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泽世给田小桃安排的“马夫”是姜正玉。姜正玉不光轻功一绝,马术在暗卫处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由她护送田小桃回家,是再妥当不过的安排。

    姜正玉把田小桃抱上马之后,很快策马消失在出城的方向。

    此时,房内的尚泽世又见桌上的合意饼,发觉田小桃从始至终一口未尝。

    若非为了保密,尚泽世其实可以叫小房子把合意饼打包好送到田家的。但那样做的话,田冬多半就会意识到,田小桃背着她出门见了不该见的尤意情。尚泽世便只能作罢了。

    戏既已收场,无须再披散着头发装虚弱。尚泽世掏出袖管里的珍珠流苏簪,想随便把头发盘一盘来着。

    这时,尤意情对她伸出右手,温声道:“霖儿,让我来吧。”

    从小被人服侍惯了,尚泽世自是乐得让别人代劳,便将手里的发簪递了过去,又随口一问:“不会连盘发也是你从小学的吧?”

    结果,真说对了。

    “从小我就看父亲给母亲盘发,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闺房之乐,只觉得给母亲盘发的父亲看起来很高兴。父亲见我感兴趣,便搬来一张凳子让我站在母亲身侧,看他是如何做的。刚开始学的时候,我怎么也弄不好。为此,母亲还吓唬我说,若是学不会就只能孤独终老。”

    说话间,尤意情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动作。尚泽世的一头滑若丝缎的乌发被盘成了形如花苞的样子,余下的两绺头发像柳丝一样直直坠于“花苞”部分的两侧。

    为方便尚泽世“验收”盘发的效果,尤意情拿来了一面手持的把镜给尚泽世举着,自己则端好一面方镜在后面照着。

    尚泽世左右各转了转头,瞧了瞧,明明心里挺满意,但嘴上就是忍不住逗一逗。

    “比起小房子的手艺是差了点儿,倒也算不错了。”

    这话致使某人的醋坛子顿时倾倒,撒了心底满地都是。一开口,浮起来的酸味简直浓出天际。

    “房公公伺候陛下多年,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手艺自然比草民的精湛百倍。”

    尤意情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方镜重回座位。尚泽世见他嘴角耷拉,眼睫低垂,像是在闹别扭的样子,有点想笑又不敢笑。

    “你还真吃小房子的醋啊?他可是太监总管,他不跟着我,谁跟着我呢?”

    “我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每每想到霖儿身边有那么多亲近的随从,唯独我被遗忘在靖州八年,心中就无比酸楚。罢了,都怪我眼光太高,天下女子除却眼前人,再也瞧不上第二个。”

    尚泽世实在没想到,尤意情会在抱怨的话里附带情话,搞得她措手不及。

    眼见尤意情一副要人哄的样子,尚泽世只好叉起一块切好的合意饼,用手掌在底下托着,喂到他的嘴边,哄道:“那些随从无论和我多亲近,有谁能像你一样,让我心甘情愿地喂东西吃吗?”

    事实证明,尤意情在面对尚泽世时,有气性,但不多。更何况,尚泽世说的是事实。

    “有道理。”

    尤意情压不住脸上的笑意,小心地吃掉了尚泽世喂他的合意饼,没让一点饼渣掉落。

    别扭解决了,就该谈正事了。

    刚才田小桃所交代的事情中,有一点令尚泽世生疑。矿洞和地窖都是昏暗之地。按理说,雷飞等工匠同样出白工才合理。

    如果是因为担心白天开工会让上山的人听见打铁铸铜的声音,才只在夜间开工,这个逻辑也不太站得住脚。

    夜间上山的人虽然少,但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夜间万籁俱寂,会衬得打铁铸铜的声音更响。

    考虑到田小桃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撒谎,尚泽世相信,雷飞那干人确实是只出夜工。

    说不上为什么,尚泽世就是感觉这点不能忽视。只是她自己没有头绪,便想听听尤意情的见解。

    “你觉得雷飞那干人只出夜工是何缘故?”

    “霖儿不问,我也正打算说来着,”提起茶壶的尤意情给二人的杯子里续茶,“前阵子四处访查的时候,我听本地人讲了一个恶灵传说,当时不以为然,如今倒发现其中暗藏玄机。”

    “你的意思是,恶灵传说能解释雷飞那干人只出夜工的缘由?”

