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钊、靳佑、柯之林这三人中,看起来最好对付和实际最好对付的都是江钊。

    江钊心眼儿不多,从小身子骨又弱,江怀古没舍得让他学过半天武功。对付这么个软骨鸡,尚泽世几乎不废吹灰之力。

    一共才出去跑了两天,江钊头一天就中暑了,翌日傍晚回官署的时候,甚至是被人抬回来的。

    于是,尚泽世只需吩咐具臻的人“妥善照顾”江大公子,让他自今日起不得不在房中好生将养着就行。

    看起来好对付,实际没那么简单的是马屁精柯之林。此人也不会什么武功,脑筋却比江钊转得快。

    不过,是人就有缺点,柯之林当然也不例外。

    历来以风雅形象示人的柯之林,私底下其实是游戏芳丛之人,碍于选秀才没敢光明正大地拈花惹草。拿捏这种人,最管用的招数是美人计。

    尚泽世一直都知道自己与柯之林喜欢的类型正相反,柯之林是为了荣华富贵才硬着头皮对她殷勤示好。

    柯之林喜欢的是五官清秀、气质淡雅的女子,这种女子尚泽世正好认识一位——具妍。

    听尚泽世表明用意之后,具妍欣然应允了尚泽世的美人计,精心打扮了一番代替具臻招待归来的柯之林,给他安排细致周到的沐浴,又对他温声细语、眉目留情。

    到了尚泽世安排的晚宴上,具妍亲自给柯之林斟酒,并借机完成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最后“不小心”将香囊落在柯之林的腿上,假称不胜酒力先行离席。

    自从跟着南巡船队离京,柯之林毫无芳丛可沾,早就憋得快要发疯,根本受不住具妍的撩拨,在具妍离席后不久,便借口说身子疲乏先回房休息。

    尚泽世和颜悦色地应允柯之林告退,柯之林回房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香囊,发现里面的纸条,顿时心中狂喜,以为今夜等待他的将是一次销魂的幽会,殊不知去往幽会之地的路上全是陷阱。

    随后,在乌漆麻黑的夜色中,兴奋的柯之林因踩到鹅卵石而摔裂了脚踝骨,吱哇乱叫着被具臻和衙役抬回房治伤。

    至此,宴席上的男人还剩栾懿和靳佑。尚泽世对栾懿送去了一个眼神,栾懿会意后,以整理南巡记录为由告退。把靳佑单独留到最后,是尚泽世对付靳佑的第一步。

    与江钊和柯之林这俩草包不同,靳佑身材魁梧,使得一手家传好剑法,顶着炙人的暑气马不停蹄地跑了两日下来,跟没事人一样,身体好得随时能上战场,妥妥的硬汉一个。

    对付硬汉,最直截了当的招数是硬碰硬。靳佑的剑法再厉害,也肯定敌不过钟显等数名高手的围攻。

    奈何尚泽世不是想抓人就抓人的山贼草寇,靳佑也没犯什么过错。在师出无名的情况下直接动粗,只会落人口实,乃下下策。

    此外,身为靳家长孙的靳佑自小被家人按军中法纪培养,一直都是家里的乖宝贝。家人叫他争取圣眷,他便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讨好尚泽世,从未对别的女子上过心。

    因此,对付柯之林的招数不适用于靳佑。诸多顾虑之下,尚泽世最后决定亲自上阵,给靳佑灌“迷魂汤”。

    此“迷魂汤”指的不是字面意思的迷魂汤,而是一套言语加动作的组合,为的是让靳佑忘乎所以,做出冒犯圣躬的举动。

    只要靳佑上钩,尚泽世就能名正言顺地定他为大不敬之罪,将他关押起来。

    为保证“迷魂汤”的效果,尚泽世特意在栾懿走后,借口喝酒喝得身上热了回房更衣,然后换上小房子准备好的衣服,并加重了眼下和两腮的胭脂,妆出醉酒感。

    小房子这次准备的衣服是尚泽世此前根本不会尝试的娇媚风——上穿浅粉色直领对襟薄纱短衫,内衬玉色百合花暗纹抹胸,下着桃红色百迭裙。

    直领对襟薄纱短衫,使得尚泽世脖颈处的曲线和锁骨的走势尽显无疑,白皙的皮肤隔着半透的衣料若隐若现。

    加之,衣裙提前用馥郁的百合花香熏过,头饰也换成了粉百合绒花发钗。尚泽世感觉自己不捏着嗓子说话,都对不起这身娇滴滴的打扮。

    真要捏起嗓子来说话,未免显得刻意。尚泽世便还用的正常声音,只是每句话都坠上了懒懒的尾音,让靳佑想不误会她已喝醉都难。

    “靳佑~原来你没走啊~寡人还以为连你也不愿留下呢~”

