐凌空,不由分说便拽着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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