    尚泽世不假思索地道出自己的猜测,得到了尤意情赞赏的目光。

    “没错。

    “恶灵传说讲的是,山上葬着许多屈死的前朝矿工,他们的魂魄数百年来一直困在原地,听闻出铜县的矿难冤案得以翻案,感伤无人替他们申冤,一到夜间就在山洞里抡锤诉不平,还会把人抓进洞中乱锤砸死,以泄怨气。

    “现在看来,这个传说显然是有人刻意散布的,为的是遮掩雷飞等人在空矿洞里私造兵器的事实。造兵器的动静毕竟不小,而白天上山的人又多,所以他们不敢在白天开工。

    “有了这么个恶灵传说,就能吓退那些想夜间上山的人。即便有个别胆子大的还是在夜间上了山,听见敲击声,也只会以为是恶灵传说应验了。”

    听完尤意情的解释,尚泽世不禁冷笑道:“这招还真是妙啊!说来,也亏得他们想到在废弃的矿洞中制造兵器。除了光线差,其它方面几乎完美,既隐蔽,又有地下河作水源,还省了现挖洞的功夫。”

    尤意情知道尚泽世生气,只能在安慰的同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为找寻合适的场地,那些人必定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事已至此,霖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为今之计,只能先探查两边的情况,再想法子一起端掉。若是分开端,一旦另一边发觉不对劲,必定向他们共同的上级通风报信,到时就麻烦了。”

    一番分析听得尤意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尚泽世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赞同的话,不料竟是毛遂自荐之言。

    “霖儿,不如让我明晚去探查废弃酒庄。若是能赶上那些管事正在转移军服,便最好。若赶不上,起码也能知道他们夜间的戒备情况如何。”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尚泽世直接被气笑,想起圣安宫遇刺那日尤意情硬替她挡飞镖的事情,就更气了,努力扼制怒意才没让说出口的话听起来语气很冲,“什么武功都不会,就别往前凑了。”

    结果,尤意情非但不听劝,还反过来劝她。

    “既然只是探查情况,而非跟他们打斗,武功便不是最紧要的。我知道,你这次带出来的护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正因如此,他们身上都有明显的习武之人的特征,反而会让对方看出端倪,由我这个文弱书生出马,方能不引起怀疑。

    “到时候,我可以假称自己是不小心和同伴走散的采药人,路过酒庄歇脚而已。那些人毕竟不是强盗土匪,保护制衣坊不被外人发现才是他们所求,想必他们并不会主动惹麻烦。

    “再说了,你不相信我自保的能力,总该相信我骗人的本事吧。若还是不放心,你大可派人在后头悄悄跟着。万一真有危险,有你的护卫冲出来保护,我肯定没事。”

    尤意情说得头头是道,又提供了折中的方案,真叫尚泽世反驳也不是,附和也不是。

    正当她仍在犹豫之际,尤意情忽然抱住她,在她耳旁道:

    “哪怕只是小事也好,我想帮你。这次不同于上次圣安宫遇袭的情况,我懂你的顾虑,绝不和那些人硬碰硬。一有危险,我必定跑得比兔子还快。所以,让我留下来帮你,好吗?”

    明知尤意情凑近说话是为了蛊惑自己,尚泽世还是“陷进去”了。

    “好吧,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谢谢你霖儿!你愿意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

    情绪一激动起来,尤意情抱住尚泽世的胳膊不自觉加大了力度。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甚至能听到彼此心脏的跳动。

    尚泽世感觉到,尤意情的体温似乎在升高。再抱下去,只怕两个人的神志都会迷糊。这还在客栈里呢!

    于是,她果断推开尤意情的胸膛,后道:“好了,我该回官署了。明日,我会派两个暗卫过来找你。为防那些人生疑,你别在酒庄呆太久,务必在天亮前找借口离开。”

    此时的尤意情,其实很想跟尚泽世一同回官署,可又明白这样做不妥,便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尚泽世,握着她的双手,说分别的话。

    “好。夜已深,霖儿回去之后,记得早些休息。”

    “你也是,我走了。店家那边,我会找个理由解释的。”

    说完,尚泽世转身欲走,却发现尤意情的手指还拉着她的手指。

    不舍之意,无须言表,尽显其中。

    “真是败给你了。”尚泽世望着尤意情苦笑道。

    尤意情正思考这话是何意,猝不及防被微微踮脚的尚泽世亲了一下脸颊。

    “答应你的吻明日就还,这是定金。”

    像八年前初次被尚泽世偷亲时那样,尤意情愣在原地,魂魄离体,过了好久才彻底清醒过来,摸着被亲过的地方,越回味,耳朵越红。

    无独有偶,这时已坐进轿子里的尚泽世,也像八年前那样,看似镇定却红透了脖颈。

    一行人回到官署之际,栾懿手握郁涵派人送来的密信,在东苑厢房等待尚泽世已久。一听下人来报钦差大人回府,他立即出去迎接。正好尚泽世也想同他议事,二人便一道上了东院阁楼。