    靳佑见尚泽世笑意盈盈地一路走来重回座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陷入呆愣状态,连拿着酒杯的手都停滞在空中。

    其实不怪靳佑会惊讶至此,两个人认识的年头不短,但尚泽世笑脸对他的次数费不了五根手指。还是颂祥郡主的时候,尚泽世就没怎么搭理他,登基后更是难得见上一面。

    如今尚泽世突然这么热情,靳佑很难不怀疑是自己喝太多出现了幻听幻视,直到被一股沁人心脾的百合花香勾住鼻子,才惊觉眼前的一切皆为真。

    “他们几个走了也好~你陪寡人再饮几杯~寡人有些话要同你讲~”

    尚泽世的话音未落,小房子麻溜儿地将事前准备好的两心壶端上桌。

    两心壶在外观上和普通酒壶无甚差别,玄妙之处在于壶肚由两个独立的内壶组成,曲柄处有个不起眼的小孔。按住小孔,倒出的是当地最贵的烧刀子;不按小孔,倒出的是严重掺水的假酒。

    不等靳佑作出任何表示,小房子提起酒壶便往他的杯中注满烈酒,同时故意小声提醒:“公子的机会来了,好好把握啊。”

    靳佑听后,端起酒杯气昂昂地对尚泽世道:“别说几杯,就算陛下要靳佑喝掉一整坛,靳佑也绝不迟疑半分!这一杯,靳佑先干为敬!”

    说完,靳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虽然吞咽得很快,却还是被辣到了舌头和喉咙,脸部表情随即变得扭曲起来。

    尚泽世面上微笑,心中揶揄:让你吹牛皮!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到底是在军营长大的,一杯烧刀子下肚的靳佑略缓了缓,就恢复了“战斗”状态,两眼放光地问尚泽世:“不知陛下想对靳佑说什么?”

    “倒也并非什么紧要话,就是想告诉你~”尚泽世继续假笑,顺带捋了捋额边的碎发,“寡人知道,这两日慰问村民的行程中,你是最勤勉能干的~不像江钊体弱,也不似柯之林好偷懒~这些话,寡人方才之所以没说~是怕柯之林私下跟你过不去,你明白吗~”

    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靳佑痴痴地望着尚泽世。小房子眼疾手快,再次上前注满靳佑的酒杯,并旁敲侧击:

    “承蒙陛下夸奖,谢恩的话都在酒里,公子您说是不是啊?”

    “公公所言极是!”靳佑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端起酒杯又是一次牛饮。

    这次由于喝得太快,咽完之后,靳佑没忍住打了个嗝,马上就低头表示:“靳佑失仪,让陛下见笑了。”

    尚泽世故作可亲的样子,笑了笑说:“无妨~”接着,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淡的不能再淡的假酒,仰头喝了起来,还故意喝漏了几滴。

    那几滴酒水沿着下巴、锁骨缓缓而流,最终流到胸前,润湿了抹胸上的百合花暗纹。

    这一幕看得靳佑目不转睛,喉咙里的口水吞了又吞。尚泽世在余光中瞥见靳佑的反应,感觉靳佑已经开始上钩,便决定加大钓的力度。

    为使姿态显得更妩媚、更像醉酒之人,尚泽世先是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整个人要倒不倒地靠着桌子,然后晃晃悠悠地抬起右手食指指向靳佑,装作醉眼朦胧的神情,讲起“真心话”:

    “靳佑~你知道为何寡人过去对你冷淡吗~那是因为寡人不信你~现在寡人看出来了,你对寡人是真心的~寡人很欣慰,但还是要问你~将来无论发生何事,你对寡人的忠心都不会变吗~”

    靳佑用双手一把握住尚泽世的右手,斩钉截铁地回答:“靳佑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变!”