    获悉今夜在八方行馆发生的事情之后,栾懿除了对尤意情主动请缨去探查废弃酒庄感到有些意外之外,对其它并不惊讶,还笃定马老板上面那个所谓的“大老板”就是闵亲王。

    理由是郁涵在密信中所言之事——闵亲王近日给朝中大员人手送了一盒桃。

    寻常人听到此事,不会认为有什么稀奇。一来,桃子本就是夏季的应季水果。二来,闵亲王给大臣送桃,也符合他一贯待人亲善的作风。

    不过,在郁涵眼中,此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她很快联想到“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的典故。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出自诗经,原诗相传是卫国的国君卫武公所作,内容意在讽刺当时的周王室倒行逆施。后世据此典故引申出成语“投桃报李”,象征着友好往来和相互赠答,更有“双赢”的隐喻。

    正是这个“双赢”的隐喻,让郁涵一下树起戒心。闵亲王给大臣送桃一事,看似是送水果,实则可能是在试探那些大臣有无支持他造反之心。

    为此,郁涵特意命人在暗中打探消息,看那些大臣收到桃子之后,分别给闵亲王回了什么礼。

    结果是,威远侯靳祖光、郎中令白齐、太师江怀古、兵部尚书侯南蒹、工部尚书成宜、户部尚书管舒这些人,都向闵亲王府送了一盒品相颇佳的新鲜李子作为回礼。

    虽说这几个人给闵亲王回送李子的行为,不一定就是在暗示他们愿意支持闵亲王造反,可能只是单纯觉得用李子做回礼比较合适。

    但为保无虞,郁涵还是在密信中建议尚泽世对这几个人存一分怀疑之心。

    先阅过密信的栾懿,正是和郁涵抱着同样的想法,才那么肯定闵亲王就是密谋造反的主使。

    在他看来,闵亲王是终于忍不住了,所以才趁圣驾离京,借由送桃向朝中大臣暗示他的意图,顺道试探人心。

    而尚泽世对闵亲王送桃一事的感想是:

    “昔日卫武公之诗讽刺周王室倒行逆施,今日闵亲王之举何尝不也是在讽刺寡人所为。前有使阴招强逼端郡王认罪,后有为保君威不敢斩杀罪魁祸首以平民怨,甚至无视民怨出京游玩。偏偏这些都是事实,寡人有口辩不得。”

    栾懿知道,尚泽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白天在铜村受挫的事情给她带去了不小的打击。见她神色凄凉,栾懿想出言安抚来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她灰心丧气地道:

    “栾卿,寡人和你说实话吧。有时候寡人真心觉得,论学识涵养、论品行威望,闵亲王无一不胜过寡人,或许皇位交由他来坐,温国会比如今更好。”

    听到尚泽世说出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栾懿也忍不住了,立马反驳:

    “陛下切莫妄自菲薄。诚然闵亲王优秀不假,可陛下不比他差。恕臣冒犯,陛下也许以为,先帝是碍于没有更好的人选才钦定您继承大统。微臣却是自结识陛下起,就认定皇储非您不可。

    “您还记得吗?七年前,微臣还是太师府的门生,因为出身低微总被其他门生孤立,有次被人污蔑偷盗江钊公子的镇纸,是您替我洗清了冤屈、惩治了恶人,一扫门生之间拜高踩低的风气。那年您不过十一岁,心思之细密、手段之雷霆,连太师都自愧不如。”

    时疫留下的后遗症,导致尚泽世忘记了许多发生在时疫之前的事情。但对于十一岁那年发生在太师府中的镇纸失窃案,尚泽世还是有印象的。

    镇纸失窃案让她“一战成名”。事情传开后,京城百姓足足议论了一个月,还给她安了个“一鞭郡主”的封号。

    要论这个名号缘何得来,就不得不提在镇纸失窃案中贼喊捉贼的跳梁小丑——程培坚。

    程培坚是时任大理寺少卿程杰的独子,一个排名八百里开外的秀才,本来是连太师府的门槛都够不着的,靠着亲爹的四处打点,才终于托关系拜在江怀古门下。

    彼时太师府门生济济,除了极少数像程培坚这样的关系户,剩下的都是来自各地的举人进士,栾懿作为其中才貌双全的佼佼者,颇得江怀古的赏识,已是吏部侍妤的郁涵也对其青眼有加。

    程培坚眼红栾懿,存心陷害,趁着一次江怀古在后花园举办诗会,偷溜进江钊的书房,盗走了一块羊脂白玉做的镇纸,并悄悄放到了栾懿的箱箧里。

    江氏父子和众门生齐聚一堂比拼作诗之时,下人发现江钊的镇纸不见了。程培坚就装模作样地提议在场的门生们自证清白,众人亲眼目睹镇纸在栾懿的箱箧中,栾懿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那日,恰好赶上先帝准许所有皇储备选人放半日的假,尚泽世兴冲冲地去太师府想找郁涵,结果被下人告知郁涵有事外出了,而后花园正在举办诗会。