    “终于上手了!看我最后一击!”

    暗喜的尚泽世任由自己的右手被靳佑握住,故作踉跄地从凳子上站起,然后顺势倒向靳佑。

    以为尚泽世是真的站不稳,靳佑连忙松开尚泽世的右手,改为扶住两边肩头。

    小房子见状,心知尚泽世准备下最后一步棋了,于是借着上前搀扶尚泽世之际,对靳佑道:“陛下喝醉了,公子可否先护送陛下回阁楼?这样奴才好去煮醒酒汤。”

    正表演醉酒的尚泽世灵机一动,一边口齿不清地反驳说自己没醉,一边摇摇摆摆地假意挣脱。

    主仆二人这有来有往的配合,骗得靳佑深信不疑。他认定尚泽世连平路都走不了了,便将尚泽世打横抱起,后道:

    “恕靳佑冒犯,为保龙体无虞,还是让靳佑抱陛下上楼吧。公公且放心,我定将陛下安全送回阁楼。”

    一说完,靳佑马上往阁楼的方向走,压根没管尚泽世有何意见,反而正中尚泽世的下怀。她索性装出迷迷糊糊的状态,闭眼静听一路上的动静。

    到达阁楼后,靳佑一脚踹开房门,将尚泽世轻放在床上。说实话,“迷魂汤”大计进行到这里,尚泽世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万一,靳佑牢记自己身为臣民的本分,接下来选择转身离开房间,或者只是坐在旁边,规规矩矩的不越雷池一步,那计划就泡汤了。

    正当尚泽世暗暗祈祷之时,幸好靳佑没有选择转身就走,而是在床边坐下,伸手摸起了她的脸。

    尚泽世忍受着靳佑的摸脸,只待靳佑继续做出更过分的动作,就立刻“收网”。

    怎料,靳佑这小子摸完脸之后,居然把手收了回去,又迟疑地问:“陛下……你方才说的……是真心话吗?”

    对此,尚泽世只能无声暴怒。

    “我都躺好了!你搞什么纯情啊!”

    尽管她很想对磨磨蹭蹭的靳佑翻一个无敌白眼,却不得不忍住。

    与此同时,靳佑那厮还在自言自语。

    “靳佑长相粗劣,配不上陛下国色天香。

    “可是,外貌不能代表一切。世上不乏长相俊美却薄情的负心汉。

    “陛下,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靳佑停止自言自语,尚泽世本打算豁出去,以嫌热为理由解开自己的腰带,刺激刺激靳佑。

    这时,靳佑忽然起身快步朝房门的方向走去,随后插上了门闩。

    一听这动静,尚泽世就知道事情稳了。果然,急匆匆回到床边的靳佑开始上手脱自己的衣服。

    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的尚泽世很有耐心地等他脱光上衣,即将解裤头的时候,才冷冷说出那句和钟显约好的口令。

    “你想做什么?”

    话音落地的同时,数枚石子齐刷刷地穿破窗纸飞了进来,全都分毫不差地击中了靳佑。靳佑身上的几大穴位被封,从头到脚顿时只剩眼皮可动。

    尚泽世从床上坐起来,面不改色地看着门闩被从外头轻易破开。钟显和姜正玉第一时间冲进屋内,跪在床前齐声表演请罪。

    “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寡人无事,把这厮带下去,关起来,待回京后正式治罪。”

    企图侵犯皇帝是十个头都不够砍的死罪,被色欲冲昏了头的靳佑这会儿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地胆大包天。这要是回京治罪,即便亲爹把头磕破,恐怕也无济于事。

    出于害怕的本能,靳佑试图给自己的大不敬行为狡辩几句,却发现舌头和嘴唇极麻,根本张不了嘴,至多能哼哼。

    靳佑不出声不要紧,一出声,姜正玉对着他脖侧就是一记快准狠的手刀。整个过程快到尚泽世没来得及发话,就先见靳佑晕了过去。

    随后,二人把靳佑连人带衣服一块抬走。世界,终于重归清净。

    此时已近亥初,尚泽世本想洗漱一下,然后小眯一会儿养精蓄锐,再坐等去酒庄打探情况的尤意情回来。

    但不知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还是因为宴会上众人都在时小酌的那几杯真酒,尚泽世独自坐在床边,没等到小房子准备好热水,就困得栽倒在床上。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尚泽世最后听到的动静,是小房子在门外吩咐下人把脚步放轻的说话声。

    伴随着规律的虫鸣,尚泽世越睡越沉,一个真假掺半的梦境逐渐展开。

    起初,她的眼前是一片茂林修竹,不远处传来阵阵悦耳的溪水潺潺声。一道矮石桥横亘于溪上,连起两边的竹林。

    一个身着砚灰短衣的少年正坐在石桥中间漫不经心地踢着溪水,扭头瞧见她之后,立马一脸欣喜地朝她招手。

    她定睛一看少年的长相,确定就是尤意情,便赶紧跑过去。跑到桥上时,她发觉溪水倒影里的竟是小了好几岁的自己。

    少年尤意情兴奋地对她说了句:“霖儿,跟我来!”接着,拉起她的手开始往竹林深处跑。

    两个人一边奋力往前跑,一边开怀大笑。过程中,两旁的竹林神奇地幻化成了皇宫内的场景。

    视线正前方,圣安宫凭空出现,四处挂满红灯朱绸,跟前世国婚时布置得一模一样。

    跑着跑着,两个人腾空而起,转眼就进了喜房,一起轻飘飘地落坐于摆着果盘和酒杯的桌边,还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身婚服的大人模样。

    两个人拿着杯子喝完合卺酒,尤意情的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突然就被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背后贯穿胸膛。

    鲜血霎时从尤意情的胸口喷射而出,糊住她的双眼。她下意识用手去擦眼皮上的血污,却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钳制住,左右动弹不得。

    正挣扎着,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唤声慢慢清晰起来。

    “霖儿快醒醒!”

    至此,梦境戛然而止。

    睁眼后,尚泽世看见尤意情好端端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两只手,才知那股神秘力量就来源于他。

    尤意情松开她的手,舒了口气道:“醒了就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许是还未从噩梦中缓过来的缘故,尚泽世望着眼前活生生的尤意情,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身陷梦中梦。

    直到坐起来看见蜡烛还未燃尽,尚泽世蓦地反应过来,尤意情为尽快回到官署赶夜路赶得很急,那些噩梦留下的混乱感才尽数散去。

    这时,尤意情端着茶杯,一边朝她走来,一边关切地道:

    “我刚到不久,小房子跟我说你打算小憩片刻就起来等我。我估摸着你应该已经醒了,便过来找你。方才你眉头紧皱又揪住被子不放的样子,真是吓到我了。我从未见你如此紧张过,是做了噩梦吗?”

    尚泽世接过茶杯,“是”字就在嘴边,硬让心里给按下了。

    “这个噩梦像是和前世的记忆有关联,还是不说了。”

    最后,趁着喝水的短暂间隙,尚泽世快速打好了谎言的腹稿。

    “不算噩梦,就是有点儿惊险而已,因为我梦到你被野猪追得满山跑。”

    “野猪?”尤意情忍俊不禁,拿起尚泽世喝完的茶杯,转身折返,“我在山里不曾碰见野猪,野兔倒是见着了,架在火上烤得香喷喷的,离得老远都能闻到,你猜是谁烤的?”

    抛出问题的尤意情往茶杯里倒上满满的水,就着尚泽世在杯沿留下的唇印,开始大口大口地喝。

    本来,尚泽世还在为尤意情故意卖关子而不爽,见他口渴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又心疼起来。

    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尚泽世明明想表示关心来着,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却像责备。

    “瞧你渴的,再怎么着急赶路,也不能连水都不喝啊。我是叫你天亮前离开酒庄,又没让你赶在天亮前回到官署。况且夜路本就难行,万一你……”

    话未尽,尤意情突然重重地撂下茶杯,表情紧绷,明摆着一副生气的样子,看得尚泽世目瞪口呆。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出发,尚泽世都搞不懂尤意情这突如其来的火气究竟因何而起。

    由于太过吃惊,尚泽世甚至顾不上自己可是皇帝这层。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

    尤意情垂眼盯着茶杯上的唇印,双拳紧紧地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打人。

    “我在生自己的气!我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到官署!这样我就能去找靳佑的茬,你也就不用□□他了!”