    尚泽世抱着看热闹打发时间顺便等郁涵回府的心态去了后花园,一到那里就听见一群人在争执,吵闹得简直像菜市口。

    本来,尚泽世纯属路过看热闹的观众,没打算出手干涉,却在程培坚向她行礼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关键证据——一片金钱松的树叶。

    金钱松,因叶子秋后变金黄色、圆如铜钱而得名,原是生于南方的少见树种,全京城唯独太师府有一棵,是江钊的母亲与江怀古成婚时从家乡移植过来的,就种在江钊书房外的小院。

    叶片落在了程培坚的发冠里,不是因为程培坚低头的话,还真注意不到。尚泽世是认得那棵金钱松的,故而一见掉在发冠里的叶片,心中就明白了谁才是盗走玉镇纸的贼。

    可话又说回来,程培坚毕竟有个当大理寺少卿的爹,栽赃别人偷东西这种事情给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只需他爹用钱财疏通一二,再卖卖人情,不消多久,众人便会淡忘此事。

    那段时日,尚泽世在宫里常被尚思晋使绊子,最恨跟尚思晋一样的心术不正之辈,恰好赶上程培坚欺负出身低微的栾懿,便铁了心要给程培坚一个教训,先是当众揭穿了程培坚贼喊捉贼的阴谋,再叫其他门生告发程培坚的恶行。

    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程培坚,平日没少欺凌那些出身家世不及他的门生。众人眼见有颂祥郡主撑腰,纷纷站出来控诉程培坚。

    其中,最令人震怒的事情,莫过于程培坚把郁涵画成春宫图的主角,供他私底下意淫使用。

    一听到此事,尚泽世比江怀古还生气,当场就用带在身上的马鞭狠狠地抽了程培坚一记,抽得程培坚的衣襟顿时开了一道血口,脸上也破相了。

    当日,尚泽世命人将程培坚五花大绑抓到大理寺问罪,又亲自盯着程杰,不许他做出一丁点包庇程培坚的举动。

    事后,挨了三十大板的程培坚被罚革去功名、遣送回原籍、永生不得再入京。程杰也因为养出这么个败儿,被先帝贬谪。两父子一起灰溜溜地滚出了京城。

    当朝郡主抽了当朝秀才一鞭子,属于动用私刑,原是有过的。而且,当时已经有御史在尚思晋的撺掇下,向先帝上奏弹劾尚泽世说,颂祥郡主所为虽是伸张正义之举,然方式不妥,稍显飞扬跋扈,有损皇家声誉。

    先帝不想打击尚泽世除恶扬善的赤诚之心,最后宣布只罚尚泽世在太师府抄书思过,由太师代为监督。

    江怀古心知,自己过往疏于约束,门生之间的风气能够焕然一新是多亏了尚泽世的雷厉风行,便对罚抄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郁涵和栾懿帮尚泽世分担。

    在太师府抄书思过的那几日,尚泽世正式和栾懿结交,之后又举荐他去了吏部任职。再后来,栾懿的仕途受阻,也是尚泽世力排众议,越级擢升他为御史大夫。

    可以说,尚泽世之于栾懿而言,既是恩人,也是贵人,甚至将来还会成为他和郁涵的主婚人。但凡有谁要说尚泽世哪里不好,他第一个不答应。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皆为真心话,绝非阿谀谄媚之词。皇位非您莫属,闵亲王是忠是奸仍未可知。一旦他也瓜分了出铜县的金矿,那他诱骗矿工亲属制作军服和武器的行为,就无异于踩在遇害矿工的尸体上吃人血馒头!”

    栾懿的苦口婆心,使得尚泽世如梦初醒,心里沉积的阴霾刹那间烟消云散。

    “栾卿,你提醒寡人了。未战先言败是兵家大忌,寡人不该说那些丧气话的,以后不会再说了。既然闵亲王已经开始行动,那寡人自然不能落后。明日,寡人会派人去跟踪雷飞,你代寡人继续去慰问铜村的其他村民。”

    “遵命,”栾懿大喜,忽然意识到尚泽世的话里没提她自己明日有何安排,于是恭敬地问,“陛下明日打算留在官署吗?”

    对此,尚泽世唇角轻扬,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没错。寡人收到消息,那三个人明日傍晚回来。他们在南巡船队上白吃白住那么久,如今到了他们发挥用处的时候。寡人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叫他们彻底沦为寡人牵制朝堂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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