    “哈——?”

    “找茬”的逻辑,尚泽世没懂,但尤意情生气的点在哪里,她大概知道了。

    为了安抚,她懒得穿好鞋子,趿着走过去道:“难道小房子没告诉你,钟显和姜正玉全程在暗中等着出手吗?你放心好了,我没吃亏。”

    然而,尤意情仍是盯着茶杯不肯抬眼,脸上的怒意也未有减退的迹象。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你,可我没法不在意你所投入和牺牲的一切!”

    这番话说得尚泽世好像不惜献身了一样。正主听完简直哭笑不得,索性直接上手捧住尤意情的两边脸颊,迫使尤意情没法不面朝她。

    “尤意情!你好好看看,我无非就是穿得比平时娇艳,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直呼大名成功奏效,尤意情终于抬眸,却只是和尚泽世对视,视线并不掠过眼睛之外的地方,眼神也怪怪的,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隐约带点委屈。

    一开口,声音还莫名地有些喑哑。

    “霖儿,你不要折磨我。”

    尚泽世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折磨你了?”

    不曾想话音刚落,尤意情就单手揽住她的后腰还往上提,致使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靠向尤意情的胸膛。

    与此同时,尤意情又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往他的方向一按。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变得暧昧至极,无论是谁的头稍往前凑,两个人的嘴唇都会立即亲上。

    此时,尤意情的眼底多了一份被情欲操控的迷蒙。尚泽世总算理解了尤意情说不要折磨他是何意。而尤意情也因为情难自已,说出了压抑许久的话。

    “你明知我有多喜欢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我比从前任何时刻都想要忤逆‘君子有情止乎于礼’的古训!这难道不是折磨我吗?!”

    一时间,尤意情起伏的胸膛和加快的呼吸,显得与安静的空气格格不入。

    尚泽世能感觉到,爱欲的火流正从她和尤意情相触的所有身体部位涌来,最终汇聚在心底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烧得她一发不可收拾地情动起来。

    在这言语不足以形容的暧昧时刻,疯狂的心跳和升高的体温是最好的表达。尤意情感知到了尚泽世的变化,如困兽般的冲动被激起得更盛。

    但,对心爱之人的珍重,让尤意情的理智在关键时刻抵住了本能。

    他果断拿掉尚泽世覆在他脸上的双手,背过身去。

    “对不起,今夜是我失控了,我不该说那些混帐话的。”

    春情无限的气氛,因单方的主动拉开距离而断了弦。

    尚泽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尤意情的道歉浇了一头冷水。

    她正准备跟尤意情理论两句,却无意瞥见,尤意情那完全湿透的后背上,红色长疤隔着浅灰色的外衣和白色里衣,依旧触目惊心。

    时隔数月,尚泽世想起遇刺时的情景还是会后怕,而今更是混着梦里那血淋淋的一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偏偏这其中的痛苦还无法言说,逼得尚泽世索性不管不顾地用手指轻触那道疤,以此来提醒自己——“他不就在你面前好好活着吗?”

    不料,隔着衣服的一点肌肤接触成了念火复燃的导火索,当场炸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之理来劝说尚泽世。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可顾忌的!

    “反正你情我愿,择日不如撞日!”

    尚泽世下定决心,说干就干。

    她二话不说,一步迈到尤意情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一吻激起了尤意情心中的千层浪。

    他果断抱住尚泽世的腰身,同时调动唇舌来回应并加深这个期盼已久的吻。

    两个人吻得神魂颠倒、难舍难分,深而重的呼吸声完全盖住了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路过的夜莺听了,都会害羞而逃。

    从桌边一路吻到床边之后,两个人实在是呼吸不过来了,才分开换气。

    结果,上一瞬,两个人还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被亲肿的嘴唇,下一瞬,就不约而同地再度吻在一起。

    最后,是也想主动一回的尤意情率先停下来确认:“你要我留下吗?”

    对此,尚泽世用行动作答——一下把尤意情推倒在床,又扯下帷帐。

    眼看就要进行宽衣解带的步骤,门外忽地响起一个语气冷淡的女声。

    “陛下若还未歇息,可否容微臣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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